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咚的一聲
這次談話, 不出意外,再次無疾而終。
十九上樓睡覺, 閻溫在客廳裡整個人變成了一顆活體檸檬, 還是青檸。
他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 然後拿過手機, 在一個平時要好的幾個哥們建的一個小群裡面發消息。
馬兒不能跑, 馬兒得吃草:出來喝幾杯。
很快群裡有人回話。
燈火闌珊處的我:這怎麼?又喝,你才剛回家啊,你家那小祖宗又怎麼你了?
向天再借一萬年:這群裡快成了他娘家群了, 動不動就拉人訴苦,成吧, 城北見。
燈火闌珊處的我:我小情兒剛才跟我火了,說你才是我的真愛, 我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我從她被窩爬出去,和你喝酒了。
馬兒不能跑, 馬兒得吃草:少他媽廢話,城北, 305房。
底下刷了一長串的操,但是沒什麼特殊事情抽不開身, 群裡幾個人都來了。
哥幾個基本上都是從小一起長大,對於彼此相熟到一撅屁股,都是看出對方拉幾個糞球的程度。
進了包房, 一見桌子前面已經擺了好幾個空瓶子, 看見那個抱著話筒期期艾艾的唱「我的愛都是為你準備」的男人, 就知道他又是被刺激了。
幾個人自顧自的倒酒,根本沒理會他,閻溫自己抱著話筒唱了一會兒,這才關了音響和閃燈,坐回了桌邊。
是的,幾個三十幾歲的男人,老算不上,但是年輕也確實不年輕了,每次來這裡,不找陪酒,不跳舞,更不唱歌,就開個房,個幾個關起門來喝酒聊天嗑瓜子。
從小的情誼,總是和後來遇見的不同,這些人大多是上學時候的同校同班甚至同寢,家都在業城,出去上大學也沒斷了聯繫,現在都回到業城發展,都混的還算不錯。
「要我說,孩子成年了,也不存在道德罪惡,就收了算了,你看你窩囊的,我都想踹你!」一個西裝革履,卻領帶歪到肩膀的男人先開口。
閻溫眼皮都沒撩,只是搖了搖頭,端著一杯放了白酒和雪碧的深.水炸.彈,一仰脖喝了,緊緊擰眉,苦酒入喉心作痛。
哥幾個你勸幾句,我勸幾句,勸的也並不誠心,沒一會兒就聊起別的話題,生意上,或是家庭上,就沒人理會閻溫了。
閻溫一連喝了好幾杯深水炸.彈,感覺自己有點暈乎了,這才靠著沙發,聽著他們幾個胡天胡地的侃。
他每次找這幫人,不是想聽什麼勸解,也不是要找人訴苦,就是想要像這樣,融入到這樣的氣氛裡面,就會讓他覺得特別的舒服。
男人在一起,免不了就要聊女人,聊到女人,就免不了要聊那點事。
閻溫聽著只是淺淺的笑,但是這話題不知道怎麼就扯到他的身上了。
「老閻長的,嘖,是咱們幾個裡面最帶樣的,」說話的帶著個金絲邊的眼鏡,扣字都扣到嗓子眼,一身拘禁的淺色西裝,看上去禁欲的很,但其實是幾個人裡面的衣冠禽獸,女人換的比衣服還快。
他伸出細白的手指,推了推眼鏡,薄情的唇抿成一條線,又勾起好看的弧度。
「我聽蛋子說,你到現在還是個雛,這他媽都快老了,你那玩意閒著不用……不是不行吧?」這個衣冠禽獸,說著湊進閻溫,伸手就照著閻溫的要緊處抓。
眾人哈哈哈笑成一團,閻溫防著他,抬腿躲過了,然後將他的眼鏡摘下來扔出老遠。
這衣冠禽獸,一旦摘了眼鏡,是個千來度的近視,頓時就不鬧了,屋子裡光線又不好,他就伸手到處摸。
這幾個人一個比一個壞,誰也不幫他撿,眼鏡一沒了,他那點禽獸的樣子也就沒了,變成了一種無辜。
眾人繼續胡侃,他一邊插嘴,一遍到處摸眼鏡,一直到半夜,眾人才散了,各回各家。
閻溫騎車出來的,但是喝酒後不開車,哥幾個要嘛找代駕,要嘛就打車。
閻溫是打車回去的,在別墅的門口下了車之後,夜風一吹,站在門口晃了晃腦子,感覺自己今天喝的有點多。
但是還沒到腳步跌跌撞撞的程度,他從大門進去,慢騰騰的走到別墅的門口,打開了客廳的們。
屋子裡還是像他走的時候一樣燈都開著,閻溫把自己摔在沙發上,看了一樣牆上掛鐘,已經是半夜一點半。
躺在沙發上,腦袋邊上不遠是他的衝鋒衣,閻溫眼珠轉了轉,拿過那件衣服,湊到鼻子底下聞了聞。
沒能如願聞到什麼他想聞的氣息,小東西也只是披了一會兒,閻溫自嘲的笑了下,能留下什麼味道呢。
他狠狠揉了揉眉心,感覺自己這行為簡直像是一個變態,鬆開手抬起頭,嚇的猛的做起來。
