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Chapter 92 我們是普通朋友

　整個國慶假期，初染獨自一人，過得逍遙又充實，白天去泡圖書館，夜晚回宿舍吃大Ro，她如一朵被雨露Yang光滋養的花，嬌然綻放，甜美而冶艷。

　假期第六日，少女起了個大早，她隨手挑一件黑色小蓬裙，化了個淡妝，照舊背上書包外出覓食。

　由於是假日，離女生校舍最近的小飯堂內很多檔口不開，早餐的選擇並不多，她轉了兩圈也沒找到合胃口的食物，當即打算到校外走走。

　晨光微暗，清風拂面，空氣中夾雜的草葉香氣令人心神寧靜，初染決定去常光顧的便利店吃熱騰騰的魚丸炒麵，她步伐輕快，跨過校區後的小鐵門，順著夜市小路直行。

　也許是來得太早，又或是昨夜宵夜店開得太晚，此時街道兩旁並沒什麼人，只有寥寥幾個小吃店半捲閘門，堆起蒸爐，賣些包子饅頭類的麵點。

　初染正走著，忽然身前竄出一隻枯瘦如柴的手，將她攔下來。

　她停下腳步，側頭望去，只見是一對面容滄桑、髮色蒼白的老年夫妻，男的身著翻領半舊藍襯衫，配滿是塵土的皮鞋，女的則穿老實黑底花衣與白色塑料涼鞋，兩手空空，看起來有些可憐。

　“閨女啊，儂行行好，我們餓了兩天……”老頭眉頭緊皺，一臉愁苦地說著。

　他普通話說得併不標準，夾雜濃濃方言味道，初染聽了半天，才依稀摸清對方的意思，原來是肚子餓了，想弄頓飯吃，奈何沒有錢，希望她能幫忙。

　“我可以在那家店買幾根油條、豆漿和稀飯，你們看可以嗎？”不好意思讓老人家餓著肚子，初染指向不遠處的包子舖，柔聲建議。

　在一旁安靜不語的老太婆卻不樂意了，她蠟黃的臉耷拉下來，朝初染連連擺手，指著一個方向絮絮叨叨，意思是自己不願吃這些，想去吃街角那頭的牛Ro刀削麵，希望她能陪他們去。

　見老人家邊說邊要上來拉自己，初染微皺起眉，後退一步，自從那次泡酒吧被流氓搭訕下藥的慘痛經歷後，她就對陌生人極為抗拒，男女老少皆不例外。

　她撇開對方的手，正色道：“對不起，我還有別的事，不能陪你們去那邊吃麵，如果真的走投無路，請你們聯繫警察局。”

　說完，她繞開二人，腳下生風，大跨步離開。

　將面盒放入微波爐，初染在便利店落地窗前找個位置坐下，見那對老夫妻仍在原地，她撐著下吧觀察一陣，卻漸漸察覺出不對。

　那對老夫妻似乎只對單獨一人經過的女生感興趣，而對剛才結伴走過、外貌乾淨得Ti，看起來經濟狀況良好的幾個男生毫無求助意願，這似乎有些不正常。

　她將目光調向老太剛指過的街角，發覺那裡有一條深巷，不由心頭一悸，不對，他們一點不像沒錢吃飯，裝憐乞討的窮人，倒像是專找特定目標下手的某個群Ti……

　見一個高挑清瘦、面容純真的陌生女孩停下腳步，被他們引著往街角走，初染眉頭緊皺，起身追了出去。

　“葉旬，葉旬，你怎麼還在這兒？張教授剛還打電話找你，問你什麼時候到實驗室去——”她一把拽住女孩，提高聲線，隨口給她安上舍友的名字。

　老夫妻見又是初染，滿是皺紋的臉擠作一團。

　“你倆認識？”

　初染點頭，繼續阻擾：“大叔大媽，我說過了，如果想吃飯，可以讓飯店老闆或者志願者幫忙，再不行還可以找警察，我們都是窮學生，幫不上你們的忙。”

　上一秒還對老夫妻充滿同情，覺得沒什麼不妥的女孩緩過神，對初染報以感激的眼神。

　“對對、我想起咱們還有事，沒辦法陪你們去了。”

　見到手的鴨子要跑，老太一改剛才的瘦弱無助，握住女孩袖口的手不願放下，喃喃自語著： “我們老兩口餓得頭昏眼花，你幫我們去那裡點碗麵就好……”

　“是啊，時間很短，不礙事的，而且你同學也在，可以讓她陪你。”老頭也上前牢牢扒住初染的手，混濁雙眼透出一股獰色，他用力極大，在少女手腕留下幾道指痕。

　女孩急得直冒眼淚，用力掙扎：“你們想幹什麼？快放開——”

　初染臉色微白，用空出的手解鎖屏幕，打算報警，卻被老頭一扯，手機滑落在地。

　她用祁縉教過的防狼技，反手掙脫桎梏，見便利店小哥扛著箱子走出，校門那頭也有三兩學生過來，忙放聲大喊：“小哥，請你幫我們報警，他們是人販子——”

　見事情敗露，有人朝這邊靠近，老夫妻鬆開二人，狠瞪她們一眼，扭頭就跑，步履快得不可思議，一點不像多日沒吃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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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分鐘後，兩人坐在便利店內，驚魂未定，低頭不語。

　一個男生給兩名女生分別送上熱豆漿，寬慰道。

　“同學放心吧，已經沒事了，那兩名人販子剛上了警車，估計有他們受的。”

　女生擦去淚水，接過男生遞過來的紙杯，隨後抬頭，朝初染感激一笑：“謝謝你，真的謝謝，如果沒有你，我早不知道被他們帶到哪裡去了。”

　從未想過本該頤養天年的老人會有如此醜惡猙獰的一面，若是輕信他們，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初染勉強點頭，顫抖的手讓她無法打字，只能給班上同學發語音。

　情緒平緩一陣，女生主動做起自我介紹：“說了這麼久，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叫王婷婷，英語系的大一新生，你呢？”

　初染正打算回答，卻聽到門簾風鈴響動，一個熟悉的身影衝了進來，三兩下跑至落地窗前，氣喘吁籲看著她。

　不是別人，是多日未見的劉衍。

　“你沒事吧？”少年髮梢凌亂，面色鐵青，他蹲下身來，緊盯初染，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嗯、嗯，幸虧有人救了我們，那兩個拐子已經被帶走，現在沒事了……”初染訥訥應聲，沒想到最先趕來的不是自己班的人，而是他。

　“劉衍，你怎麼會在這裡——”高挑女生驚喜地問，然而對方卻冷冷睇她一眼，像不曾認識過她，不由心涼了半截。

　劉衍儼然一副守護者姿態，見初染的纖嫩手腕上有幾道清晰的紅色指痕，他目露惜色，小心握住她的手臂。

　“疼嗎？我帶你去擦藥，如果警察局還需要做筆錄，也帶我一起去吧。”

　“不用了，這是小傷。”初染不自在抽開手，與少年拉開距離。

　“你們……是什麼關係？”王婷婷鼓起勇氣，試探Xlng地問。

　“……我們是同一個城市來的，是普通朋友，劉衍，你說對吧。”初染果斷開口，決心與劉衍劃清界限。

　聽到著重的普通二字，少年悄然握拳，眸內情緒翻湧，最終還是沉了下來，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