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三
隨著這一聲“回來!”,許劍仇單掌一揚一收,那枯瘦老者被一股絕大的吸力,拉得踉蹌翻回場中。
這一手,使得他們一個個亡魂盡冒,死亡的陰影立籠心頭。
索血人伸了伸舌頭,原地坐下,迫毒療傷。
枯瘦老者面上死灰之色轉變為一種極難形容的慘厲神情,暴喝一聲:
“本堂主與你拚了!”
彈身疾撲,順勢撒出一把毒砂。
一人動,十人隨,所有魔宮高手,同時發難。
許劍仇冷哼一聲,呼的劈出一掌,這一掌挾畢生功力而發,勢如裂岸狂濤,就在一掌攻出之後,身形一劃,橫飄三丈。
慘嗥傳處,那自稱堂主的枯瘦老者,被震得飛瀉到五丈之外,骨碎肉靡。
一片毒砂,全部落空。
許劍仇略不稍停,劃身避過毒砂之後,刷的拉下背上鬼琴,回身撲上——
“魔琴一式”
“魔琴二式”
猶虎入羊群,風掃落葉!
慘嗥聲,震動了整座黑松林。
殘肢斷體,拋灑激射。
血噴如雨。
待到一切聲音靜止,數十個魔宮高手,變成了一堆堆的肢體,浸在血泊中。
許劍仇緩緩負上鬼琴,轉頭望處,只見索血人頂上黑氣蒸蒸而冒,料想她正在以內功迫毒但像這種頂冒黑氣的功力,他倒是第一次見識到。
工夫不大,索血人頂上黑氣一斂,站起嬌軀,向許劍仇一福道:“多承援手,這裡謝過了!”
許劍仇一擺手道:“我本來是見魔宮中人就殺,談不上援手!”
索血人淺淺一笑道:“閣下與魔宮有仇?”
“仇比海深!”
“哦!”
一雙秀目,略不稍瞬的注定在許劍仇面上,那光彩,任何一個有過戀愛經驗的人,都知道代表著什麼。
許劍仇不由怦然心動,忙自一按心神道:“姑娘何往?”
“找人踐約!”
“誰?”
“天下第一醜老前輩!”
“哦!”
“閣下認識他老人家?”
“老朋友!”
“老朋友?”
“不錯,我剛才和他分手。”
“他在哪裡?”
“前面十里處的山崗上!他在等你!”
“哦,那容我告辭!”
“且慢!”
“閣下還有話說?”
許劍仇故意沉下面孔道:“聽天下第一丑說,姑娘曾經說過有一天要鬥斗鬼琴之主,有這回事嗎?”
索血人一張粉面登時通紅起來,鬼琴之主的身手,她已見識過了,自己豈是他的對手,當下怪難為情的道:“是的,我說過這句話!”
“是否要印證一下?”
“不!”
“為什麼?”
“那只是一句玩話,我——我不是你的對手,除非是——也許——”
“誰?”
“我的師父!”
“令師是誰?”
索血人似乎感到自己失言,粉面又是一陣緋紅,低頭撫弄裙帶,默不作聲,那一份羞人答答,欲語還休的神態,的確引人遐思,更何況她人本美豔,有如一朵籠煙芍藥,再加上秀髮垂腰,別有一番動人風姿。
可惜許劍仇冷傲性成毫不為意。
索血人緩緩抬起頭來,雙眸之中,閃爍著一種異樣的火花,對著許劍仇嫣然一笑,梨窩淺淺,齒如編貝,幽幽的道:“有一天,我也要進中原!”
許劍仇順口答道:“那很好!”
索血人眼睛一亮,道:“我們可以再見嗎?”
“這個,當然,也許我們會碰頭!”
“我是說——我——我-——”
“怎麼樣?”
“我可以找你嗎?”
許劍仇不由怦然心驚,他體味出她話中的含意,心裡同時升上黑衣蒙面女慕容蘭和追魂倩女葛如蕙兩個倩影,心想,決不可再惹情孽,當下冷冷的道:“你找不到我!”
索血人粉面一黯道:“為什麼?”
“我居無定所!”
“那你是不願意——”
“哦,沙姑娘,天下第一丑在等你,可能已等得心焦了,在下還有急事要辦,失陪了!”
說完,不待索血人答話,彈身飛逝。
索血人望著他的背影消失,芳心湧起一層莫名的傷感,自言自語的道:“他不會愛我的,中原物美人嬌,他可能已早有心上人了,怎會看得上我這化外的女子——”
幽然一聲長吧之後,也縱身奔去,她要去赴天下第一丑之約。
且說許劍仇展開身法,以奇快的速度,一口氣飛馳了十里路程,來到一處高崗之上,取出面具假髮,又變回天下第一醜的模樣,把鬼琴包裹了背在身上,揀一塊大石坐了,等待索血人。
一刻之後,索血人電奔而來。
“老前輩,勞您久等?”
“哈哈,不要緊,姑娘不失約老夫就歡喜無限了!”
“還有一位呢?”
“哦,那是劣徒,有事他往,令師的意思怎樣?”
“她願意見老前輩,不過——”
“不過怎樣?”
“家師說她似乎不曾聽說過中原武林之中,有老前輩這麼個人!”
許劍仇縱聲一笑道:“老夫十年難得在江湖露面一次,認識老夫的可以說鳳毛麟角,少之又少,連這天下第一醜的名號,也是老夫自己取的,哈哈哈哈——”
“哦,這就難怪了!”
“令師尊諱如何稱呼?”
“這個,很抱歉,家師不許晚輩道及!”
“哈哈,令師倒是神秘得緊!”
索血人尷尬的一笑。
許劍仇接著又道:“令師想來是位女的了?”
“這個,也歉難奉告!”
許劍仇心想,反正遲早意是知道的,你不肯說就算了,又想起自己前去赴約,斷腸人等見自己久久不歸,定會著急,於是在一株大樹身上,用手掌劈去樹皮,勁貫中指,大書了赴約兩個字,然後向索血人道:“我們走吧!”
兩人彈起身形,沿官道風馳電掣而去。
索血人輕功雖妙,但比起許劍仇來,卻差了數籌,她展盡身法,而許劍仇只輕描淡寫的總保持一丈距離。
奔行了近兩個時辰,舍離官道,撲入山區,接連越過了十幾座峰頭,眼前現出一道斷岩,已無法再進,岩下雲霧蒸騰,不知竟有多深多寬。
兩人停下身形。
許劍仇正待開口,索血人已搶先道:“到了,老前輩稍侯,待晚輩稟告家師,再來——”
許聲未完,陡然粉面失色,蹬蹬蹬一連退了數步。
許劍仇不由被她這突然的舉措,唬了一跳,訝然道:“姑娘,什麼事?”
“你看!”
“看什麼?”
“那凸出的岩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