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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絕之入門/風起雲歸/月滿南安寺/撥雲見月/西樓碧風/沉淪》第72章
第一章

正月初過,層層雲翳蔽日,幾許清風挾濤聲而至,令那未泯春寒更顯料峭刺骨。方出船艙便覺一陣寒風襲來,饒是東方煜前陣子已飽經磨練,此刻也不由得略微縮了縮身子。

眸光迅速掃了遍甲板,而在望見那一如既往只著了件薄衫的身影後,快步上前、將早就備好的披風覆上了情人肩頭。

甲板風大,莫要受涼了。

他柔聲道,同時以臂輕環住青年身子,天色還早,怎不多睡一會兒?

心里有事掛著,再躺下去也無法入睡,便索性起來吹吹風,也好讓思路清晰一點。

順勢放鬆力道靠入後方的男人懷中,縱然自個兒的身子已不若往昔寒涼,那包覆而上的溫暖卻仍教白冽予滿足地輕吁了口氣。

雙掌滑出披風回握上男人寬掌。

無瑕依舊卻略顯寒涼的十指讓觸著的男人不由得蹙了蹙眉,略一使力反將那雙手覆入了掌中。

便是如此,至少也先披件外褂再出來吧?手都給風吹涼了……

不是還有你在麼?因此刻正努力溫暖自個兒雙手的寬掌而有此言,青年低低一笑,背對情人的雙眸閃過一絲狡黠︰若連身子都給吹涼了不是更好?你就有理由……好好‘溫暖‘我一番了……這是在暗示我回房?

有何不可?畢竟,咱們也有好些天沒──未盡的話語,因輕按上唇瓣的指而被迫休止。

知道情人還在為前些天有些失控的情事自責,白冽予雖有幾分含住那指尖加以挑逗的念頭,卻終還是按捺了下,安分地靜靜依靠在情人懷中;反倒是東方煜自個兒忍不住輕撫了撫那雙同樣有些微涼的唇,好半晌才克制著收回了手、一聲嘆息。

對象是冽,他的自制力便很難正常發揮功效。

若不是上回冽昏厥的樣子還記憶猶新,只怕他刻下早就依言將人抱回房里好好溫暖一番了……不讓思緒繼續停留在這種危險的誘惑上,東方煜一個深呼吸後,轉而問︰在煩些什麼?

什麼都有……山莊的事、江湖的事……多半是心中有些忐忑的緣故吧?各種雜念不停涌上腦海。

忐忑?是令兄的緣故麼?

不……青年搖了搖頭,而在短暫沉吟後,唇畔苦笑微揚︰雖不想承認……可對于隨你前往碧風樓,我終究還是有些不安的。

他雖不在意別人怎麼看待自己,卻不能不考慮彼此的關系公開後會對煜帶來那些影響。

尤其煜是獨子,卻選擇同一個男人長相廝守……這事兒,不用想就知道會引起多大的風波。

思及此,他眸光微垂,輕聲道︰這趟還是先以‘李列‘的身分前去吧?頂多咱們表現得親昵一些充作試探,也好過一下子就那般──你若不想泄露底蘊,以李列的身分拜訪亦是無妨。

可不論是李列還是白冽予,你我情逾知己、決意相守之事,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隱瞞的。

言下之意,便是說什麼都要表明二人的關系了。

由那難得的強硬語調明白了情人的堅決,白冽予不禁一聲輕嘆。

如果是因為給颯哥撞見的事,你知道我並不在意的……那也是原因之一,卻不是最主要的理由。

說著,東方煜雙臂略鬆、一個使力輕扳過青年身子,將目光直直對向了那雙沉靜依舊的幽眸。

你是我深愛著、並且決定相守一生的對象。

就算不能同一般夫妻那樣有個確切的名分,我也想讓形同親人的長老們明白這一點──當然,如果能得到他們承認就更好了。

就算不成,至少我也表明了態度,可以讓長老們舍棄那些不切實際的行動和期待。

話語至末已然染上了幾分無奈。

察覺這點,聽著的青年不由得微微一怔︰不切實際?……像是相親,還有想著抱孫子之類的。

三、四年前我就說過有意中人所以不打算成親了,可是每次回去還是給長老們設計著和一堆所謂的‘大家閨秀‘相親……啊!當然,我一發現是相親就馬上想辦法脫身了,絕對沒和那些小姐有任何進一步的來往。

話雖如此,可這般急著撇清,卻反倒顯得十分可疑了……

冽──因情人不冷不熱的一句而討饒地喚了聲,東方煜苦著臉正待加以辯白,眼前的青年卻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般偏了偏頭、問︰你方才說三、四年前……不就是南安寺之事過後麼?

