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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合歡》第32章
☆、32

  澤和園位於皇宮東南麵,據說是當年皇上特特為淑妃娘娘所建,這裡臨水環山,亭台樓閣,風景十分之好。

  聽聞那淑妃娘娘原是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天生一副軟骨頭,生性疏懶嗜睡,又生著一副古怪脾氣,喜怒十分無常,直把皇上迷得神魂顛倒朝政不思。隻不知是招了宮人陷害還是自古紅顏多薄命,卻早早地生下當今太子,二十不到的年紀便一縷香魂不在。皇上心碎難擋,恐念景傷情,便命人將澤和園直直鎖了十數年,今日忽然又重新開放,其內裡的韻意倒真真惹人猜度。

  雖是臘月寒冬,然因園子的四麵燃著無煙炭火,台上歌女舞姬婷婷嫋嫋,台下達官貴人熙熙攘攘,倒也並不顯得多麽冷。

  大將軍孑然多年,今年回京述職卻忽然地帶回來一對母子,這消息早在京城裡傳得如火如荼。又因青娘身份不明,無從查探根底,一時間各種猜測便風起雲湧。有說是將軍路上撿回來的露水夫妻;有說是當年將軍偶然醉酒尋歡,惹下了桃花債;

  更有甚者,竟是將青娘比作狐媚化身,使著秘/術把將軍心魂勾引,風花雪月好一番杜撰,當街擺起了說書攤子。那說書的詞段自是各般香/豔/誘/人,越發引得人們心癢難耐,如今得見青娘真顏,如何還能輕易錯過?

  青娘攬著川兒一路慪氣隨在將軍後頭,她今日難得換了身時興衣裳,簇新的朱色翔雲小短襖,配著煙紫色百褶裙,腰若無骨,步履綿綿,再加黃燈迷蒙的夜色下看不清臉面,那副模樣兒自是勾來各色眼神不斷,讓她好生厭煩。

  然對著一群達官顯赫,白眼兒卻是翻不得的,能做的只是垂下眸子假若無視。

  她是十分不愛前來赴筵的,不願頂著將軍女人的身份出來拋頭露麵,卻終究皇命難為,誰讓她如今在天子腳下過活?……也不知那端端天子三千佳麗,如何偏要惦記著她一個麻雀娘,真是納了悶。

  女人的執拗玄柯如何察覺不到?他今日可是廢了老大的勁兒才叫得動她。因見青娘委實慢得可以,便停下步子道:「累了麽?」

  雖是慣常的肅冷模樣,只好看的唇角卻分明微微揚起一道玄弧——這個女人果然是個天生愛裝的角色,你看她,步子邁得萬般不情不願,偏還要勾著頭垂著眼,做一副大方得體之範,好似就怕人家看出她原是個鄉野婦人一般……隻這點,心底裡倒是好笑又愛她個不行。

  青娘可不知將軍停下來在看她,一抬頭,險些兒都要撲進玄柯滾燙的胸膛。

  這個男人,你每次轉身都要這般出其不意麽?作凶巴巴瞥去一眼,聲音冷冷的:「做什麽這樣看我?」

  「嗬,紅色倒是十分配你。」將軍仔細揩了揩青娘鬢間散下的髮絲……這便是個天生的軟骨兒,連著毛髮都這般細軟。

  無厘頭的回話和著熨帖而來的男子氣息,青娘雙頰沒來由泛起了紅……她這兩天可還在生他的氣呢。紅色很配她麽?那天晚上她穿的也是紅色小兜呢,不定他當時是如何解下的它……那樣一個生猛武將,欺負起人來可是好不霸道……

  聯想到其間的種種,一時甚為羞窘。明明是該很生氣的,卻好似心底裡麻麻的又生氣不起來……該死,這個時候了竟然還能想起這些,青娘你真是風騷得沒了救。

  「走啦,大家都在看呢。」青娘扭頭去看天,假意看不明將軍眼中的瀲灩。

  隻那視線才要抬起,卻一刻間豁然僵住……隔著將軍魁梧的身軀,兩步外的陰影下不知何時竟多出來一道詭異的黑衣白扇。一股陰風撲面襲來,有絕色公子笑顏翩翩——別來無恙啊,我的小合歡~~

  分明無聲,卻已然陰幽入骨。

  慌得青娘秒秒間竟如觸了電一般,原還貼著將軍胸膛站著呢,一瞬趕緊將將退開在兩步外。該死,就不該心軟應下筵席啊!

  「怎麽?」玄柯手心一空,悵然凝了眉……好容易才暖了她的臉色,如何這般快的又變了模樣?

