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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遍修真界》第16章
第16章 撞破

  寒千嶺的目光停留在眼前的牆面上,他的目光似乎能看透那面白牆,直落到一牆之隔的洛九江臥房裏。窗邊擺著的靈植是食物,桌上擺放的紙筆是食物,空氣中每絲每縷的靈氣也是食物,而躺在床上靜靜睡去的……

  躺在床上靜靜睡去的是洛九江。

  這是他和整個三千世界產生的第一絲聯繫,是他在整個世界中打下的獨一無二的錨點。他不可以把洛九江當成食物,當然也不能毀掉這個維繫他們全部記憶的小世界。

  寒千嶺全然瘋狂的眼底終於出現了一絲劇烈的波動!

  他周身暴動的靈氣已經形成了一個漩渦,似乎等著在某個時刻狂亂地把整個小世界吞吃捲入。而此時此刻,這個旋渦緩慢地、艱難地,向著反方向轉動著。

  寒千嶺吃力地壓制著自己的靈氣和修為,把它們一寸寸地按回體內,這件事是這麼困難,彷彿一個人拼命地塞回自己被拔出體外的脊骨。

  每個人心裏都有那麼幾條底線般的“我不可以”。有的人不可以殺人,有的人不可以放火,有的人不可以背信棄義。

  而寒千嶺,他在過去的十四年裏一直要求著自己,他不可以發瘋,不可以放棄,不可以控制不住那種從靈魂而生,始終難以擺脫的恨意。

  這種克制和忍受幾乎成了一種與生俱來的本能,以至於當他分出一點理智來後,那種席捲全身的饑餓和瘋狂便被緩慢而有效地壓制住了。

  隔壁的洛九江熟睡著,他的床腳旁丟著一件結滿了鹽花的外袍。

  而臥室中的寒千嶺端坐著,他汗落如雨,打濕了滿身衣物,後背也正緩慢的結著一層雪白的鹽霜。

  隨著靈氣一分分地散去,寒千嶺的修為也一點點地跌落,從築基變為煉氣九層、煉氣八層……然後又回到了最初的煉氣七層。

  他重新睜開了眼睛,目光中是一片清明。

  與之前不同的是,他此時經脈中的靈氣已經濃厚的近乎粘稠了。

  不會像此前那樣隨便運轉兩下靈力就走到突破的危險邊緣,也不會進階到他如今還無法自控的築基期。他眼下的情況是最好的結果。

  寒千嶺的每一寸肌肉裏都像是灌滿了鉛,靈魂卻彷彿輕飄飄的。他任自己毫無形象的仰倒在床上,不知道自己嘴角已經慢慢翹起。

  這樣輕鬆的感覺,應該可以叫作釋然吧。

  ——————————

  第二天一早,洛九江和寒千嶺兩人並肩走向校場,寒千嶺把昨晚的事改頭換面的提了一句:“我給你房中新換了幾盆花。”

  說這話時他正撚著那串圓潤光滑的珠子,讓它們被一顆顆從指縫中緩慢而穩定地撥開。洛九江“誒”了一聲:“這我可沒注意到。”

  “改動不大,原先是什麼品種的如今還是什麼品種。”寒千嶺鎮定道,“我就是換了種顏色,覺得藍色更順眼些。”

  這種小事洛九江是不怎麼放在心上的,他隨便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正當他興味盎然地想要跟寒千嶺描述一下他昨天做過的一場夢時,寒千嶺猛然一扯他衣袖,拽著他躲到了一處嶙峋的亂石之後。

  洛九江和他向來極有默契,不但十分依從的順著寒千嶺的力道躲好,中途連一聲都沒出,甚至還有餘心幫寒千嶺攏好了一處可能暴露行蹤的衣角。

  他這舉動剛做完,不遠處就有兩人的腳步聲漸漸靠近。洛九江從石縫中打量出去,只一眼就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此處真是個躲避打探的風水寶地,在遠處把身影縮進一叢綠植陰影中的兩位,不是越青暉和董雙玉還能有誰?

  他們原本便纏肘並步地走在路上,如今找到了一處避人的地方,乾脆就直接吻的難捨難分。

  洛九江瞠目結舌。

  不同於洛九江此前的毫無察覺,寒千嶺在昨日便對這兩個人的關係隱約有點猜測。眼下見猜想成真,心中也無多少驚愕,只是無聲地把洛九江向自己的方向扯了扯。

  聽著不遠處枝葉摩擦衣物的窸窣、戀人深吻時特有的水聲,還有幾句低聲且甜蜜的絮語,饒是豁達如洛九江,此時此刻,心頭也不免生出了一點尷尬來。

  他和寒千嶺躲藏的這從亂石大小有限,故而他和寒千嶺的身體只好緊緊相貼。兩人的呼吸相交,在這個距離下都能清晰的嗅到彼此身上的氣味。那氣息已經極熟悉,若不是此時身處在這麼一個環境下,兩人早就對此習以為常,毫無意識了。

