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五
“誰?”
“‘五方教’的爪牙!”
徐文劍眉一挑,道:“是該教的爪牙?”
“不錯。這間茅屋廳堂桌下,便是地道的出口。我在地牢被炸燬之後,順道直奔,來到這裡。殺四人還真費了一番手腳,還算好,沒有與美玨那批人遭遇。”
“不知姜玨那幫人去了哪裡?”
黃明一搖頭道:“這就不得而知了。據死者之一透露,他們出了地道便即散去……”
“炸地道的呢?”
“可能是領先停留在地道中的弟子,姜玨等一行倉皇撤退,不及通知所有弟子,像地牢中的看守人,就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變故。我判斷那炸藥必定是事先理好的,並非準備對付你我;當我倆進入禁地之後,才臨時起意下手炸燬。
徐文一頷首道:“也許是如此,事已過去,不管它了。我想再回到分壇的巨宅一搜。”
黃明道:“好,我們入城,仍由大門而入,比較快捷。此地我們可以先把它封死!”
“好主意!”
兩人退出屋外,連劈數掌,震毀了那三椽茅屋,土牆倒下,正好掩埋了地道出口。如此,若不費工清理,裡面的人決無法出來。
“大哥,你不用去了!”
“為什麼?”
“你犯不著去冒這凶險!”
黃明怫然不悅,道:“賢弟,這話可就不夠意思了!”
徐文窒了一窒,鄭重地道:“大哥,坦白說,這事牽扯到本門家事,小弟希望你能諒解!”
黃明似乎不信地道:“家事?”
“是的!”
“不是騙我吧?”
“小弟一向對人以誠,對大哥你……能說謊麼?”
“你的身手當然無話可說,只是閱歷卻使我放心不下……”
“謝大哥關懷,小弟自會謹慎將事。”
門派私事,外人無法干預,也不能插手,否則便犯了江湖大忌,這一點黃明自十分清楚。徐文既如此說,他自然不能追問下去,心中雖疑惑,卻也無法再開口了,只好尷尬地一笑道:_“既然如此,愚兄沒有話說了。記住,事完到正街老興記找我,只消說找一個老客人,店家會知道的!”
“好,哦!小弟還有件事……”
“什麼事?”
“令師現在何處?”
黃明徵了一怔,才道:“家師因事去了遠方,一時不會回轉,有什麼事麼?”
“令師原約小弟一月之內在開封蔣府見面,有些疑難要為小弟解說,不意小弟因事一去半年,誤了約期……”
“這事家師曾提過,看來只好等他老人家回來再說了!”
“好吧!小弟暫時別過!”
“別忘事完找我。”
“小弟記下了。”
說完,彈身向墳場奔去,一望四下無人,越過城牆,徑直朝原先那巨宅方向奔去。為了避免驚世駭俗,他不嫩能在街道上施展身法,只能大步而行,約莫一盞茶工夫才到達那條長巷。巷內極少行人,他放開了身形,眨眼間,使到了分壇大門之前,黑漆的大門半掩,仍然不見人影。
他毫不考慮地,使朝大門欺去。
“什麼人?”
喝話聲中,一個黑衣漢子現出身來,一看是徐文,如泣鬼魅似地驚叫一聲,掉頭便向裡奔去。徐文一晃身,抓住那漢子的衣領,冷冰冰地道:“你們分壇主在何處?”
那漢子嚇得魂飛天外,哪裡還答得出話來。徐文怕姜玨聞訊逃遁,不再多問,用指輕輕一點,那大漢悶嗥半聲,便栽了下去。
徐文轉過影壁,只見大廳內外靜靜悄悄,他半聲不吭,閃電般向大廳射擊。
他來得突然,身形太快,沒有人看出他的面目,及至在廳門口落下身形,四周陡起一片驚呼之聲:“‘地獄書生!’”
“地獄……”
徐文正待撲入廳中,一看,情形不對:廳內,數十人聚成一堆,分壇主姜玨被兩名彪形大漢執住,旁邊赫然是“痛禪和尚”、“喪夫翁”,與扶自己上船的老秀才。
如此看來,廳外的黑衣人全是“衛道會”屬下弟子。
老秀才居然也站在“衛道會”一旁,實在令人不解!
廳內,所有的目光全射向了徐文。
徐文定了定神,已明白是怎麼回事,定是分壇主姜玨一行,判斷自己已被炸理在地牢之中,所以折回分壇,正巧碰上“衛道會”高手突襲,所以被執。
老秀才挪身上前,當廳門而立,面對徐文,嘿嘿一陣冷笑道:“‘地獄書生’,你沒有死?”
徐文寒聲道:“在下若死了,豈非讓魑魅橫行?”
