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就坡下驢
「我說什麼?!」閻溫本來只是顧左右而言他, 聽到小傀儡這個語氣,直接氣笑了。
方瑞德自小在丞相身邊耳濡目染, 能長成什麼好苗子?作孽少純粹是他自己蠢,且他在市井中,幫著丞相害人,授意屬下散佈瘟疫的事沒少幹, 這樣一個人,為什麼會在將死之時,去救人?
閻溫玲瓏心肝,自己的事情想不清楚,可別人的事情卻看的分明,那方瑞德, 分明就是對小傀儡有好感。
兩人才僅僅相處幾天而已,哪來的好感?還不是小傀儡對他太好了!
閻溫想到暗中保護小傀儡的死士, 彙報關於十九如何同方瑞德之間互動, 現如今只覺得胸膛前涼颼颼的, 像是被什麼東西穿胸而過。
兩人如同兩個鬥氣的蛤.蟆, 氣鼓鼓的對視, 十九本來存著伺候人的心思,想著閻溫這些日子幸苦, 讓他享受一下,畢竟那老宮女說, 只要按照她教的手法, 便能讓人神仙般的舒爽。
沒想到這老東西不領情就算了, 還反過胡攪蠻纏,十九就算是個傻子,這麼多天,閻溫運籌帷幄,手中鋪天蓋地的大網,各州各縣,牽動哪處,哪處便能網出大魚,有條不紊精密絕倫,這天下分明從未脫離過閻溫的掌握。
十九不願意去想,她先前在水牢,急成那個狗逼樣子,折騰的幾天幾夜都沒怎麼合眼,頭髮都掉了好幾把,結果都是在陪著老東西玩遊戲。
她豁出命去朝外送的求救,戰戰兢兢的等著回信,想了無數種,並且準備迎接有人背叛告發後丞相發難的下場,險些將宮牆挖倒,獵場填平,才將人救出來的這一番謀劃,都是閻溫在縱著她,看著她圍前圍後的瞎忙活!
十九不會去惡意揣測閻溫,知道閻溫的脾性,只當他在考驗自己的真情實意,安慰自己閻溫至少有暗中相助,畢竟現在想想,這一切都太順利了。
她知道閻溫並非是戲耍她,而是享受她為他謀劃。
可是這老東西,明知道她的目的,明明每一天都在派人監視她的舉動,對於她的事□□無巨細的知道,到現在了居然來扒小腸!
十九也給氣笑了,很快兩個人從剛才的柔情蜜意,變成了詭異的森森笑著對瞪。
好半晌,十九率先破功,眉目緩和下來,靠近池邊,拿過布巾給閻溫擦洗身上。
閻溫一直繃著,身上都很僵硬,十九擦洗了好一會兒,閻溫才放鬆下來,抬抬胳膊轉個身配合。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十九手中伺候著閻溫,心裡歎他是老祖宗,那點升騰而起的不平情緒,很快消散。
她最擅長自我調節,畢竟在行宮長大,若是真的事事都糾結,怕是活不到這麼大,生生窩囊都窩囊死了。
況且十九雖然年歲上比閻溫小了很多,卻最明白珍重之人,也必要輕拿輕放,尤其是阿娘去世之後,十九更是懂得,萬不能違心犯彆扭,只因時光不等人。
冷靜下來想想,閻溫方才那一副樣子,分明就是在害怕,十九知道,他還是怕暴露自己的殘缺。
閻溫放鬆身體之後,坐在水池中,趴伏在池壁上,由著十九給他搓洗,將腦袋枕在自己胳膊上。
後背繃了一整天,此刻放鬆下來,布巾在其上擦過,將皮膚磨的發紅,十九力度用的整好,他舒服的直哼哼。
十九聽著他的聲音,想他這些天來辛苦,手上更賣力,沒一會兒就忙活的小臉通紅。
閻溫這老東西,大概生平不知道知足兩個字怎麼寫,趴在池壁上吭哧著,腦子裡還在琢磨關於方瑞德的事情。
十九賣力的給他搓洗完上身,又給他將頭髮洗好了,將自己已經洗過,就隨意清洗,坐在池邊上給閻溫擦頭髮,可以說是極盡溫柔,將人伺候的如活祖宗一般模樣。
可閻溫這個活祖宗,享受著十九盡心盡力的伺候他之餘,心中對於方瑞德的事情卻還是意難平。
生怕方瑞德為小傀儡而死,在小傀儡心中留下什麼不可磨滅的印象,非要問個清楚不可。
這些日子他一直忙著朝中內外的事情,沒有功夫去想這些,卻心裡一直都疙疙瘩瘩。
到如今十九撩撥起了這一茬,閻溫琢磨起來,就怎麼壓也壓不下去,在十九給他按揉肩頭的時候,他「恩將仇報」,出聲問十九,「你可知方瑞德為何會因你而死?」
十九手上一僵,緊接著照著閻溫的肩頭狠狠拍了一下,怒從心頭起,低吼道,「這事是不是過不去了?!」
我他娘的都這麼伺候你了,怎麼就不能心胸寬廣一點?
