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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遍修真界》第307章
第307章 大結局(上)方昭

  洛九江的判斷沒有錯誤,霸下魂魄自絕之際,其中浸染多年的自我道確實碎裂成無數小塊,順風灌入三千世界。

  對於洛九江來說,這只是一個無傷大雅的小問題,一會兒他將三千世界重合為一的時候,順便就能將其解決。

  不過有些人顯然動作比洛九江更快,在發現霸下遺留的大道碎片時,他們當即就選擇將其清除乾淨。

  那點屬於霸下最後遺跡的“自我道”一路飄搖,順著世界結膜的流動,從三千世界徑直而下。

  以大多數修士妖修的修為強度,還不夠察覺這種純粹的大道痕跡。

  靈蛇殿裏的枕霜流突然之間就黑了臉,七彩的靈蛇緩緩貼著他的後背蜿蜒至脖頸,露出眉間頂著一個黑色標記的小腦袋。它蛇信吞吐不停,顯然也對這種氣息相當厭惡。

  於是枕霜流卷起袍袖,不等洛九江動手呢,他就已經給靈蛇殿裏親自來了一場掃除拆遷。

  卻滄江站在他身後三步遠的地方,亦步亦趨,搖著頭看著他背影發笑。

  在洛九江的朋友之中,謝春殘警惕地左右看看,感覺有什麼東西才從自己的身邊潛過;封雪打了個噴嚏,顯然對此很不敏感。陰半死突然甩出一根銀針,從空中釘散了什麼東西,而楚腰則微微一笑,姿態曼妙地在空中捏住那縷破碎的道意,指似蘭花,宛如撲蝶。

  至於沉淵……他很認真地在看著方昭,關切地用手語問道:【你在吃什麼東西?】

  方昭一側臉頰鼓鼓,正在大嚼特嚼。然而他上下兩排牙齒碰撞的聲音儼然,好像只是在嘴裏攪拌一團虛無的空氣。

  聽到沉淵的問題,方昭咕嚕一聲把那團氣體咽了下去,然後很無辜地抬頭看著他。

  “是吃的。”方昭簡短地回答道。

  這孩子從小就生長在幽冥盡頭的泥沼之中,生了一副鋼喉鐵胃,連惡意都照著一天三頓食用無誤,吃一點自我道的大道碎片也只如同嚼個點心。

  沉淵還沒感覺到自我道的痕跡,大道碎片就先進了方昭的肚子。

  他懷疑地看了方昭一眼,心想這是好久沒有投食,所以把人餓蒙了吧?

  一邊這麼想著,沉淵一邊熟練地從袖袋中掏出了一把金黃焦脆的新炸小魚乾。

  此時沉淵正在嫺熟地投喂方昭,一口一個,卻儼然不知已經有人透過界膜在觀察自己這個角落的動靜。

  雲端大世界裏,寒千嶺隨手收起原本立在四角的水鏡,在剛剛把最後一面傳遞場景的水鏡納入儲物袋中時,他猛地站停了腳步。

  “九江。”寒千嶺呼喚洛九江的名字,聲音裏稍微帶著一點遲疑,“沉淵道友身邊的那個……吃了自我道碎片的那個……他是什麼?”

  他秀美的兩彎眉頭此時緊緊蹙起,顯然很拿不准用什麼方式來稱呼方昭。

  洛九江已經很熟悉寒千嶺的表達方式。儘管對方問的問題足以讓人雲裏霧裏,然而洛九江只是偏頭想了想,就明白了寒千嶺的意思。

  “你是說方昭?我和你提過的,我在幽冥遇到的朋友,也是和我師公相處了多年的小友。”

  “他……”

  寒千嶺只發出了一個字,就抬手扶住了自己的額頭,他緊皺著眉,偏頭痛一般低低地呻吟了一聲,突然回身握住了洛九江的手。

  “九江,你和我一起過去。”

  說完這話,甚至等不到洛九江回答,寒千嶺就抓著他一扯,連七曲八折的跨界通道也不走,直接就近從界膜處透過幽冥直穿過去!

  除了涉及到關於自己的事外,洛九江從沒見過寒千嶺這樣著急。

  他們兩個一連抄近道穿過四層界膜,幾次踏入幽冥,最終跨過最後一層世界界限,猛地現身於沉淵和方昭面前時,不要說是沉淵,就連洛九江都有點發蒙。

  寒千嶺大步走向方昭,而沉淵則抬起頭來,和洛九江面面相覷。

  洛九江和沉淵二人本來就長得有些相似。一樣是墨發黑衫配上腰間銀刀,也同樣有著偏於俊朗的眉眼。於是他們四目相對時,簡直如同一對齊齊懵逼的同胞兄弟。

  沉淵用眼神詢問洛九江:【怎麼回事?】

  洛九江亦同樣用眼神回答道:【我也很想知道。】

  比起這完全在兩個狀況之外,還沒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的黑衣人,寒千嶺和方昭的見面明顯就有戲多了。

