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視、、喜歡
“快跑啊!”三旺喊著,讓大旺、麥穗和二旺趕緊跑。
大旺站在那裡,雙手插褲兜裡,看見他過來就朝他伸腿。要是三旺不停下,就要啪嘰摔地上,於是他撲二旺身上,二哥不會踹開他。
小旺跑得氣喘吁吁,白氣亂竄,“小、小三哥,你不用跑,他們又不打你。”
後面的學生們追上來,有人問:“對啊,你們追啥?”他們不是小旺班上的。
“不是你追的嗎?”
“那我看見他跑啊。”
眾人:“……”
小旺班上跑最快的一個小個子沖過來指著三旺,“他、他是韓旺家的哥哥,他是、他是運動員,那個、那個飛魚小將、冠軍!”
“嗷嗷嗷……”
孩子們打了雞血一樣就要撲三旺。
我擦!
三旺臉色一變,嗖嗖地用可以去亞運會田徑的速度飛沖出去。
大旺:“……”
這些孩子為什麼這麼瘋狂,三旺之前在大隊、公社也沒這樣啊,去年搬來縣裡也沒人這樣,所以這是為什麼?
被三旺這麼一耽擱,他們幾個回家就晚了,林嵐和韓青松已經在切肉。
韓青松切羊肉,林嵐就在那裡整理拌調料準備醃肉,她抬頭看看回來的孩子們,“大兒子,領著弟弟去砍些木條子回來。”
大旺看了她一眼,“要什麼樣的?”
林嵐想了想,普通樹枝不抗燒烤,那種紅柳這裡可能也沒,她就道:“棗樹枝、酸棗荊棘的都行,小心別紮著。”
這時候縣城除了縣革委會和工廠區,其他地方和下面村也差不多,有一些地方長著各種灌木荊棘,因為有刺,一般人不砍。
她瞅了瞅,“小旺老師,你運動員學生呢?”
小旺跑得額頭都是汗,麥穗拿了手巾給他擦呢,他籲了口氣道:“你們不知道我小三哥,現在越來越皮。”
大旺已經去拿了砍刀來,再掛上麻繩,就聽見小旺道:“他忽悠我說去上學,讓我先去。結果等我們下……上課的時候,他眼睛上蒙著塊薄布就去了。我們老師還問他咋的呢,他說他有白盲症。”
“聽說過夜盲症,誰給我說說什麼叫白盲症?他說白天看不清,晚上眼睛賊亮,就叫白盲症。他還很大聲地說他是韓旺家的哥哥,就和我擠一桌。他戴著個眼罩,這一下……這一天這個睡,下課就忽悠我們同學。他跟人家說十歲就出去流浪,走了好些地方,遇到好些人,吃過好多好吃的。可把我同學給羡慕壞了。這腦子咋長的,小三哥說流浪,他們還當好事兒聽呢。”
小旺鼓著腮幫子,看來刺激得不輕,要不也不能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林嵐和麥穗都聽呆了,小三哥這是……欠收拾啊,怪不得沒回家呢。
“然後呢?”二旺問,他把手裡的單詞本揣兜裡。
小旺:“不就被追了嘛。放學的時候,我後桌想起來,說我有個哥哥是運動員,飛魚小將,問是哪個哥哥來著。我小三哥就呲著牙,把眼罩給拉下來,笑滋滋的說什麼‘可不就是我嘍’。這下好了,滿屋子都朝他撲過來。人家估計想和他握手什麼的,他嚇得抓著我的書包跳窗而逃。沒辦法我也只好跳,我們班同學就吆喝著追,其他班不知道咋回事淨跟著瞎跑。”
林嵐幾個哈哈哈笑起來,她手上有肉只能用袖子蹭蹭眼睛笑出來的眼淚,“這孩子真是欠管教。小旺老師可得好好管管你學生,別讓他再調皮搗蛋。”
小旺點點頭,任重道遠啊。
這時候三旺從門外溜溜達達地回來,一副啥也沒有的樣子,“哎,你們咋不等我呢。”
瞧,他撒丫子跑得沒影,還說人家不等他。
大旺涼颼颼地瞥了他一眼,把一柄小斧頭遞給他,“去砍枝子。”
“好嘞。”
二旺也想去,大旺讓他在家看書或者給爹娘幫忙,他帶著三旺騎自行車去。等他們把酸棗枝子、荊棘枝子、棗樹枝子砍回來,還要處理一下,把刺用刀直接修理掉。
這個大旺拿手,把一根枝子豎起來,用三旺送他那把大馬士革小刀,刀影翻飛,咻咻的,轉眼間一條枝子就好了。
林嵐:……這接地氣的小刀,曾經不知道在哪個貴族手裡切肉切面包吃,今兒跑她家來修理枝子了。這刀是真鋒利,切這種小木頭毫不費力的。
大旺把木頭扡子一頭削尖,三旺抓著在磨刀石上骨碌骨碌,保證一點毛刺都沒,然後遞給林嵐。