況且十九是真的委屈,她能跟方瑞德有什麼事,方瑞德那胳膊是她給劃的,後背上的傷也是她打的,後來那兩天虛與委蛇的時候,十九也沒少不經意的戳他的傷口,他在十九的身上吃了不少悶虧。
這些閻溫明明都知道,十九不理解,一個明明心懷天下的人,面對感情時心眼兒居然能小成這樣!
閻溫被拍的一愣,然後轉頭怒瞪十九,「你火什麼呀,心虛嗎!」
我心虛你奶奶個餅啊!
「能不能不再提這茬了,他怎麼是因我而死的?」十九恨不得掐著閻溫的脖子晃,「你當時不是在場嗎,當時是什麼情況,你何必揪著不放!」
十九沒法將這件事情說清楚,她根本就不知道閻溫在在意什麼,因此語氣有些激動。
她先前對閻溫百般溫柔,恨不得將胸膛撕開捧上心臟,到如今稍稍有一點語氣變化,閻溫這顆老心就受不了了。
「你火什麼,你衝我吼什麼,我看你就是心虛!」
閻溫皺著眉,越說越覺得自己有道理,「方瑞德那種人,他若不是對你有愛意,他都能將你碎屍萬段又毫無愧疚。」
愛他個奶奶!
十九簡直要被閻溫弄出失心瘋來。
「有什麼?」十九揪了一把自己的頭髮,「他胳膊上的傷,他背上的傷,都是我親手搞出來的,他對我有愛意,除非他是失心瘋!」
十九搖頭,歎了口氣,神色無奈,「大人,你無理取鬧也要有個限度。」
「我無理取鬧?我無理取鬧!」
閻溫這輩子還沒被人這麼說過,尤其這人還是一向對他百依百順的十九,根本就接受不了,狠狠拍了一下水,轉頭瞪著十九吼,「你跟他之間怎麼回事,你現在就給我說清楚!」招惹了我,還敢招惹別人,怕是不想活了!
閻溫氣的呼吸劇烈,十九震驚得不知如何是好,老傢伙眼看都要到而立,幼稚起來居然這麼令人髮指。
十九嘴唇動了動,在腦子裡將她與方瑞德相處的點點滴滴都搜刮過,確保自己沒有任何越矩之處。
只得道,「我無話可說,我與他如何大人你不是都知道嗎?」十九說著鬆開閻溫的頭髮,實在氣不過,布巾抽了一下他的腦袋。
閻溫震驚的看向十九,眼睛幾乎都要脫眶,不明白先前對他那麼溫柔的人,為什麼提起方瑞德就這麼對待自己。
他難以置信的捂著腦袋,語調都有些飄,「你打我?!」
十九本來一肚子火,但被閻溫這副樣子給弄的實在沒憋住笑意,噗的笑出了聲。
閻溫卻是真的覺得委屈,他都好多天沒有好好休息,朝堂內外的事情多的他幾近窒息,唯有片刻的安寧舒爽,便是在十九的身邊,和她一起用膳,甚至只是看著她睡覺。
可是這小傀儡竟然打他!
閻溫眼眶都有些紅了,他不過就問了兩句方瑞德的事情,她竟然打他!