咦?嗯……是啊。

那所謂的三、四年前便有意中人──

自然是你了。

眼下都已是如此關系,自然沒什麼好隱瞞的。

還記得你被桑建允‘逼走‘那事兒嗎?我就是那個時候明白過來的……後來桑淨拿香囊給我時,我也是費了好大的勁才能忍住不將之毀去。

頓了頓,回想起當時種種,他有些感慨地笑了笑︰若是毫無所覺也就罷了,可當時既已察覺,面對你如此信任,我自然不能有分毫背叛。

當初之所以在淮陰事了、你醒轉後便動身離開,就是害怕……哪天我會受不住誘惑,一時沖動傷害了你。

煜……

便是這次重逢,我本也是打著能隱瞞就盡量隱瞞、只以朋友身分陪伴著你的主意的──能有今日這般局面,對一年前的我而言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可即使如此,你卻仍堅持要獨身守著這份……相思?

多半是受了我爹的影響吧?他身在朝中,孤身不娶帶來的壓力比我只大不小,卻依舊為我娘‘守身‘了這麼多年……我要是連這點事也辦不到,又怎配作他的兒子?當然,我比爹幸運得多,才守了三年便得以一償所願。

言及此,東方煜語調雖依舊感慨,面上笑意卻已為深深柔情所染……凝視著情人的目光深摯,他抬掌輕撫上眼前有些怔然的容顏。

當我知道李列便是白冽予後,不知多少次在心里捏了把冷汗──三年前颯予兄有意湊‘白冽予‘和‘桑淨‘時,我還竊喜過一陣的。

幸好當時事情沒成,否則現下可就欲哭無淚了。

最後的話語,讓本因情人真切的告白而一陣心揪的白冽予不由得為之失笑。

可這笑,卻又旋即化為了滿載疼惜的溫柔淺弧,對情人。

他一個傾前、以唇覆住了那雙同樣帶笑的唇瓣。

所有的心疼不舍全都化作柔情傾注其間,直至良久,緊密疊合的四瓣才稍稍分了開。

容顏與容顏,卻依舊近在咫尺。

表明關系的事便依你吧……只是細節上該如何應對,須得聽我的就是。

嗯?聽出青年話中有些未竟之意,東方煜心下微訝︰你有什麼打算?

既然要表明關系,能取得長老們的認可不是更好?

這是當然!我也是以此為目標的,只是……咱們的事,畢竟還是不大──等等,莫非你想到什麼法子了?

有了大概的雛型,可細節的部分仍須得你幫著完善一番。

頓了頓,白冽予揚唇一笑︰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有樓主這麼個‘知彼‘之人在,事情自是十拿九穩了。

東方煜對情人的能耐一向是十分信服的,只是此刻聽他這麼說,心下期待的同時,卻也不知怎地起了幾分算不上好的預感──碧風樓,江湖四大勢力之一,與擎雲山莊、流影谷、柳林山莊齊名,又有西樓之稱。

勢力範圍雖僅限于蜀地一帶,其影響卻深入軍、政及民間各階層,足稱四川土皇帝。

至于蜀地之外的江湖事務,碧風樓不但極少參與,樓中人物亦多低調行事或對其出身加以隱瞞,故與其它三大勢力關系融洽,頗有幾分超然地位。

不同于流影谷的世家門閥體制,或擎雲山莊以**主為統籌、旗下各堂主分司其職的方式,碧風樓的日常運作乃是以長老團為主,所有重要的決議全賴長老團商定。

樓主雖有實權,可除了在必要時作為碧風樓之主參與江湖大事外,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在游歷各地並洞悉天下情勢,藉以調整碧風樓的發展方向,不至于因固守一地而與江湖脫節。