在他們去砍枝子的時候,林嵐和麥穗已經把肉醃漬過。寸長的肉塊切了一盆,倒進去一大碗蔥薑蒜末,再加上茴香、八角粉、花椒粉、來點辣椒粉、鹽糖酒、一點花生油。
正忙活著,江春霞打發她小子來給林嵐送東西。
“林幹事,我娘送你的。”他丟下一個大紙包,招呼一聲就跑了。
這大院裡的孩子,沒一個不怕大旺的,尤其大旺手裡拿著把雪亮的刀咻咻咻的。雖然大旺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可他卻好像被什麼恐怖的動物盯上似的渾身發麻,特別嚇人。
林嵐:“高宇啊,你咋那麼著急呢,這孩子。”
二旺和麥穗就笑。
實在是去年剛打交道那一陣,很多幹部家的皮小子、熊孩子都被大旺給收拾怕了。那時候他們剛搬過來,這附近的孩子王們就想挑釁一下立個威,讓大旺幾個知道規矩。
帶頭的也就那幾個,秦主任家一個小子,李副局家一個,高衛東家倆,老局長家還有個孫子,另外就是其他人家的,一共有小二十個。他們分成兩派,一派自詡硬漢派仗著自己能打,一派自詡瀟灑派喜歡撩騷女孩子。這兩幫子熊孩子在這一片那也是牛氣沖天的,覺得沒人治得了他們。
然後硬漢派挑釁大旺,瀟灑派撩騷麥穗,結果就被大旺一鍋端全給收拾一遍。
這事兒林嵐一開始都不知道,事後聽人家說的。那些被收拾的孩子實在是沒臉,居然一個都沒找家長的。林嵐一直一廂情願地以為,她家孩子和大院孩子相處得可好呢。
現在倒是相安無事,說好沒多好,他們都怕他,一個個見了大旺不是躲著走,就是老老實實的。
“他有把刀,說要切掉我的耳朵!”
“他那眼神好嚇人,你不知道,我真的懷疑他一手就能捏斷我的脖子!”
“我再也不想挨他踹了,他咋那麼狠啊,肯定把吃奶的勁兒都拿出來踹我了。”
反正大院的孩子們有意無意地疏遠、黑化著他,大旺也無所謂,他獨來獨往都無所謂,更何況還有弟弟妹妹一起呢。
幾個人一起動手,把大肉塊紮在扡子上,韓青松直接把木炭放在爐子裡,燃燒以後滅火,把紅炭放在磚頭壘砌的方形簡易灶坑裡,放上兩個鐵箅子,然後開始烤肉!
孩子們自己動手,把串好的肉串架上去,每一條有小旺手臂那麼長,架在磚灶上正好。
韓青松就在一邊烤他和林嵐的。
林嵐打開高宇送來的紙包,歡喜地叫了一聲,“孜然!”
孜然和烤肉才是絕配,花椒大料是丫鬟!
三旺和小旺撲過去,大旺一把將他倆擋住,免得他們把那點孜然給吹飛了!
二旺趕緊拿個搪瓷碗把孜然裝進去,“娘,這個要怎麼吃?”
林嵐:“快好了就撒上。對了,先刷辣醬和油啊。”
有大管家在這裡,孩子們別想隨便刷辣醬和油,二旺負責給他們刷,絕對刷得又均勻又節省一點不浪費。刷完醬繼續烤,二旺就給肉串撒孜然。
小旺急得:“二哥,快給我撒點。”
二旺看了看,“再烤烤,不熟呢。”
三旺:“我的我的!”
二旺:“你的都要糊啦。”他趕緊接過來幫三旺烤一下,撒點孜然讓三旺吃去。
加了孜然的羊肉,烤得滋滋直冒油,趁熱一口逮進嘴裡,又熱又香,還有孜然的味道加持,那羊肉的美味直接翻幾倍,整個口腔裡都彌漫著濃郁的幸福感,咽下去以後,從內而發每根頭髮絲都舒坦。
“好吃好吃,小三哥烤得太好吃了,技術一流。”三旺一邊吃一邊誇自己烤得好。
林嵐則把面餅子切開放在鐵箅子上烤烤,刷點油,一會兒就外面酥脆裡面鬆軟,再切點烤羊肉夾進去,噴香的肉夾饃就好了。
除了主食,林嵐還弄了一點土豆片、紅薯片、韭菜、菠菜,放在肉串的邊上吸吸油。
大冬天的,燒烤熱氣整騰,一家子吃得鼻尖都出汗。
小旺舉著手臂長的羊肉串,幸福地喟歎著:“啊,好香啊,永遠都吃不夠。”
麥穗揶揄他,“小弟,你不怕吃肉啦。”
小旺理直氣壯道:“我一直都不怕啊。我是怕殺雞殺牛殺狗狗,豬肉羊肉我很喜歡的。”
牛肉他現在都不吃,因為覺得是耕地的牛。
三旺吃得滿嘴流油,笑道:“小老師,以後你可以吃牛肉了。我聽說有地方專門養牛吃肉的,他們不幹活。”
小旺幾個很好奇,“不幹活?牛那麼能吃,不幹活兒養了幹嘛?”
