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二
陣勢,如不明其理,是闖不出去的,他只好定下神來,仔細觀察。看了半晌,什麼路道也摸不出來,時間一久,心神開始不寧了。
現在他明白了兩個老怪物所謂的第二步棋,便是把自己困在陣中。
這完全是意料所不及的事。
此地的主人,到底是什麼來路的,竟然能役使“嫠婦鰥夫”這類的人物,當然,不會是好路數。
“呼!”一道強勁的掌風暴捲而至。
武同春不想盲目出手,身形電挪,避開主鋒,不見人影,他感到窩囊,像這種攻擊法是防不勝防的。
當下故作不屑地道:“嫠婦鰥夫,竟是這等宿小之輩,不敢現身明斗。”
這句話生了效,武林中凡是成了名的,不論正邪,多數珍惜羽毛,不甘被人輕視。
老者的聲音道:“老小子,闖禁者死,我老人家不殺你你也走不了,將活活困死。”
老嫗的聲音接著道:“你慢慢消磨吧,至多三天,鐵打的金剛也會癱下。”
武同春不吭聲,心中在盤算著如何脫困。
再沒有動靜,兩個老怪物可能是離開了。
破陣,不是憑藉武功的,不懂便是不懂,絲毫也勉強不來。
突地,武同春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很笨,但有其道理的出陣方法,未必行得通,但值得一試。
兩個老怪物不在場監視,對他的行動相當有利。
凡屬陣勢,皆由奇門衍化,合以相生相剋之理,觸物而生意,由意而生幻。
武同春想到他笨主意,便是先杜意以滅幻,然後憑靈智之覺而脫困,主要的是入陣不深,又無人監視,故可以一試。
於是,他故意開口道:“兩位,咱們來談談條件如何?”
沒有反應,證明兩個老怪物已經離開。
武同春精神一振,閉上雙目,鎮懾心神,然後默惴入林方位,轉過身,一手持劍,一手持鞘,前伸探路,緩緩挪步。
碰觸到樹身時,便摸索繞過,但維持方向不變。
“雙目不視,幻象便無由而生。
一步一步的挪移,心情是相當緊張的,萬一被察覺,便功虧一讚。
他記得,入林不過數丈,如此法行得通,片刻便可脫出陣外。
每挪一步,都是提心吊膽的。
而事實上是否行得通他還毫無把握。
走著,走著!
突然觸及那塊刻有禁字的巨石,登時心花怒放,繞過巨石,睜眼。回身,松林依舊,了無異狀。
這辦法居然會成功,是想不到的。
一聲驚“咦”傳自林中,武同春急隱身右側。
現在,他已無所畏懼了。
緊接著,傳來了“嫠婦鰥夫”的話聲。
老者的聲音道:“人不見了,怎麼回事?”
老嫗的聲音道:“難道這老小子懂得這陣勢?”
“不可能,看他剛被困的情形便知道。”
“可是,人不見了,怎麼說?”
“我倆太託大,該引他進入陣心的。”
“現在說這話有屁用,主人要見他,人走了,如何回話?”
“他必走之不遠,我們追!”
武同春心中一動,對方主人要見自己,為什麼?對方主人是何許人物?好奇之念油然而生。
轉念一想,自己的煩事已經夠多了,何必節外去生枝。
心念之中,正待離開。
一個森冷的聲音道:“閣下不作任何交代就想走麼?”
武同春暗吃一驚,抬眼望去,只見一個面目陰沉的中年文士兀立在一丈之外,竟不知何時來到的。
當下定了定神道:“朋友是誰?”
中年文士冷陰陰地反問道:“閣下是‘冷面客’的師父?”
武同春信口開河在先,不得不承認,硬著頭皮道:“不錯!”
中年文土冷電似的光芒在武同春的面上一繞,道:“如何稱呼?”
武同春道:“朋友還沒回答老夫的問話。”
兩條人影閃現當場,赫然是“嫠婦鰥夫”一雙老怪物。
“嫠婦”道:“老小子,你想溜?”
“鰥夫”接著道:“你犯了禁,想這麼離開,沒這麼便宜的事。”
中年文土陰陰地道:“隨區區夫見我們的主人。”
武同春寒聲道:“貴主人是誰?”
中年文士道:“到時自知,現在不必多問。”
武同春道:“對不起!老夫沒空!”
中年文士目中寒芒一同,道:“這可由不得閣下。”
武同春暗地一咬牙,道:“用強麼?”
中年文士道:“必要時會的!”
“鰥夫”獰聲道:“老小子,你再生雙翅也飛不了,別以為你的劍術高強,一樣把你擱下。
武同春目芒逐一掃三人,冰聲道:“那就試試吧?”
中年文士沉聲道:“敝主人要見閣下,希望閣下能堂堂正正地走進去,區區加一個請字如何?”
武同春一時委決不下,明知對方不是好路道,可是又撇不下好奇之念。
“嫠婦”冷冷地道:“若非看在你是‘冷面客’的師父這一點上,可沒這等好事。”
武同春心頭一震,怎麼會牽扯到“冷面客”,那本是自己以前的化身,方桐冒充過一次,這內中到底有什麼蹊蹺?”
這一來好奇之念倏熾,一點頭,道:“好吧,請帶路!”
中年文士一抬手,道:“隨區區來!”
說完,又向“嫠婦鰥夫”道:“兩位還是請坐鎮原地。”
“嫠婦鰥夫”轉身退走。
中年文士再次道了聲:“請!”然後舉步往林裡走去。
武同春緊隨其後,心情不免有些忐忑。
這片天生的松林被布成了奇門陣勢,進去容易,如果鬧翻,出來可就難了,但現在反海已遲、只有硬著頭皮入龍潭。
松林疏密相間,穿行其間,看不出有什麼異樣,武同春是有心人,邊行邊默記中年文土的走法。
逐漸的,他看出端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