  幾乎只在感受到寒千嶺存在的瞬間,方昭叼著的那半條小黃魚就“啪嗒”一聲,從自己的嘴角摔了下去。

  方昭微微地張開嘴唇,呆呆地仰頭看向寒千嶺。

  此前他們兩人從未相見過,只是彼此從洛九江那裏,得知過對方的名字。

  他們一個長得極美,深雪宮主素有“醉花陰”的別名,當年身處朱雀界時,不知多要妖族半是調侃,半是傾慕地暗稱其為“月裏嫦娥”;而另一個則生得極醜,皮膚是黑褐裏添著一道道血管似的紅紋,看起來彷彿一塊被烤得三分熟的生肉。

  當這兩人面對面站著時,那對比簡直堪稱慘烈,簡直足以屠殺一部分人的眼睛。

  然而這兩人都對此全不在乎。

  這還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然而當那目光從茫然過度到恍然之時,他們看起來彷彿已經相識數年。

  方昭下意識地把手按向自己的胸口,彷彿要在裏面掏摸出什麼東西,而寒千嶺用一種輕飄飄地、做夢似的語氣喃喃道:“你是……你是我的兄弟。”

  當年龍神分裂世界時,把自己的惡念投向聖山,結合山精水靈孕育出了寒千嶺。寒千嶺身上系載著他全部的滅世之欲。

  然而在幽冥之中,也是龍神對一切魂魄設下截殺困局的終焉之地,他僅剩的最後一點寬容和善良,卻在此孵化出了方昭。

  方昭以惡念為食,從出生起就掙扎在泥沼,時時被萬鬼環繞。然而當洛九江看到他的那一刻起,方昭小心翼翼地放下抱頭的雙臂,目光中居然還存在著清澈的好奇。

  幽冥之中,怎麼會有這麼乾淨的生命?

  因為他本是神的善啊。

  方昭呆呆地坐在岩石上,手上還沾著炸小魚的油漬。他眼睜睜地看著寒千嶺在自己面前蹲下來,平生第一次,感覺到來自血脈中的瘋狂悸動。

  他們兩人處處如同對照,簡直好像命運故意開出的天大玩笑。

  心懷惡念的那個,生活在文明的人類世界,擁有一張舉世罕有的清豔面孔。他身懷道源之力,具有化形之能,力量滿得幾乎要溢出來,可縱觀他的前半生,幾乎所有的不幸際遇,都與這力量相關。

  而心懷善念那個,從記事起就漂泊在幽冥之中,身邊的人只會講鬼話,不能說人言。他手無縛雞之力,又弱小又醜陋,彷彿隨時會被摜在地上摔成一灘……可從始到終,他沒經歷過痛徹心扉的別離,生活對他始終平定安寧,毫無驚險。

  要說他們中有誰是過得更好的那一個嗎?事情好像也不能這麼比較。

  寒千嶺伸出手去,緩緩握住了方昭幹扁而畸形的五指,絲毫不嫌棄對方手上還沾著炸魚的油污。

  當他修長白皙,骨節分明,宛如新燒白瓷一樣的手指碰到方昭的手指時,方昭的手輕輕活動了一下,彷彿自慚形穢想要抽走,卻被寒千嶺加重了力道握住。

  皮膚相觸的瞬間,相同的血脈在他們的血管中齊齊湧動,讓兩人心頭都被血親之間特殊的感應所充滿。

  寒千嶺緩緩閉上自己的雙眼,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嘴唇微顫,那一瞬,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生命中某一塊拼圖被恰到好處的填滿。

  一直以來,洛九江是他的摯愛,是他忠誠的友人,也是他從小到大一直陪在身邊的親人。

  其他生靈是他需要盡力克制自己殺意的物件,其中倪魁稍微例外,是能讓略微感受到共情的朋友。

  然而今日,他如此直觀地感受到了親情究竟為何物。

  他們一美一醜,一黑一白,一強一弱,一者天真而另一人練達。然而當兩隻手緊緊相握的時刻,來自血緣紐帶的聯繫超過一切世俗評估的眼光。

  寒千嶺低聲道:“……我的兄弟。”

  方昭歪過頭,目光裏稍稍流露出茫然之意。他小聲試探性道:“兄弟?”

