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4 大出風頭

　天穹碧藍，無一絲雲絮，蟬鳴聲聲，幾個班級的學生在操場上上體育課。

　“呼……呼……”初染氣喘如牛，喉底泛腥，腦海一片空白，剛跑完八百米的她像脫水的魚，恨不得渾身長嘴，幫助呼吸。

　拖著沉重步伐走到跑道外，她一邊嚥下滿嘴血腥味，一邊懷疑自己要葬身在四百米運動場。

　在初染之後跑過終點的封媛比她狀態更差，唇色發白，腳步虛浮，還因用時過多，遠不及考試及格線，被掐表計時的老師投以關愛眼神。

　兩人相互攙扶著，到一旁升旗台坐下，封媛虛弱開口：“染染，下個月的體測，我覺得我完蛋了……”距及格線差了三十秒，誰能救得了她？

　“不會的，不是還有一個月嘛，我們每天放學下課都來跑兩圈練習吧。”

　初染皺眉安慰，她也很怕在體育課上出醜，如果成為最後幾個過線的人，體育老師會大聲念出她所用的時間，還會被跑道旁聚集的其他同學當猴子一樣圍觀，想想就十分丟臉。

　“一開始不能跑太快，兩圈都要勻速，留一點體力，最後衝刺用……”

　正說著，她的眼角不小心窺到某個高大少年，視線被牽著走了。

　祁縉正獨自一人斜靠在籃球場旁的單槓上，孤冷氣場讓少年和喧鬧人群隔離，他兩手插兜，眼眸半瞇，下頜抬起，陽光被枝葉切割，細碎灑在小麥色臉上，高挺鼻樑上的鏡片泛出寒光。

　這姿態過於慵懶、清爽，初染不由懷疑那人剛才根本沒跑步，而是一直躲在角落偷懶……

　“你那同桌我剛才有註意到，娘嘞，他居然是第一個衝過線的，最後兩百米就開始加速，整整甩脫其他男生一圈，這還是人類嗎？”

　封媛緩過氣來，開始絮叨：“而且他跑步的樣子一點不醜，我看後面的潘嘉文和謝嘉臉都憋紅了，我要是有他一半的速度肯定能及格……”

　“是麼，我覺得他真是個怪人……”初染應道，和這人坐了兩周同桌，關係一直不冷不熱，每天僅限於'謝謝''早上好'等簡單字句，冷漠至極，弄得她也不想和他再說什麼，熱臉貼冷屁股，怎麼想怎麼不舒服。

　“可不是嘛，不過他最起碼願意和你說話，我和其他同學，他好像看都沒看一眼。”封媛吐了吐舌，不知怎麼的，總覺得新同學對初染和其他人有那麼點不一樣，也難怪，這麼甜美的萌妹，是個男的都會喜歡。

　這邊的升旗台歲月靜好，那邊的籃球場卻悄悄燃起戰火。

　“六班的，先來後到懂不，這場地我們先佔了，沒看到那邊放著的水壺嗎？”體型壯碩的十一班男生扯松脖上領結，比了個中指。

　“放屁，什麼時候一兩個破水壺就算數，當公狗撒尿佔地盤啊。”從沒有過這種規矩，潘嘉文立刻罵回去，身為六班體委，他不打算忍氣吞聲。

　為球場歸屬權，兩班代表迅速交鋒，年輕男子在荷爾蒙驅動下，總認為自己能征服全世界，對一切充滿衝勁，懟天懟地，銳利無比。

　最後體育老師出面調和，決定一個班出三個人，來一場10分鐘鬥牛賽，輸的班退走，贏的班留下。

　初染和封媛聽到風聲後就到一旁圍觀，十一班素來集結眾多體育生，肌肉毽子多，耐撞耐操，戰鬥力強悍，而她們所在的六班雖為理科班，男生數量多，卻大多數體格比不過體育生，勝算並不大。

