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影帝

　　「我看了下大眾點評， 那家貴州菜挺辣的，大晚上的你也別吃太辣哈！」

　　初妍在玄關歪腰穿鞋， 直起身對著全身鏡最後整理了一下頭髮。她在樓念這兒也不是長住， 當初就收拾了一個行李箱的東西，帶的都是百搭款。

　　今天見朋友，她的妝很淡，穿搭也以舒適為主。長而厚的黑色呢子大衣，淺粉格子的厚圍巾擋住半張臉，只露出兩隻大眼睛。腳上一雙穿慣的切爾西靴， 連著的小腿非常纖細。

　　樓念跟在她身後，抱著胳膊：「你去吃什麼？」

　　初妍說了名字， 回身安撫地拍拍他胳膊：「要是有好吃的我給你打包。」

　　說完蹬了蹬腿，展平秋褲，然後開開心心地出門了。

　　笑笑算是她穿書過來後第一個女性朋友， 她都好久沒有和朋友吃飯逛街聊天了， 心情還不錯。

　　門「嘭」的一聲關緊。

　　樓念垂下手，慢慢回到客廳。房子裡沒了聲音， 顯得空空蕩蕩。

　　他靜坐了一會兒， 忽然起身，拎起桌上的車鑰匙，披上外套走出家門。

　　初妍打車到了王笑笑定的茶餐廳。和圈內人玩就這點好， 選的地方都非常隱蔽，不擔心被拍。初妍被服務生引到包廂，推開門， 王笑笑已經坐在那裡了，笑著揚手。

　　初妍一邊摘包一邊坐下：「我是不是來晚了？」

　　「你還早了十分鐘呢，」王笑笑擺擺手，「是我餓了，先過來吃點餐前點心。」

　　初妍坐著喝了會兒茶，有點想上廁所，「我去一下洗手間，你自己坐會兒哈。」

　　王笑笑：「去去，等你回來估計我哥也該來了。

　　這家餐廳內置了許多小門，垂著長長的織錦門簾，格局很有幾分雅趣，就是……太繞了。初妍問了兩次才找著洗手間，出來之後再次迷了路。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兒了，眼前又是一道似曾相識的門簾。初妍伸手一推，誰知對面也剛好有人，兩個人就隔著簾子撞在了一起。

　　「對不起對不起，」初妍被磕到了鼻子，一陣鼻酸，連忙往後退，「您先請——」

　　「不好意思，沒事？」

　　對面是個男性，聲音低沉悅耳，非常禮貌地也立刻後退一步。

　　結果兩人對著一道簾子來回謙讓了好幾句，初妍只好先掀開簾子過去：「謝謝——」

　　話沒說完，卡在了喉嚨裡，拐了個調。

　　她看著眼前那張熟悉的臉，眼前忽然閃過樓念一本正經的話，下意識脫口：「老黃——」

　　人間老黃瓜——啊呸，是影帝啊！

　　王錚山溫和地挑眉：「您是不是認錯了？我不姓黃。」

　　初妍生生把「瓜」字吞了回去，激動得臉都發紅了：「您是王錚山影帝！」

　　王錚山微笑點頭：「是我。」

　　初妍顫巍巍地說：「我是您的粉絲，祝您事業蒸蒸日上，電影口碑大爆，再奪金獎！」

　　王錚山愣了愣，忽然笑了。

　　他認得眼前這個女孩，也是圈內人士，雖然不是很有名氣，但這張臉看一次就不會忘。一般粉絲見到他，可能會要個簽名，或者求張合影，這女孩卻上來就一通祝福。

　　還挺喜慶。

　　他笑著點點頭：「借你吉言，謝謝。」

　　回去的路上初妍有點飄，轉了兩圈終於找到自己那間包房，興奮地推開門：「笑笑我見到王大……」

　　房間裡兩雙眼睛向門口看過來，其中一雙剛才分別。

　　「……影帝了。」

　　王笑笑托著下巴：「我也見到了。」

　　王錚山笑著點頭致意：「又見面了。」

　　初妍僵硬地走到自己座位上，終於明白了王究竟是一個怎樣特殊的姓。

　　王笑笑居然是影帝的妹妹！

　　初妍頓時拘謹起來，姿勢端莊，說話前都要思考一遍。王笑笑拍著她肩膀笑道：「你怎麼這麼僵，放鬆啦——我哥又不吃人。」

　　王錚山笑著把菜單遞給初妍：「你想吃什麼就點。」

　　王笑笑：「哥請客？」

　　王錚山：「你叫我吃飯什麼時候掏過錢？」

　　王笑笑鼓掌：「太好了！」說完轉頭對初妍說：「隨便點，他有錢。」

　　初妍也忍不住笑了：「那我沾光了，我想吃牛腩煲和豉汁鳳爪……」

　　王笑笑也湊過來，點了各種叉燒蝦餃泡飯炒飯，王錚山就笑著吃茶，也不制止，看樣子是很寵妹妹了。

　　等菜上來，大家動了筷子，包房裡的氣氛融洽了許多。初妍本來就是活潑性格，有王笑笑在其中調劑，她也漸漸敢和王錚山說話了。

　　影帝真的非常平易近人，一點架子也沒有，話題非常多。

　　王笑笑吐出一截骨頭，問王錚山：「最近樓氏到底怎麼回事，哥你知道嗎？」

　　王錚山看了看初妍：「是你公司嗎？」

　　初妍點點頭：「我們是掛靠樓氏名下的。」

　　「外邊都說樓氏這次內耗元氣大傷，其中具體是什麼情況外人不得而知，初妍可能知道得也不多，」王錚山頓了頓，「但我反而覺得這對樓氏是件好事。高層分歧，不管是哪一方勝利，分家之後的樓氏會更統一。」