“你來得正好,免得老夫費時間找你!”
“你不找在下,在下也會找你閣下的,半年前的厚賜,焉能不報答?”
“口氣蠻大的,你準備如何報法?”
“要你的命!”
四個字,如四顆冰珠。從徐文口中滑出,令人聽了不寒而慄。
老秀才不屑地一嗤鼻,道:“狼種,你就試試看吧?”
“接招!”
喝聲中,“毒手一式”劃了出去……
老秀才一看來勢,登時亡魂大冒,不但封架無從,連閃避的餘地都沒有。
“痛禪和尚”驚呼出了聲。他目光犀利,看出這一招是殺手,但援手萬萬不及,急中生智,一道罡風疾撞,把老秀才的身形撞得斜蹌了兩尺。
粟米之差,他便將喪生在這“毒手一式”之下。
徐文功力收發由心,真勁未吐,便收了轉來。
老秀才嚇得面無人色,萬想不到半年後的“地獄書生”會有這驚人的成就。
“喪天翁”也為之大驚失色。
“痛禪和尚”目中精芒暴射,直盯在徐文面上,沉重十分地道:“看來貧僧今天非殺你不可了!”
在半年前,這句話並非誇大,他要殺徐文並非難事,然而半年後的今天,情況可就大大的不同了,徐文修成了“萬毒門”上乘玄功,身手已高到幾乎無敵的地步。
徐文冷森森地道:“‘痛禪和尚’,要殺我,恐怕你還辦不到!”
“讓事實告訴你吧!”
“‘痛禪和尚’,有句話,請你照實回答!”
“說說看?”
“‘七星堡主’徐英風可是你殺害的?”
“什麼?這話從何說起……”
“開封道上兩個錦衣蒙面人同時遇害,死後被毀容……”
“那是徐英風麼?”
“其中之一是,另一個是‘七星故人’!”
“‘七星故人’?”
“一點不錯。你承認了?”
“痛禪和尚”眉頭一皺道:“你胡說八道!”
“什麼意思?”
“‘七星故人’便是你父徐英風的化身!”
徐文駭然退了一個大步,慄聲道:“痛禪’,你才胡說人道!”
“痛禪和尚”沉哼了一聲道:“你父易容自稱‘七星故人’,與‘妙手先生’沆一瀣氣,先謀‘石佛’,後來又雙雙化身‘五雷宮’弟子,上桐柏尋仇,這都是事實!”
徐文狂吼道:“你信口開河!”
“出家人不打誑語,你憑什麼說貧僧說謊?”
“你要卸殺人之罪!”
“真是無稽,你父根本沒有死!”
“那開封道上死的是誰?”
“你應該知道的!”
“我不知道。”
“此言難以令人相信!”
徐文一時又感惘然,看樣子“痛禪和尚”說話可能是實,但退一萬步說,如果“七星故人”是父親的化身,他怎會向自己下手,把自己迫落“白石峰”斷岩?此間有父親殺兒子的道理麼?不可能,一百個一千個不可能!”
他忘情地大叫道:“不可能!”
“喪天翁”接口道:“為什麼不可能?”
徐文目中陡然射出碧芒,厲聲道:“你想死容易,稍待片刻,現在不干你事,少開口!”
“喪天翁”何等人物,論名輩份,武林中有幾人能和他並列,這幾句極盡侮辱的話,他怎能受得了,登時鬚髮蓬立,大喝一聲道:“老夫劈了你!”
雙掌一揚……
“痛禪和尚”從徐文的目芒,看出形勢的嚴重性,忙搖手道:“老施主暫息雷霆,容貧僧把話問完!”
“痛禪和尚”年紀不高,但功力卻是“衛道會”數一數二之流,地位也極尊。“喪天翁”氣呼呼地收回了雙掌,直吹鬍瞪眼。
徐文的目光,回注“病禪和尚”,道:“‘痛禪’,你只說你是否下手殺二錦衣人的凶手?”
“不是!”
“真的不是?”
“貧僧豈是對你說謊之人?”
“你憑什麼說‘七星故人’是先父的化身?”
“任何事實,只能矇混於一時,貧增認得出他的身形手法與為人!”
“你……就憑這臆測而下斷語?”
“開封道上死的,查系中毒,而你父是此中高手!”
“未見得?”
“而你認為呢?”
“先父並非‘七星故人’,但兩人被害是事實!”
“痛禪和尚”目中起了困惑的光影。他憑經驗看出徐文不是信口亂說,果如徐文所說,徐英風真的不曾死,徐文不會以如此深厚的仇恨目光質問自己。
“徐文,你說為什麼‘七星故人’不是你父親?”
“因為‘七星故人’曾下手殺害過我!”
“痛禪和尚”面上困惑之色更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