一頭牛一年吃好多糧食呢。
三旺:“吃啊。”
“哇,什麼人這麼奢侈啊,真是腐朽的資產階級生活。”
三旺哈哈笑起來,“就是他們啊,養了牛專門吃肉。”
小旺:“那他們平時頓頓白麵?”
三旺:“估計,可能吃麵條、麵包?到時候我去瞅瞅啊。”
二旺想起之前他說過的,“亨利說他們那裡有種很大的雞?”
“是啊,他說跟狗那麼大,還讓我去吃呢。我不信。什麼雞能長夠那麼大,太忽悠人了。他更會放衛星。”
林嵐笑起來,估計說的是火雞,比一般雞個頭大一些,但是也不至於那麼誇張。
正說話,外面有人叫門。
二旺去應門,斜對面有路燈,雖然不是很亮,卻也能照清路面。
來人是柳浩哲,他笑了笑,“我來還錢,你爹娘在家。”
二旺叫了一聲小姑父,請他進去。正要關門的時候,發現外面有個女孩子在寒風裡哆哆嗦嗦,她正往這裡瞅,和他對視的時候慌亂地轉身就走。
二旺沒當回事,就想閉門,誰知道她又猛得轉身跑過來。
二旺:“你有事?”
女孩子抿著唇,臉紅紅的,“韓、韓旺國在家嗎?”
二旺回頭喊道:“大哥,有人找你。”
大旺應了一聲,很快出來,“誰?”他一扭頭看到旁邊不知道是凍得還是怎麼的,臉頰通紅的女孩子,“你有事?”
女孩子緊張得很,手都開始哆嗦,飛快地把一包東西塞給他就跑了。
大旺一頭霧水,幹什麼?
二旺在一邊憋不住地樂。
大旺看了他一眼,你笑給你,他把手裡的東西塞給二旺,“你來解決。”
二旺:“不是,大哥,人家找你,你讓我解決算什麼啊?”
大旺:“打架找我,調解找你。”
二旺一頭黑線,他不過是留下看看大哥的熱鬧,哪裡知道就被大哥給賴上了。他捏了捏手裡的東西,報紙裡麵包著一雙鞋墊,他拔腳就追出去,“喂,你站住!”
結果那女孩子發瘋地跑了。
二旺:“……”手裡拿個燙手山芋一樣,送鞋墊啥意思?他當然知道,女孩子給男孩子送鞋墊……就是定情信物。“大哥,這人是誰?”
大旺的聲音從院子裡傳來,“不認識。”二旺進了院子裡,見柳浩哲在堂屋和爹娘說話,他就沒進去。
林嵐客氣地讓柳浩哲吃烤肉。
柳浩哲沒吃,笑道:“嫂子,我吃了飯來的。現在家裡有個孩子,一天吃幾頓飯。”柳浩哲的確是來還錢的,他很克制,平日裡和林嵐一家走動並不多,除了無意中碰上的,特意見面也就一兩次,每次說幾句話的功夫。
他把錢給了林嵐,想了想,問韓青松:“三哥,我們廠有個人的堂弟,別人打架他被連累也抓起來,你說這事兒冤不冤。”
韓青松看了他一眼,“你去公安局問。”
他從來不在家裡和人說公安局的工作,別人也知道他的脾氣,到現在為止,也沒人趕來找他求情之類的。
柳浩哲:“三哥別誤會,我不是來托關係的,就是人家打聽著我認識三哥,想問問消息。自己沒犯法被連累的,是不是打點一下關係就出來了。”
韓青松看了他一眼,“沒犯法打點什麼關係?”
柳浩哲笑了笑,無辜道:“誰還不說呢,我也這麼說,他們非擔心,說既然認識就幫著問問看。”
“你們去公安局找劉劍雲。”劉劍雲現在是公安局大隊長,各種案子他都可以過目。
柳浩哲:“三哥,是下面公社大隊的,不是縣裡的。”下面公社,都是韓青松說了算的。
他覺得這是小事兒一樁,別說有姻親,就是普通朋友說一聲幫忙問問,沒事就把人放了,有事兒就支招怎麼活動一下把人撈出來,顯然韓青松不買帳,不是一般人。
韓青松:“這樣,你讓他們去問羅海成。”
羅海成和韓青雲現在還算韓青松下面的兩個隊長,可以保持工資不變。
柳浩哲看韓青松的確不想直接插手,只得告辭,大旺給他送到門口。
大旺關門回家後,柳浩哲回頭看了看,這一年多來,自己通過還錢以及過節走動,本以為和林嵐家已經關係不錯,哪裡知道這麼點小事還是不行。他也覺得很奇怪,看林嵐的樣子,也是很愛交朋友的,來了沒多久在縣革委會就和人打成一片,可為什麼對他總是不冷不熱。
他想了想,轉彎去前面家屬樓,上三樓敲門。
苗紅英:“誰呀?”
