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眼保健操——開始
七點三十五的鬧鐘先響,然後是七點四十的,其他三個人的鬧鐘也接二連三響起來,卻都默契地按掉,在床上多賴了一會。
遊櫻坐在床上,懵懵地打了個哈欠。
有人先下了床,衛生間裡傳來洗漱的聲音。
馮蘭趿拉著拖鞋撩她床簾:「遊櫻,起來了,不然趕不上考試了。」
遊櫻揉了揉臉:「醒了醒了,這就下來。」
Désir的廣告準備過程痛苦又漫長,拍起來倒是很順利。她後來又被導演捉去補拍了幾個鏡頭,也是一次通過。終於在九月底全部結束。
大四的課程安排只有半個學期,剩下來的時間如果不考研就要著手實習,沒什麼可偷懶的日子。於是她趁著國慶和路冰鸞瀟灑了一波,然後安安心心學習,應付先來的期末考試。
只有大四需要結課考試,大一到大三還是正常上課,遊櫻洗漱完下樓,方弈時已經等在那。
他從袋子裡掏出三盒優酪乳,挨個分給跟遊櫻一塊下來的馮蘭她們,他笑:「學姐們好,我不知道你們喜歡吃什麼,就隨手買了。」
她們都接了,對他道了聲謝。
他拍拍電動車後座:「學姐,我送你去考場。」
須北大學校園面積極大,從東門到西門直線距離步行要40多分鐘,學校裡基本人手一輛電動車,要不然不提出去玩,光上課就夠嗆。
他把袋子塞給遊櫻,朝馮蘭她們揮了揮手,帶上游櫻騎車走了。
袋子沉甸甸的,裡面有煎餃、煎餅、小籠包、大包子、胡辣湯、豆漿、牛奶等等,遊櫻打開一看,驚訝道:「這麼多啊。」
方弈時道:「我不知道你想吃什麼,就都買了點。」
遊櫻道:「你隨便買就行了,別人給我帶飯我從來不挑。買這麼多我也吃不完,你吃過了嗎?」
「沒呢,你先吃,剩下來的給我就行。」
游櫻從裡面勾了個小袋子在手上,戳戳方弈時的腰:「我選好了。」
方弈時道:「你不用光吃一樣,把每份都拆開來吃一點吧。」
「不用了,麻煩。你現在吃嗎?」
「我先把你送過去。」
「好的。」
遊櫻把裡面的那些小包裝都檢查了一遍,又把大的封好口,塞到自己包裡,到了教學樓門口,這一袋子還是熱的。
方弈時腿支著地,把要進去的遊櫻喊住:「學姐,我上午沒課,要我等你嗎?再把你送回去。」
十一月初一點兒也不冷,火氣旺的男孩子在太陽底下站一會兒還會出汗。
遊櫻想了想道:「那你等吧。我很快就出來。」
老師想順順利利讓學生畢業,在學校的最後一次考試普遍難度不高。
從拿到卷子到寫完總共還沒有十五分鐘,遊櫻又檢查了兩遍,確認沒問題了,交卷出了考場。不止她一個寫得快,有人早就寫完,只是不想第一個交,一看她動了,立刻也跟著交卷了。
她後面稀稀拉拉跟著幾個人一塊出了考場,他們往車棚那走,遊櫻直接坐到方弈時後座。
方弈時問:「學姐,這是你們最後一場考試了吧?」
遊櫻「嗯」了一聲。
方弈時問:「你現在想出去放鬆一下嗎?去文鼎廣場那吃午飯?」
遊櫻道:「太早了,不是剛吃完早飯嘛。我先回宿舍去收拾東西。」
他點點頭,帶著遊櫻轉頭往宿舍樓方向去,他一邊騎車一邊和遊櫻說話:「學姐,你收拾宿舍裡的東西,是以後不在宿舍住了嗎?」
「嗯,差不多吧。除了答辯要回來住幾天,應該也沒有需要待在學校的時候了。被子什麼的就留在這邊,其它的下午都帶走。」
方弈時緊張道:「帶去哪?你要回家嗎?」
「先送到公寓那裡。回不回家不一定,我準備實習,簡歷已經寫好了,過幾天投給雲宏試一試。選上了我就留在這。」
「要是沒選上呢?」
「我就回家,去瑞達實習。」
「只有雲宏和瑞達兩個選項嗎?我去問了別人,須北這邊還有其它幾家企業也很好,如果雲宏不行的話,學姐不考慮考慮它們嗎?」
「其實我本來打算直接回家的,要不是章老師說讓我去試試雲宏,我也不會留在這。」
方弈時有些艱難地說:「直接......回家?」
「嗯,」遊櫻坐在後座,看不清他的表情,以為他只是因為沒聽清而重複一遍。「校曆只是大概時間嘛,我也不知道具體什麼時候考完試。所以房子都隻租到年底。沒打算在這久待,畢竟瑞達......」游櫻覺得不必和方弈時說她和瑞達的關係,於是不提,「瑞達在明蘆,我家在那附近也有房子,公司裡也......對我來說比在這裡方便得多。肯定是比不上雲宏了,但是比下有餘,也還不錯。」
「學姐,你是從大一開始就這麼想的嗎?」
「嗯。」
「直到章老師讓你試試雲宏之前,你都這麼打算的?」
游櫻終於從男孩子的語氣中察覺出異常,但她說:「嗯。」
方弈時心下霎時涼透。
遊櫻大多數東西都放在校外的公寓裡,之前也對學校的衣櫃進行過一次大清洗,再加上新學期開始她就沒怎麼在宿舍住,導致宿舍裡的東西很少,只有一套應季的護膚品和化妝品,和帶過來輪換的衣服鞋子。滿打滿算不過一個小型旅行包。
遊櫻自己拎著不費力氣,方弈時面色不虞,但還是接過了包——他從大一開始追遊櫻,打點的不止是她室友,連樓下宿管阿姨都籠絡到位。阿姨知道大四學生在這階段考完試。經管學院其實排在最後,前幾天就有其它學院的學生陸陸續續寄行李回家。因此他一說是幫忙搬東西,阿姨就把他放進去了。
遊櫻不愛他。
方弈時知道。
然而他聽從遊櫻的話,從方方面面都注意尊重她的意見之後,她變得不再討厭他,甚至可以說得上溫柔。這讓他有理由說服自己去刻意地遺忘掉這個事實。
但現在,她那理所當然的「我就是沒有考慮過我們在一起的事」、「我已經打算好的事,不會為了你有絲毫動搖」的態度,再次讓這件事變得清晰且難以逃避。
人類總是貪心,他也不例外。
一開始,他想要得到她,被她狠狠地教訓了一頓之後,變得不敢妄想。那會兒他覺得,只要能陪在她身邊就好;後來他如願以償,又看不慣在她身邊出現的所有男人,想要獨佔她,哪怕只有身體;等她態度再溫和些,他又想,我要是能被她愛著,能擁有未來,那多好呢。
她願意飼養他饑渴的欲,卻不願施捨一丁點兒愛讓他饜足。
他生氣、難過,又有種果然如此的悲涼。
游櫻約的車到了,他把她送上車,記下車牌號和副駕駛前的司機身份證號,當面叮囑了隨時聯繫,這才關上車門。
方弈時愣愣地看了一會兒她離開的方向,再回頭時眼睛鼻子紅通通,好像只是因為他自己使勁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