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
“封兄的左右手‘七巧燕’符易水。”森寒的目光像兩柄刀,直插在封子丹的臉上,單刀直人的問法,目的是看他的反應。
“司徒兄要見符易水?”封子丹的表情是意外,並沒有震驚或是不安的樣子,十分平常的反應,毫無異象。司徒明月大為困惑,照理,封子丹應該已經得到符易水的死訊,如果他是參與者,不可能這麼沉得住氣,如果說他不知情似乎又說不過去,可惜來時匆忙,不曾先向管寒星打聽一下他的為人心性,否則就可據以判斷。
“不錯!”司徒明月口裡漫應著,心裡在急急的盤算。
“找他什麼事?”
“有個問題要當面向他求證。”
“他人不在。”
“是封兄差他去辦事去了?”司徒明月話中有話。
“這倒沒有,他並不一定跟在下住一道,不瞞司徒兄說,男人嘛,總難免有他個人的活動。”他說得很從容。
“能找到人麼?”
“難說!”封於丹搖了下頭:“司徒兄是想求證什麼?如果事關緊要,在下立刻派人分頭去找。”
司徒明月心意一轉,決定引藤挖根。
“聽說他是‘金劍幫’密使‘無頭人’的手下密探。”聲音冷,但相當有力。
“什麼,他……是‘金劍幫’密探?”封子丹吃驚了。
“對,有鐵證!”
“這……這……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司徒明月半步也不放鬆。
“他跟了在下很多年,從沒發現他有什麼……”
“封兄,即使是跟你一塊長大,也難保他沒隱私。”
封子丹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這虛有其表的花花公子是扮豬吃老虎還是真的不知情?
司徒明月一時無法判斷,但他已下定決心既然來了就非弄個水落石出不可。
封子丹吐口氣,眉頭舒開。
“反正在下不在幫不在派,管他是什麼密探,跟在下什麼關係也沒有,大不了請他走路,在下不沾惹就是。”
“封兄,事情怕沒那麼簡單!”
“怎麼說?”
“‘金劍幫’爪牙在開封已經做了好幾件驚人血案,血案的苦主都是極有份量的人物,符易水是封兄的貼身保鏢,說無關係,恐怕沒人會相信。”司徒明月臉色更寒。
“這……這……”封子丹站起來,在廳裡轉了半個圓,苦著臉道:“司徒兄,說老實話,在下除了結交幾位朋友,喝酒賞花之外從不過問江湖是非,管公子跟司徒見是至交,不看僧面看佛面,請多多包涵,代為洗脫。”說著,深深一揖。“封兄,若非因為管老弟的關係,在下不會是這等態度,一句話,請封兄交人。”司徒明月是故意這麼說的,因為符易水是管寒星所誤殺的,而封子丹與管寒星是朋友,不管雙方是在什麼情況之下結合,朋友總是朋友,即使要把事拉明,也應該由管寒星自己來做。另方面封於丹是什麼身份還是未知數。
“要在下交人?”
“不錯,今晚三更,在下再來拜訪,希望到時候能見到符易水,話說到這裡為止。”說著,站起身來。
“司徒!”封於丹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如果符易水真是‘金劍幫’的密探,司徒兄到此訪他定然會知道風聲,以他的身手而論,在下自保都成問題,怎能交人?”
“那是封兄的事!”司徒明月冷面無情。
天色已在不知不覺間暗了下來。
小婢進來燃上了蠟燭,又低頭步了出去。
司徒明月挪步……
封子丹急忙抬手。
“司徒兄,在下想到一個主意……”
“噢!什麼主意?”
“司徒兄難得光臨,容在下略盡地主之誼,飲上幾杯,在下立刻著人分頭去找符易水回來,如此一舉兩得。”
“不必,在下說過三更再來。”司徒明月如此堅持是有用意的,明裡看不出馬腳,只有暗裡抓狐狸尾巴,符易水現在可能已經人了土,找人是句空話,在三更天之前,換由金老四來探索,定可摸出蛛絲馬跡。
封子丹怔住。
司徒明月舉步。
“在下送司徒兄!”封子丹跟著挪步。
“用不著多禮.在下自己會走!”驀地,一條人影擋在廳門之外。
司徒明月止步。
封子丹“啊!”驚叫出聲。司徒明月定睛一望,不由心頭劇震,堵在門口的赫然是早已陳屍叢林小路邊的“七巧燕”符易水,死人復活還是他根本沒有死?人是管寒星殺的,善後也由他料理,管寒星是精明的人,這到底怎麼回事?映著燭光,符易水的臉孔蒼白得沒半絲血色。
“易水,怎麼……回事?”封子丹期期地問。
“我……受了傷!”符易水虛弱地回答。“進來再說!”
符易水人廳,搖晃著到椅上坐下。
司徒明月轉回身來,冷眼望著符易水。
封子丹走近符易水身邊。
“易水,你……怎麼受的傷?”
“我……被人……出賣。”
“慢慢的說!”蒼白的臉抽動了幾下。
“傷得重麼?”
“一時死不了,但也活……不了。”
“你……”封子丹的臉色變了又變。符易水這時才把目光投向司徒明月,臉上現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如果他沒有動作,已經是個標準的死人。
“易水,司徒大俠是專程來找你的。”
“唔!”
“他要向你求證一件事……”
“什……麼?”
“聽說你是‘金劍幫’的密探,有這事麼?”
“有!”符易水的目光沒離開司徒明月。這一個“有”字,使司徒明月心弦一顫,他居然毫不猶豫地承認了,看樣子今晚沒白來,一定有好文章。
“你……真的是……”封子丹的臉色開始泛白。
“司徒大俠!”符易水的死人臉突然透出了紅色,精神似乎振作了許多:“請稍為忍耐,等在下……做完該做的事。”
他要做什麼事?
司徒明月默然,心裡急轉著念頭,情況太詭譎,他必須要很冷靜地應付。現在,他開始擔心管寒星的安全,符易水死而未死,管寒星很可能已經遭遇了意外,因為照情況推測,武宏是“無頭人”的替身,現場又出現了個金黃布套的蒙面人,“無頭人”再加兩度襲擊金老四的蒙面人,管寒星絕對應付不了。
心念之中,他開口了。
“本人先問一句話。”
“請問。”
“管公子平安麼?”
“當然。絕對!”
司徒明月放下了虛懸的心,但也更加困惑。
符易水的目光轉向封子丹。
“封公子,在下。……跟你名為主從但情同手足……”
“沒錯,你想說什麼!”封子丹的目珠在轉動。
“在下一直擔心沒機會……回報這份情誼。”
“易水,目前最要緊的是你的傷……”
“傷已經不要緊……”
“不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