十九還在那邊沒心沒肺的笑,她根本就沒用什麼力氣,十九根本想不通閻溫怎麼能矯情成這個樣子,閻溫卻是氣得手都抖了。
「你給我……」閻溫本想說你給我滾,但是話在舌尖轉了幾圈,卻始終沒捨得出口。
「你給我把事情說清楚了……」
十九簡直拜服,收斂起笑意,衝著閻溫一拱手,「我真的無話可說,大人剩下的你自己洗吧,告辭!」
十九用布巾隨便裹了裹頭髮,趕緊從水池邊溜走了,即便她心疼閻溫,知他辛苦,有心縱容他,卻實在是不知道解釋什麼。
在她認知裡,方瑞德要不是礙著丞相,礙著她還對丞相有用,不一刀捅了她就不錯了,還會對她有愛意?
十九半點不相信,不想跟閻溫再繼續糾纏在這個話題上,也不想跟閻溫吵架,所以只能溜走。
閻溫氣的扒在水池邊的手都直哆嗦,方瑞德死前神色,閻溫看得分明,那種千鈞一髮的時刻,掙脫了壓制的人,他應該撲向自己,應該設法與自己同歸於盡,偏偏撲向小傀儡,說什麼都沒有,當他是傻子嗎?
還打他!
閻溫狠狠拍了兩把水,瞪著十九消失的地方,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十九回來跟他解釋,不知是水汽蒸的還是氣的,整張臉通紅。
而其實閻溫確實擅查人心,方瑞德確實對十九有那麼一點點好感。
算不上什麼喜愛之情,不過是一種同病相憐,不過是十九讓他久被忽視的心,品嘗到了被重視的滋味罷了。
十九若是對一個人好,是真的全心全意,就連閻溫這樣的木石人心,也能被她溫熱。
哪怕她對方瑞德只是虛與委蛇,哪怕她對方瑞德迫於形勢的示好,不及對閻溫百分之一,可十九對閻溫愛慕已久,那種炙熱和全心的依戀之態,幾乎已經深刻入骨,就算是不經意間洩漏了一點點,也足夠讓自以為是的方瑞德迷惑甚至動搖。
這世上的人,管他是大奸大惡,還是陰險狡詐,又或者良知泯滅,沒有人,會不愛被捧在手心的滋味。
即便這種滋味,是在錯誤的環境下,錯誤的體會,也足夠讓人,在將死之時,想要留下一點念想。
方瑞德當時明知自己活不成,又被閻溫誤導,以為十九攔著閻溫不許追殺他,在當時那種四面楚歌的境地,明知自己結局便是死,甚至是各種淒慘的死法,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一瞬間他爆發而出的善意,到底是為了救十九的命,還是心知那毒箭見血封喉,想要尋求個痛快,亦或是順便給閻溫添堵。
又或者,不過是想要用這種方法,在十九的心中留下一丁點的念想,誰知道呢?
