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又見面啦

　　碩士和研究生有專門的公寓樓，兩室一廳，跟校外出租的房子差不多。

　　遊櫻敲了敲門，過了一小會兒，才有人過來開門。

　　她習慣性的開口：「章老師好——」

　　男人開了門，看也沒看她，穩穩當當的坐回沙發上：「章老師在換衣服，你坐會兒吧。」

　　他的聲音非常、非常的吸引人。

　　無論周圍有多少人，只要這個男人開口講話，那麼沒有人願意忽略他。

　　......不會這麼巧吧。

　　這個男人對於她一無所知，肯定不會是故意來找她的；班主任能放他一個人在客廳裡，兩個人關係應該很好。

　　那也太巧了點吧？！

　　雖說她利用髮型和服裝把自己變得平凡不起眼，但五官並沒有改變，如果見過她本來的樣子，仔細對照現在這樣，還是可以認出來的。

　　遊櫻不喜歡和認識的人扯上肉體關係，現在已經有點想走了。

　　她垂著眼睛，腳尖慢慢挪向門口，忽然一雙手伸到她面前拍了拍，章涵思笑道：「嗨嗨，怎麼坐在這？」

　　他轉身走向沙發，坐到沈倓旁邊，「過來坐唄，跟老師客氣什麼。」

　　如果這時候說沒事了要走，那也太突然、太明顯了。

　　遊櫻去也不是， 不去也不是。

　　章涵思看她僵在那塊，以為她不好意思，「你要是不想跟我們兩個擠一塊，就搬個凳子坐過來，縮在牆角也不是個事啊。」

　　搬個凳子......

　　那就直接在兩個人對面了。

　　遊櫻打算速戰速決，迅速走過去坐到章涵思旁邊，說道：「老師，是社團戰的事。」

　　章涵思：「啊！這個事啊，我記得，你是舞蹈社的社長，今年打算報什麼節目？」

　　遊櫻：「Trouble maker」

　　章涵思：「行，我記一下。」

　　他答應的這麼爽快，遊櫻反而猶豫了。

　　遊櫻也在學校裡參加過兩次這個活動，學校往年還有放五十度灰演舞臺劇的，這舞蹈應該不成問題，怕就是怕管理層突然抽風。章涵思在學校裡算是非常年輕的老師，游櫻不想到時候因為這個節目搞得章涵思難做，於是她跟章涵思確認了一下：「章老師，你看過這個舞嗎？」

　　章涵思：「沒看過。」

　　遊櫻：「......您還是看一下比較好。」

　　章涵思看她這麼慎重，覺得奇怪，把拿著他電腦正在打遊戲的沈倓掘開，搜起了視頻。

　　沈倓沒防備，被章涵思擠倒在沙發上，他坐起來剛要說章涵思，就看到身子前傾的遊櫻，她湊近了電腦，給章涵思講怎麼拼這些字母、哪個才是原版視頻，長髮束在身後，露出側臉的輪廓。

　　有點眼熟。

　　沈倓道：「這位同學。」

　　章涵思點開了純舞蹈版，把音量調大，遊櫻沒聽清，下意識地朝聲音來源看去

　　她和沈倓四目相對。

　　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裝死；鎮定，一定要鎮定。

　　她垂下眼睫，往沙發邊上縮了縮，手指不安的扭動著衣角，扮演一個自卑的懷春少女。

　　沈倓盯著她看了一會，笑道：「同學，你能幫我倒杯水嗎？」

　　看來是沒認出來，遊櫻鬆了口氣。

　　章涵思把桌上的杯子推到他面前：「這不是？別想著使喚我學生啊。」

　　他看完了視頻，對遊櫻道：「我覺得可以，幫你們記下。社團大戰畢竟是學生的活動嘛，老師還是希望你們能玩的開心。」

　　遊櫻點點頭：「行，謝謝老師，我回去跟他們說。」

　　章涵思站起來，笑道：「你先別急著走，看看老師衣服選的怎麼樣？」

　　他穿黑色皮質背心，上面掛滿了鉚釘和銀鏈子，下半身的破洞牛仔褲上全是鐵環，他一站起來嘩啦啦的響，還吹了個莫西幹髮型。

　　如果這不是她的老師，她一定會問這是從哪來的騷雞。

　　遊櫻違心的誇讚：「......挺好看的。」

　　章涵思摸了下頭髮，洋洋自得的說：「沒辦法，人長得帥。我還買了個眼線筆，你會不會畫眼線？」

　　遊櫻一臉苦相：「老師，你看我像是會畫眼線的人嗎。」

　　沈倓心想：不僅會，還畫的挺自然的。

　　章涵思看了看她：「要對自己有自信嘛，但是我就不讓你練手了。」

　　遊櫻道：「謝謝老師，我先走了。」

　　章涵思：「我等會還要收拾，就不送你了。」

　　遊櫻巴不得趕緊脫離他們兩的視線，應了聲，忙不迭的跑走了。

　　沈倓調出存檔，接著打遊戲，過了兩三分鐘以後，他問道：「社團大戰是什麼？」

　　章涵思道：「就是很多很多社團聚在一塊表演，結束了以後投票，第一名有獎勵。怎麼，你有興趣？」

　　他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沈倓竟然應了一聲：「感覺還挺有意思的，你們需不需要表演嘉賓？」

