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求他?
阿嬈不自覺的眨了眨眼,眸中閃過茫然之色。
整個下午她都在想該如何說服太子幫她,太子可能追究緣由,可能會覺得不妥而駁回她的想法,斷沒想到太子竟痛快的答應了,還問她要報酬。
先前準備好的一篇應對的話全無用武之地,只是還沒來得及鬆口氣,阿嬈不得不面對新的問題。
太子殿下看起來不像是挾恩圖報的人……
“殿下,香囊奴婢已經做好了。”阿嬈靈機一動,忙殷殷的道:“奴婢去幫您拿過來瞧瞧?”
一枚小小的香囊就想打發他?
周承庭不動聲色的微微頷首,讓人猜不出他的心思來,究竟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香囊是阿嬈早就準備好的,她忙轉身去了妝鏡臺上放著的匣子裏取了出來後,雙手奉上。
瑩白柔軟的手掌中托著一枚做工精緻的香囊,寶藍色的底面,上頭繡著繁複的五蝠紋樣,看起來花了不少功夫。
阿嬈又是緊張又是期待的等著周承庭的反應。
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兒從香囊中散發出來,周承庭伸出手,修長的手指才要拿起香囊時,在半空中卻突然轉變的路線。他反手握住阿嬈的手腕,就著她的手,把香囊托到了自己的鼻翼下。
被人突然抓住的阿嬈嚇了一跳,險些失手把香囊從自己掌心給抖下去。
“香味不錯。”周承庭面不改色心不跳,他點頭道:“只是,彷彿同孤那日聞到的不大一樣。”
見太子殿下似是認真的回憶著上一次的香味兒,阿嬈也不好就把手給抽回來,只好被抓著手腕,陪著太子殿下一同回想。
“上回奴婢給娘娘做的那一枚,塞的是同樣的香料呀。”阿嬈努力的想著香料的配比,沒覺得哪里出過差錯。唯一她能想到的不同,就是姜妙的那一枚小一些,莫非是她挑香料時手上沒準頭?
“罷了,許是孤記錯了。”周承庭眼中似是閃過一抹失望之色,鬆開了她的手腕,大度的道:“不過是一枚香囊罷了,這個就很好。”
阿嬈心中忽然有些愧疚。
說是要討好太子,她做得並不夠,只是太子殿下寬容,又有太子妃的顏面在,她才如此輕忽。想起香囊將要收尾裝香料時,正是她心煩意亂時,許是她裝錯也不一定。
就像今日她敷衍了,太子卻並不計較。
“奴婢再重新幫您做一枚。”阿嬈忙補救道:“奴婢挑好香料請您過目後,再裝起來。”
周承庭略一點頭,算是應了。忽然他想起什麼似的,道:“你用的是什麼香,彷彿孤那日問到的,就是這種香味。”
阿嬈懵了,自己身上並沒有帶香囊或是香袋等物,倒是今日特特換了身衣裳,別是用來熏在衣裳的香味兒?
“你過來。”周承庭給她使了個眼色,彷彿要確認自己的記憶似的,抬起阿嬈的手腕,輕輕嗅了一下。這本來略顯輕浮的動作,由他做來,卻是一派坦然。他篤定的道:“沒錯。”
太子風光霽月,倒是阿嬈感覺臉上的熱度止不住,有要發燙的趨勢。
“這香味似乎有種鎮定安神的效果,孤聞著很舒服。”太子殿下放下了阿嬈的手腕,一本正經的道。
阿嬈可犯了難。
她甚至沒忍住自己抬起手腕,嗅了嗅衣袖處,似乎隱約透著一股子香味。只能明日問一問芳芷她們,這衣裳用什麼香料熏過。
很少見到阿嬈這樣不設防、有些傻乎乎的動作很可愛的模樣,周承庭面上還端得住,心中那處最柔軟的地方,卻是被戳中了。
“你也不必勞神,孤只是隨口一說。”周承庭淡然一笑。
太子越是表現得不在乎,阿嬈就越覺得內疚。太子的要求並不過分,一枚香囊而已,她盡力滿足就是了。
“左不過有你在身邊,孤聞一聞,也有鎮定安神的功效。”周承庭似是隨口道:“何必費力再去做一枚。”
太子的話似乎很有道理。
阿嬈的耳根悄然染上緋色,整個人熱氣騰騰的,可總覺得哪里不大對。
太子殿下這是要將她當做香囊用麼?
“這香囊孤收下了。”周承庭從阿嬈手中拿過香囊,隨手便帶上了。他唇角微翹,慢條斯理道:“所以你準備怎麼求孤,想好了嗎?”
愕然之色染上阿嬈的眼底,這回她實打實的愣住了。
難道香囊不算麼?