之所以會有如此特殊的體制,起因還在于創立碧風樓的東方家──碧風樓的立業比之流影谷還要早上一、兩代,卻不似西門家在百年間便發展成世家大族,甚至僅有兩、三個分支,且家族中人幾乎個個性喜漂泊,讓東方家不僅構不著人丁興旺的邊兒,甚至還有過兩代單傳的紀錄。

再加上歷代樓主多為特立獨行之人,久而久之,苦心孤詣的家老們便索性組成了長老團處理樓中事務,任憑主子依其所好行事。

現任樓主東方煜因由長老團扶養長大,還算是少數比較認真的主子;至于其母──前任樓主東方蘅則是完全相反,不僅不管事,特立獨行的程度在歷代樓主中亦是數一數二的。

──說穿了,歷代樓主多是不負責任的主子。

碧風樓仍能維持其勢力不褪,靠的還是兢兢業業的長老團。

便如此刻,正午方過,輪值的兩名長老便聚在了議事堂準備共商大事。

看著對側的損友無墨書生段言神色從容、一派波瀾不驚的模樣,有天下第一刀之稱的虯髯刀客狄一刀不由得一擰雙眉︰書生,煜兒今兒個就要回來了,你倒是想想辦法啊!

想什麼辦法?

還問?當然是煜兒的終身大事了──煜兒也年近而立了,再這麼孤家寡人下去成什麼體統?

我倒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蘅妹不也沒嫁人嗎?

蘅妹那是特例!況且蘅妹雖沒成家,卻也有個煜兒了……

所以你是要我想辦法讓小煜趕緊留後?那容易!找個身家清白的女子送進小煜房里,再在茶水中加點料,馬上就大功告成了。

你、你……!胸中無墨,肚子里壞水卻不少!這種手段怎麼能用?

壞水要是少,你還會找我當狗頭軍師?涼涼一句響應了友人的怒吼,段言倒了杯涼茶,還故作悠閑的吹了吹︰你也不想想,這幾年咱們費了多少心思給小煜安排相親,最後不都一事無成?還讓小煜連回家都要戰戰兢兢地……我也看開了,既然小煜說有意中人,蘅妹和卓大人也都沒什麼意見,咱們何不就順其自然,讓小煜自個兒決定?

你不說還好,一說我就來氣!那個所謂的‘意中人‘也不知是個什麼鳥兒?讓煜兒一守就是這麼多年不說,還連對方姓誰名啥、是何身分都不肯說個明白,活像見不得人似的……若不是這些年煜兒當真為那女子改了以往周游花叢的性子,我還真以為那是他拖著不想成家的借口。

回想起之前談到那所謂的心上人時、世侄那溫柔中帶著一絲苦澀的表情,狄一刀挫敗地肩膀一垮、一聲嘆息。

我說書生吶……

如何?

煜兒是不是搭上什麼有身份的有夫之婦啦?像是西門暮雲那廝的婆娘之類的……

噗──意料之外的話語讓段言方入口的茶當場噴了出來,咳咳、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煜兒眼光再壞,也不至于看上那種年紀的……咳嗯、女子吧?

那你倒是說說,煜兒為什麼從不肯細說他那意中人的事?以咱碧風樓和卓大人的地位,煜兒就是想娶個公主也不成問題,自然不會為什麼門戶高低而煩惱……想來想去,問題也就只可能出在對方的身分上了,像是有夫之婦、尼姑、還有帶拖油瓶的寡婦之類的……這倒是。

雖覺得狄一刀舉的例子實在不太好,可段言思前想後,卻也不得不同意了他的猜想。

見友人也同意自己的看法,狄一刀一個拍桌︰所以說,你趕緊幫我想個計策騙煜兒去相親的計策!我剛找到一個合適的對象,容貌秀麗性情溫婉,最適合相夫教子不過──這和那是兩回事吧?我覺得還是順其自然的好……

真要順其自然,我看就直接辦你家穎月和煜兒的婚禮好了!穎月也是咱們打小看大的,又是東方家分支,親上加親倒也挺不錯的。

兩斷,自個兒出的主意自個兒解決,拿別人的女兒來威脅算什麼好漢?況且穎月也只是把小煜當哥哥看,你別自作主張把樓里搞得烏煙瘴氣的!饒是段言脾性再好,聽損友把腦筋動到自己女兒頭上也不禁有些動氣了。

將手中的茶杯重重一擱,他一扭頭正待轉身離去,守門弟子的聲音卻于此時自外頭傳來︰啟稟長老,青堂柳三求見!

