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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絕之入門/風起雲歸/月滿南安寺/撥雲見月/西樓碧風/沉淪》第41章
第十一章

  或許是因為那日於湖畔拒絕了東方煜的提議,讓他誤以為自己是情傷甚深,不願提及的緣故吧?接下來的幾天,他不是帶著自己東吃西吃,就是拉著自己道出遊玩……把岳陽四近的狠勁名勝大概走了一遭後,最後還剩著的“名勝”,便只這名聞遐邇的醉芳樓了。

  自初出道時在青樓出了趟大糗後,白冽予雖已立定目標,並成功練就了一身“入青樓而八風不動”的能耐,可對這等倚紅偎翠、聲色犬馬的煙花之地,卻一向還是能避則避──不說面上還帶著張假臉,滿腦子只以報仇與山莊大業為重的他,當然會讓自己有縱情聲色。耽於逸樂的可能。

  就是後來幾趟上了青樓,也都是不得已而為之、談完事情便旋即走人的。

  ──說穿了,他雖出身名門、容姿雙絕,卻年近弱冠了還是個實實在在、如假包換的“雛兒”。

  有些狼狽地步出了醉芳樓,回想起先前的如坐針氈,青年不由得一陣暗嘆。

  正因為沒把話說清楚,才令得他婉拒不果,給東方煜好說歹說地硬是勸往了醉芳樓。

  而這睽違已久的青樓之旅在友人的“助威”下,自是比平時更慘上幾分了。

  單純的欣賞歌舞便罷,偏偏東方煜似乎也有些要他“發泄”一番的意思,不但不阻止姑娘“調戲”他,甚至還一搭一唱的引得他羞窘不已。若非給面具遮蓋了容色,便是他再怎麼沒表情,紅透了的雙頰還是能讓他大大出上一次糗的。

  白冽予很少後悔,可這趟青樓之行,卻讓他又一次後悔沒好好同友人解釋、化解那個誤會。如非後來東方煜的“紅顏知己”來了,只怕他一身清白便要這麼栽在醉芳樓裏了。

  於心底對“猶有餘悸”的自己暗暗自嘲了番,足下腳步未停,他一個上前進入了目的地所在的茶樓。

  這茶樓本是冷月堂下物業,說來還是昔日他和關陽於九江初見時那間茶居的分鋪……要了間僻靜的包廂後,白冽予暫時歇坐了下,邊品茶邊等待起下屬的到來。

  等候的時間並不長。手中香茗才去了小半杯,熟悉的足音便已由遠而近。

  “進來吧。”

  於敲門聲響前先一步開了口。門外的人依言入內,卻方帶上了門,便因察覺了什麼而微微一愣。

  “您上醉芳樓了?”

  微愣之後是如此一問。望向主子的眸中訝異與戲謔參半,似笑非笑的神情間飽含深意。

  暗忖自個兒給東方煜拖去醉芳樓的事該不會傳得那樣快,白冽予心頭一動,而隨即因那衣上殘存的淡淡香氣而明白了過來。

  冷月密探對此都經過相當的訓練,也難怪關陽一入內便注意到了這一點。

  “是我疏忽了。”

  略一點頭示意對方坐下,並運功驅散了身上殘餘的香氣……“這香,有什麼特殊之處麼?”

  “這是醉芳樓特別訂制的,香名‘依柳’。”

  “依柳?”

  由入耳的名稱聯想到了什麼。詢問的目光投向下屬,而得到的,是肯定的一答:

  “醉芳樓的頭牌對‘柳公子’用情極深,故有此名……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吶。”

  邊說著還刻意於某些字詞上加重了音調,話中暗指的“落花”,卻是那個此時似乎給主子拋在了某處的人。

  他雖沒能時刻跟在主子身畔,可有些事情還是多少能觀察出來的。

  只是關陽這番“流水無情”的暗示並沒能成功讓主子理解過來──那個才智過人的青年此刻只是極其單純地一個頷首後,語氣一轉:“查得如何?”