  “我在。”寒千嶺篤定地說道。

  他回頭去看不遠處的洛九江,洛九江已經被這令人出於意料的事態發展驚住了,迎著寒千嶺的目光,他下意識咂舌道:“哇。”

  沉淵:“……”

  搶臺詞了吧。

  看著有點呆滯的洛九江,寒千嶺卻開懷地笑了起來。他很少笑得這樣暢快,一時之間舒展的眉目神色竟然有些肖似洛九江。

  這可不是當初在聖地裏,他特意學著洛九江模樣的時候了。

  在寒千嶺一直冰冷,孤寂,需要強大意志力時時克服自己殺機的內心世界裏,重要的存在終於不再只有洛九江一個,形影單只,需要用盡一切力量去拼命溫暖他僵板凍結的土地。

  洛九江一直以來的心願,終於在此刻實現了。

  寒千嶺對著方昭微笑,平生第一次,在面對除洛九江之外的生靈時,他的表情不再完美得如同表演出來。

  這真誠的笑容稍稍有些不對稱,左面唇角翹起的弧度比右邊要高。

  方昭的右手一直盡力地在自己的胸口掏啊掏,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摸索什麼。終於,他向寒千嶺攤開自己的手掌,掌心上停留著一塊晶瑩的碎片,形狀竟有點像一顆心。

  “我想起來了,”方昭說,“我來到這世上,是為了把這個給你。”

  在取出那塊碎片之後,方昭原本應該容納著心臟的胸口,如今只剩下一片空洞洞的,旋渦似的黑。就好像裏面裝著幽冥的一隻眼睛。

  而那碎片則在他掌心剔透地作著光芒,溫暖,和煦又聖潔,讓人看著就彷彿遠離了一切的苦難。

  寒千嶺只是碰了碰它,就感覺一直以來始終纏繞著自己不放的怨恨緩緩散去,難得的平靜和安寧充斥著他周身向下,那感覺如同接受赦免。

  寒千嶺低頭觀察這塊心形的碎片,只見它質感彷彿琥珀,淡金外殼包裹著裏面一滴鮮豔的血色,那形狀滴落如淚。

  也許龍神死前,當真在幽冥裏流下過一滴血淚。

  他把自己的怨恨投向山精水靈孕育出寒千嶺,然而臨終時刻想起自己唯一的後裔,卻又為自己的殘忍與狠心感到後悔。

  於是他拋出了自己僅剩的一點善。

  只是這善的碎片經年流浪在幽冥之中,幾番沉浮之後,竟也誕生出了新的生命。

  不遠處,沉淵看著這一幕,已經捏緊了拳頭。

  而在方昭的身前,寒千嶺撤回自己按著碎片的手。

  熟悉的惡念瞬間一擁而上,如潮水般將他淹沒,他卻為此眉頭一舒。

  “收回去吧,我的兄弟,這是你的性命本源。”寒千嶺沖他篤定地點頭,“我習慣了現在的自己,也不需要這樣的彌補……相對來說,我更想要一個血脈相連的兄弟。”

  “拿回去吧。”寒千嶺柔聲道。

  他握著方昭的手腕,親手把那還在跳動的、溫暖的碎片送回了方昭的胸口。

  他感到強烈的,想要讓除了洛九江之外的一個人活下去的欲望。

  大愛究竟是什麼?對這世界的愛又該如何表達?

  寒千嶺在這一刻,好像稍稍有點明白了。

  他想毀滅三千世界,卻為了洛九江對它們的愛而克制;他眼中的一切生靈都浸染著血色,然而因著洛九江的緣故,他總是對對方的親友更客氣一點。

  在霸下露出森寒獠牙的一刻,寒千嶺挺身而出,儘管心中毫無感觸,卻主動挑起擔子,接過自己身為龍神之子應該肩負的責任。

  之後三千世界廣傳洛九江的美名,寒千嶺聽在耳裏,好像對它們看著都更順眼了一點。

  然後在今天,他遇見自己的血親兄弟。

  許多微小的變化早已悄然彙聚在一起,經年累月地堆起高高的乾柴,只等最後一顆火星拋出,就能引發質變,徹底地點燃那一把心火。

  寒千嶺的手指微屈,這一刻,他感覺愛正滑溜溜地繞著自己的指縫流過。

  “九江。”他突然轉過臉去,去叫洛九江的名字,“你要不要合併三千世界?”

  洛九江先是點了點頭,又善解人意地比了比他和方昭:“不急,你們再聊一會兒。”

  “不用了。”寒千嶺站起來。他微笑著向洛九江走近,一步一步,直到自己的額頭頂上洛九江的額頭,這一刻,他含著幽藍瞳孔正閃閃地發著亮。

  “現在就去吧,把三千世界合併為一。我和你一起,我來幫你。”

  他們扣著手,共同穿過界膜,飛向茫茫而黑暗的幽冥。

  在幽冥裏,每一個世界都溫暖光亮如同星火。

  寒千嶺化作原身,神龍的影子在一萬年後,終於再次游曳於幽冥的縫隙。

  他飛過一個又一個世界,幽冥混亂而無序的力量在遇到他時,就如同水流般自發地分開,繞過他矯健英武的龍軀,才在尾部重新合攏。

  寒千嶺閃閃發亮的鱗甲上倒映著世界們的影子。

  清亮的龍吟由年輕的神龍發出,異種語裏滿載著來自血脈深處的力量,就此宣告了一道赦令。

  神龍眼中仍滿蓄著裂世那日遺留下的滿目血光,然而他說:“我寬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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