人心最為複雜難料,人已經死了,他如何想的無從考證。
十九不知如何解釋,而閻溫即便能看出一些,即便意難平,也不能憑藉一眼完全確認方瑞德到底出於何種心思。
也猜不出方瑞德,垂死之時,那一口黑血壓住的到底是一句什麼話。
可不管是不是方瑞德成心想要給閻溫添堵,這個堵,都已經添上了。
閻溫洗漱之後,回到寢殿,十九已經鑽進被窩裡了,閻溫都沒著床的邊,十九走後他頭髮又沾了水,濕漉漉的沒有擦好,就那麼半濕不幹的又坐回了桌邊,將十九打亂的還未來得及整理的奏章,又從頭開始挑揀。
十九悶在被子裡,露一個縫隙看向閻溫身影,心裡一面罵這老東西心眼太小,一面又是真的心疼他,可是現在她如果出聲勸阻,萬一閻溫再讓她解釋……
十九總覺得閻溫如今這副樣子,正是話本裡面,小女兒家同心上人撒嬌撒潑才會有的姿態,可是閻溫這個老東西,居然做起來行雲流水,比話本裡唱的還要橫蠻不講理。
十九悶在被子裡頭,在硬著頭皮拉閻溫上床,還是暫時避其鋒芒之間猶豫不決,最終沒能挨得過被窩裡面的溫暖,很快迷迷糊糊睡著了。
閻溫知道十九在偷看他,被子朝著他這個方向有鼓包的地方,況且這麼長時間,一向睡覺不老實的人都沒翻一個身。
他賭氣不理十九,將奏摺翻得嘩嘩作響,但是察覺到十九真的睡著了,又把他氣的肝直疼。
第二天早上,十九起身的時候閻溫又不見蹤影,詢問青山,說是閻溫清早便去了議事殿,青山還按照閻溫交待的特意提醒,說是大人未用早膳。
十九不知道這個老東西又在算計她,臨近晌午,閻溫還沒回來,藥膳已經溫過兩遍,十九實在是坐不住,歎口氣去議事殿找閻溫。
戶部尚書,是閻溫提上來的,老尚書瘟疫過後身體便一直不好,無論閻溫怎麼勸解,都執意要退下來,並且再三保證,還聯名了幾個朝臣合力舉薦了現如今的這個年輕的副使為尚書。
關於人口安置,戶部已經焦頭爛額,戶部尚書大清早的本來是過來稟報安置進程,打算是說完就走,還有一大攤子事情等著要處理,但是卻不料被閻溫給拖住,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情要交代,眼看的都晌午了還不放他走。
兩人起先還時不時對話兩句,到後來說完了公事,就是相對乾瞪眼,而且越是臨近晌午,閻溫的眼睛就瞪得越大,嘴唇緊抿,嚇的新任的尚書,只以為他對自己諸多不滿意,連個大氣都不敢喘,一潑尿從早上一直憋到現在,閻溫還為了拖住他一個勁兒給他倒茶,可謂苦不堪言。
現如今朝堂內外的事情基本上已經安定,閻溫善用人才,除了要處理的奏章多一些,每日要聽各部回稟,手下報告之外,已經沒有最開始那種腳不沾地的忙了。
昨天晚上徹夜未睡,將積壓的奏章一次性都批閱完畢,小傀儡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他在地上氣得日月無光。
閻溫這個人,他已經邁出了這一步,已經跟十九如同夫妻一般同食同寢在一處,十九又一直圍繞他轉悠,突然十九躲著他,閻溫根本就受不了。
因此這才一大早就安排青山幫著自己,又隨便拽著一個人拖住,在議事殿裡幹耗著,等著十九來找他。
他就不相信,十九那麼喜歡他,那麼關心他的身體,想盡辦法的給他準備吃食,會看著他一直餓著不理嗎?
十九也是命苦,好容易得到了心悅之人,心悅之人不僅無法徹底敞開心扉,還對她諸多質疑,現在連這種日常小事也要算計她,真真是軟肋捏在人的手中,這一輩子如何都不能翻身了。
十九朝著議事殿走的時候還在糟心的搓臉,不過進了議事殿中,見到閻溫眉頭深鎖,加上一夜未睡面色疲憊,站在窗邊上一回頭,十九忍不住心尖一疼。
難不成又出什麼事了?怎麼又愁成這樣。
閻溫餘光中見十九進來,朝著戶部尚書揮手道,「你且退下吧,這事容我再想想。」
戶部尚書一臉雲裡霧裡,被拖了一上午,冷落了一上午,憋了一肚子尿看了一上午的臉子,突然間搞出這麼一句,到底要考慮什麼?
他的官位嗎?大人難道還是對他不滿意嗎?
戶部尚書戰戰兢兢的起來,衝著閻溫躬身,因為實在是憋尿太久了,走路的姿勢有一點彆扭。
十九一看這大臣竟嚇成這副樣子,腿都不好使了似的,難道真是什麼大事?