  簡單四字將話直接導入正題。看似沒頭沒腦的一問,卻已足讓聽的人明白……只見關陽一個正容,眸中戲謔之色頓消,道:“這半年來曾以公務為由離京的流影谷高層共有十三人。其中僅一人中立。其它人則分屬谷主西門暮雲、二執事西門練雲,以及四執事西門浩三大派係……這十二或多或少都有些見不得光的活動,但大體上皆無可議之處。”

  “想來也是。若這麼輕易便能察覺,沒等我們提醒,西門曄便已自行發難了。”

  伴隨著腦中閃過的某個念頭,白冽予淡笑淺勾,幽眸卻已是微沉,“西門練雲,便是上回晁明山之事而給西門曄抓住了痛腳的‘三叔’吧?”

  “您是說,將西門練雲方面當作主要目標?”

  “只要有些形跡把柄可以證明流影谷內有人同漠清閣互通聲息便可──就算結果是西門浩有意嫁禍栽贓,咱們也不必替流影谷查這個真相。”

  “是。”

  “漠清閣方面呢?”

  “依然沒有明顯的──”

  語音未完,便因隨之而來的敲門聲而中斷了。

  聽似普通的敲門聲響,用的,卻是冷月堂的日級暗號。

  眸光微凝,白冽予一個眼神示意關陽上前對應,心下卻已是千般思緒閃過。

  來的既是“日月星辰”四級中最為重要的日級情報,便極有可能是漠清閣涉入南安寺一戰的確切消息。

  正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雖已做好了應對的準備,卻還是不希望自己的推測成真。

  只是希望歸希望,由眼下的種種情勢發展看來,此事是多半不假了──就如他心底的那份不安,也已在想明此事之後由朦朧轉為清晰。

  那是對於父親可能遭遇到危險的不安。

  而這,無疑是最好的答案了……

  心下正自思索著,也在同時,上前對應的關陽已然回到了桌前,也不拆封便將情報直接遞給了主子。

  “必要”的時候,他對這主從之分一向是十分看重的。

  接過了紙條,白冽予化開封緘展閱,而在瞧見上頭所載情報時,眉間微結。

  雖不是原先預期的消息,卻也絕對稱不上好──以此時此刻而言,這個情報之糟,甚至可用屋漏偏逢連夜雨來形容。

  他將紙條送近燭火,化為了灰燼。

  “劉叔失蹤了。”

  “劉爺他──”

  脫口的語音未完,便因察覺自己的失態而止了住。

  劉宓正是二十八探中負責遠安等地情報的。他一旦出事,雖不至於威脅到這個冷月堂的情報網,所帶來的麻煩之大卻是毋庸置疑的。

  關陽之所以會震驚到失了冷靜,原因便也在此。

  穩了穩心緒──此時他更是格外佩服起主子的冷靜了──他神情轉肅,語氣微沉:

  “需要馬上撤換暗記和代號嗎?”

  “換吧。同時加強各據點的警戒──但不要過火。以劉叔之能,敵人就算逼供也不會有什麼收獲。且劉叔會在這個時候失蹤,這只見想必另有玄機。”

  “屬下明白了。”

  “……就先這樣吧──上回吩咐你的事繼續留心,我先走了。”

  簡單交代罷,白冽予起身便欲離去,卻方離座,便已聽得關陽有些欲言又止的一問傳來:

  “若今日真確定了漠清閣的動向與所料無誤,您是否打算將計就計,一方面同天方襲其根據地,一方面埋伏淮陰阻止並擊殺漠血的殺手?”

  “……你想問什麼?”

  “如此一問或許是多慮了……只是若不欲打草驚蛇,我方和流影谷便仍需同當初所約定的撤離淮陰。屆時,一旦漠清閣傾其全力埋伏擊殺,您又打算如何應對?”

  “這是莫叔讓你問的?”

  “……是。”

  如此回答,讓聽著的青年微微一笑。

  可這笑,卻已不再是先前的淡然。

  這一笑,帶著幾分深沉、幾分冷冽……以及某種讓人心揪的……

  “我身邊,不就有個碧風樓主麼?”

