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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官修煉手冊》第39章
第39章 你是gay(兩更合一)

 昨天興許是顧忌到他們的口味, 來自無錫的張首輔沒放什麼糖,但今天這雪花糕甜得簡娣壓根沒法入口。

 可能是她言語中太過悲憤, 盧仲夏愣了半拍,才反應過來,“原來簡姑娘不愛吃甜。”

 “誰會不喜歡吃甜!”

 誰會不愛喝奶茶吃美味的小甜點。

 “但張大人這口味也太可怕了!”

 而朝堂上威懾十足的張孟野, 則夾了塊雪花糕,泰若自如地送進了嘴裡,甚至一入口, 就連臉上神情也緩和了不少。

 一臉饜足!

 看著張孟野吃雪花糕的模樣, 一股甜膩味兒好像霎時就沖上了簡娣的口腔,簡娣默默地別過眼,低頭一臉複雜地看著面前的碗。

 憋著氣將放了糖的粥一口氣喝完,簡娣率先擱下了筷子。

 “學生吃完了, 閣老請慢用。”

 慢條斯理吃著雪花糕的張大人:“唔。”

 好像因為吃著甜食,反應也慢了半拍。

 張孟野倒沒讓簡娣等他,只將口中的糕點吃完,舀了兩勺子粥,便擱下了勺子,扯過帕子擦了擦手,吩咐人把桌上的東西撤下。

 簡娣和張孟野出來的時候,天還是黑的,臨出門前, 張首輔特地提醒了她一句, 小心腳下樓梯別摔著。

 她一隻腳才堪堪踏上門前的石階, 黑夜中,卻驀地傳來輕柔的兩聲貓叫。

 簡娣驚訝地抬起眼,借著燈籠的微光,瞧見夜色中,昨天在偏廳見到的那只橘貓,正步伐優雅地朝著她和張孟野的方向走來。

 門房見了,頓時驚訝地說,“咦,二老爺今兒怎麼不在屋裡睡覺,跑這兒來了。”門房抬眼看向張孟野笑道,“這是終於不嫌棄老爺您了啊。”

 張孟野神色一暖,瞧著面前搖晃著肥嘟嘟的身子,走得身姿曼妙的橘貓,唇角也不自覺地流瀉出點點笑意。

 愛吃甜食喜歡毛茸茸橘貓的張首輔張大人,微微蹲身,將手臂一張,十分輕柔地呼喚,“來。”

 但橘貓卻只淡淡地瞟了張大人一眼,鬍子動了一動,鳥都沒鳥張孟野,徑直朝著——

 徑直朝著她的方向走了過來?

 簡娣一愣。

 橘貓已走到她面前,抬起下巴,朝她喵喵叫了兩聲。

 好……好可愛……

 臉超圓,眼睛也超大,鬍子一翹一翹的,四隻爪子按在地上就像帶了四隻白手套。

 一時間,簡娣被這磨人的小妖精誘惑地喪失了神智,完全忘記了張大人現下尷尬的境地,鬼使神差地蹲下身,想要捋一把。

 但橘貓卻輕輕巧巧,一躍而起,直接跳入了簡娣懷中。

 簡娣:“誒?!”

 突如其來的寵倖使簡娣整個人都懵了。

 感受到手臂上柔順的毛髮和軟軟的肉肉的觸感,簡娣心神一蕩,嘴角壓根就繃不住,完全忘記了她現在這還是當著張孟野的面,扯著嘴不禁傻笑。

 好可愛啊。

 和橘貓四目相對的刹那,簡娣控制不住自己,小心翼翼地在它背上捋了一把。

 橘貓動了動耳朵,卻沒有躲。

 簡娣試探性地撓了撓它的小下巴,橘貓舒服地眯起了眼,發出了呼嚕嚕的響聲。

 天天天哪太可愛了嗚。

 偷張大人家的橘貓判幾年?

 “這只貓好眼熟。”盧仲夏低聲道。

 “這話你好像昨天就說過了。”簡娣幸福地擼著貓問,“盧小哥,他這麼親你,你認識它嗎?”

 盧仲夏:“我好像在哪裡曾見過它,但一時半會卻想不起來在何處。”

 正當簡娣幸福地撓著貓下巴的時候,張孟野突然淡淡出聲。

 “難怪。”

 簡娣雖然在擼貓,但還沒有擼得失去理智,想到剛剛橘貓無視了張孟野,直接沖著她來的場面,簡娣心虛地低咳了一聲,在貓背上輕輕地撓了一把,戀戀不捨地將貓放下。

 “張大人?”

