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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遍修真界》第98章
第98章 邀約

  陰半死一路順著痕跡追至古森。

  覃昕做藥峰弟子已經有些年頭了,連皮肉裏都沁入了藥氣。這藥氣對常人來說可能都微不可查,但對於陰半死來說已經足夠尋覓到女弟子的蹤跡。

  當陰半死找到覃昕之時,她正持劍與邱常雲相互對峙,左肩處有一處貫穿箭傷,箭尾被她削了下去,但箭頭仍紮在肉裏。

  陰半死一眼就見到邱常雲小腹上一處狹長傷口,創面不小,但餘力不足,顯然是劍的主人曾為鐵刃入肉的特殊感覺一時手軟。

  極隱晦地,陰半死眼中閃過一絲歎息。

  覃昕剛通過學院考核就被他親自點進藥峰,到現在也有半十年數。他教了她足足五年,可覃昕除了做他陰半死的弟子之外,卻更是個書院弟子。

  一邊這麼想著,陰半死一邊無聲落在邱常雲背後。覃昕猝不及防見到自己峰主,手上送出長劍的動作不由一停。邱常雲忙抓緊這空當將短匕極力劈下,堪堪劃過慢了一拍的覃昕耳側。

  那一匕擊落了覃昕一縷秀髮,還削斷了覃昕掛在耳上的白紗。

  一瞬間裏,因邱常雲背後陰半死而失神的覃昕,與見了她尚還浮腫的毀容面孔而驚愕不已的邱常雲,刀匕相向的兩人,竟然如此一致地保持了同一種表情。

  兩人相對呆立的情況只存在了短短一刹,下一刻邱常雲便因背後逆流灌入的一道陰冷靈力禁不住發出慘厲痛叫。在古森鬱鬱枝葉中投下的斑駁陽光下,隱約可見陰半死手指上纏著幾道靈線,對付區區一個邱常雲,他連針都用不上掏。

  邱常雲疼到渾身失力軟軟跪倒,被陰半死抬腳踩住肩頭,直到朝地的面孔已深深埋進古森雨後鬆軟潮濕的泥土裏。整個過程中陰半死連眼神也不曾落在他身上過,只是皺眉看著自己曾經的女弟子:“我罰弟子,沒有這麼重。”

  覃昕低著頭,甚至不敢看他一眼。她嘴唇緊閉卻仍能發聲,說得乃是腹語:“峰主對我等一向寬宏,我只是不能原諒自己。”

  陰半死眉心豎紋更深,卻沒再說什麼話挽留。

  多話不是他的風格,何況這個女弟子一向很有主意。

  他只是遞給覃昕一瓶藥膏並著一丸丹藥,簡單交代道:“洛麻煩不愛和人為難,你這回犯錯有內情在先,又自逐出峰,此事已了。你何時想通,何時用藥。”

  說完這話,陰半死用腳掌把快要窒息的邱常雲從泥地中撥拉出來,轉身時袖口不經意般灑下一簇淡灰粉末,盡數被險死還生大口喘氣的邱常雲吸入鼻間。

  從始到終,陰半死碰觸邱常雲都全用鞋底,甚至不曾拿腳尖沾過他的衣服邊兒——他嫌髒。

  說起來陰峰主除了少言寡語,容貌古怪外,還真有幾分個性。將死之人不治,他嫌醜,邱常雲這種混賬他不挨,是嫌髒,就連和洛九江一同往人間去了一回,半空中還要嫌洛九江窮。

  這些挑剔的瑣碎細節放在旁人身上,多半要被貶上兩句,可一旦由陰沉冷淡的陰半死做出,簡直要感動得旁人熱淚盈眶,好像這一身鬼氣的雲深峰主也活出點人味兒一般。

  覃昕對著陰半死的背影,兩道淚水緩緩而下,經流過她臉上橫七豎八的新傷,綻裂的血口子被鹽水蟄得生疼。

  小小一瓶藥膏足夠處理了她臉上肩上的新傷,而那丸丹藥則能保她晉升入金丹。

  修士的傷藥效用不凡,但對斷手斷腳一類的截斷傷卻無可奈何。只有修至金丹方能重塑殘缺肢體。

  陰半死身為藥峰峰主,一向憑醫說話,講究的是調和人體的陰陽之氣,而不像丹藥一般一味追求效果。這種能讓覃昕從築基二三層一躍升至金丹的丹藥基本是在透支她的天資,陰半死把這個給她,已經是違背了他一向的原則。

  可陰峰主又能怎麼辦呢。小姑娘執意要走,一張臉又毀成那樣子,現在憑著心底一股決絕之氣未散,做什麼都覺得沒錯,可等哪天一覺醒來也許就怕醜怕到蒙著被子悄悄地哭。他也只好給這女弟子一點東西,好讓她後悔時還能有幾分轉圜的餘地。

  這種時候,哪還分什麼藥不藥,丹不丹?

  覃昕對著陰半死遠去的背影伏倒於地,額頭緊抵著手背,淚花吧嗒吧嗒地滲進鬆軟泥土裏。這個自己下手毀容時也沒流一滴眼淚的姑娘,此時直哭到噎聲喘不過氣來。

  與此同時,胸口上有微弱起伏的邱常雲驚恐地發覺,自己竟然從指尖開始活生生地腐爛。

  青龍書院雲深峰峰主,向來半人不鬼,乖僻邪謬,名不虛傳。

  ——————

  “湖上怎麼這麼多人?”洛九江墊著腳朝湖心處眺了眺,“我上次和阿蘇去玩的時候還沒有。”

  他的新朋友,也是那個在他與邱常雲打賭時為他說話的年輕散修徐燁聞言噴笑:“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這些天專程繞路來看你一眼的,一天一百個也有了,你覺得你是為什麼這樣出名?”

