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番外 我們去旅行吧
人們的想法總是會隨著年齡的增長不斷地出現變化。
年少時總覺得真愛無敵,等到長大了,心裡卻生出了許許多多的顧慮。
剛同意和沈獨清在一起時,孟正總是想,等過上三五年,要是沈獨清心意不變,他們就去國外結婚。而現在,從十七歲到二十二歲,五年的時間過去了,沈獨清自然沒有改變心意,他們的感情歷久彌新,卻沒那麼想去國外結婚了。
不是不想結婚,而是覺得沒必要去國外結婚。
如果他們是一男一女,能拿到華國的結婚證,能在世人面前盡情傾吐自己的愛意,能舉辦婚禮宴請賓客,那麼他們肯定一到法定年齡就去領結婚證了。
可是,他們同為男性。
因為世俗的偏見,他們的感情注定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不為大眾所知。
孟正現在是國家台的主持人,秉承國家台主持人的一貫作風,他很低調、不炒作。國家台其實挺看好他的,他手頭的工作已經漸漸多起來了。除了《當代大學生》這檔固定節目之外,他也主持了幾場綜藝晚會。如果他和沈獨清的關係暴露了,他的事業肯定會受到嚴重的影響,一顆主持界的新星就此隕落。
沈獨清已經讀大六了,之後會去各大醫院實習。在醫院裡,本來病人就容易對年輕的醫生產生偏見,如果這個醫生同時還是一個同性戀,誰知道人們會在背地裡說多少難聽的話!是,真正有本事的人無懼流言。沈獨清的基礎很紮實,專業能力特別強,他肯定能成為一名優秀的外科醫生。可是,當他被流言纏身,他必須要付出多幾倍的努力才能獲得別人的尊重。孟正捨不得他吃苦。
於是,兩個人有了默契,他們相愛是他們自己的事,這件事可以讓他們的好朋友劉劍知道,可以讓他們的家人沈非濁知道,其他人那裡還是暫時瞞著吧。
再有,他們的關係同時還瞞著沈獨清的舅舅一家和孟正的家人們。
有幾次,他們在被窩裡聊天時,孟正試探著說起過向家人出櫃的問題,沈獨清總是毫不猶豫地說:「別這麼急……我們再等等……再等等… …反正在三十五歲之前,長輩們想要叫我們談戀愛結婚,我們都能用工作太忙無心戀愛的理由糊弄過去。」沈獨清總是沒法正視出櫃這個問題,他總是想著能拖就拖。
沈獨清不想向家人出櫃,不是他不喜歡孟正,而是因為他太喜歡孟正了。
沈獨清知道,孟正的家人對於孟正來說有多麼重要。在最起初,孟正身上吸引沈獨清的地方就是他對家人的那份愛啊!那時候,他們在圖書店相遇,沈獨清知道了孟正在想辦法教父母識字,他就想,孟正和父母的感情一定很好。
而這深深地讓沈獨清羨慕,也讓他嚮往。
「我已經沒有爸爸媽媽了,我不想你因為我也失去爸爸媽媽。」沈獨清對孟正說。只要一想到出櫃,他就變成了一隻鴕鳥,把整個腦袋都埋進了沙子裡。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的。」沈獨清語氣堅決地說,「你千萬別輕舉妄動。」
儘管孟家的長輩都很開明,可是就連對父母了解頗深的孟正都不敢保證,當他牽著沈獨清的手對父母說他們在一起了,父母真的不會因此覺得失望、覺得憤怒嗎?更別說沈獨清了。沈獨清比孟正更無法承受來自孟家長輩的失望。
自從兩家認了乾親,沈獨清如今也跟著孟正喊孟爸爸孟媽媽一聲爸媽了,雖然是乾爸乾媽,但乾爸乾媽對他極好。過年回老家時,當乾媽開玩笑似的問起沈獨清和孟正有沒有遇到各自心愛的姑娘時,沈獨清總覺得自己像個小偷,偷走了這個家庭的幸福。可是,他又捨不得放開孟正。他怎麼捨得放開孟正!