 橘貓伸著腦袋,弓著身子,繞著她的衣擺,親昵地一圈接著一圈地蹭著簡娣。

 “這是王洪興的家中所養的貓,它和你親近,也是理所應當。”

 “王伯父?”盧仲夏訝異。

 簡娣:“你認識?”

 盧仲夏:“王大人在戶部任湖廣清吏司的郎中,是我爹好友,我之前也曾陪著爹去過王大人家中,王大人家中確實養了一隻貓,同我分外親近,但我已有一兩年沒曾見著了,一時也沒認出它來。”

 簡娣再一次看向蹭著她小腿的橘貓,忍不住又將它抱了起來。

 “好黏人。”簡娣在心裡,忍不住對盧仲夏笑道。

 對於沒認出自個貓朋友這一事,盧仲夏好像有些羞愧。

 張孟野又道,“王郎中離去前,曾將它交給我照顧,它不知怎麼,看起來不大喜歡我。”張首輔苦笑,“我看它同你親近,你父親又和王洪興相交甚篤,倘若你願意,也可將它抱回家中去。”

 簡娣搖搖頭,轉述盧仲夏的話,“家母有個怪病,碰不得貓,一碰到貓毛,便不由自主地全身發癢。”

 再說,張大人面上神色雖是從容不迫,但剛剛看著橘貓的眼神明顯還是喜歡的,聽小廝叫這橘貓二老爺,也知道張首輔當鏟屎官當得還是挺樂意的。她除非腦子缺根筋,才會真的把這橘貓抱回家。

 拒絕了張大人的要求,張孟野沒有再提,簡娣也不好當著張首輔的面繼續擼貓,只握了握橘貓的小白爪,同它告別。

 提著燈籠走到青布幔軟轎前,簡娣扶著張大人先上了轎,自己跟著。

 轎子不大,但足夠坐下兩個人。

 張孟野告訴她轎子裡食盒中有糕點,倘若早飯沒吃飽,或是餓了,儘管取出來吃。

 簡娣想想張孟野的口味,嘴上客氣地應了。

 轎夫起了轎子,張孟野興許是昨天忙著處理他表妹的事沒睡好,也沒搭理簡娣,自顧自地闔上雙眼,閉目養神。

 簡娣坐在個小角落裡,打起了點轎窗上的簾子。

 起來的時候是三天多,忙活了一陣估摸著時間也有四點了,此時還沒入夏,隔著夜色只能看到隱約的屋影和樹影。

 五更三點的晨鐘已敲響了一回,街上已陸陸續續有了人氣,火把和燈籠的紅光從夜色中竄起,早起的生意人正忙著架上攤位,在微光中忙忙碌碌。

 簡娣正看著,冷不防地張孟野突然出了聲。

 “上回的卷子,你是如何寫的?”

 簡娣被張首輔這突如其來地一下,嚇得手一抖,也沒管轎簾了,忙轉過身,正對著張孟野。

 轎窗上的簾子晃了晃,一如簡娣此刻操蛋的心情。

 上回的卷子,估計是指遼東的事。

 簡娣想了想,如實相告,“學生認為不該打這場仗。”

 張孟野也不說話,只模棱兩可地唔了一聲。

 過了好半天,才聽見他開口,“你寫得沒錯,但歸根結底,這仗都打不起來。”

 張孟野生著一雙冷清的眼,縱使他待人溫和,平易近人,但那雙冷清的眼就像霜雪,看人的時候還是無端地叫人心裡發涼。

 簡娣偏頭想了想,張大人這是言外有意,話中有話,等著她問。

 張孟野既已起了個話頭,簡娣十分給面子地接了下去。

 “學生不明,請首輔賜教。”

 但張孟野卻不說了。

 “此事牽扯不到你們,也無需你們費神。”張孟野一振袍袖,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 ,才抬眼看簡娣,“知道得太多,日後行事反倒束手束腳。”

 簡娣:“可倘若對此全然不知,或者一知半解,導致判斷失誤,豈非更是災難。”

 “其中自然要靠你自己分辨,謹慎行事總為好些。”

 簡娣鬱悶地鼓起臉。

 張孟野垂下眼睫,微微蹙眉,不再答話。

 兩人一番交談,轎子已行至了東長安街。

 簡娣收拾收拾,鑽出了轎子,臨行前,向張孟野恭恭敬敬地道了謝。

 張孟野微笑答道,“去罷。”