　　初妍暗暗點頭。

　　樓家那麼久遠而隱秘的內幕，外人不會知道。樓夫人帶走的一批人雖然給樓氏帶來了消極影響，但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毀的是自己。

　　樓念拿走了她的股份，今後繼承帝國的路會更加順利。

　　「多的你哥也不知道，別天天那麼八卦，」王錚山給她夾了個水晶蝦餃，看向初妍，「對了，其實很早之前我就看過你的表演。」

　　初妍睜大眼睛：「真的嗎？」

　　「當時你們應該剛畢業，在X戲的畢演，你演女二？非常出彩。」

　　初妍沒想到王錚山當時也在場，更沒想到自己能得到這麼高的評價，差點噎到，「謝、謝謝您，我會努力的！」

　　王笑笑給她順了順背：「之前也沒見你這麼慫啊——哥，你剛不是說有個電影很適合她嗎？」

　　「嗯，」王錚山點點頭，「明年我有一部新電影，剛才撞見你之後，忽然覺得有個角色，很適合你。」

　　「怎麼樣，要試試嗎？」

　　初妍覺得今天晚上簡直太驚喜了，被天上掉的餡餅砸得暈暈乎乎的。

　　「我非常願意，謝謝您給我這個機會！」

　　「你怎麼老這麼客氣啊。」

　　「不用有壓力，我選角非常公平，你展示自己的實力就好。」

　　「好的！」

　　……

　　吃完飯，王錚山還有事，說先送他們倆回家。

　　初妍還記得家裡有個轉世豬精，剛才的紅豆鳳梨包特別好吃，想打包一份給他帶回去。

　　「不用啦，您送笑笑姐回去，待會兒有人來接我。」

　　王笑笑：「那你回去等，外邊冷。」

　　初妍：「知道知道。」

　　王錚山一抬手，溫和笑道：「下回見。」

　　初妍笑著揮手告別。

　　目送車開遠了，初妍轉身回餐廳，走了幾步，忽然覺得不對。

　　她停住，緩緩往右側轉頭。

　　……這輛車，怎麼，這麼眼熟？

　　她的目光從車牌，慢慢上移到車標，最後移到前車窗。

　　樓念單手支在太陽穴上，目光清冷地注視著她。

　　初妍：「……」

　　你在擺什麼造型啊喂！！

　　樓念拉開車門，慢慢走到她面前，壓低了頭：「你沒說……還有王錚山。」

　　初妍歎了口氣：「笑笑也沒告訴我有他。」

　　樓念神色不快，微微仰起臉，似乎在分辨真實性。

　　「不過你看見了？影帝他真的好有風度啊，說話超級溫柔……」

　　遠處打過來一道車燈，有車駛過，樓念忽然拉住初妍往自己懷裡一帶，結結實實地把她扣在了懷裡，止住了她剩下的話。

　　初妍的臉蹭在他堅硬的胸口，一臉懵：「你幹嘛？？」

　　樓念聲音很低：「……有車。」

　　初妍：「還離得很遠好？？」

　　樓念卻沒鬆手，閉著眼感受懷裡柔軟的體溫，說話時溫熱的氣掃過她的耳尖，「那你剛才為什麼沒跟他……們走？」

　　初妍從他懷裡鑽出來，扒了下亂糟糟的頭髮，拉著他的手走到一邊：「我想回去給你打包鳳梨包，那個好好吃呀。」

　　樓念的表情終於緩和了，抬頭摸摸她的腦袋：「乖。」

　　初妍打掉他的手：「我發現你最近手很欠啊，警告一次。」

　　樓念慢吞吞地走在她身旁，過了一會兒伸手呼嚕了一把她的後腦。

　　初妍立刻一個猛虎撲食：「我打！」

　　樓念躲著她的小拳頭，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

　　《心尖》終於恢復了拍攝。失而復得，初妍對待這個角色更加用心。偶爾趕到S市拍「校花」，夏燃非常聰明地保持了安全距離，初妍非常滿意。

　　柳子琪和小汪在劇組發起過一場潑婦對罵，以柳子琪失敗告終，從此再沒在初妍面前出現過。

　　歌雲工作室沒資金，也和樓氏沒了關聯，成了一個空殼子。樓夫人很快成了光杆司令，幾次回樓氏談判都沒成功。

　　日子打打鬧鬧，過得飛快，轉眼過去一個月，《心尖》的拍攝已經完成了80%。

　　這周要出外景，去郊區拍幾天戲。

　　在《心尖》這本書中，這段是付月月和顏北全班去郊區秋遊，卻在山區發生了小事故。

　　初妍一直格外關注這段戲，因為在原書中，男主和女主拍這段戲的時候，也發生了一場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