　“體委，我不行的，剛跑完1000米人都要瘋了……”多名男生擺手拒絕，弄了半天只有一個願意出戰。

　“操，你們這群人，關鍵時刻怎麼總掉鍊子？”潘嘉文煩躁抓兩把未過指的平頭，望著對面投來的嘲弄眼神，這下怎麼辦，那麼大的理科班居然出不了能迎戰的男生，就這樣輸給體育班級？

　他四下張望，忽然看到在樹下乘涼的祁縉，這小子剛才腳下生風，跑得賊快，不僅不怎麼喘，還長得那麼高，絕對適合打籃球，就是不太好相處… …

　關鍵時刻也顧不了那麼多，大不了被拒絕唄！潘嘉文原地一跺腳，往單槓旁走去，極有禮貌地開口：“祁縉同學，我們和十一班的有點矛盾，打算來一場友誼籃球賽，人還缺了一個，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斂目養神的少年聽到聲音，懶懶低頭掃了潘嘉文一眼，又投向籃球場，他眉眼清潤，姿態閒散，像一頭吃飽喝足的豹，毫無戰意，卻在註視過程中微微一頓。

　“餵，你在亂看什麼？”封媛發現對班最先挑釁的男生正盯著初染的胸部看，忙擋到好友身前，小姑娘今日穿著件豔色胸罩，汗濕後的白色校服衫透出了桃紅色澤，十分誘人。

　對方卻露出痞笑，在體育老師看不到的死角，做了手指鑽山洞的動作。

　“你……”初染有些羞惱，小臉微紅，忙用雙臂遮胸。

　“祁縉你能答應真是太好了，我們走——”潘嘉文與祁縉一前一後走來，宣布三人戰隊成立。

　雙方換上球衣後，比賽很快開始，由六班先開球。

　祁縉俯低身體，右手嫻熟運球，左手放平輕護，慢慢向前移動，眼眸矍鑠，似一頭蟄伏的獸。兩名異班少年見他這副模樣，一看就知道是個不好惹的行家，收起得意表情，小心翼翼盯防，從中區一路堵他。

　許多在運動場其他角落的學生被籃球場的緊張氣氛吸引，紛紛聚攏過來，圍觀鬥牛賽，其中不少小女生雙眼直直落在祁縉身上，小聲議論。

　“運球的那個人是誰呀？六班啥時候來了這麼個大帥逼……”

　“聽說是上個月轉來的，聽說是從一中呢。”

　“媽呀，賊高，誰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

　“祁縉——”雖然新同學架勢足，潘嘉文擔心他被截胡，還是捏了把汗，在背後打手勢，很快他發現自己在瞎操心。

　祁縉見體育生對他嚴防死守，也不慌張，卻在某一瞬間猛然加速，夾帶幾分狠勁，左右手輪換，假動作惑敵，閃電一般繞過眼前兩人，最後手腕一彎，向籃筐投擲，竟是空心入籃！

　場邊在短暫死寂後，傳來震耳欲聾的呼聲，不僅其他班級的學生沒想到，就連六班學生自己都不知道，他們那麼快就能從體育生手下斬分，有了這個開門紅，接下來的幾分鐘，則更讓他們燃到極點。

　初染望著祁縉在球場中靈活竄動的身影，感覺少年從死氣沉沉中一下活過來，剛才的那下進攻，彷若球與他合二為一了，她突然心跳加速，不敢再看。

　結果不負眾望，六班將十一班剃了光頭，主動挑釁的體育班灰溜溜夾著尾巴逃離，將球場留給潘嘉文他們。

　“你小子居然那麼厲害，別是CBA新晉球員吧——”體委用拳擊了祁縉肩膀一下，最後一筐得分，還是他主動給自己傳來的球，被高手信任的感覺真好。

　祁縉只朝潘嘉文勾了勾唇，表情似笑非笑，將手裡的球砸入他懷裡，瞟一眼走遠的體育生和站在球場邊一群女生。

　“哎呀，帥逼看過來了……”

　“別人有名有姓，叫祁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