喔?如此一句,讓里頭正開始斗氣的兩人俱是一怔──青堂是直屬樓主的行動部門,而柳三便是這趟負責安排煜兒行程的……他會在此,莫非煜兒已經回來了?想到這,二人對望一眼,二話不說當即快步出了議事廳。

見兩位長老出來了,守門的弟子和一旁候著的柳三均是一個行禮︰參見長老。

不必多禮──煜兒回來了?

是的。

柳三恭聲答道,樓主已先行帶客人回房小歇,並吩咐屬下先行前來報告,說待晚膳時再來向長老們問好。

客人?對此事一無所知的兩老又是一怔,心中卻不約而同地想起了剛剛才談到的、世侄那個虛無飄渺的意中人來……

那位客人,是哪里的……姑娘麼?最後還是由段言做代表開口詢問,那聲姑娘卻因思及友人先前的推測而道得有些勉強。

柳三搖了搖頭,面上神色隱隱流露出幾分尷尬與怪異︰不是姑娘,是位公子。

公子?這麼說是朋友了?難道是那個李列?李列和柳方宇的交情之好早就是江湖上人盡皆知的事,狄一刀自然立刻想到了他──可柳三卻又搖了搖頭,回答的語調隱有些吞吐︰不是……察覺到這點,段言雙眉微挑,心中不知怎地起了些不好的預感……他看了看身旁毛躁的友人,又看了看眼前欲言又止的下屬,終于是認命地直接問出了口︰有什麼隱情,但說無妨。

是……那位公子不是李列,但也不是樓主的‘朋友‘……頓了頓,柳三深深吸了口氣後,方道︰那位公子,是樓主的‘情人‘──……什麼!半晌後、議事堂前,兩名長老異口同聲地驚吼了出來。

樓主帶了位男性情人回來的消息,不到一個下午便傳遍了整個碧風樓高層。

面對這個乍聽之下極為荒誕不經的消息,所有干部雖都自覺地對外封了口,可一旦遇上同樣知情的人,不論男女老幼全都瞬間八卦了起來。

內容從消息真假到對方身份相貌、兩人情史等一應俱全,短短三個時辰不到便衍生出數十種版本,其中甚至不乏懷疑起樓主和其摯友李列的有識之士──不過這個最接近真實情況的猜測一遇到某個據說是從青堂傳出內部消息,馬上就被多數人拋諸腦後了。

原因無他︰據那位傳出消息的內部人士所言,他們樓主帶回來的情人雖是位公子,卻是個舉世無雙的絕代美人。

而李列相貌平平可是江湖上無人不知的事,那位美人自然不可能是他了。

可這個所謂的美人又是什麼人呢?一提到絕世美人,老一輩的人最先想到的自然是昔年的天下第一美人蘭少樺;年輕人則不可免地想起了某本閑書上所載、剛好也是個男人的美人榜頭名──擎雲山莊二莊主白冽予。

幾年前還曾流傳過一陣關于白冽予的難聽謠言,現下又踫上這檔事,不免又讓部分人猜測起樓主帶回的美人是不是就是白冽予了。

但這種看法同樣很快就給遺忘了。

畢竟同屬四大勢力之一,碧風樓對擎雲山莊還是有些比較深入的認識的。

要說白毅杰和蘭少樺會生出一個軟趴趴任人捏扁搓圓的兒子,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個笑話了,更何況是什麼拿白冽予去侍奉富商貴人之類的?以擎雲山莊的能耐和白颯予疼愛弟弟們的程度,叫那些所謂的富商貴人們侍奉白冽予還比較有可能。