柳浩哲笑道;“嫂子,是我。”
苗紅英:“哎呀,柳會計,進來。”
李副局不在家,苗紅英和孩子們在吃飯。
柳浩哲笑道:“我過來一路上聞著香噴噴的羊肉味,還以為是你們革委會福利呢。”
苗紅英臉一下子拉下來,“我說不好聽的你可別給我傳話,你老婆那個三哥和嫂子真不是東西。”
柳浩哲尷尬地撓撓頭,“嫂子,你這樣我可好為難呢,我三哥三嫂人挺好的。”
苗紅英叨叨了四十米,才想起來,“你啥事?”
柳浩哲就把跟韓青松說的事兒說了一遍,“人家說不白忙活。”
苗紅英:“這麼點屁事你還來找我?沒去找你三哥?”
柳浩哲:“我三哥啥人,從來不幫人辦事,嫂子你還能不知道?”
苗紅英哼了一聲,“我當然知道。”給別人羊肉不給我!“他那是裝假,做名聲呢,屁大點事兒都躲著不幫忙,我們老李可不這樣。”
柳浩哲笑了笑,拿出幾張布票來放在牆邊的櫃子上,“紡織廠新出了一匹布,過年做衣服正好。嫂子,我先走了啊,不打擾你們吃飯。”
他告辭。
苗紅英給他送出去,“放心,這麼點小事,我們老李說一聲就行。”
柳浩哲走到十字路口站在那裡,回頭望瞭望,後面院子裡燒烤的煙火氣還在半空飛騰,有孜然羊肉的香味飄過來,甚至還有孩子們嘻嘻哈哈的歡笑聲。他不由自主地笑了笑,看來真的很難接近啊。
他根本就沒抱著韓青松會幫忙的心思,不過是去試探一下,看看這兩年自家和他們的關係修補得如何。這麼看起來,似乎僅僅維持了表面和氣。
他以為是表面和氣,對林嵐來說,表面和氣就是很客氣了。
畢竟以她對韓金玉的意思,那是老死不相往來的。
林嵐看了一眼外面幾個吃飽了還在玩炭火的孩子,小聲對韓青松道:“三哥,那時候我就怕關係熟了他們找你辦事,這麼看還真是呢。”
當幹部這個事兒,還真是不好拿捏。親朋友好友誰家也能碰到點事兒,借錢借糧的,想找門路上大學、當兵、進廠的,有和人衝突求幫忙撐腰的……要是不幫,人家說發達沒人情味,要是幫,有一就有二,有輕度的就有重度的,有人情的就有花錢的,到最後越陷越深。
再厲害的人,這個度也不好把握,所以她挺支持韓青松的。他性子冷,不熱乎,請托的一律不管,該管的多大的事兒也不退縮。凡有事,去公安局說,家裡一律不談不接不幫忙,親爹娘也不行。
這麼著,林嵐反而踏實,他們家從來沒有閒雜人等過來,不像有些人家,門庭若市,雖然熱鬧卻也有很大的隱患。
畢竟按照她的想法,自家人過小日子就挺好,沒想過要多發達,多有權勢。
韓青松是局長還是賣羊肉串,對她來說都一樣,就是一份工作嘛,拿工資就好好工作,沒毛病。
韓青松:“柳浩哲,朋友不少。”
林嵐沒明白,“咋啦?他們這種紡織廠的職工,肯定不少人找幫忙。”這時候就菜場賣菜的,供銷社賣貨的,屠宰組殺豬的,都很吃香呢,更何況紡織廠的會計。
韓青松沒再說什麼,而是站起來,“散步去。”
林嵐:“你沒吃多少呢。”
韓青松:“吃了,一串肉三個烤餅子。”
林嵐:“……”您吃得真快,我都沒看見。
韓青松拿了大衣給她裹上,再把羊絨圍巾包上,牽著她的手出去散步。
小旺和三旺也想去,被麥穗叫住。
麥穗:“學英語時間到。今日吃羊肉串,來,把這個情景模擬一下唄。”
三旺一秒鐘變成少民,拿腔捏調:“哈嘍,大家好,快來嘗嘗我的羊肉串,不好吃不要錢。”
二旺把那雙鞋墊拿出來,對麥穗道:“明天你把這個還給人家。”
麥穗扭頭看了一眼,“誰送你的鞋墊啊?雖然針線活兒一般,花心思可不少呢。勇氣可嘉。”
二旺:“不是我的!”他看了大旺一眼,大旺卻沒事人一樣,仿佛那就是二旺的。
二旺:“……”
麥穗:“行,我幫忙,那還給誰啊?”