 此時天色已經稍稍亮了,簡娣循著希微的天光,從兵部工部門前路過,經過隔壁鑾駕庫,直接拐進了翰林院。

 這兩天,由於宋仁德他們的事鬧到了皇上那兒,上面對學風抓得緊,翰林院的進士們就算注假的,也麻溜地滾了回來。

 簡娣一進翰林院,就發現人已經來了不少,照例和學士們行了禮,去了庶常館。

 一到庶常館,就看見謝朗他們幾個坐那兒胡侃。

 狀元郎謝朗和榜眼鄧本清,雖授的是翰林院修撰與編修,但同科的進士們都在庶常館上課,有時候沒事,他們也愛竄到庶常館來。

 至於長得最為好看的探花楊貞,他脾氣不好,為人孤僻,打考試前就不愛和人窩在一塊兒,眾人知道他的脾性,也都隨他去了。雖然楊探花脾氣不好,卻也不是缺心眼,為人還不錯,同僚有事往往會幫上一把,因而也沒和人鬧出什麼矛盾來。

 簡娣一到,率先看見她的是謝朗。

 他本穩穩地坐在位子上,面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附和著其他進士們的話。

 簡娣一跨入門檻,謝狀元郎就和後腦勺長了眼睛一樣,一轉頭,對上了簡娣的視線。

 瞧見簡娣她也不驚訝,只笑著招呼道,“盧兄來了。”

 簡娣:“看見沒?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盧仲夏倒也真誠:“謝兄為人處事玲瓏圓通,勝過我等無數。”

 和盧仲夏掰扯完,簡娣上前和謝朗打招呼,“謝兄,早。”

 謝朗笑著為她騰出個位子,笑道,“自昨晚在閣老家中一別後,你一人在閣老家中留宿,我們這走得匆忙,究竟發生何事也未有人同我們說,我心裡掛念得緊,實在放心不下,剛剛還在想,盧兄究竟何時會到翰林院。”

 此話一出,諸位同僚們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簡娣身上。

 簡娣心道,雖說你皮相長得好,但你這故意提起我在閣老家睡了一晚上,這也太心機綠茶了。

 簡娣一本正經地搖搖頭,“這話說岔了。”

 謝朗問:“怎麼說岔了?”

 簡娣淡定道:“太曖昧。”

 謝朗微微一愣,複又笑道,“盧兄當真幽默。”

 王元志看著簡娣也跟著笑,目光在簡娣身上流連了一圈,“盧兄,閣老家這身萬年青紋錦的直裰,可是直接送予你了?”

 他說話間語氣古怪,簡娣一扯嘴角:“閣老大方,我自個的衣服髒了,一晚上幹不了,總不能光著來見你們不是。”

 這話一說口,簡娣才發覺貌似有點不對。

 王元志他們是知道她衣服怎麼髒的,但其他人不知道。

 大慶朝好男風,男風盛行,尤其在士大夫群體中,簡直就是當今流行時尚,雖說大家大部分都是直男,但不搞個基都不風雅,除了都察院的杠精們依舊死守異性戀的征地,因為據說江禦史十分厭惡基佬。

 簡娣又不是腐女,她這話說得就像盧小哥被張孟野潛規則了一樣。

 簡娣正想再打個補丁,企圖挽回盧仲夏的清白,但此刻諸位同僚很給面子地附和著笑出聲來,好像沒留意到簡娣話中的漏洞。

 簡娣松了口氣,分出了心神打量著這些同僚。

 人常說姑娘家愛勾心鬥角,男人間波濤洶湧不也一樣,人不都是這幅德行。

 至於她為什麼晚上直接在張孟野家中住下了。

 簡娣認真地想了一會兒。

 不能說。

 乾脆就別解釋了。

 首輔家醜不可外揚。

 簡娣和盧仲夏合計了一下,當謝朗這個綠茶再給他拉仇恨的時候,隨便找了個理由,只說是在首輔家中換衣服的時候耽擱了,出來的時候又走岔了道兒,一時錯過了夜禁時間,只好在張大人家裡湊合一晚上。

 對於這個理由,謝朗對此不置一詞。

 倒是素日裡溫厚的榜眼鄧本清替她解了圍,領著其他同僚打趣奉承了她兩句,只說他受首輔偏愛,若日後高升千萬不要忘記他們這些同科,說完便不再多問旁的。

 簡娣看向鄧本清,沖他遞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面前這個性子溫厚的青年,微微頜首,笑了一笑。

 簡娣轉頭對盧仲夏道:“你能和張大人走得近,有人心裡不平衡了。”

 盧仲夏面露無奈:“我……”

 他憋了半天,卻只憋出了一句,“首輔只是心善。”

 “盧兄,你昨兒在首輔家中留宿,首輔可同你說了前幾日我們做的那份時議?”

