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第六章
武同春道:“請當面指教?”
“指教不敢當,想向閣下打聽一個人……”
“誰?”
“武同春!”
下意識地一震,武同春沉聲道:“白朋友為什麼要向區區打聽武同春?”
白石玉神色自若地道:“因為閣下是最後見到他的人。
武同春又是一驚,目芒一門道:“白朋友怎知區區是最後見到他的人?”
白石玉又抱了抱拳,道:“在下先告罪,實不相瞞,在下是聽到一個紫衣少女與她的侍婢交談,提到有關閣下受託歸還她彩玉牌的經過,所以不揣冒昧,想找閣下問問有關武同春的事。”
“哦”了一聲,武同春道:“原來如此。區區先請問白朋友與武同春是什麼關係?”
白石玉道:“在下與武兄是至交好友。”
武同春心裡竊笑,他竟然睜著眼睛說瞎話,妄稱與自己是至交好友,誰知道他安的是什麼心眼?武同春點點頭,若有深意地道:“不知好到什麼程度?”
白石玉笑笑道:“休戚相關,坦誠無隱。”
武同春在心裡暗罵了一聲:“無恥”淡淡地道:“白朋友想知道什麼?”
白石玉面色一怔,略顯黯然地道:“在下想知道武兄確實的下落。”
武同春搖搖頭道:“區區也無法確知。白朋友既然已經聽到了紫衣少女的談話,當已知道大概,區區沒有重述的必要了。”
白石玉道:“在下想知道的,是武兄受的是外傷還是內傷,什麼手法兵刃所致的傷,嚴重到何種程度,也許……在下能找出凶手,同時推測他生死各佔多少機會。”語氣,態度,像是真正的關切。
武同春當然不會為他的言詞所惑,故意想了想,道:“內外傷俱重,外傷是劍創,內傷可能是掌傷。”
他自墜谷重傷之後,由於頭胸等部位的碰撞傷相當嚴重,影響到聲音的自然改變,跟他再熟的人,也無法從聲音中聽出破綻。
白石玉默默垂首,片刻之後才又抬頭道:“請閣下見告出事的確切地點。”
“北向人山,轉西約七八里,一座危岩峰下。”
“敬謝指引。”
“白朋友想去收屍麼?”
“是有這意思,同時要追兇。”
“時間距現在將近一年,恐怕什麼痕跡都沒有了。”
“算是盡人事吧!”
武同春又茫然了,這姓白的對自己是真情還是假意?從他以前所發現的鬼祟行為而論,是別有居心,從現在外表看,又似乎是真情,這實在令人無法瞭解?心念之中,有意無意地道:“白朋友對知交情深意重,令人佩服。看朋友的言談舉止,修養風儀,一定出身名門,區區有幸得知麼?”
白石玉笑笑道:“在下虛有其表,其實出身寒微,無名小卒,不值上提。”言中之意,是拒絕抖露來歷。
武同春無意追問,話題一轉,道:“白朋友知道那位紫衣姑娘的來歷麼?”
白石玉略作猶豫才道:“不太清楚。”
顯然,這不是由衷之言。
武同春大為反感,暗忖:“如果有一天IIHB你居心叵測,便要你後悔。”聲音一冷,道:“白朋友還有話要說麼?”
想了想,白石玉道:“現在沒有了。多承指教,以後有問題當再拜會請教,告辭!”拱手一揖,轉身緩緩馳離。
白石玉剛走,老叫化從一個土包後冒了出來,近前道:“老弟,你以後得當心這小子。”
武同春心中一動,道:“您老知道他的來歷麼?”
“不清楚,他很神秘。”
“為什麼要當心他?”
“就是因為他太神秘!”
“江湖人……多多少少是有些神秘的。”
“他不同!”
“您老看出什麼來了?”
老叫化想了想,凝重地道:“老弟,這是個秘密,希望勿入第三者之耳,看在那頓酒菜的份上,要飯的告訴你,廟裡那具天地會堂主的屍體,是他吊掛上去的。”
武同春心頭為之劇震,圓睜星目道:“是他?”
“不錯,別看他外表文弱得像個女子,手底下可真辣。”
“人是他殺的?”
“也許是,也許不是。”
“為什麼?”
“要飯的在風雨來臨之前,就已經在廟裡歇腳,親眼見他帶屍入廟,懸吊樑上,可沒見他殺人,不過……十有八九是他殺的。”
情況更形複雜了,武同春苦苦一陣思索,道:“那紫衣少女是先他而來,還是後他而來的?”
“是後來才入廟的。”
“他們有沒有交談?”
“沒有,他在懸屍之後便離開了。”
“奇怪……”
“是有些古怪。”
“莫非……”
“莫非什麼?”
武同春稍作考慮之後才開口道:“在下一直懷疑‘黑紗女’便是紫衣少女的化身,而姓白的可能是她的同路人,死者是‘黑紗女’下的手,因為殺人無痕這一點吻合,而由姓白的來懸屍,目的是什麼不知道。”
老叫化連連點頭道:“嗯!是有點道理,這……不難查證。”
武同春精神一振,道:“如何查證?”
“到紫衣少女落腳的地方。”
“您老知道她落腳的地方?”
“知道!”
“何處!”老弟自己去查證,找要“不算太遠,大半日行程。不過,話可先說在頭裡,老弟自己去查證,我要飯的可不想多這件事。”
這一說,武同春猶豫了,他想,自己該不該理料這碼子事?紫衣少女和白石玉都在追查自己的生死下落,這當中大有文章,如不揭開謎底,內心將不能得到平安,自己目前已變成了“鬼臉客”,諒來不致有什麼嚴重後果,好歹試試看吧!
心念之中,深深一點頭,道:“好,在下去試行查證看看。”
“老弟,你可要考慮清楚,如果對方身份不假,後果是很難說的!”
“在下自有辦法應付。”
“很好,我們邊走邊談,反正今晚已辦不了事,得等明天。”
太陽略為偏斜,過午不久,武同春,武同春行走在通往桃花渡的大道上。他新買了一頂草帽,藉以遮掩那張疤臉,短打扮,長劍背在肩上,這身打扮,變成了江湖上的小腳色,一點也不起眼。
桃花渡是個水陸碼頭,商賈買賣,還相當熱鬧。
市梢在望,武同春心想:“先打尖,再辦事。”
突地,一聲暴喝傳了過來:“站住!”
武同春應聲止步,目光從帽簷下偷窺對方。
兩條人影抄近前來,是兩名黑衣勁裝漢子,襟上的標誌,顯示了兩人的來路,是“天地會”的人。
其中那黑矮的開口道:“朋友,報上你的來路?”
武同春冷冷地道:“在下只是路過……”
“知道你是路過,沒人說你在此地生根。”
“為什麼要報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