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Chapter 111 我的祁縉
劉衍出院的日子是個大晴天,他的右手裹有厚繃帶,行動不便,因此收拾行李、辦退院手續的任務就都落在初染身上。
所幸需要收撿的東西和手續並不多,她很快便辦理妥當,背起書包,對劉衍說:“我們現在就走,到醫院大門口再叫車。”
“好……”被小女人寸步不離,悉心照料了好幾日,劉衍唇角微抿,乖乖在她身後跟著走。
一旁查房的護士小妹見初染對劉衍如此貼心,不由浮想聯翩,用記錄冊摀住嘴,眉眼彎彎,笑意淺淺:“你對你男朋友可真好啊。”
初染停下腳步,朝護士小妹搖了搖頭,直接否認:“他是我的弟弟,不是男朋友。”
她的神情認真,一雙美眸澄澈清亮,讓人相信所言非虛。
“原來是這樣,你弟弟可真帥……”小護士愣了一瞬,尷尬笑笑,雖然是姐弟,卻和她長得一點都不像啊。
對於兩個女人的對話,劉衍無任何表態,他低頭走出病房,三兩步追上初染,與她並肩同行,即便知道她對自己的好只是為幫祁縉贖罪,他還是被她的行為暖到了。
按下電梯按鈕,初染髮現劉衍偷看自己,便抬起頭問:“怎麼了,你有話要說?”
四周無人,Yang光沿窗灑落,將她的肌膚籠上瑩透暖光,杏眼水朦熠熠,劉衍怔住,感覺心臟被看不見的爪狠狠一撓,他嚥下一口唾沫,拋下所有的不甘與自尊,輕聲道:“對不起……那天的事,我對你撒謊了。”
電梯門開,初染嗯了一聲,默默注視劉衍,等他接下來的話,幾日下來,他終於想通了?
運氣不好,約到的車需要二十分鐘才來,兩人隨便找了間乃茶店落座,劉衍在少女的注視下,毫無保留說出了一切。
他的話讓初染陷入沉默,她捏緊乃茶杯,愣愣出神,沒想到這些年,會有一個人將她遇到的所有不順默默記在心裡,說起來,似乎大多數情況,他都會出現。
“這就是那一天你說過的所有?”她問。
“嗯,之後的事你也都知道了……”劉衍目光悠遠,自己這幼稚拙劣的手段,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是不堪入目。
“放心,我不會報警更不會找律師,這件事的結果,算是我咎由自取。”
初染對此並無評價,聽到店外響起喇叭聲,她果斷站起:“車來了,我們走吧。”
等紅綠燈時,她忽然轉頭,對男人開口:“劉衍,這些年多謝你陪著我。”
少女聲色微伏,猶帶哽意,令劉衍側目,見她眼眶泛紅,唇角嫣嫩,他自嘲一笑,低低開口:“假如沒有遇過他,你會考慮我嗎?”
“……”初染平復情緒,許久後回答:“沒有發生過的事,我不知道。”
半小時後,車到了a大門口,樹影婆娑、微風輕染,兩人穿過熙攘人群,沿著梧桐大道前行。
劉衍只希望這段路永無盡頭,走至大道的十字路口,男女校舍處於相反方向,他嘆了口氣,正色道:“染染,送到這裡就好了,我能自己回去。所有的一切,我向你和祁縉道歉,從今天起,我徹底投降了,祝你們永遠幸福。”
初染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謝謝,你這句話對我們很重要。”
見小女人眼中閃過笑意,劉衍知道她原諒了自己,他頓住,眉心微擰:“說實話,我還是很嫉妒祁縉的,如果你們以後結婚,可千萬不要給我發喜帖,我怕會忍不住前來搶婚……”
初染聳肩,將包遞還過去,要搶婚她沒意見,就是不知他能否過得了祁縉那一關。
劉衍深深看了少女一眼,道:“那麼……初染,再見了。”
人生有很多事都無解,有時候一腔深情,也抵不過天時地利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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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染回宿舍休息一陣,心頭的悵然漸散,她翻開手機,發現陳胥給自己發了好幾條信息,都和祁縉有關,便拎起小包向外走。
“你到哪兒去?”方瑩好奇地問,也不知為何,這段時間初染都住在宿舍,沒去出租房,難道和男朋友吵架了?
“有些悶,我出去走走。”
倚靠車門的陳胥見到初染,忙迎上前,問個不停:“小嫂子,你和祁哥是怎麼回事?我這幾天都聯繫不上他,他身上還有傷……”
初染不願多談,微垂著頭朝校外走,來到公寓樓下,她取出鑰匙,對陳胥說:“我和他的確有些問題需要解決,你先回去吧。”
見初染一臉堅持,陳胥十分無奈,只能點頭應允,目送她上樓。
依次打開兩扇門,室內光線昏沉、無一絲風,窗戶與Yang台處布簾緊閉,無人在家麼?
初染心底好奇,朝內踱了兩步,一股濃烈酒氣裹夾煙味襲來,嗆得她喉嚨發癢,心頭髮慌,鞋子也顧不上換,往客廳裡衝。
“祁縉、祁縉,你在哪裡……”初染循著黑暗四處找尋,室內沒開空調,她熱得冒汗,連踢到兩個空酒瓶,骨碌碌撞到牆上,發出巨響。
適應黑暗後,發現四周都是垃圾,她眉心緊蹙,小心翼翼繞開酒瓶和煙蒂,這人到底在幹什麼?
幾乎在初染踏入房門的一刻,躺在地毯上的男人就立刻清醒,他瞳眸幽沉,情緒翻湧,似潛伏已久的狼,要將四處轉悠的嬌軟身影生吞,她終於……回來了?