  自己和對方的心跳聲混雜在一起,清晰可聞。洛九江眨眼的瞬間腦中飛快的閃過一個錯覺:他們的心臟是被什麼東西牽在一起的。

  謝天謝地,兩人並不用在這種尷尬的境遇下耽擱太久。董雙玉和越青暉終究是離開了。聽得他們遠去的聲音,洛九江大著膽子探出頭去,便見了這兩人十指相扣的背影。

  確定對方是真的走了,並不會殺個回馬槍後,洛九江扶著石頭站了起來,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真沒想到……我可從沒撞上過這種事。”

  “兩個男子做道侶的事在島外更常見些,七島之內確實不多。”寒千嶺也站起身來,細緻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彈去了兩三點剛剛在石頭上蹭到的青苔。不同於洛九江的如釋重負,他的神色間很有幾分莫測之意:“你怎麼看?”

  “什麼?”

  “他們兩個的事,你怎麼看?我是指像這樣,兩個男人談情說愛。”

  “此前沒料到啊,剛剛真是嚇了一跳。”洛九江仔細地想了想:“但你要問我怎麼看……好像也沒什麼特殊的?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最多是沒人給繡荷包罷了,不過那又不是要緊的事。”

  寒千嶺搖了搖頭:“不一樣的。”

  “哪不一樣?”被這麼一否定,洛九江倒笑了:“是能比男女在一塊多吃頓飯,還是能比夫妻多睡張床?我瞧他們在一起,衣食住行還更方便些,連逛窯子都能搭個伴呢。”

  聽到前面的話,寒千嶺剛剛神情一動,可最後的那句話就讓他的神情變為了哭笑不得。他伸手點了洛九江兩下,自己也無奈地笑了起來。

  “我真不該問你。走吧。”

  “別用那種‘朽木不可雕也’的口吻說話啊,我明明也懂的。”洛九江抬手勾住寒千嶺的脖子,笑道,“你這語氣簡直像是放棄我了一樣。”

  寒千嶺歎了口氣:“你懂?覺得一對斷袖方便一塊兒逛窯子也算懂?——您可開點竅吧。”

  洛九江莫名其妙道:“什麼?”

  寒千嶺又笑了笑,沒和他多說。

  一般來說少年人知好色而慕少艾,十四五歲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可洛九江不知是不是調皮搗蛋的事做多了遭報應,怎麼看也不像是開竅的模樣。

  真說起來,寒千嶺親見過族裏有小姑娘遞洛九江荷包,他自己也很明白是什麼意思,但卻沒表現出半分初遇這種事的驚訝靦腆。不知為何,洛九江對於這種事的態度格外坦蕩,似乎有種很奇妙的……正直。

  也不知該說好,還是該說不好。

  “正直”的洛九江眼睛一轉就想到了別的地方,他湊近了寒千嶺,壓低了聲音道:“誒,提到這個我就想起來——千嶺,你有沒有……的時候?”

  “什麼?”極難得的,寒千嶺沒能從眉眼中領會洛九江的意思。

  “就是夜裏做了個夢,等早晨起來時,發現自己……的時候?”

  兩人四目相對,氣氛一時寂靜。片刻之後,寒千嶺懂了。

  他確實有過,僅有一次。

  遺精這種事情,是身體健康的人類少年理應具有的生理現象,寒千嶺挺早就知道這個,但他從前沒想過自己能有這種經歷。

  所以當他那天早晨醒來發現自己的異況時,切切實實地嚇了一跳。

  他沒料到自己會有這麼……這麼人類的情況。

  只消看寒千嶺此時眼神一下,洛九江就摸出了他的底。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好奇道:“千嶺,那你晚上都夢到了什麼啊?”

  少年人對這種“禁區”一般的話題難免有種天然的好奇,像洛九江這種專愛碰線的人,對此就更躍躍欲試。

  “……”寒千嶺目光閃爍了一下,他看著洛九江好奇而坦然的眼神,低聲如實道:“我夢到鱗,很多很多片鱗。”

  他眼神暗了暗,想到了夢中那段彷彿沒有盡頭的鱗海。他至今還記得那些幽藍鱗片上特有的閃光,這場夢發的突如其來,他始終也沒能見到那片鱗海的首尾,只能推測出那是什麼東西的某一部分。

  要是單憑推測,他倒覺得那片鱗海是……

  思緒突然被一個不解風情的聲音打斷,洛九江無知無覺第笑道:“誒?不是人嗎?我還當會是個絕世美女啊,再不濟也該是個能讓你魂牽夢縈喜歡上的姑娘?”

  寒千嶺轉過眼來,看了看對方那張猶然情關未開的面孔,輕輕哼笑了一聲:“我心裏也遺憾得很,怎麼就沒能夢到個……魂牽夢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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