等戶部尚書一退出議事殿,十九立刻上前問閻溫,「大人,這是又出了什麼事嗎?」
閻溫故作深沉的歎了口氣,好容易把人給等來了,到這會兒又繃起了,掐揉著眉心連頭都沒回,也沒有回十九的話,只是兀自站在窗邊不說話,等著十九哄他,閻溫可記著十九昨天還用布巾打他腦袋呢……
十九哪裡知道閻溫心思這麼重,不過是輕輕用布巾抽了一下,這就記了整整一晚上。
關乎到國家大事,兒女私情就顯得十分渺小,她本來也不想跟閻溫鬧彆扭,她只是怕閻溫再問她方瑞德的事情,她屬實不知如何回答,這才躲著閻溫。
到此刻,她以為又出了什麼事,也顧不上什麼,想著閻溫昨夜也不知什麼時候睡的,今日清早便來議事殿,到此刻都沒吃東西,怎麼能受得了。
於是她上前,溫柔的從身後抱住閻溫的腰,將臉貼在閻溫的後背上蹭了蹭,拍了拍他的肚子。
「大人肚子都小了一圈了,再瘦的話莫不是要和我比誰的腰細嗎?」十九說,「膳食備了一早上,我一直等著大人呢,無論是什麼事,都不能餓著,身體要緊呀。」
十九的小手一圈上來,閻溫便閉上眼睛,他真的是特別喜歡十九依賴他,特別喜歡十九纏著他,十九稍微有一點冷落,就像昨夜那樣沒有等他先睡了,閻溫的感覺便是像被扔入冷水中浸泡一晚,此刻在十九的擁抱中身體才漸漸回溫。
這天下在他手中,他坐擁無數,卻唯有這一點溫暖,讓他貪戀不已。
閻溫也沒再繃著,就坡下驢,輕輕地嗯了一聲,故作深沉的掐了掐眉心,等著十九拽著他朝鳳棲宮中走去。
如今兩人之間有一腿,朝中大臣人盡皆知,皇城中話本子都編排出來了,只不過這話本沒有一個是對的,大多都是閻溫仗著權勢褻.玩女皇,十九就是各種忍辱偷生,迫於權勢生無可戀。
誰也不知,話本中邪佞兇殘的閻王,未接觸之前看上去如何冷酷,接觸之後就會令人咂舌,他彆扭的如同一個小姑娘,心思繁雜的讓人害怕,連想要求和也不會直接說,就會玩弄他那些詭譎的心思。
好在十九本身心思不那麼敏感,且對於閻溫,她始終縱容無度,畢竟這人如今與自己相好屬實不易,他是她曾經的夢想,也是她千難萬難才終於打動的人。
況且在十九的心中,閻溫除了胡攪蠻纏的時候,一直都那麼好,好的讓她心疼,更她心動。
兩人手拉著手,一路從議事殿回到鳳棲宮中,十九又親自伺候閻溫洗了手,這才坐到軟塌邊上,跟閻溫相對而坐,兩人親親熱熱的吃著午膳。
一頓飯十九時不時給閻溫夾菜,閻溫倒也不挑,兩人在一起之後便一直食素,十九曾經最喜食肉,現如今開葷也就是偷偷喝點雞湯,還要幾次三番的漱口,生怕閻溫會聞出來。
這倒並不是閻溫要求她做的,而是十九自願的,兩人同食同寢,十九能察覺到閻溫在盡力適應,她自然也要做努力,況且閻溫皮膚好的不得了,也是常年食素的原因,十九雖然比他年輕十歲,可女人有了心上人之後,哪個又不愛美。
兩人其實都在悄無聲息的為彼此改變,大多數的時候在一起都是十分美滿的。
除了閻溫還無法徹底接受兩人極致親密,還有就是閻溫胡攪蠻纏起來實在讓人頭疼。
比如現在——
閻溫還是心中有疙瘩,他覺得必須要將這件事情說清楚,他才能安心,所以兩人親親密密的吃了一頓飯之後,他覺得氣氛還挺好的,然後又在心中斟酌了一番,委婉的開口。
「你同方瑞德……你別皺眉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問問,你們在一起的時候,他有沒有表達出對你的喜愛之意?」
十九吃的挺飽的,吃得飽了再這麼一氣,頓時覺得自己胸口悶脹。
她點了點頭,沒好氣的咬牙道,「有啊,他特別的喜愛我,總想拉著我上塌,大人可滿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