　　章涵思：「？？？你認真的？」

　　沈倓：「對啊，反正我也沒有事做，順便來感受一下好大學的氛圍。」

　　他最近失戀，公司知道他狀態不太好，給他放了個長假，讓他好好休息休息。

　　章涵思看他不像開玩笑，想了想忍痛拒絕道：「算了吧，這活動基本上是學生自發的，學校除了場地什麼也沒提供，根本就沒錢請你。」

　　沈倓高中輟學，憑藉得天獨厚的嗓音一路從酒吧唱到和正規公司簽約，出道五年雖然隻發了兩張專輯，但首首大爆，伸手踮腳勉強能挨得上小天王的邊。

　　沈倓笑道：「給個友情價，請我吃頓飯就行。」

　　章涵思：「？？？這麼好心？你是不是要吃滿漢全席？」

　　沈倓道：「就當我做善事了。還有，把你衣服換了，聽歌穿這樣，我跟你坐一塊都嫌丟人。」

　　章涵思：「......」

　　遊櫻在宿舍樓旁邊的樹下給方弈時發了條消息，他果然立刻打了個電話過來。

　　男孩子的聲音溫溫柔柔：「學姐，好了嗎？」

　　遊櫻：「嗯，你們回去準備吧。」

　　方弈時驚訝了一下：「學姐你不參加嗎？」

　　遊櫻道：「我馬上都大四了，看也看了那麼多遍，沒什麼好玩的。」

　　方弈時道：「好吧。辛苦學姐跑一趟了，晚上學姐想去哪裡吃飯？」

　　遊櫻拒絕道：「我晚上有事。」

　　方弈時沒多糾纏，等遊櫻先掛電話。他站在自己寢室的陽臺上，看著那個小小的黑影走向女生宿舍，快進門時低頭看了眼手機，然後改了方向，走出了宿舍區的大門。

　　他撥通了另一個號碼：「魏瑩學姐，啊...好的，魏瑩姐姐，你和馮學姐唐學姐喜歡什麼口味的奶茶？我買了個蛋糕給游櫻學姐，順便給你們也帶一份奶茶。」

　　「不用帶了？她晚上不回來呀？」

　　也不等方弈時繼續問，魏瑩一五一十地全都交代了：「對，她剛給我發的消息，說是今晚調班，還得去一次。她現在是在長明街的漁撈那......對，是要通宵上夜班。你明天送過來也行。」

　　方弈時明擺著就是對遊櫻有意思嘛，人都是視覺動物，遊櫻要是一直這麼不打扮自己，不僅在學校找不到男朋友，工作了更不可能遇到方弈時這樣的了。

　　魏瑩堅信方弈時看中的是游櫻溫柔善良的靈魂，下定決心要把這兩個人湊一對，這會兒看小學弟十分上路子，美滋滋的掛了電話。

　　遊櫻到了春和娛樂會所的後門，發了個消息給白蓉。

　　她本來只是找個藉口不跟方弈時出去吃飯，沒想到白蓉真的找她有事。

　　白蓉是春和的經理，「偶然」和遊櫻認識，有時候會所裡缺人，就會叫她來幫個忙。游櫻家裡算是小富，並不缺錢，只有出現英俊的金主時，她才會過去。

　　這回也是，說是有個公子哥要招待留學回來的兄弟。白蓉手裡少說有幾十個像她這樣的人的聯繫方式，一張張照片送過去，那公子哥親自挑的人。

　　白蓉不敢怠慢，提前了好幾個小時把這些女孩兒叫過來準備。

　　遊櫻被她帶進專門的化妝間，整個房間裡有十來個女孩子，或紮著雙馬尾、或綁個麻花辮，妝容清淡素淨，有幾個臉嫩的根本就沒上妝，看起來清純可人。比起會所，這裡更像是某個高中教室。

　　白蓉從旁邊的衣架取下一套和她們一樣款式的JK制服，遞到遊櫻手邊。

　　遊櫻道：「我穿這個？」

　　白蓉點點頭，「是你的尺碼，去換吧。」

　　裙子是到膝蓋的長度，襯衫也規規矩矩不透光，裡面備著一套粉白色的內衣套裝，遊櫻展開一看，內褲前後都印著個小兔子。

　　......行吧。

　　化妝師也是那公子哥送來的，看遊櫻從更衣室出來，朝她招招手。

　　化妝師端著遊櫻的臉看了一會兒。

　　房間裡其他的女孩子有人是逼不得已、有人是愛慕虛榮，但無論怎樣，她們對待金主都存了一份討好的心思，言語行動都小心翼翼，再加上確實年紀小，配上那種可愛清純的妝容就楚楚動人。

　　遊櫻是鵝蛋臉，長眉大眼，高鼻粉唇，五官拆開看都符合美學標準，合起來看也是標緻的美人。單論臉型，把她化成和那些女孩兒一樣不是難事，但和她那種「天大地大老娘開心最大」的氣質互相排斥。如果硬要和她們一樣，反而抹滅她本身的美了。

　　化妝的姐姐兼職造型，化完妝面以後，順手把她的頭髮卷了，紮成一個高馬尾。

　　遊櫻閉了一會兒眼睛，化妝師就說道：「好了。」

　　如果說其他女孩子是柔軟小白兔，那她就是校園扛把子，遊櫻自己特別滿意，化妝師對著鏡子看了一會兒，對遊櫻說：「把扣子解開。」

　　遊櫻乖乖照做。

　　化妝師從工具箱底下掏出彩繪顏料，撒上銀色的眼影粉，先在她眉下眼上畫了片豎起的葉子，又蘸了黑色的顏料，依著她胸部往上畫。

　　顏公子交代要「清純」、「年幼」、「害羞」，白蓉看著遊櫻胸口那片蔓延的黑紅色，心裡慌得很，但化妝師是顏公子送來的人，她又不敢多嘴。

　　化妝師看遊櫻的罩杯，心裡就有數了，她瞥了白蓉一眼：「放心，她不是老闆喜歡的類型。」

　　她動作沒停，筆尖滑過皮膚，稍微有點癢，遊櫻忍住撓的衝動，心想：「那叫我來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