──說也奇妙,一但認定白冽予再美也不會是個軟弱之輩,猜測他是樓主情人的聲音也就少了很多,全忘了對方軟不軟弱和是不是樓主的情人完全是兩回事。

在此情況下,連同李列就是樓主的情人,兩個加起來正好完全猜中的推測便這麼被人忽略了。

當然,閑言閑語漫天飛的同時,一些比較清醒的人也多少察覺到了這所謂的情人可能代表的意義──姑且不論此人是男是女,自家樓主多年前便因為某個意中人而不再流連花叢,現在卻帶了個情人回來……難道,這個情人就是樓主的意中人?若真是如此,考慮到樓主肯為此人守身三年多,還有樓主的父親、前宰相卓常峰數十年痴心等待的豐功偉業,狄一刀等長老們想抱孫子的願望只怕要就此破滅了……但不論眾人如何猜想,最主要的關鍵還是在于那個至今依舊撲朔迷離的情人身上。

也因此,晚膳的時間還沒到,膳廳四周便聚集了不少滿心好奇等著看熱鬧、卻又沒資格參與家宴的高層干部了。

同幾個老友先一步到膳廳里坐了,聽著外頭的喧鬧聲響,打從聽到消息便眉頭深鎖的狄一刀終于忍不住一個拍桌,雙眼圓睜怒吼出聲︰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說了要好好保密,為什麼外面那一票人全都知道了?還在那邊聚著高聲喧鬧,成什麼體統!

兩斷,你要嘛就直接去外頭訓人,要嘛就安靜的坐著等,保留力氣來對付小煜……光是在這里同咱們吼,有用嗎?段言剛聽著那事時雖也愕然了好一陣,可畢竟經過了這麼段時間冷靜,現在卻已能猶有余裕地勸解友人了。

可他不說話還好,一看到他依然這麼副悠哉的樣子,狄一刀更是怒從中來︰酸秀才!你怎麼還能這麼冷靜!那可是男人、男人啊!煜兒帶了個男的情人回來,難道你還要我興高采烈地拍手慶祝?

善哉善哉……煜兒第一次帶人回家就選了位男施主,想必下了很大的決心和勇氣。能有這般敢做敢當的孩子,做長輩的確實應該欣慰才是。阿彌陀佛。

這次開口的是段言身旁的無秀大師,一臉慈眉善目好似得道高僧,卻一說話便把狄一刀氣得半死。

禿驢!你聽不懂什麼是反話嗎?你們出家人還戒色咧!你怎地……!

善哉善哉……佛門戒色,可煜兒不是佛門中人,老衲看不出這之間有何關聯。

可那個‘色‘是男人!

善哉善哉。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還不都是具臭皮囊?煜兒選擇了那位施主便是他的緣法,並無不妥之處。

你、你……氣死我也!那邊的幾個呢?你們難道就沒有一點意見嗎!發覺再怎麼鼓動無秀也是白說,狄一刀只得挫折地轉移了目標。

期待的目光望向對側的三名長老,卻發現他們正興致勃勃地打算在用膳前先和段言湊一桌麻將……再多的干勁此刻也全化作無力,他頹然低下了頭、一聲哀嘆。

難道就只有我一個人在意這事兒?這可是煜兒的終身大事吶!可惡!要不是老尤他們三個跑去視察,也一定會同意我的看法的……話到最後越說越哀怨淒涼,瞧那勢頭,就是接著感慨起自個兒身世漂泊孤苦伶仃想必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

看他確實頗受打擊,段言和其它三人對望一眼,終還是無奈地開了口︰兩斷,你知不知道什麼叫‘謀定而後動‘?連對方是什麼樣的人都不曉得,你是要從何對付起?要是胡亂找麻煩,只怕人還沒趕走,小煜就先給你氣跑了……你的意思是?

意思是要你先留著力氣,等弄清‘敵人‘是什麼貨色在考慮要怎麼動手。真是的,你的腦袋要是有刀十分之一好使,還用人解釋嗎?三人組之一冷冷說完,也不等對方反應便閉上了雙眼不再理會。

倒是狄一刀頗有自知之明,雖然聽著不大爽快,卻也只得悶聲抱胸靠回椅上。

膳廳由此恢復了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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