  洛九江還真不大願意提這事:“……因為雲深峰主前頭被我逼得跳崖,我後腳就被他摁著當眾出家?”

  徐燁倒不否認:“那是你在藥峰那邊出名的原因。”說到這裏他沖著湖心方向下巴一揚,“這個,是你在戰峰和我們散修間出名的原因。”

  “那道刀意?”

  “正是。”饒是徐燁性格爽朗,此時投向湖心的眼神也不由迷離起來,“散修難啊……”

  修真界和人間隔閡有如天塹,即使在青龍書院跳一回崖就能去人間玩一趟,可兩者的區別哪有這麼簡單。

  三千修真世界,家族門派,教別勢力,大多都已經定型,生出來是哪家的人,那就修哪家的功夫,進了哪個門派,也就練哪個門派的功法。仙門裏頭連僕役都有統一的幾本《清脈訣》、《問道書》能修,只留下散修這個群體不尷不尬。

  他們通常在人間機緣巧合懂了修道之事,資質比僕役好些,卻還碰不到正經宗門弟子的及格線。一個個不是困於資質,就是困於年齡,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難得有青龍書院海納百川由他們在此掛單聽課,卻也進不得藏書閣,少有法訣能夠研習,市面上流傳的那幾本價格適宜的黃階功法,幾乎都快在這群散修手裏傳爛了。

  洛九江雖然名義上也是在書院掛單,但他可是生在修真家族又有正統師承的。他家中藏書的小閣聽著就夠散修紅眼,更別提那個隨手丟個幾十本玄級功法給他隨便翻翻的師父。

  他少年天才,心性又好,什麼靈草功法,寶物丹藥都不看得太重,就連能讓元嬰真人心動的蜃珠,丟了也就丟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他真不知道散修間為一本高級些的黃階功法摧眉折腰是什麼滋味。

  “散修窮啊,練不起劍,大多還是用刀。對你來說這道刀意是和游公子散心時隨便印的,可對我們來說幾乎是天上掉下來的金餡餅了。”徐燁看著湖心船隻擠擠挨挨的盛景,聲音裏感慨萬分。

  洛九江不愛聽朋友口吻中那股自卑自貶之意,故意引開了話題:“怎麼我看服飾,戰峰弟子也有?”

  “他們當然在,你練出刀意就不覺得珍貴,可對我們這些沒入門的傢伙來說,這可是稀罕的很呢。就是堂堂書院戰峰,刀意也不是想看就看啊。”

  說到這裏徐燁失笑,“你入院第一天因游公子揚名,書院一半姑娘和籌峰弟子都聽過你把公子晚飯時間全都包圓兒的事蹟;第二天你就為神鳥立萬,禦峰上下都記著了你的名字,再然後你婉拒丹峰峰主,又一道刀意驚動了戰峰劍峰,不久前還和最不近人情的陰峰主鬧了一場,遂叫藥峰也把你記在賬上——洛兄弟,來此半月就攪動滿院風雲,你大約是書院立院以來的第一人吧。”

  就是洛九江親自聽來,也覺得自己怪了不得。不過這種玩笑話他一向沾耳就算,也不當真,嘻哈幾句就換了話題,心中卻在考慮著散修功法的事宜。

  不管書院還是家族,藏書閣裏規矩多半相似——除書院弟子,家中子弟外,裏面的書是不許外人看的,當然更不讓小輩們教給別人。他師父雖然給過他幾十本功法,但以他師父那個脾氣,洛九江實在拿不准它們是怎麼個來歷,也不敢貿然給人。

  但他自己悟出的刀意想給人看卻是沒有顧忌的。說來湖上那道刀意純為了給游蘇排遣鬱結,實用性還是差了些,不比“亂雪原”和“裂穹窿”兩式,要是找到了合適的地方,他倒是可以……

  心思剛剛走到此處,一股暗香就由遠及近緩緩飄來,引起洛九江神識警惕。他抬起頭,只見一個衣帶飄飄的女孩子赤足行來,每走一步,腰間佩環便叮咚作響,前一步與後一步環佩撞擊規律絕不相同,那音色清美而悠長。

  女子張口,聲音也如春日泉流一般慰為動人:“洛公子,我們先生請你晚間過去一趟。”

  這樣美妙的聲音,這般幽遠的氣度,洛九江瞬間只想到一個人:“可是公儀先生?”

  女子微微含笑看他,一雙妙目微彎,似乎在無聲問道:除他以外,這書院裏還有哪個先生?

  “好,我會過去,多謝先生厚愛了。”

  女子施了一禮,雜佩撞擊的清響更加悅耳。

  直到對方飄飄離去,徐燁才從美色與天籟的雙重夾擊中回過神來,對著洛九江驚歎到說不出話來。

  “我原本是玩笑的……”他魂不守舍地說,“扯一句淡的功夫,你也能把樂峰都勾搭上?這下真是大半個書院全為你傾倒……你、你是怎麼辦到的?”

  “有關這個問題,”洛九江捏著那封香氣嫋嫋的請帖,耳邊似乎還能迴響起那位公儀先生動聽至極的一口大黑鍋,“我也特別想知道。”

  他還更想知道那公儀先生對他的誤會解除了沒有?萬一再見面時第一句話便是“你那情人的聯絡方式給我一下”,那他別說剃度,就是托生成個寶殿前的香爐精,一身髒水怕是也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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