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耿夜一個星期之後就出院了。因為他腳傷的緣故，《今夏有夢》的劇組不得不推遲這部戲，知道內情人的心裡玩味，雖然耿夜是這部戲當仁不讓的男主角，但畢竟戲拍的不算多，就算臨時換角也沒什麼，再說了，第一次當男主角能演成什麼樣兒還很難說，因為事故的原因而讓整個劇組停工不是導演能夠決定的，這份損失是投資商來承擔，相應的，能讓整個劇組停工來等著某人傷癒，也只有在投資商首肯的情況下才可能發生。

耿夜本來已經做好了被換掉的準備，娛樂圈裡這樣的事情太多了，他已經等了這麼久，也不在乎再多等一些時間，要憑個人挑戰整個圈子的規則太難，但是知道劇組的決定的之後，耿夜整個沉默下來。

阿康見他臉色不好，也沒有說得太多，耿夜是有輕微的骨折，就算在家療養也至少需要幾個月的時間，到時候《利刃》也臨近開拍，如果繼續拍完《今夏有夢》，勢必也會錯過《利刃》這部戲，孰優孰劣真的很難說。

耿夜關掉網頁，阿康分明看出他眼裡的決心，正疑惑他要說什麼時，耿夜已經淡淡開口了。

“繼續拍。”

“耿哥？”阿康詫異地看著他，仿佛不明白他在想什麼。

“我說送我去劇組，我可以繼續拍。”

“胡來！”剛剛進屋的吳穹低嗤了一聲，“別想些有的沒的，先把腳傷養好。”這樣的話當然也是用來安慰耿夜，吳穹心裡比任何一個人都來得著急，他恨不得讓耿夜抓住每一個能紅的機會，不管是作為電影處女作的《今夏有夢》還是班底更加強勢的《利刃》，一個都不能錯過，但是情勢擺在那裡，吳穹不得不妥協，他總不能讓耿夜以後就這麼瘸了，傷勢恢復不好還要拖得更久，那時候的損失更是無法估量。

耿夜的樣子並不像說笑，他認真地看著吳穹，極具說服力的眼神讓心裡極端煩躁的吳穹也慢慢冷靜下來。

“骨折並不算很嚴重，林晨後期的戲有不少是在輪椅上的，就算是站也是站著不動的居多，如果導演同意的話，這些都有辦法解決。”

“但是……”吳穹仍有顧慮，“你確定之後的戲你能處理妥當？”

耿夜微微笑了笑，“劇本我看過幾遍了，除掉已經拍完的，後期的戲確實多是在醫院的。”這種巧合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我考慮一下，劇組那邊我會親自去溝通。”吳穹皺著眉下了定論，他想了想又繼續道：“《天子》劇組這個週五晚上要去電視臺上節目，《新天地》也邀請了你，如果你覺得OK，儘量還是去一趟。”

耿夜點頭，吳穹這麼說自然有他的考量。如果《今夏有夢》真的要停拍，這次的事故必然不可能長期隱瞞下去，就算是耿夜之後繼續去拍，腳傷的事情也會有人注意到。與其讓媒體去進行各種無意義地猜測，不如借著這次節目透漏出來，因公受傷，帶傷拍戲，一定會打動不少粉絲，讓耿夜的正面形象更加深入人心。

吳穹找了個藉口打發阿康出去買東西，他坐到耿夜的對面，還有件事情現在不得不交代他一聲，想起片場裡的那些傳言，吳穹的眼裡又多了幾分異樣。

他開門見山道：“你受傷的那天是薛總送你去醫院的，親自。”他強調了最後兩個字，一動不動地盯著耿夜的表情，他不知道他們私下裡有沒有更多的接觸，但薛勁這樣的動作無疑在給外界一個信號。

娛樂圈裡，就算什麼都不表示也會被有心人品味出這樣那樣的味道，何況是像薛勁這次，幾乎可以算是明目張膽地表現出了對這個人的不同。

耿夜先是愣了愣，他覺得薛勁這個名字已經離他很遠了，甚至在心裡默念的時候還有股陌生的味道，“他怎麼會在那裡？”

吳穹緊緊盯著他，“你不知道？”他頓了頓，慢慢道：“我也不知道，也許只是碰巧？”

耿夜壓下心裡的怪異，一臉平靜地看著他，“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他不習慣跟吳穹這樣試探，吳穹雖然永遠不可能變成耿夜的摯友，但某種程度來說，他確實是能夠信任的工作夥伴。

