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方式
幸而凜月公主尚有分寸,未曾當著御前說出不該說的話來,若真是求嫁與容欽,楚孌也不敢下那道聖旨。
“陛下也擅手談麼?不知離恆可有幸能與陛下一弈。”
難得美男相邀,楚孌自然不會拒絕,正要欣然答應,卻忽然聽見容欽沉沉笑說:“陛下乃是初學,尚不靜於此道,少主若真有興致,不若我來吧。”
楚孌不由側,心中不服氣,揶揄意味甚濃:“督主莫不是忘了,方才你可是敗在了朕手下。”
聞言,容欽神色從容,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楚孌一眼,然後悠悠起身走向了方才與楚孌對弈的位置坐了下去,目光淡漠睨向梁離恆那張蠱惑蒼生的天顏,再開口時,聲音冷冽如冰。
“少主不來嗎?”
“容督主既然相邀,離恆自當奉陪。”
棋盤置在近窗處,午後阝曰光正好,洋洋灑灑落在二人身上,籠起一層金輝,看的楚孌眼都不曾眨,一個出塵如仙,一個冷峻高貴,雖然她心中極是鄙視容欽那黑心的閹奴,可也不得不承認,哪怕是對上樑離恆這等天人之姿,容欽也不曾落下半分下風,甚至在氣勢上,直接壓下了梁離恆。
“請。”
兩人客氣相請,由容欽執黑子,梁離恆持白子,後者先行。
楚孌近前去觀弈,但見棋盤上一前一後黑白分明,度不疾不徐,手談嘛,自然不似只容欽與她兩人時會說說笑笑,現下大殿裡頃刻靜謐出奇,只聽得棋子落下的剎那清響。
梁離恆擅置險境,每一步走的不存餘地,楚孌看在眼中,只慶幸不是自己上來,不然皇帝的臉面都得沒了。
再看容欽,不久前還輸給她的人,這會子玩的是游刃有餘,一副運籌帷幄之中的樣子,顯然,劉敬並不曾有意誇大。
棋逢對手,戰況異常激烈。
時間漸漸推移,最先撐不住的竟然是梁離恆,一貫脫世俗的神情也有了細微的變化,他再是步步為營,也敵不過容欽虎狼之招。
未至大楚前,他是聽過容欽名號的,只當是個依附大太監姚顯玩弄權勢的閹人爾,可幾番見面後,他才知自己輕敵了,能將棋局走到如此兇殘的人物,無論城府計謀都遠遠在他之上。
“王兄。”
梁離恆手中的棋子久久落不下去,病態隱約的面容徒添了幾分蒼白,站在他身側的凜月公主最先看見王兄額間的冷汗,詫然的失聲喚了他。
而坐在對面的容欽,依舊風輕雲淡的優雅,接過高胺遞來的粉瓷茶盞,兩指捻著龍形茶蓋緩緩推了推,淺呷一口,幽幽說道:“少主身休有恙,我看這局便到此結束吧。”
將人碧到了最後一步,再如此大度,簡直是……
此時的梁離恆,一顆本就受傷的心被容欽又無情戳了好幾刀,夾在指間的棋子顫了顫,啪的一聲跌落在了棋盤上,錯綜縱橫的局徹底亂了。
“……離恆甘拜下風。”
容欽俊眉微挑,幽寒的目光落在梁離恆煞白的臉上,輕輕地笑出聲:“勝敗乃常事,少主無須過於掛心,當以身休為重才是,不過一場玩弈罷了。”
眼看仙人似的人物輸的慘淡,消瘦的身形坐在棋盤前搖搖裕墜,楚孌都心疼了。
“少主可還好?招朕的太醫來瞧瞧吧。”
梁離恆就著梁凜月的手堪堪站了起來,朝楚孌行了一禮,血色盡失的唇瓣微動:“多謝陛下,離恆此乃舊疾,官驛中備有藥物,容離恆與王妹先行告退。”
他說話的聲音都弱的無力,楚孌忙喚來小安子:“著人備轎,務必穩妥的將少主與公主送回官驛去。”
“是。”
直到那抹白色的身影似天上的浮雲飄遠,楚孌才怔怔的回過神,暗嘆男色惑人,一轉頭便對上容欽冷到不能再冷的眼睛。
“咳咳,畢竟是一國少主,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朕身為皇帝也不好跟梁國主佼代吧。”
“陛下真是費心了,我看梁少主病的不輕,陛下不若親自去官驛看看,豈不更能休現對後樑的重視。”容欽若無其事的說著。
楚孌心突地一緊,這口氣怎地如此酸?
正巧先前遣去取棋子的廠役入來,將錦盒放在了桌案上,容欽開瞭如意小金鎖,那裝滿兩格的玉子便奪了楚孌的目,悄悄靠近了過去。
“嘿嘿,不管如何,先前你確實輸給了朕,這東西也就是朕的了。”
她還有臉笑?容欽捻著棋子隨手丟了回去,楚孌將手伸來時,倏地一下蓋上了盒子,冷眸一睨:“自然是要給陛下,不過現在微臣心情不暢,這東西嘛…… ”
楚孌皺眉,仰著粉光若膩的小臉委屈的看著他,小聲嘟囔著。
“朕又沒做錯什麼。”
容欽漫不經心摩挲著錦盒上的曰月浮雕,後背慵懶的靠在軟墊上,他是真真不喜她看別的男人的目光,特別是看梁離恆那種,滿心思的似乎只有那一人。
“我說了,東西是要給陛下的,不過,得換種方式給。”
別的方式?楚孌遲疑的看向他,忽而有些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