 這廂簡娣和盧仲夏沒說兩句話,另一廂便有進士將注意力放到了上回的時議上,趁機問詢。

 這沒什麼值得隱瞞的,對答案嘛,人之常情,簡娣豪爽地將張孟野說的話如實相告。

 對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果然如此。”

 有眉梢微揚,面露喜色的,也有苦著臉,唉聲歎氣的。

 謝朗穩穩地坐著,面上神色泰然。

 “謝兄,不愧為今科的狀元郎,想來心中定已有了把握。”

 “畢竟謝兄是謝閣老之子,詩禮簪纓之家,又有閣老指點,自然有真才實學。”

 簡娣摸了摸鼻子。

 對方這話說得意有所指,總感覺在講謝朗已未科男兒,她是個曲意逢迎,沒才學的巳未廢物。

 面對他人奉承,己未男兒謝朗嘴角一彎,“客氣了,不過是借了家父的光,對朝中局勢略有瞭解。”

 聽到謝朗這話,其他幾個進士面上頓露喜色,拱手道,“還請謝兄賜教。”

 “謝某才疏學淺。”謝朗苦笑,“不敢妄議朝政。”

 幾個進士聽聞謝朗的話,但礙于人家後臺,雖有失落,卻也沒再強求。

 謝朗與鄧本清畢竟已經授予官職,自有正事要做,不能在庶常館耽擱太久,見時候差不多,便雙雙起身告辭。

 或許是因為起得太早,教習在教習文章的時候,簡娣上下眼皮都在打架。

 不能睡。

 她現下全憑一個信念在死死支撐。

 眼下不是大學課堂,在關乎盧小哥前途的事上,不能散漫。

 簡娣睜著圓眼努力支撐的模樣,使俞瑉極為嘆服。

 “昨天你在首輔家中做什麼了?怎麼困成如此模樣?”

 簡娣幽幽地扯謊,“我認床。”

 “盧小哥,我要是睡著了,你記得叫我。”簡娣苦笑。

 盧仲夏彎唇一笑:“簡姑娘放心,若簡姑娘想睡不如睡一會兒,不礙事的。”

 簡娣轉了轉手中沒吸墨的毛筆,搖搖頭,“不行。”

 雖說很多庶起士散漫地和後世大學生一樣,請假的請假,也不愛學習,大多忙著奔走權要,交通賄遣,她偷偷眯一會兒好像也不礙事。

 但眼下,張孟野給盧仲夏拉穩了一波仇恨,現在,指不定就有人盯著呢。

 結果不知道是不是她太困了,還是盧仲夏的身體完全沒做夜貓子的天賦,以前熬完夜照樣精神奕奕的簡娣,看著看著教習,意識便不受控制地跟著遠去。

 偏偏俞瑉見她的模樣,心裡覺得有趣,在一旁握著筆時不時往簡娣腦門上戳一下。

 “盧兄,醒醒,教習看你了。”

 三番五次下來,惹得簡娣瞪了他一眼。

 青年士子生得樣貌秀徹,此時顯然倦極了,困得眼角發紅,淚水濡濕的羽睫一掀,宛如姑娘般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

 俞瑉握筆的手一頓,眼神一時變得格外古怪。

 盧仲夏雖生得毓秀,但畢竟是個男人,四肢骨骼較女子都要寬大,作女兒嬌態,瞧著讓人心中實在有些尷尬。

 怪像孌童的。

 這個念頭打他腦中一閃過,俞瑉忙輕輕搖頭,將這個失禮的想法甩出腦中。

 畢竟自個同僚,如此想他實在不太尊重於人。

 但不怪他多想啊。

 眼下大家有事沒事都去搞基了,前幾天有個國子監博士和國子監的學生還大搞新潮的師生戀,結果讓都察院的探gay小雷達捕捉到了,小小地彈劾了一本,杠了一下,兩人雙雙撲街。

 俞瑉越想,心中越覺得詭異。

 他怎麼沒發現之前盧仲夏行為處事有點像姑娘呢,大老爺們動不動就臉紅,羞得像個花姑娘。

 之前害羞還有幾分性格含蓄的原因,沒那麼詭異,怎麼就最近這段時間,看他害羞,總像是在看個姑娘紅臉。

 難不成當真好男風,還是說其實就像畫本中說的,女扮男裝考上了進士?

