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七
金老四在陪“青竹老人”喝酒,兩人的關係很微妙,既不是師徒,也不是正式的主僕,勉強說,是抓來的臨時跟班,所以在稱呼上便有些不倫不類,他叫金老四小子是習慣成自然,而金老四則稱他為老人家。
“小於,這些日子來你辦事挺賣力的。”
“小的非常樂意聽您老人家差遣。”
“真心還是口頭說?”“青竹老人”斜起醉眼。
“小的怎敢對您耍嘴皮子。”
“你小子不覺得委屈?”
“小的覺得很光彩。”
“今晚你這碟子醉蝦和麻辣肚絲做得不錯,非常合我老人家的胃口。”
“嘻!小的是特別向餃子館的尤二禿子請教的。”
“嗯!看來我老人家是離不開你侍候啦?”
“這……”
“小子,我老人家這輩子什麼門道都鑽過,什麼玩意兒都經歷過,只有兩樣沒嘗過味道,說起來是大遺憾。”
“您老人家哪兩樣沒嘗過味道?”金老四大感興趣。
“頭一樣是尋花問柳!”
“啊!”金老四翻起鬥雞眼,驚異老人會說出這句話。
“小子,別啊,食色性也,我老人家愛吃愛喝,只佔了一個字,另一個字沒落檻,現在年事已高,只好抱憾終身了。”說著,灌了一大口酒,咂咂舌頭。
“另一樣是什麼?”
“沒被人叫過師父。”
“您老人家從來沒收過徒弟?”
“小於,你讓我老人家過過癮如何?”
金老四一下子愣住,久久才會過意來,趕緊起身踢開椅子,跪了下去,連叩了三個響頭,激動無已地喚了一聲:“師父!”他從來不敢存被老人收作傳人的奢望,連想都不曾想過,卻不料福分白天而降,焉不喜極欲狂。
就在此刻,一條人影出現門邊,是風不變。
“糟老頭子,你灌足黃湯在折騰人?”
“幹你老小子什麼事?”
“這屋裡我是主人,當然……”邊說邊步進堂屋。
“臭美!”金老四扭頭道:“他老人家已經收晚輩為徒。”
風不變“哈!”了聲道:“糟老頭子,你怎麼開竅了,居然要收徒弟?我明白,找個料理身後事的對嗎?”
“青竹老人”偏起頭道:“老小子,君子口中出吉言,你老小於該叫老小人,專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抬抬手道:“小子,起來D巴!”
金老四再拜而起。
“糟老頭子,大事不妙。”風不變手扶桌角。
“什麼大事不妙?”
“小愣子剛剛傳回消息……”
“那小子不是改名小安子了麼?”
“反正都一樣,知道誰就行。”
“什麼消息?”
風不變把司徒明月和封子丹到白雲堡經歷的狀況轉述了一遍。。
“青竹老人”瞪眼擊桌。
“胡天漢那不長進的小子做了神火教總監?”
“八成是神火教趁虛併吞的胡家堡。”
“神火教主來路仍然不明?”
“當然是教中遺孽之一,是誰並不重要,只怪當年沒有斬草除根,才貽下今日之禍。”話鋒一頓又道:“司徒明月的意思是對神火教虛與委蛇,先解決金劍幫,了斷幾樁重大公案,最後再對付神火教。”
“青竹老人”忽地站起身來。
“照你老小子所說的,那兩個小子處境危險了……”
“怎麼說?”
“神火教霸佔了白雲堡,管彤雲定然會採取激烈的反擊行動,神火教主利用兩個小子作擋強敵的工具,事成,等於代他除去了強敵,要併吞金劍幫便容易了,事不成,反正犧牲的是別人,與他痛癢無關……”
“可是我們主要對付的同樣是管彤雲和甘十斗,對我們而言,未始無利?”
“別說了,我們必須掌握這機會大賭一場,老小子,我倆先上路,老四立刻分頭去聯絡另外幾個老小子。”
“是,師父!”金老四現在有了名分,也等於有了地位,是以精神振奮,答話的聲音特別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