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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遍修真界》第211章
第211章

  竇步仁是在打坐之中忽然回神,才發現森冷刀鋒已經幽幽貼近他的後頸的。

  他打了個寒戰,下意識地要探出神識去看身後那人的模樣,卻被人用一根手指搭在肩上,輕輕鬆鬆地生生把神識按了回去。

  那根手指恍若隨意地在他肩頭一敲,動作不重,仔細品味可能還帶了點嫌棄之意。但倘若它帶來的傷害真如他的舉止一般輕巧就好了。

  這輕飄飄地一碰,實際只有看著輕鬆。作為事主的竇步仁能輕鬆地感覺到,一股極其強大的神魂之力順著那根手指貫入自己神機之中。

  雖然這逆流而出的不速之客只拿他的神識在自己的神識上輕輕一碰,然而對方的神識如刀似劍,一觸之下已經疼痛如絞。他多年辛苦練成的神識根基,甚至未曾照面就已經被毀去大半。

  竇步仁止不住地打著哆嗦,一半是因為懼怕,另一半是由於疼痛和心痛。他顫聲和身後那不知名的闖入者說著好話:“晚生見過前輩,前輩遠道來此來此,不知有什麼是晚生能為您做的?”

  身後那人持刀的手很穩,即使聽了他這話冷笑兩聲,那刀鋒依舊維持在原處,不曾因為開口發笑而使刀身出現半分震顫。

  他又譏又諷地說道:“罷了,被你叫一聲前輩,也不知道多少缺德事就因此扣到我頭上,我實在是怕折壽。”

  這是個男子的口音,聽語氣和聲音,年紀竟似還很輕一般。

  竇步仁原本還服帖地像只鵪鶉,然而一聽出對方的年紀,暗暗估量了這人的修為,他心中只覺又妒又恨。而在嫉恨之中,他心裏又不由得升起一股喜意。

  年輕好啊,年輕就缺乏閱歷,容易朝令夕改,主意左右搖擺不定。雖然要他費些口舌,但從年輕人手裏保下命來的可能性可是比年長者要多多了。

  當然,年輕人難免盛氣淩人又自命清高,因此他就不能以利入手,非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不可——

  “您若不喜歡晚輩這麼叫,晚輩就不叫了。”竇步仁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苦澀:“不知道晚輩能幫上您點什麼?”

  他語氣聽起來像是只落敗了的公雞,垂頭喪氣又蔫又皺,心裏的算盤早就撥得啪啪作響。

  他思忖著,倘若來人是和他有舊仇——雖然不知道是哪樁舊仇,畢竟他結仇的缺德事做得多了去了——那就儘量往身邊人身上潑潑髒水;要是看不慣銷魂界的這個環境,那他就訴盡苦衷,把自己從這件事裏摘拖出來,若是……

  他的若是被身後之人的言語打斷了。

  他身後那個年輕人開了口,聲音不輕不重,然而字句之間都冷冰冰的,音節中幾乎能撞下碎冰茬子來:“多謝。我來此是要朝你要點東西。”

  竇步仁下意識便攥緊了手,強笑道:“只要晚輩有……”

  “你有。”年輕人打斷了他的話,不容置疑地說:“第一個要的,是你的身份。”

  ……看來是為了銷魂界的事來的,他只不過是城門失火被殃及的池魚,恰好趕上了這檔子事。

  竇步仁心裏暗歎自己點背,恨得簡直咬牙,嘴裏卻還規規矩矩誠惶誠恐地巴結道:“是,是,晚輩願意給。”

  那年輕人卻一點不為所動,冷冷道:“第二個朝你要的,就是你這顆項上人頭。”

  “!!!”

  那股一直被竇步仁隱隱壓在心底的涼意,終於在這一刻直沖天靈,猛地從頭皮蔓延至腳後跟。他再顧不得那把壓在後頸的銳利刀鋒,向前撲滾就要反身彈起,做困獸最後一擊。

  然而這反擊落在別人眼裏卻只成了一場滑稽戲。那年輕人冷哼一聲,也不揮刀追擊,只在竇步仁撲倒翻身之際一腳踏上他的背心。竇步仁被他一腳踩得幾乎吐血,他艱難地轉過臉來,只看到一張英俊而陌生的青年面孔。

  “在你入定之時,我本可以無聲無息地殺你的。”那青年人垂著眼打量著他,神情漠然無波:“但我把你叫醒,是為了讓你死個明白。”

  “你們這一批最先被引渡入銷魂界的‘客人’,就是多年來搶掠爐鼎用以供給銷魂界享樂的牽線牙人,是不是?”

  青年人,也就是洛九江,他眯起眼睛,每一寸目光之中都流露出不加遮掩的憎惡:“你此時才死,已是晚了。”

  在臨死前一刻,竇步仁腦中一片空白。他仍不能相信自己會為了這樣的理由死去——為銷魂界做這件事的修士豈止千百個,怎麼偏偏就是他?他不甘地喊道:“是誰買你殺我?我命作價幾何?”