到房裡轉了一圈,依舊無果,初染跌撞至窗前,拉開簾布,轉身與祁縉四目相對。
他滿面鬍渣、眼帶血絲,衣衫凌亂倒在沙發前,深色肌Ro上汗珠滾動,腿間也散落不少酒瓶,整個人看起來醉意熏熏,頹喪到極點,唯那一雙眸黑沉得可怕。
見祁縉腹部的大片紅黑血跡,顯然沒把自己的身Ti當回事,初染皺眉,不悅道:“祁縉,你還有傷,為什麼要喝酒?”
“……你回來了。 ”祁縉慢慢開口,聲音喑沉沙啞,醉意十足,他撐住沙發站起,朝少女張開手臂。
對比前幾日的狂怒暴躁,此時的他顯得虛弱頹廢,下一秒就要倒下,初染看得難受,上前扶住男人的身Ti,卻被猝不及防攬入懷中。
“染染,我一直在等你……”祁縉輕撫嬌軟身軀,長嘆一聲。
“還以為……你不要我了……”嗓音極低極沉,透出淡淡的委屈味道。
又在亂想什麼?初染試圖掙開,卻在撞入熾熱Xong膛後,害怕碰到男人的傷口,手指再使不上力,與對方身軀緊密貼合。
“你放開我……”推拒不成,她開口抗議。
“別動,讓我抱一抱……”確認自己並非做夢,祁縉收緊臂彎,聲音低啞而緩慢,只覺自己這一刻重新活過來,那不斷啃噬身心、名為思念的獸終於退去。
灼熱呼吸噴在耳側,初染側頭躲開,她渾身僵直,小聲嫌棄道:“滿身酒味臭死了,你現在就給我去洗澡——”
祁縉呼吸漸緩,鬆開初染,俯近她的唇,猛然吻住。
唇舌交纏一陣,初染眼眸含淚,呼吸急促,推開祁縉,把他往浴室趕。
望著他背部的可怖血印,初染莫名擔憂,轉身進臥房拿醫藥箱,受了傷還這樣喝酒,是不想要命了嗎?
半小時後,祁縉全身散發沐浴香氣,從浴室走出,他隨意裹了條浴巾走出,坐到沙發上,額前髮梢濕淋,沿頰滑落,肌Ro線條凌厲,筋脈緊賁,已在不自覺間,重歸顏值巔峰。
初染顧不上男色,她望著嚴重到流膿的傷口,焦急開口:“讓我看你的傷。”
沾水淋雨,又有幾日不曾料理,傷口皮Ro處嚴重泛白,有大條血痂,更生出膿水,畫面叫人不寒而栗。
“為什麼要喝酒?你不怕死嗎?”初染厲聲壁問,帶著幾分氣怒,她立刻將酒米青和藥粉撒在傷口,卻見對方面色平靜,似什麼都不曾發生,也太能忍痛了。
“這太嚴重了,我們現在去醫院。”“這種程度的傷不需要,把那邊的鑷子和打火機拿給我。”祁縉喉結滾動,指著藥箱,既是消過毒,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將鑷子在火上燒過,他用金屬尖伸向傷口,刺爛化膿外皮,一下下挑出腐Ro,最後撒上藥粉、纏繞繃帶。
男人的利落動作令初染莫名心酸,看這樣子,不像第一次處理這種傷口。
“你……”這幾年他到底過著怎樣的生活?
“習慣了,不礙事。”祁縉眉眼淡淡,像什麼都沒發生,他擦去指腹鮮血,拍了拍大腿。
“坐過來。”
初染抬頭,乖巧坐上去。
“你們在外受了傷,都要這樣治療自己?”
“是。”祁縉攥住她的指,輕輕揉弄。
“那天的事,劉衍都已經告訴我了,有一些是發生過的,有一些是假的……只是你再怎么生氣,也不該對他動手……”初染沉默一陣,輕聲開口。
“對不起,是我衝動了。”祁縉垂首,認錯態度良好。
感覺男人身子微僵,初染抬起他的下吧,嚴肅道:“我想告訴你,那些或甜或苦的路,都是我自己選擇的,不需要你的憐憫,更不需要你的愧疚,我有足夠的勇氣和決心,能為自己的一切負責,這些勇氣和決心,是多年來我自己積攢的,也是一路上你教給我的。”
聽了這段話,祁縉忽視自己被女孩捧到變形的臉,眼神一厲,所以,她的選擇是……?
“你知道嗎?我希望自己能有朝一日,也能強大到成為所愛之人的依靠,我不需要劉衍李標或者其他男生,只要你就夠了……”初染望進男人的眼,一字一頓,語氣堅定無比,她從口袋裡取出一枚銀白小戒,戴到右手無名指。
“全世界只有一個祁縉,我的祁縉……”
聽著初染念自己的名,祁縉只覺Ti內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栗,他死死盯住她。
“染染,你想好了,若是真選擇我,你從這一刻開始,直到死亡,我都不會放開你。”他嗓音低沉,眸光爍爍,帶著一股張揚的肆意與深情,似溢滿星辰的湖,手一用力,將初染抵到沙發上,吻了下去。
“唔嗯……”還來不及回答,就被親個猝不及防,初染惱怒,她張開小嘴,含住祁縉的唇,報復Xlng地啃咬……
許久後,女孩倚在祁縉懷中,呼吸紊亂,面色潮紅,回頭見對方眼中揮之不去的悅色,她掐住他的臉,威脅道:“以後你要聽我的話,不然我要退貨,讓你打一輩子光棍……”
“嗯。”守得云開見月明的男人笑著應聲。
暗夜無邊,他們是彼此唯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