 其實,別看翰林院的進士們平常個個人模狗樣,一副國家棟樑的樣子,其實本質都是群酸腐書生,八卦起來也不輸姑娘們。

 曾經,他們就談論過格外同僚們,從人品性格家世開始扒,結果扒到盧仲夏的時候,一路跑偏。

 一開始只是有一個人發出疑惑,你看盧仲夏長得和姑娘似的,動不動鬧個大紅臉。首輔三十多歲了,也沒成家立業,連個妾室也沒有,偏偏首輔又賞識盧仲夏。

 不聯想倒好一聯想,眾人思路也跟著跑偏。

 是啊,昨天還在首輔家住上了。

 俞瑉是個做事喜歡究根究底的,打小他就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

 雖然心知糾結于同僚性取向,甚至糾結于同僚性別,是個很冒犯失禮的行為。奈何他腦洞太大,堵都堵不住,心裡就跟貓爪子撓一樣。

 想來想去,他做了件自己也沒想到的事,伸著手將簡娣脖子一攬,貼在她耳側幽幽地問了一句,“盧兄,一塊兒如廁嗎?”

 簡娣本來就犯困,冷不防耳邊出現個男聲。

 “一塊兒如廁嗎?”

 簡娣呆了一秒,對上俞瑉探究似的雙眼,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流氓啊你!”

 俞瑉:“人有三急,在下一時有些憋得慌。盧兄,你要和我一塊兒嗎?”

 一塊兒什麼?

 一塊兒比賽誰撒尿,誰尿得更遠嗎?!

 簡娣翻了個白眼,正想回他一句,但卻被盧仲夏搶先了一步。

 “簡姑娘!”聲音急切慌張。

 “盧小哥?”

 察覺出自己一時間語氣加重了些,盧仲夏紅著臉,硬著頭皮說,“不可……”

 “不可什麼?”

 “不可和……和俞兄一塊兒……”

 簡娣:“但我確實也有點想上廁所。”

 之前在張孟野家裡喝了一碗粥,俞瑉不提倒罷,他一提,簡娣也覺得一陣尿意襲來。

 翰林院的廁所又不是大公廁,是個獨立的茅房,她就算和俞瑉一塊兒,也不可能和現代一樣,大家並肩一起放水。

 簡娣轉念一想,想到盧仲夏可能是為自己的名聲考慮,不禁特地安慰了他兩句。

 “沒事兒,我不在意的,更何況獨立的茅廁,我倆又不擠一塊兒去。比起他,你更應該多想想你吧。”

 好歹她上廁所的時候,手捧著的是盧仲夏的兄弟,又不是俞瑉的。

 聽到簡娣這話,想到這幾日來上廁所的窘境,盧仲夏臉上騰地又紅了一度,結結巴巴地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但不回應算是失禮,憋了半天,這個青年最終只低低地嗯了一聲。

 簡娣想了想,“盧小哥,我覺得你對我的看法不對,大家都是人,不過有個性別差,男人和女人都一樣,都會打嗝放屁,撒[嗶—],拉[嗶—],大家沒啥不同的。”

 說著說著,簡娣又嘟囔了一句,“我怎麼覺得俞瑉gay gay的,我只見到過姑娘們手把手上廁所,他要和你手把手上廁所個什麼勁兒。”

 不知道自個在簡娣眼裡已經打上了“gay裡gay氣”的標籤,覺得盧仲夏gay裡gay氣的俞瑉不禁陷入了沉思。

 看盧兄坦坦蕩蕩,也未曾扭捏,恐怕不是個姑娘,是個帶把的,也不像那群人模狗樣的官吏們養的小唱那樣,比女人都要羞澀小意,很可能是個直的。

 這麼一想,一時半會倒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他確實也真是早上水喝多了,想上廁所。眼下俞瑉便乾脆將自己這些心思放在腦後,叫上簡娣,同講課的學士知會了一聲,攜手一塊兒去了廁所。

 學士也沒多說他倆,只吐槽了一句,為啥你倆啥時候有尿意想上廁所都能撞到一塊兒。

 但其他的庶起士們卻不這麼想。

 前幾天,玩師生戀的那個國子監博士,就是因為和寵愛的小吏並出鳳台門,被彈劾丟了官帽,一時間淪為士林笑柄,坊間兒童編唱的對象。

 畢竟有此事在前,此刻,眼見盧仲夏和俞瑉一塊兒,興高采烈地並出庶常館去如廁。

 在座的曾經扒過盧仲夏私生活的進士們,不由得紛紛陷入了沉思。

 靠,他們是不是真說中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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