  輕輕一答罷,青年不再停留,一個旋身離開了廂房。

  夜色,沉沉。

  喝了點酒、欣賞了幾曲歌舞後,東方煜婉拒了女子留宿的邀請,乘夜離開了醉芳樓。

  撫頰的熏風陣陣,卻吹不醒他此刻的半醉微醺……沿著無人的湖畔緩步前行,俊朗面容之上帶著的,是夜色所掩藏不住的深深無奈、自嘲,以及苦澀。

  本是為了讓列好好放鬆,轉移一下心思才會死拖活拖硬是把人帶上了青樓。可說來好笑:出了主意的是他,可最先後悔的卻也是他。

  看著他親自挑選的姑娘柔若無骨地依在青年懷中磨蹭撩撥,東方煜表面上雖仍說些促挾的話語調侃友人,心緒卻早已亂成一團……懊悔、妒嫉、憤怒。雖說青年仍稱得上青澀的反應讓他為之一喜,卻沒能衝散心頭的不快,反而與那些個情緒交雜揉合,又更亂上了幾分。

  如非他表面功夫做得甚好,列又給那姑娘弄得手忙腳亂,只怕這異樣便要給對方發現了吧?

  說實話……當列趁“亂”溜走之時,他……其實是有些鬆了口氣的。

  李列離開後,他因顧慮著對方可能想一個人靜一靜這點而留在了醉芳樓。可人雖沒走,心思,卻已完全不在這上頭了。

  喝酒、聽曲、談天、調笑……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近乎虛應的情況下完成的。他雖一如往常的同那位“紅顏知己”相處,可佔滿了他整個思緒的,卻是那個早已離開的青年。

  便是軟玉溫香在抱,他最先憶起的,還是屬於那青年的一切……甚至,就連女子暗示他留下來過夜、溫存時,腦海中浮現的,亦是昔日曾見的、那青年身子半裸,強撐著逸出陣陣低喘的情景。

  ──就連那一夜,林間露月下、青年瑩潤肌膚所襲染上的瑰麗薄紅,他也已久記得清晰。

  緊實的肌理、無暇的裸背、纖細的腰肢,以及那修長而優美的雙腿……他擁有一副以男性而言相當完美的、柔韌有力的軀體。可這副軀體,卻深深煽動了內心壓抑著的情,與欲。

  他一向極能自制,可憶起這些時,一瞬間燃起的欲念卻讓他險些失控。

  但他終究還是能耐了下,並托辭離開了醉芳樓。

  因為他怕。

  他怕自己再繼續待下去,會失了自制將女子當成列的替身而……

  只是人雖離開了,那欲念卻是始終存著的……仔細想來,如今若就這麼遇上了列,他有辦法保持理智嗎?

  雖說……就算真失了理智,想來也是沒可能得逞的便是。畢竟,他所愛的那個人,可是大名鼎鼎的“歸雲鞭李列”呀!

  當下幾欲自嘲的大笑出聲──但那熟悉的足音卻於此時由遠而近。

  東方煜先是一怔,而隨即有些難耐地一個回眸,深凝向那正逐漸走近的青年……自嘲苦澀什麼的全給隱了下。最終帶著的,只剩下深深的憂切。

  “列。”

  “……柳兄怎不留在醉芳樓好好陪陪你的‘紅顏知己’?”

  開口便是如此一問,語調淡淡,卻是為了掩飾內心隱有些紊亂的情緒。

  此時的白冽予方打關陽處離開,正因早前那一問而勾起了對友人的深深愧意,卻不料於“回家”的路上遇著了本該留在醉芳樓的他……

  不願讓對方察覺這點而先一步問出了口。可這個問題,卻讓聽著的東方煜心下一震──盡管青年的語調平靜如斯。

  也許是未散的酒意多少淡了他原有的自制吧?望著近在眼前的,那牽係了心頭所有情意的身影,東方煜唇角苦笑微勾,輕聲道:“我既已知了你心頭有所牽挂……又怎會因為一個女子而棄你於不顧?”