二旺想了想,那女孩子年紀比麥穗大兩歲的樣子,看起來應該是高中生,可能是二班?或者高二的?二旺日常很簡單,上課,和麥穗一起學習,下課有時候會和大哥幾個去打籃球,常玩的也就班裡學習不錯的、打籃球不錯的幾個,其他人沒那麼多時間打交道,畢竟學習的時間他還不夠呢。
大旺看他們都吃飽,開始正兒八經地吃,把剩下的幾串肉都吃掉。
麥穗:“……”我大哥真能吃,這麼大一串肉,我一串都吃不完呢。
大旺吃完居然也沒事,不像小旺和三旺那樣撐得在院子裡直遛彎兒。
二旺:“大哥,要不要告訴娘?”
大旺微微蹙眉,“你解決不了?”
這麼點破事兒也要告訴爹娘?
二旺看大哥一副“你明明很能耐,為什麼要辜負我的期望,像個無能的孩子一樣遇到事情就找爹娘”的表情,自己囧了一下,好,他是弟弟,他應該為哥哥排憂解難。
如果是別的事兒,二旺覺得很簡單啊,可這種事兒,他也沒有經驗啊!!!
第二天二旺盯著黑眼圈,依然用報紙把那鞋墊包著,還怕掉出來特意用麻繩紮好,他把報紙放進麥穗的書包裡。
三旺則管林嵐要了兩塊錢,林嵐也不問他幹嘛用就給他。林嵐今天在革委會開會,就把自行車留下,三旺便騎自行車帶著小旺先去供銷社。
路上,小旺:“小三哥,你也沒拿票,你買啥啊?”
三旺:“我的臉就是票。”省內尤其地區的報紙上,他的臉經常會出現,比票好使。
小旺:“小三哥你真厲害。”
“那你覺得我厲害還是大哥厲害?”三旺又開始皮。
小旺很認真地想,比較一下,“都挺厲害。不過,估計你一輩子也打不過大哥。”
三旺:“謝謝你啊小老師,我並不想和韓旺國同志打架。他游泳肯定沒我快。”
小旺:“這倒是,憋氣時間也沒你長。”
三旺帶著小旺,果然刷臉頂票,買了兩塊錢的冰糖出來。
小旺都驚呆了,“小三哥,真的可以啊。”
剛才供銷社的社長恰好在,還親切地拉著小三哥說話,讓他繼續為國爭光,說吃糖算啥,供銷社管!!三旺自然不肯吃白食,他帶了錢的就是沒票,先欠著。社長卻說那票他給出了,稱的時候還多給三旺稱一兩。
哎喲喂!比韓局長的臉還好使呢。
兩人一進校門,就有學生看到他們,立刻呼啦圍上來恨不得把他抱住使勁握手摸頭摸臉的。
看著越來越多的學生,三旺大喊一聲,“停!排隊,發糖!”
那些孩子們果然停下來,開始排隊領糖。三旺抱著一大罐子冰糖開始用個小夾子分,一人一塊。
用糖糊住學生們的嘴,他和小旺終於進了教室。
自己班的看見他,少不得也要瘋狂一下,似乎不瘋狂地叫,不拼命跺腳揮手,就不足以表達自己的激情一樣。
三旺如法炮製,“發糖!一人兩塊。”
向來不聽話的學生這會兒都乖乖的,一人拿兩塊,還剩下半罐子。
班長拿過來放在三旺桌上,“嘿嘿,謝謝冠軍請我們吃糖。”
三旺:“你們低調點,別冠軍冠軍的,我有名字的。”
“小三哥!”大家一起喊起來,嚇得三旺一哆嗦:我說的是韓旺民,我有大名啊。
“小三哥,你給我簽個名字唄!”一個女孩子拿著本子筆跑過來,期待地看著他,就像報紙上有領袖的手寫體一樣,她覺得特別特別崇拜。
三旺最討厭寫字!!!他當即就把這女孩子拉黑了。他哎呀一聲,擺手,“不行,我胳膊疼,這一次比賽游蒙圈,胳膊磕了一下。”
同學們立刻關心他。
小旺:你不是歌舞團的,不要那麼多戲!
三旺看弟弟似乎想拆穿自己,立刻道:“要不讓我弟給你們代簽名。”
小旺:“吃糖,都吃糖。”吃了糖乖乖的別鬧。
他嘴裡含著三塊冰糖,臉頰都鼓起小包來,笑得肩頭一抖一抖的。
同學們看三旺胳膊真不行,只好回座位吃糖。
“小三哥,今天數學課,你要好好聽講,免得游泳蒙圈。”
三旺白了一眼,“大學教授你讓他驢拉磨,他也記不住多少圈。”
小旺:“小三哥你現在應該上初一了,物理還是要學的。我聽二哥和姐姐說什麼浮力、阻力、摩擦力,你要是知道這些,游泳的時候會不會更厲害?”