吳穹深深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道：“阿夜，我知道有些事對你來講已經是過去，或者有些並不美妙的東西你也不願意再去回想，但你應該知道，我們在這一行混，前面處處都是高山深壑，有的時候人沒必要為了爭那一口氣四不妥協，能夠好就儘量讓自己過得好吧。”妥協從來不是件壞事，只要看你為什麼妥協，唯一需要的是把握好分寸。

耿夜慢慢笑了起來，他的眼睛微微眯著，眼裡仿佛有流光一樣，生動地吸引著旁人，連聲音都帶著令人舒服的笑意。

“薛勁送我去的醫院？也許他只是剛好路過，就算不是，也不代表他對我有某種興趣。”他歎了口氣，“你知道，人的新鮮感只有一段時間，過了保質期，再好的東西也不想碰了。”

吳穹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夜，不要妄自菲薄。”

如果是之前幾年的耿夜，像花瓶一樣美麗的玩物，吳穹也許不會懷疑他的話。但是現在……他不敢說他看出了薛勁的心思，但從他近來的一些動作再往回想，過去那幾年有些古古怪怪的事情開始有了模糊的輪廓，他甚至因為抓住了某些隱秘的東西暗暗興奮過，但耿夜的態度也是問題，現在，他不能直白地把那些說出來，只能慢慢去引導。

“不管怎麼樣，薛總那個人你不能隨意處理，要知道他可是不少人的衣食父母。”

耿夜低聲笑了起來，臉上看不到一絲一毫的不自然。“啊，我知道。”

“還有一件事。”吳穹這次終於笑了，“你在《天子》裡的表現很出色，現在我手上有不少本子，不過我覺得你可以多專注在電影這一塊，畢竟那才是你的目標不是麼？”

耿夜是真的紅了，不然也不會有本子送到吳穹的手上，不是吳穹憑關係去找，而是人家送過來，都是拍戲，這兩種方式所代表的意義截然不同。

“今後出門要更加小心，我可不想哪天突然接到電話要去處理你惹下的騷亂。”雖然這麼說，吳穹的臉上卻非常得意，看著手底下的人一步步站上高出，那種成就感無法形容。

耿夜想起之前在網上翻到的一些新聞，回應道：“我儘量不去自己找麻煩。”

吳穹走了之後，耿夜臉上的笑容才漸漸消失，他劃著輪椅到了陽臺，很久沒犯的煙癮又開始折磨人了，他抽出一根煙放在嘴裡，靠著陽臺慢慢抽了起來，眼裡複雜難言。

薛勁，提起這個名字時莫名的不甘和澀意折磨著人的神經，耿夜伸手揉了揉眉頭，難得的出口成髒，“媽的！”他頭靠著阻隔陽臺的玻璃，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隨著《天子》的播出，武帝漸漸有了天下之主的氣勢，唯獨在面對幼時的幾個好友會露出親近的表情，但這種親近也隨著其他人擺出的恭敬姿態而漸漸消失，所謂孤家寡人就是這樣，韓嫣的出現，讓武帝一陣驚喜，少年眼中也有異樣，卻很快壓抑下去，只私下相處時卻並不像其他人那樣拘泥，偶爾暴露的頑劣性子也讓武帝欣然大笑，覺出與旁人不一樣的味道來。

與此同時，朝堂上的爭鬥也從沒斷過，竇氏一族的壓迫擠兌，新政受阻帶來的更加強大的抵抗讓少年天子終日臉帶憂色，旁人以為的放棄只是表像，這位剛登基不久的帝王心中裝的是整個天下，他開始縱情聲色，甚至親近朝臣上貢的美人，連帶著對韓嫣也是寵愛有加。這一切都是短暫蟄伏的帝王的偽裝，他在等待一個時機。

劇情漸漸展開，越來越宏偉的宮闈輪廓鋪成在觀眾面前，朝堂上的明爭暗鬥，少年天子逐漸成長的心機和膽識讓更多的人開始關注這部歷史大戲，對其中不少經典的臺詞也反復回味，微博上關於這部片子的關注度達到新高，搜索榜高居首位，一時間劇組上下都喜氣洋洋，下半部的計畫也正式定了下來。投資商更是大手一揮，讓劇組好好慶功。

《天子》的收視一路走高，《新天地》的訪問也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