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
“不必!”兩個字像兩粒冰珠。
“夫人請坐!”
“我馬上就走!”
這種對答根本不給人說話的機會,司徒明月已經夠冷,但她比他更冷,尤有甚者,她還多了一個“怪”字。
沉寂了片刻。
“夫人有什麼指教廣司徒明月是客體不得不開口。
“我早聽說你這麼一個人但沒見過,特來看看!”
“哦!”司徒明月簡直無辭以對,冷眼豔光,使這一向以冷面冷眼對人的閃電殺手感到非常地不自然。
冷眼終於移開,但豔光依然照人。
“莫老!”她望向“青竹老人”莫三白。
“晤!”老人這才抬起頭來。
“招待不周!”冷,但相當誠懇,絕不是口頭上的客套話。
“嘻!這一說就見外了,這麼好的菜,這麼美的酒再加上這麼毫無拘束自由自在的場合,真是莫大的享受,我糟老頭子一生沒碰過幾次,夫人要趕覦不走。’,“此地永遠歡迎莫老!”
“那太好了,這小子呢!”
“當然也在歡迎之列!”
“足感夫人盛情!”司徒明月再次抱拳。
“莫老!我們談過的幾件事請轉告司徒少俠!”冷而亮麗的目芒一掃司徒明道:“失陪了廣沒完轉身便走。“小子,坐下!”老人拍了拍桌子。
司徒明月坐回原位。
“前輩,什麼事需要晚輩知道?”
“青竹老人”好整以暇地干了一杯酒,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酒漬;這才悠悠開口。
“聽著,頭一樣,打鐵的交代你的任務她願意提供支援。”
“啊!”司徒明月點頭。
“第二件。彼此盡力追出血洗齊家的真兇。”
“這是晚輩一定要完成的心願。”
“第三,你一直在江湖中遊蕩,接觸的人很多,代她留意查訪一個人……”
“噢!什麼樣的人?”
“女人,當年是嬰兒,現在該已是雙十年華的小姐!”
“是……她的親人?”
“可以這麼說!”
“什麼名字?”
“要是有名有姓,還不好找?就是不知道那小妞現在是什麼名姓,連長成什麼樣都不知道,甚至生死難明。”
“這……太難了,也許她要找的人根本沒在江湖道?”
“有樣東西可以憑以辨認。”
“什麼東西?”
“青竹老人”從衣襟裡摸出一樣東西遞給司徒明月。
司徒明月接了過來,是一隻雕琢得十分精巧的玉角,寬僅兩指,長約三寸,一面扁平無紋,用紅綠線穿著可以佩掛。
“’比目玉魚,應該是一對?”
“不錯,是一對,用這一隻比另一隻。”
“這是認人的信物?”
“對,就是這句話。”
“好!晚輩明白了。”
“啊!還有件大事差點忘了。”探手人懷,又摸出一個兩寸大的白瓷小葫蘆:“這是保命金丹,可解百毒,你小子帶在身邊,碰上玩毒的你便吞服一粒,保證再不會被毒死,這金丹極為珍貴,別人求一粒都相當難,你小子算造化大。”
司徒明月接過手,內心湧起一片感激之情。
“喝酒,喝完我們就開路!”
“好!”司徒明月把比目玉魚和保命金丹貼身藏妥。
一老一少又開始放懷暢飲,其實司徒明月的胸懷並放不開,他心理上的壓力太重,陪飲是為了應付“青竹老人”,柳漱玉的影子無論在任何情況之下都無法有片刻從心裡排除,他斷定這事是“金劍幫”的傑作,“金劍幫”為了圖謀這柄“雪劍”
已到了不擇手段的地步,竟然從柳漱玉母女身上下手,這一點由“無頭人”的行動可以證明。
堂堂一個成名的劍手保不住女友的安全,真是窩囊。
心事重,就會不自覺地失態,他已經默默地干了五杯。
“小子,這麼美的酒從來沒喝過吧?”
“哦!是……真是好酒!”
“這酒後勁大,別喝那麼急!”
“……”司徒明月意會過來,冷面不由一熱。
“你小子在想女人?”
“這……”
“不必否認,你的心事瞞不過我老人家的醉眼。”
“前輩怎不說晚輩在想敵人?”
“嘿!想敵人會放殺氣,想女人才有你那種神情。”
一語中的,司徒明月由衷的佩服這老怪物察微的工夫,表面佯狂,但卻心細如髮,名列江湖四大怪確非幸致。
“你小子的事,金老四很清楚!”老人接著說。
“啊!”
“金老四清楚,我老人家當然不含糊。”
“是廣司徒明月作出一個無奈的笑。
“站住!”一聲暴喝從外面隱隱傳來。
司徒明月立即聽出是那對自己用毒之後,以枴杖打得自己吐血的那白髮老太婆的聲音,登時心中一動,莫非有外人闖了進來?敢闖“四絕山莊”的絕非等閒之輩,心念之中,他坐直了身子,側耳傾聽。
“想來老太婆便是‘四絕山莊’的兩大護法‘天地雙杖’之中的大姐‘天杖婆婆’了?”聲音很脆嫩。
聽聲音來人年紀還很輕,竟然有這大的口氣?
“天地雙杖”的大名司徒明月聽說過,是一甲子前的成名人物,原來叫“武林雙株”,後來老了才被改稱“天地雙杖”,想不到做了“四絕山莊”的護法,那在山莊大門外第一個現身的便是“地杖婆婆”了。
“既知老身名號還敢撒野?”
“我只是慕‘四絕夫人’之名而來!”
“夫人不見客!”
“是自絕於江湖麼?”
“少廢話快滾出去!”
“我千里迢迢而來,見不到夫人不走!”
“要老身用枴杖攆你?”
“嘿!無妨雙杖聯手攆攆看?”
“不知死活,你們上!”
接著是動上手的聲音。
司徒明月突地按桌而起。
“會是她?”
“她是誰?”
“就是那跟蹤過‘霹靂夫人’的妖媚女人。”
“噢!”老人像突然被人掐了一把般挺起桿。
“晚輩記得她的聲音。”
“走,我們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