三旺癱在課桌上,一手支著頭,一手捂著嘴巴打哈欠,“小旺老師,你來給我講講,大家都是人,一個水池子,一樣的浮力和阻力,還有那個什麼磨擦的,我要怎麼比劃才能比別人小點?等我算明白什麼物理題,比賽都結束了。”
小旺想了想,又舉個例子來反駁小三哥,“那比如說打籃球,你要是算好風的阻力、進球的角度,是不是更有可能贏呢?”
三旺哈欠打得更厲害,不能聽人家說學習,一說學習就犯困,“小老師,運動都是靠鍛煉,靠身體本能,不能靠算。有人閉著眼都能投籃丟進去,靠的就是身體記住的本能。”
小旺想了想,似乎很有道理呢。再想想自己,彈琴吹笛子,也不需要考慮什麼知識,靠的都是腦子裡的熱情、手感、以及心情……這麼說,那是不是我也不用學習了呢?
小旺撓了撓頭,我寫曲子、寫歌詞,數學認識十以內數位就夠了,也不需要數學物理化學,語文倒是需要,英語也得學,其他就算了。
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於是,小旺同學也心安理得地開始打哈欠。結果腦子裡靈光一閃,拿起筆來就唰唰寫。他經常這樣,有所觸動的時候就會有靈感,然後就有曲子出來。
他最大的興趣就在於把腦子裡蹦出來的,心裡流出來的那些東西表達出來,用數字也好,用樂器也好,用歌詞也好,反正就是記下來。這時候他的曲子也不複雜,基本都是簡單明快的。
高中部一班的二旺同學卻在課間溜達,看看那個女同學到底是誰,好讓麥穗找機會把鞋墊還給她,並且善意地勸告她再也不要做這樣的事情。
他會說:哦,沒用的,請你放棄,我大哥已經有倆媳婦兒了。
其實也不難找,他只需要在大哥周圍瞅瞅就好啦。大旺的活動範圍也不大,如果在學校,不是在教室就是去打籃球。
二旺盯著大旺的周圍,很快就看到那個女學生,找人隨口問了一下她的名字、班級,他就回來告訴麥穗。
麥穗笑道:“她膽子咋那麼大,還敢接近大哥呢。”
大旺整天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渾身都散發著冷冰冰的氣息,同班同學接觸久了會發現他沒那麼冷,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而已。他們甚至發現他很好說話,只要請求幫忙,他基本都會出手。但是,他從來不和女孩子閒聊,外人一般都不太敢接近他。
“那我咋跟人家說?”麥穗也沒經驗,要她的性子,就直接和人家說我大哥對你沒意思,可這樣似乎有點傷人。
二旺:“你就說大哥有媳婦兒的。”
麥穗捂著嘴笑起來,“娃娃親嗎?”
二旺:“你覺得他看什麼的時候,眼睛最亮?”
麥穗:“匕首、槍、車。”她點點頭,“懂了。”
下節課的時候,麥穗就拿著東西去找邱美玲。
邱美玲是高二的學生,比他們還高一屆呢,來年夏天畢業要下鄉或者走尋別的出路。
兩人在偏一點的地方說話。
邱美玲忐忑不安的,“韓麥穗,你找我?”
麥穗笑了笑,把鞋墊塞還給她,“對不起,我們不能接受你的禮物。”
邱美玲的臉一下子漲紅了,趕緊擺手,“別、別誤會,我、我就是表達一下感激,上個月我被人壞孩子欺負,是、是韓旺國同學救了我。”
麥穗笑道:“你不要不好意思啦,他不是故意救你的,他在公安局幫忙,那是他的工作啦。”
邱美玲的臉白了一下,把東西接住,低著頭趕緊跑回教室去,心裡卻很失落。
麥穗回去的時候發現一溜男生手抄褲兜裡,靠在教室南牆上排著隊曬太陽。
他們一直在瞄她,有的朝她笑,有人朝她吹口哨。其中一個瘦高的個子,模樣帥氣,穿著一身軍綠色的軍裝,因為不是軍人,所以沒有領章。
“韓麥穗!”他喊她,朝她笑了笑。
這是高衛東家大兒子高淩,在麥穗眼裡,都是大哥手下敗將。因為各種原因,搬來這一年多,她跟大旺幾個和韓青松同事家孩子都不親近,保持距離。
她沒理高淩就走了。
“高老大又一次被無視了,好冷酷好無情哦!”
幾個男生盯著她的背影,脖子都跟著伸直,“她可真漂亮啊。”
高淩挨個拍他們,“看什麼看,是你們能看的嗎?”他盯著麥穗背影,“就是太傲了,跟只孔雀一樣。”他摸出一支煙咬在嘴裡。
“嘿嘿,高老大,驕傲的孔雀要跟你處對象,你要不要?”