於是,出櫃這事只能一拖再拖了,連帶著他們想出國結婚的心思都淡了。
既然沒有親人的認可和祝福,那結婚又有什麼意思?他們理想中的婚禮,應該是在親人們的認可中走向對方,然後在他們的祝福中光明正大地牽上手。
「至少我們已經獲得非濁的祝福了。」孟正微笑著從首飾盒中取出了一枚戒指,又拿起沈獨清的手打量了一下,最後把戒指套在了沈獨清的中指上,「雖然非濁有心了,但能夠佩戴在你無名指上的戒指,必須是我自己買回來的。」
孟正把自己的手遞給沈獨清:「來,現在幫我戴上。」
沈獨清也是笑著,拿出戒指套在了孟正的中指上。然後,兩人戴戒指的手並排放在一塊。同樣的戒指在燈光下閃著細碎的光芒,如同夜空中的點點星光。
兩隻手很有默契地纏到一起,變成了十指相握的姿勢。
「等你有假的時候,我們去旅行吧。去海南怎麼樣?」孟正忽然問。現在北方是冬天,氣溫零下十幾度。海南那邊卻很暖和。而且那邊還有美味的海鮮。
「就我們倆?」沈獨清問。
「對啊,不帶非濁,把他趕回老家去,讓他去我爸媽面前盡孝,我們倆躲出去玩。」孟正壞笑著說。這話裡有雙重含義,一來非濁是孟爸爸孟媽媽的乾兒子,二來非濁是孟正一手帶大的,非濁有這雙重身份,自然應該去盡孝了。
「好啊。」沈獨清的臉上掛上了和孟正一模一樣的壞笑。
孟正附在沈獨清耳邊悄悄地說了兩句話。
沈獨清的瞳孔猛然一縮:「你說真的?」
孟正老臉一紅,卻義正言辭地說:「當然是真的。雖然我之前說……那什麼,但咱們這個情況,你若想等到順利出櫃再結婚,怎麼也得是三十五歲之後了。」他們總不能把處男之身保持到那時候吧!孟正可以懷疑十七歲的沈獨清不成熟,懷疑十七歲的他誤把依賴當作愛情,卻不能懷疑二十二歲的沈獨清。
孟正其實早就看出來沈獨清的蠢蠢欲動了,他自己也有點蠢蠢欲動,但因為他之前給自己挖了坑,讓沈獨清誤以為他不能接受婚前性行為,於是兩個人遲遲沒有進行下一步。蠢蠢欲動的孟正只好自己手腳並用地從坑裡爬出來了。
策劃一場旅行,然後在旅行中達成生命的大和諧,這樣就很好。
於是,等到寒假來臨時,孟正和沈獨清飛去了海南。他們在私密性極好的高檔別墅區租了一間別墅。別墅有明亮的落地窗,透過落地窗能夠看到大海。
他們可以在只針對別墅住戶開放的沙灘上奔跑,在安全的海域游泳;他們去海鮮市場購買海鮮,直接就近找一家店做成大餐。這邊的太陽太曬了,出門之前一定要做好防曬工作,要不然等孟正回去工作時,他的化妝師會崩潰的。
互相塗防曬油時,見孟正乖乖趴在那裡,沈獨清忍不住俯下身,在孟正的後背上咬了一口,然後又咬了一口。孟正嗷了一聲,轉過頭問:「你屬狗的?」
沈獨清眼睛發亮,一邊在孟正手感頗好的背上摸來摸去,一邊彎腰在孟正耳邊輕輕地「汪」了一聲。這不僅僅是一隻狗,還是一隻偽裝成奶狗的小狼狗!
摸著摸著,氣氛就不對了。
孟正翻了個面,變成了正對著沈獨清躺著,然後他伸出胳膊,摟住沈獨清的脖子,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拉。沈獨清支撐不住,直接倒在了孟正身上。他們兩個就這樣在小榻子上滾做了一團。孟正屈起膝蓋,頂了頂沈獨清結實的小腹。
「我想咬你……」沈獨清啃咬著孟正的喉結,嘴裡發出模糊不清的碎語。
孟正撫摸著沈獨清的後頸,像是在安撫他,也像是在鼓勵他。
於是,一切自然而然地成了。
……
後山村中,沈非濁裹著大棉衣,圍坐在火爐前,和乾姐姐孟朵討論著生意經:「現在窩窩山民宿的客流量已經穩定了,我是不是應該適當提一提價格?」
「旅遊高峰期可以提價,但我覺得淡季價格還是保持不變比較好。窩山村到底還是太偏僻了,要是收費太高,人們沒必要來這麼遠的地方。」孟朵說。
「有道理。」沈非濁說。
孟朵又給沈非濁出主意說:「那個,你們可以在飲食上做文章。窩窩山提供的食物中有葷有素,已經很好了。但如果遊客想要加小餐,比如說他們想吃農家散養的雞,那就得花錢買一隻雞。這裡頭的利潤積少成多也會很可觀。」
「厲害!那外公種的野梨、上山採來的山楂,也可以賣給遊客。哦,還有村裡人自己做的臘腸臘肉。」沈非濁說,「我們不要求他們強制性消費,但要給他們創造消費的機會。如果他們見著我們的東西好,說不定會願意花錢買。」
「對啊,別的不提,就我外公每年弄的那個野生葛根粉,如今在城裡賣得可貴了。」孟朵繼續給沈非濁出主意,「你可以僱傭村民們幫你弄葛根粉啊。」
沈非濁克制不住地笑了出來,像只忽然發現了瓜子堆的小倉鼠。
見沈非濁這麼開心,孟朵笑著問:「你很喜歡賺錢?」
「也還好吧,把賺到的錢花在家人身上,會很快樂。」沈非濁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他從小到大生活富足,靠著父母留下來的遺產和沈獨清這幾年給他買的房子,他完全不必為自己的生活擔憂。因此,他可以把賺到的錢都花在家人身上。他就想盡快存點錢出來,等哥哥們結婚時,給他們包一份特別大的紅包!
所以,要是哥哥們太能磨嘰,只怕能幹的弟弟會把他們籌備婚禮的權利也給剝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