似是看穿了阿嬈的心事,周承庭耐心的幫她回憶道“香囊之事在前,你求孤在後。罷了,許你再想些日子,這一回先欠著罷。”
太子如此“寬宏大度”,阿嬈並沒有能鬆口氣。
欠了太子人情,她該拿什麼來還?
“孤累了,今日早些歇下罷。”周承庭看了阿嬈一眼。
阿嬈驀地想起太子殿下所說的“鎮定安神”功效,俏臉通紅。又因著今日她刻意梳妝過,絕色之外,多了幾分妖豔動人。
忽然她福至心靈的想起,太子殿下不會覺得今日自己可以妝扮,是為了引-誘他罷?
“殿、殿下,奴婢沒有非分之想!”阿嬈手忙腳亂的解釋道:“奴婢絕對沒有要爭寵的意思!”
誰知周承庭不以為意的擺擺手,道:“不必解釋,孤都明白。”
阿嬈更加想哭了,太子殿下到底明白了什麼,跟她想解釋的是同一件事麼?
“不用爭。”周承庭看著要急哭的阿嬈,隨口道:“東宮之中,孤本來就寵你一人。”
啊,啊?
阿嬈的眼睛睜得更大,粉嫩的唇瓣也微微張開,整個人都愣住了。
周承庭在她唇上輕輕啄了一下。
果然是香甜又柔軟,是他喜歡的味道。
***
既是答應了阿嬈,周承庭一大早神清氣爽的去上了早朝,回來後便去了太子妃殿中。
他意外的發現阿嬈竟沒有陪著姜妙,心中有些奇怪。
“阿嬈比我還小一歲呢,殿下還請多愛憐些。”姜妙見周承庭一進來眼神便在找阿嬈,不由揶揄道:“我方才見她身上不自在,就讓她回去了。”
素來沉穩持重的太子殿下,難得略顯心虛的清了清嗓子。
姜妙打趣了兩句,便說起了正事。
“阿妙,皇后這回要以你為主操辦這場宮宴,你可有打算?”周承庭神色自然了些,道:“她這次放手,必定會有動作。”
王皇后名義上是想讓姜妙初次練手,先從人數少的宮宴開始。有了經驗,等到皇上過壽時再大的場面也能從容應對。
這聽起來很是妥當,皇后關照太子妃,嫡親的婆媳也差不離如此。
姜妙點頭,揚了揚唇角,眼中卻無一絲笑意。“王皇后這樣急切,莫非是有了太子嬪的人選?我若有不妥當的地方,她便能早日將人塞進來。在皇上的壽宴上,只怕她準備讓這位太子嬪出風頭呢!”
她說的沒錯。
王皇后等這個機會已經有三年之久,如今有了機會,迫不及待也是自然。
“我撥兩個人來幫你。”在周承庭心中,姜妙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妹妹。“王皇后只要不犯蠢,就不會做得太過。現有安貴妃等著漁翁得利,她怎麼會甘心?”
姜妙心裏還是多少有些沒底,她不得不承認,自己遠不如浸淫後宮二十餘載的婦人們。
“聽說你想讓阿嬈幫你?”周承庭沒有忘了答應阿嬈的事,輕描淡寫的問了一句。
姜妙輕輕頷首。她道:“往後阿嬈會是您的賢內助,有些事她也該學起來。她聰明穩重,只是太低調了些。我預備在人前帶一帶她,也好讓人知道東宮有她——”
忽然,她挑眉道:“怎麼,太子哥哥,她求你來當說客了?”
昨日阿嬈有些為難的從自己這兒走了,今日太子就來說項,只能是阿嬈求了太子。
她並無不悅,反而替兩人感到高興。且她心中清楚,阿嬈不願意出頭,只怕是為了她著想。
“我知道你對阿嬈的回護之意,只是咱們的關係,只有你我二人清楚,阿嬈卻是惶恐的。”周承庭溫聲道:“那日陳夫人還要來,她也是怕陳夫人心裏難受罷!”
姜妙神色微黯。
娘為她操碎了心,希望她在東宮過得好。若見到阿嬈以太子寵妾的身份出現,只怕還會為她的無子感傷,為她以後在東宮的處境而擔心。
“阿嬈心細,或許在暗處能幫你留意些事情。”周承庭見姜妙的神色像是把自己的話聽了進去,又道:“你想抬舉阿嬈,不急於這一時。還有靜安姑姑,上回她對阿嬈就不大滿意。若是見她‘喧賓奪主’,只怕會不快。”
雖說他已在靜安長公主面前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卻還是希望引導靜安長公主自己發現阿嬈的好處,從而喜歡她。
姜妙態度強硬,卻並非聽不進勸的人,相反她覺得有道理的話,會很容易接受。
“那便如此。”姜妙很快把這件事揭過去,眼下王皇后的太子嬪人選,更重要些。“這些日子正是外命婦們入宮頻繁的日子,她也好相看。”
姜妙看著周承庭,蹙著眉道:“咱們要早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