“要!”高淩白了他一眼,“把你哈喇子擦乾淨,沒你的事兒!”
“哈哈,也沒你的事兒啊,不信你湊上去試試。”幾個狐朋狗友不怕死地擠兌他。
韓麥穗整天和她哥哥弟弟同進同出,他們誰也沒機會,誰也別笑話誰。
麥穗回去,二旺朝她笑笑,小聲問:“好了嗎?”
麥穗:“那是當然。”
“你怎麼跟她說的。”
麥穗:“我說我哥喜歡漂亮的。”
二旺有點不信。
麥穗:“真的,你那個有媳婦兒的藉口太爛了,你不懂女孩子的心思。”
二旺:“你不是女孩子?”
麥穗:“那咋倆不是一個胎裡長大的麼,不一樣。”
“你真那麼說?”
“當然啊,她還問那得多漂亮算?我就說比我漂亮點。她就灰心回去了。”
前後座同學聽見,同桌互相交換一個眼神兒,這三個人不打算找物件了是。高中畢業以後沒出路的,結婚也是一個辦法。可韓旺國找物件得比妹妹漂亮,韓麥穗找對象得比大哥能打比弟弟學習好,這可能嗎?
作為他倆前後桌,他們是最早認清現實不撩騷的那一群人。
不過這也釋放出一個錯誤信號,大家都說韓旺國喜歡漂亮女孩子,標杆兒就是他妹妹那樣的,比他妹妹差了他是不會看一眼的。
慢慢的出現在他跟前就一個比一個漂亮,導致大旺對女孩子相貌美不美並沒有什麼判斷,反正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除了他娘和妹妹,他也沒仔細看過。
他娘這會兒正被人拉著給他說媳婦兒呢。
林嵐是發現了,這辦公室裡面,如果是高位者或者年輕人,競爭多一些。可如果都是一些上點年紀的婦女且還是鐵飯碗,旱澇保收一百年也沒個變化的。那好了,她們最大的樂趣是聊別人的花邊新聞以及給人找物件。
“林幹事,你們家大兒子今年十八了。”
林嵐:“十六,上學呢。才高一。”
“十六也不小啦,你看過完這個年再過一年就該畢業。到時候是下鄉還是先在公安局待待啊?”在公安局待著怕是沒工資呢,不是正經職工。
“還沒想好呢。”
大旺的未來規劃,其實前幾年就已經做好。
他自己喜歡,韓青松推一把,再有上面拉一把,那就成了。韓青松嘴上說孩子的事兒他們奮鬥,他不管,可畢竟軍人出身,對軍隊懷有深切的感情,有兒子恨不得都交給國家的那種。
要不是二旺志在讀書對當兵沒興趣,三旺只對水和吃感興趣,麥穗、小旺只對那些帶小資情調的東西感興趣,估摸家裡五個孩子,有可能都被他給踹去部隊裡。
當然,林嵐可不會告訴人家自己孩子未來有著落,畢竟現在大家都犯愁呢,下鄉捨不得孩子吃苦,留城裡家裡也沒那麼多口糧,找工作廠子裡招工有限,而且都是父母退休子女接班。
機關單位還沒的接班呢。
舉薦上大學,還得有三年勞動經驗,所以這孩子的未來沒有一個不操心的。
於是有人也找漏洞鑽空子,那就是畢業找物件結婚。找那些家境不錯的,工資高能養得起一家子的。雖然沒工作,但是作為家屬,一個月是有29斤糧票的,其他待遇也都有。只是沒工作,不發工資而已。這麼熬幾年,再活動活動,年紀夠了不就可以進廠子了嗎?
政治組負責思想教育的辦公室主任周鳳潔對同志們的婚事以及他們子女的婚事,那是抱有最大的熱情。
“林幹事,你家孩子多,壓力大,還是要想想辦法的。”
她們都知道林嵐這個人不會過日子,總給孩子們買好吃的,買別的也從來不節省,雖然韓青松和林嵐倆人上班,但那工資肯定花得差不多。以後孩子大了,不得打算打算?
林嵐只管點頭,“我天天想呢。”
“林嵐,我娘家嫂子有個侄女,在麵粉廠上班,接她娘的班。你看人家多疼閨女啊,一般都是給兒子和媳婦兒接班,哪裡有給閨女接班的?是,給閨女接班,那就是婆家的了嘛。這閨女我見過,長得也可俊呢,白麵皮,水靈眼兒,哎,和你差不多。”
林嵐頭皮一麻,你給我兒子介紹物件,還來一句和我差不多,我得嚇死好嗎。
終於等到午飯時間,食堂打鈴開飯,林嵐蹭得站起來,抓起盒飯就走,“周主任我先去找我們韓局啊。”
再這麼下去,感覺二兒子都要被人家訂出去。
韓青松剛從外面回到辦公室,正倒熱水喝,見林嵐跟後面有什麼追一樣跑過來,詫異地看看她身後,“怎麼啦?”