  話中所說的牽挂,自還是指青年與桑凈的事。

  如此一句教白冽予聽得有些哭笑不得,想要解釋卻又無從啟口,只得微微抿唇、認命地由著這個誤會繼續下去。

  可這個反應,卻讓東方煜心底一股真氣乍生、硬是衝過了那本就有些失了的自制:

  “含煙雖是我的‘紅顏知己’,可真要說來,卻終比不得你分毫。”

  音調仍是一如先前的輕緩溫柔。話中雖沒提得“情”、“愛”二字,卻已算相當明白地表露了內心的情意。

  雖是憑借著那股突生的勇氣,卻也多少有些自暴自棄的意味在……但青年聽到後的反應,卻完全出乎了東方煜的意料。

  只見青年身子微震,下一刻,那本不帶分毫情緒的容顏已然染上了過於濃重的哀凄。

  如此反應讓東方煜驚愕之餘立時慌了手腳。而在一陣猶豫後,一個使力將青年緊緊擁入懷中。

  之所以猶豫,是怕他因方才的那番表白而排拒自己……可望著青年面上那令人心揪的哀色,猶豫什麼的,終還是給他通通拋了開。

  沒有辯白、沒有安慰。他只是緊緊擁抱著懷中的軀體,並等待這對方將他推開的一刻。

  ──但那一刻卻始終沒有到來。

  懷中的青年,柔順一如以往。

  “列……”

  “再一下就好。”

  出手擁抱的是他,可道出這麼一句的,卻是懷中被緊擁著的青年。

  “再一下……就好……”

  “……沒關係。”頓了頓,“就是要這麼一直抱著,我也十分樂意。”

  最後的話語帶上了幾分玩笑的意味,因為明白了青年如此反應的原因何在。

  雖有些難以置信……可列,並沒有聽出自個兒那番話所真正要表達的意思。

  他只是將那番話當成了單純的“好意”──或者,友情──然後因而牽動了什麼,才會有了方才那樣哀凄的表情。

  思及至此。東方煜緊摟著青年的雙臂未鬆,唇角的苦笑卻已化作深深無奈。

  虧他還特地做好了被拒絕、甚至厭惡排斥的準備吶!沒想到列根本從頭到尾都沒聽出他真正的意思。

  雖說沒讓列因此而對他心生排拒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可列竟連他如此明白的一番話都沒聽懂,這樣的反應,忒也單純了些吧?

  簡直……就像完全不識這“情”之一字般……

  可東方煜還沒來得及細想,便因懷中青年輕輕使力的動作而中斷了思緒。

  知道他是讓自己鬆手,東方煜帶著七分眷戀三分不舍地鬆了雙臂,神情間的憂切卻仍如舊:

  “好些了麼?”

  “嗯……托你的福。”

  響應的音調淡淡,可比之先前,卻已明顯平靜了許多……早先那讓人心揪的哀絕,亦已由他雙眸中完全褪盡了。

  見他心情已然平復,東方煜心下雖仍有些五味雜陳,卻還是鬆了口氣地展顏一笑。

  “如此甚好……咱們回去吧?”

  “好。”

  簡短一應後,青年已自提步,同友人朝宅子所在的方向行去。

  前行的腳步近乎悠閒,面上帶著的平靜亦同……可周身殘留著的溫暖,卻讓白冽予胸口為之一緊。

  心緒雖已稍復,可心頭對友人的深深愧意,卻始終未能消減分毫──因為他一手造成的欺瞞、設計與利用。

  有時候,他甚至會想:像這樣同東方煜親近、相交,究竟是不是個正確的決定?

  如果他沒這樣親近東方煜……在策動這種種計劃之時,或許便不會如此愧疚、如此痛苦了。

  ──盡管每一次的愧疚之後,他所選擇的,依舊是那最初的……

  “列!”

  中斷了思緒的,是友人近乎急切的一喚。

  如此驚喚讓白冽予瞬間回神。略一張唇正待詢問,卻尚未出聲,便因入眼的情景而為之一震──

  便在熟悉的宅子門前,倒著本已失蹤的劉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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