  “你的性命,一文不值。”洛九江言辭冰冷,刀鋒卻比語言再冰冷百倍。只見一腔頸血滾燙著噴濺而出,竇步仁死前一刻所見到的最後一幕,是他自己肥胖臃腫的身體。

  洛九江鬆手,把刀釘在竇步仁的屍身上。他彎腰拾起此人腰間的儲物袋,伸手進去摸索一會兒,很快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

  那是一塊披香宮的印信牌子,還有一張燦銀面具,相同的款式,他這幾天來已經收集了七八副。

  除此之外,他還看到一張陽刻的“獵場帖”。

  就是這個,他終於找到了。

  將面具和帖子收進自己懷中,洛九江卻並未急著離開。他皺眉看著地上已經冰冷的屍身,回憶了一下自己這幾天地所作所為,不由稍稍自省。

  這幾日斃於他刀下的修士已經將近十四五人,每個都是被他親自找上門去。雖說這些人個個都有取死之道,但他的殺意也確實較往常重了許多。

  “死道”雖然沒能在幽冥裏把他當場帶走,但還是於潛移默化之間給他造成了一定的影響。

  但我不後悔。洛九江冷靜地想:我只覺得殺得痛快。

  ——————————

  婢女推門進來時,甚至不敢抬眼去看楚腰的背影。

  倒是對鏡而坐的楚腰神色鎮定異常,甚至還微笑著沖她招手,示意她把東西遞上來:“怎麼,又是獵場帖嗎?”

  “……是。”婢女哆哆嗦嗦地走上前,捧著請柬的手幾乎在劇烈地顫抖。楚腰不以為意,從她手中取過那張豔紅的帖子,示意她退下就好。

  侍婢頓時如蒙大赦地離開,在為楚腰掩上房門之前,她看見對方漫不經心地把那帖子拋在梳粧檯上,重新拾起螺子黛去畫自己的眉。

  就好像那一張彷彿催魂一樣的請柬,並不為這位美麗妖嬈而神氣的楚腰公子放在心上似的。

  那或許,獵場宴也並不如姐姐們說得那樣可怕吧。侍婢關門時迷迷糊糊地想。

  不同於對此事只有大致瞭解的婢女,楚腰對這張帖子代表的意義再清楚不過。

  獵場帖,通常是銷魂界每次盛宴的序幕。帖子分陰陽兩式,陽貼送給各位貴客,陰帖則散給那些爐鼎。

  當宴會開幕之際,幾百個爐鼎會被驅趕投放進森林裏過上一夜。第二天又疲又饑的他們將成為那些客人們眼中豐美的獵物。

  客人們有權利任意地對待他們,無論是要這些爐鼎們的身體,或者是要這些爐鼎們的命。

  作為全披香宮……或者是整個銷魂界最美麗而最珍貴的爐鼎,窮奇也不是每一次都會把他派出去。他只在覺得楚腰最近異動較大時會借此警告他。

  楚腰最近確實做了很多動作,只是不知出賣他的會是哪個人,為得又是哪件事?

  極樂園門口把守的侍衛?暗香院裏的姐妹花?且留雲築新進的爐鼎,或者是那兩個依次從蓮花池裏冒頭的兄弟兩個?

  也許是他們所有。

  楚腰明白,窮奇知道了一些事情,窮奇在警告他,窮奇要懲戒他,而在此之後,窮奇會重新升起對他的興趣。

  作為銷魂界主,窮奇的興趣所在可謂是常變常新,他有時候對溫柔如水的美人格外憐惜,下一刻可能就對妖嬈火辣的舞女多加留意。前一刻他或許還鍾情于賢淑得體的某位夫人,可一轉眼他便能因為某人楚楚可憐的遺跡抬眼把前者拖下去喂狗。

  他是一個喜怒不定的異種,銷魂界這些年來一直都保持著對極品爐鼎的大量需求,也未嘗不是因為死在他手下的爐鼎數目實在太多了。

  和楚腰一起進入披香宮的爐鼎一共有一百三十七位,然而直到現在,這一百三十七人裏只有他還苟且活著。

  而最要命的是,在窮奇所有的偏好之中,只有一點是始終不變的。

  ——他最愛女人。

  如果將窮奇的愛好比喻成一個賭場,那楚腰根本就是身無分文。

  所以就和之前的幾次一樣,楚腰要主動地挑起事端,他以此為籌碼,可以換得自己被拋入獵場。

  他將在獵場被人擺佈,被蹂躪,被欺淩,甚至陷入生死的邊緣,而最後他將活著出來,和所剩不多的爐鼎們一起狼狽驚惶地站到宴席中間。

  會有客人為他的豔色傾倒,他們會貪婪而露骨地打量著楚腰,對楚腰垂涎欲滴,而窮奇將自負自得地對楚腰招手,把他展覽給眾人,如同展示一件稀世的珍寶。

  楚腰會重新落入窮奇的眼底,窮奇將被無數人豔羨的眼神提醒過來,重新想起楚腰的珍貴之處。

  在重新得到窮奇的注目之後,楚腰就能保證自己的生命再往後延續兩年。

  他已經忍過七個這樣的“兩年”,可以說是輕車熟路,對此極富經驗。只要等到……只要等到那個時候……

  可是不管用什麼理由安慰自己,不管用何等求生的本能讓自己能再苟活下去,想想自己接下來將要面對的事,楚腰仍是感覺屈辱。

  他按在桌面上的那只素手稍稍加力,只聽哢嚓一聲細響,他空有一身接近金丹的修為,卻連一張普普通通的妝台也不能損傷。

  他只是劈裂了自己染著蔻丹的指甲。

  楚腰屈指打量了自己的指甲一眼,只見五指指甲都修剪的精緻圓潤,每枚指甲都染著最純正的丹霞豔色,彷彿像五滴欲滴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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