林嵐:“想你了唄。”
高衛東&李副局:“!!!”
李副局:“年輕人,注意影響啊。”
高衛東就笑。
林嵐這才發現他倆在屋裡呢,只是在文件櫃那邊的角落裡,她以為沒人呢。她表情淡定得很,“李局、高局都在哈,我想來問問我們韓局吃飯了沒。”
高衛東笑道:“你想韓局也沒關係,我們不會嫉妒的,把韓局還給你啦,吃飯去。”
韓青松就跟別人說的不是他一樣,拿了盒飯和林嵐一起去食堂。
打了飯落座,很快劉劍雲也過來,招呼一聲,他對韓青松道:“韓局,我已經讓人盯著他了。”
韓青松點點頭:“不用太緊,別讓他察覺。”
林嵐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問,韓青松卻主動道:“柳。”
林嵐明白了,他們說柳浩哲呢,他咋了?難道倒賣紡織廠物資被調查?
柳浩哲在紡織廠當會計,地位不低,走關係的不少,他也經常給人家弄點什麼貨。韓金玉有一次帶回去顯擺,還在林嵐跟前吹牛,結果說漏嘴,被林嵐和二旺抓住漏洞問了一通,他們就知道韓金玉家在悄悄做投機倒把生意的。
投機倒把,農村人倒騰自己家那一點點換糧食吃,其實沒什麼,鄉下管得也不那麼嚴格。但是城裡倒騰國有物資,投機倒把,抓著的話還是挺厲害的。
這兩年已經輕一些,前幾年才厲害呢。
吃完飯,劉劍雲就跟他們告辭先去忙。韓青松則陪著林嵐去散步,只要不是很忙,只要他在,飯後散步基本不耽誤的。
他們離開革委會順著人民路過去,道路兩旁的國槐都掉光了葉子,光禿禿的,地上倒是打掃得乾乾淨淨,樹根還堆著已經冰化的積雪。
走了片刻,韓青松道:“柳浩哲和革委會不少人都能搭上話,找人辦事,不需要找我。”
林嵐一怔,他這是跟她講工作的事兒?以前他從來都不說的,估計是工作機密,也可能不想拿那些事兒煩她。不過自從小於家村的事兒以後,他開始慢慢改變。
“那他什麼意思?試探試探你會不會幫忙?”她來了縣裡也知道,縣革委會並沒有鄉下社員們以為的那麼神秘高尚。不管哪裡,辦公室就是辦公室,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和爭鬥、利益交錯。
革委會、工宣隊、農宣隊等,都是有牽扯的,縣委與工廠的領導自然有交情的,而且這時候工廠、工人階級的地位還是很高的。
所以柳浩哲作為紡織廠的會計,跟縣委的人有牽扯也是正常的,托人辦事,還真沒必要非找韓青松。
韓青松:“不確定,但是有人留意他交友廣泛。”
交友廣泛這個詞含義就多了,在沒犯事之前,是個中性詞,一旦有苗頭,那就可能是結交什麼不三不四的人。
林嵐:“估計他們合夥投機倒把呢。”
從去年底開始,倒騰玻璃、電子產品、布料等物資的多起來,只要有錢,黑市總能買到。
就好比買手錶,有些人連攢帶借都不一定湊夠工業券,可黑市上只要出得起價錢,基本就能買到。150的表,可能賣到350到400。
過了幾天,紡織廠放出消息,來年要在全縣考試招一批工人和技術員,一共要十二個。勞動滿三年的,今年底大隊舉薦報名、考試通過。
山咀村,沈遇知道這個消息以後,猶豫了一下。
徐東興:“沈遇,你不會想報名?沒意思的,現在你在日化廠不是挺好嗎?大隊幹部對你也信任,你說了算,也不用看人臉色。你要去了紡織廠,到時候只能拿那點工資。”
沈遇沒說話。
徐東興又小聲道:“你沒聽說嗎,可能過兩年會允許咱們回城呢。”
沈遇:“回城的消息一直在傳,卻沒有一個保真的。”家裡有關係的,下鄉一年半載就可以回城招工或者去部隊、讀工農兵大學,沒有關係的就要在鄉下一直住下去。
沈遇家裡沒有這個能力,舅舅家也有孩子,就算有招工機會也不可能給他。
他家裡……那就更不可能。所以,一切他都只能靠自己。
徐東興看了他一眼,“韓局長家在省城有關係呢。”
沈遇斬釘截鐵道:“你不要打主意,不可能的。”就算大旺都要靠自己的努力,被部隊看上才能保證以後有部隊接收。去找韓局長走後門,那是自取其辱,順便了斷交情。
徐東興:“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