☆、34. 嫁衣
閻王和月半七走到那棟小樓門前,推開門,門發出沉重的吱呀聲。
屋內的潮濕空氣很重,都是木頭腐朽的發霉氣息,很不好聞。家具很齊全,但是很髒,桌上積了厚厚一層土,顯然很久沒有人清理過這裡。
月半七很懷疑之前看到的二樓的人,是否真的存在。
至少目前看到這屋內的樣子,不像是住過人的。
這座小樓很大,一樓就有好幾個房間,每一個都緊緊的鎖著,從地上髒兮兮的痕跡來看,不像是有人走過。
唯一可疑的就是去二樓的樓梯。
很明顯可以看到樓梯上面的土很薄,有腳踩上去的痕跡。
月半七和閻王對視一眼,一前一後跟著上了樓梯,朝著二樓走過去。
等到了二樓後,月半七都有些驚訝,二樓的情況和一樓完全不同,如果說一樓是被廢棄的空間,那麼二樓就是被人精心佈置溫暖的住所。
二樓的地面鋪著厚厚的紅地毯,上面都是絨毛,踩上去柔軟又舒服,且乾淨的沒有一點污漬。
窗戶邊掛著紅色的窗簾,窗簾上都是精緻的刺繡,全部是手工製作,價值不菲。桌上還有燒過剩下一半的紅燭,牆壁上甚至還貼著紅色的雙喜字。
整個二樓,都被佈置成了婚堂,用喜慶的紅色裝飾。
月半七這才想起來看到的那個紅色的人影,他穿著的那件衣服,原來竟是結婚時的喜服。
二樓大堂兩側都是長長的走廊,房間有很多個,月半七一時之間不記得看到人影的窗戶屬於哪邊的房間。
「我們來的不是時候。」月半七對閻王說道,「或許還可以分一塊喜糖吃?」
閻王回答:「不會有人歡迎我們。」
月半七:「……說的也對。」
先不說他們是擅自闖入的,單單是一個閻羅王和一個男孟婆的身份,就很不得新人喜歡。
畢竟閻王代表著陰陽兩隔,而他代表著前塵盡忘。
哪個都不討喜。
另外,月半七也不覺得在這種地方辦婚宴的人,會是什麼正常人。
放著紅燭的桌子上還有一張黑白的老舊照片,照片是上兩個男人,一個高個子的樣貌英俊,一身剪裁得體的老式西裝,嘴角帶笑用眼睛瞄著身邊的人。而另外一人身高較矮,穿著對襟的唐裝,眉清目秀,表情淡漠的看著鏡頭這邊。
照片已經老舊的發白,背景模糊不清,只有兩人的模樣神韻清晰可見。
閻王將照片放在了桌上,看向右側。
那邊的走廊裡,站著之前看到的那個紅色的人影。
他就站在那裡,一聲不吭的看著。月半七這次看清了他的穿著,那是一身紅色有著繡藍鳳凰紋理的嫁衣。
沒錯,是他,穿著的是民國時期的女式嫁衣。
男人的骨架略大,但是人很清瘦,寬鬆的嫁衣套在身上反而模糊了身形,有些雌雄莫辨。
如果不是微微開著的衣服露出了脖子的部分,月半七能夠看到他脖子上的喉結,或許真的會誤認這是一個長相偏中性的女人。
穿著嫁衣的男人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看著他們,他瞧見了閻王放在桌上的照片,也只是瞥了一眼,並不吭聲。
那張照片月半七也看了,上面的兩個男人的模樣,和此時穿著紅色嫁衣站在他們面前的男人,一個都不像。
這是理所當然的,畢竟照片一看就知道是很久以前拍的了,而眼前的男人只是一個普通人。還活著的普通人。
男人走了過來,從略微黑暗的走廊中,來到了有陽光照耀的二樓廳堂內。
月半七看清了他現在的模樣,男人皮膚病態的發白,頭髮也有一點凌亂,還很長,勉強用紅色繩子隨便綁著束在腦後,眼睛下面微微發青,顯然已經有許久沒有睡好覺。
他的走路姿態也有些詭異,似乎有傷在身,動作慢騰騰的。
男人走過月半七身邊,完全無視了他和閻王的存在,就好像他們真的不在,而自己也看不到這兩人一樣。男人拿起了桌上的紅燭,端著轉身,往回走去。
「等一下。」月半七喊住了他,「你是誰?」
男人腳步停了一下,轉身看著月半七。
「你叫什麼?在這裡做什麼?」月半七問道。
男人沒有回答。
閻王開口了:「我們在找殭屍,你見過嗎?」
男人眼睛微微睜大,有了一點神采,片刻後他伸出手,指著桌上那張照片。
閻王又拿起了照片,指著問道:「哪個是?」
男人沒有說話,端著紅燭就走了。
月半七:「古怪的人。」
閻王放下照片:「他身上有屍氣。」
月半七:「所以,他和殭屍接觸過?」
閻王想了想,嘴角勾起,露出一個古怪的笑:「應該不止接觸過。」
那麼濃的屍氣味道,僅僅是接觸過可不會那麼重。
月半七的表情似懂非懂。
好吧,其實他不是很明白。
閻王和月半七在這棟小樓裡又翻找了一下,沒有什麼特殊的發現。一樓就如他們之前發現的那樣,壓根就被停止使用。真正被利用的只有二樓,而幾乎所有的房間都整理過,有的房間是儲藏室,有的是書屋,還有的存放生活用品,而那些東西,全部都是為之前那個人準備的。這都可以理解,作為一個活人,生活在這種與世隔絕的地方,總是需要吃飯睡覺穿衣服的。
當然男人住的地方也打開看了一遍,屋內只有他在,男人甚麼都不做,就是坐在窗邊,看著窗外發呆。
哪怕屋門被月半七打開,也懶得朝這裡看上一眼。
如果不是能一眼看出靈魂,知道面前的人三魂七魄都在,月半七甚至會以為他得了失魂症。
此時的男人表現的就像是個自閉患者,對外界的一切都不怎麼感興趣。
這個屋內除了男人以外沒有看到別的什麼,也沒有發現僵的存在。閻王和月半七就果斷離開了這棟小樓,去往其他地方尋找線索。
殭屍本就很難找,因為僵懂得隱藏自己,不像是陰魂,放在哪裡都有濃重的陰氣包圍。
這次怕是要辛苦很久,閻王心裡想道。
男人就坐在窗邊,看著月半七和閻王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中,他起身拿起紅燭,走到牆壁的角落裡,用紅燭的金屬托敲了敲。
不一會,角落裡的一個暗門打開,一個穿著民國時期的男式婚服的男人走了出來,他關上了暗門,來到窗戶邊,勾唇笑道:「真是一時興起,惹來了這麼大的麻煩。」
之前走了一個氣息很可怕的鬼差,他還想著不太好對付。沒想到這次上門一個更厲害的,現在好了,直接跑吧,打都不用打的。
「親愛的,我們搬家吧。」男人伸出他冰冷的手掌撫摸著面前人的臉龐,「這次的兩個我很難對付。只能躲著走。」
被曖昧撫摸的人沒有吭聲,只是垂下了眼眸看著地面。
男人也不惱,低聲笑著伸出手放在對方的腰上慢慢揉捏:「真乖,語棠,如果你以前就這麼乖多好。但是沒關係,我原諒你。這次,絕對不許再背叛我。」
語棠點頭。
男人笑了,輕輕的吻了上去。
閻王:僵在那人身上留了味道。
月半七:不懂。
閻王:(笑)以後你會懂的。
月半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