十九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沙發的邊上,正歪頭疑惑的看著閻溫。
「爸爸?」十九穿著居家睡衣,頭上戴著兔耳發箍,端著一碗面,疑惑的問閻溫,「爸爸喝酒了嗎?頭疼?」
閻溫瞪著眼睛看著十九,小東西穿了一身印著小草莓的睡衣,質地看上去十分的柔軟,巴掌大的小臉白白淨淨,頭髮全都箍起來,腦袋上還頂著一對毛絨絨的兔耳。
軟的他心癢癢。
閻溫以前一直都覺得自己有些冷感,因為大學裡面那麼多的小姑娘,跟在他屁股後面的屬實不少。
哪怕他長的比較凶,可是熟悉了就會知道,只是看著凶,實際上還是好相處的。
那麼多種類型,鄰家清純,明豔活潑,嬌滴滴,或者嫵媚,閻溫都沒談過。
他沒出校門就開始忙,除了上課之外都在忙他的事業,一腳踩在校門中,一腳踩在校門外,真是沒一點空間留給自己。
他也不是一點心思都沒動過,嘗試著吃過兩次飯,聚會去過幾次,就覺得有點招架不住。
但凡是女孩子,無論什麼類型,都是要哄的,他那時候一忙起來幾乎要連軸轉了,哪有時間圍著女孩子轉。
所以他就一直單著,也沒覺得不好,出了校門,別人忙著找工作,他的投資卻已經見了回報,不需要過那種沒日沒夜的日子了。
他喜歡出門,喜歡旅遊,所以總是大部分時間不在家,後來又養了小崽子,也在旅途中遇見過還算可以的,卻始終差著點什麼,沒有踏出那一步。
他沒毛病,每星期都要自助兩次,但是早些年他怕找個女人進門,會對孩子有影響。
當年那份領養合同,在十九十八歲生日的時候就自動失效,閻溫那時候想,等到合同失效,他再找伴兒不遲。
況且男人三十幾歲,真算不上老。
可是這一等……他的心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聽自己的使喚了。
他其實在自稱養父的過程中,在法律上頂多算十九的哥哥,當初領養的合同是他的父母出面。
也許在一開始,他即便是在努力給十九創造好的條件,盡心的想要做她爸爸,卻也是在內心深處,覺得她和自己並不太親密。
沒有血緣的牽絆,他先入為主的思想,總覺得十八歲之後,這個小姑娘能夠為自己做主之後,那時候她小時候心靈上的創傷,應該也已經自愈,出去上大學之後,她就會有自己的生活。
到那時候,他還是會管她,卻也會有自己的生活,他們只是在彼此的生命中交集過。
可是這種想法,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開始變了,他不想讓她長大的太快,不想讓她離家,不想和她失去交集,不想讓她的生活中沒了自己。
她真的比自己小了太多了,閻溫有時候譴責自己的心思,更覺得匪夷所思。
他甚至想,自己難道就喜歡蘿莉型麼?也不是沒嘗試著找一個,但是不對勁,感覺根本就不對,一把年紀還蘿莉打扮,他只會覺得難受。
他看著十九,舔了舔乾燥的唇,嗯了一聲,問道:「你怎麼還沒睡。」
說完之後,他的視線落在十九端著的碗上。
「什麼東西?」閻溫問。
「……面。」十九想了想,見閻溫舔嘴唇,禮貌性的問他,「爸爸你要吃嗎?」
短暫的沉默過後,十九手中的碗被接過,然後她眼睜睜的看著閻溫,把她好容易翻出的唯一一包方面,稀裡呼嚕的都給吃了。
她看書到現在,餓著肚子,看著閻溫把湯喝的乾乾淨淨,有些無語。
閻溫吃完了一抹嘴,對十九說道,「怎麼還不睡覺,快去睡覺。」
十九:……還是個人嗎?出外面浪了不知道吃東西嗎?搶她的面,她還在長身體!
「哦」十九應聲,兩人一起站起來,然後閻溫才走了一步,就趔趄了一下。
十九正好離得近,下意識的就伸手去扶了一把。
閻溫絕對不是頭暈,不是喝多了,只是太貼邊,想要繞過十九坐著的沙發,結果絆了一下。
但是十九一靠過來,閻溫身子立馬酥了半邊兒,即便是沒到四肢不能控制的地方,卻也當場就半身不遂了。
他呼吸一窒,心裡有鬼,還是特大號的鬼,一著急下意識的一甩,想把十九甩開。
好死不死的,十九朝後一撤腿,絆在沙發凸起的棱角上,膝蓋窩一軟,就要朝地上坐。
閻溫反應過來,又要去拽她,傾身也絆同一塊凸起上。
咚的一聲。
十九磕的齜牙咧嘴,她被閻溫結結實實的砸地上了,身上還壓著一座大山,頓時呼吸不暢,眼前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