  「哦呀~~,玄將軍與夫人真是一對伉儷情深,讓在下好生羨慕。」人群熙攘的身後傳來一聲男子笑喚。幽冷動聽的嗓音,分明帶著笑,聽在耳裡卻似寒風襲過一般,讓人將將醒了心神。

  玄柯順著話音回過頭去,卻是一黑一白兩名年輕男子立在矮樹叢邊。那白的,寬袖舞風,溫潤如玉,自是太子少傅蕭木白無疑;身旁站著的另一俊逸公子,著一襲精致鑲金絲純黑冬襖,手執白絨扇,眉眼絕色如畫,卻是當日藏花閣所見之淩風閣主。

  說話的正是他。

  淩風一雙狹長鳳眸含著笑,對著青娘端端鞠禮:「在下淩風,這位可是玄夫人與小公子?」

  那笑容好看得攝人心魄,卻怎生的讓青娘頃刻間煞白了臉。

  青娘費力溢出一點兒笑:「……見過淩公子。」這稱呼,又假又生硬,真心尷尬。

  她原還以為應了第二個選擇便可以不用再被他轄製,雖昧著良心愧對了將軍的情,終究還是有自由的,哪兒知道竟然又在這兒碰到……該死,她怎麽能忘了呢?玉麵夜叉向來就是個毫無章法之人呀!

  想到被他們看去她滿麵潮紅嗔怪將軍的那一幕,青娘真心懊惱極了。一個是心裡頭恨的,一個是骨子裡怕的,為何偏偏甩他們不得?

  一雙清冽眸子便恨恨地向蕭木白瞪過去,隻蕭木白對著將軍彎眉含笑、舉止謙謙,竟似看也不曾看過她。

  蕭木白兩道寬袖一撫,對著玄柯施禮道:「木白見過將軍。」

  玄柯淡淡回了禮,這一刻的沉默,身旁三人的各色表情早盡收他眼底,只因想到青娘那夜酒後之言——「我曾不要臉的看上他」,心中便湧起不悅……若然不是對蕭木白尚未割捨,如何才一見到他,便這樣將將退離開自己?

  看不慣她那樣一個不屈服的彆扭女人,偏偏為個江湖風流公子亂了章法,玄柯伸出臂榜將隔開兩步的青娘輕攬入懷,無視她暗中彆扭地掙扎,兀自霸道做著體貼之狀,笑言道:「原是二位,倒不知在此遇見,玄某幸會。」

  「嗬嗬,大將軍有所不知,藏花閣如今可是皇上極愛,宮中大凡宴樂都少不得他們。平日裡淩閣主少有親自出門,今日卻是為了將軍與夫人專專辛苦一趟。」蕭木白笑著解釋,一貫的清風素雅之範,好似全然未曾注意到青娘彆扭的神色。

  那廂淩風便彈開素白絨扇莞爾道:「木白兄此言差矣。玄將軍為我大宋百姓守一方疆土,我等不過呈皇上之命,特特為夫人撫上幾隻拙曲,區區小事又何足以掛齒?」

  特地加重了「皇上、夫人」二字,口中說著,一雙瀲灩鳳眸又將撫在青娘腰際上的大手淡淡一掃,勾唇笑道:

  「嗬嗬,向來聽說夫人是個傳奇女子,隻今日一見,倒忽然發現好生麵熟,像極了在下一位故人。」

  那眼中暗藏的意味青娘如何看不明白?她自是沒忘了他的囑咐,不能動情呀,怎奈何身旁的魁梧將軍他偏要如此霸道攬著她,動也不容她動彈分毫。

  只得笑著垂下眸子,作一副老實巴交的小婦模樣:「讓公子笑話。」

  ……

  這樣同他說話的感覺真心奇怪。

  「嗬嗬,青娘自來怯生。」玄柯低頭凝著青娘笑,俊朗眉峰微彎,言語間好不寵溺。對於眼前這兩個男人,心底裡是欣賞的,卻不願過多同他們打交道,便拱了拱手道:「小兒體虛,夜裡風涼,這廂先進去了。」

  大手撫過青娘盈盈腰際,自向廳內走去。一道魁梧身影帶起呼呼寒風,少見的霸氣凜然。

  青娘掙扎不得,腳上雖在走著,骨子裡頭卻哪兒還剩下力氣?心肝兒砰砰的跳,倘若玉麵不在,她大可以對著木白上演一場夫妻恩愛之戲,好好掙回來一場臉面;可這會兒呢,卻是恩愛不得、疏遠不可。恩愛吧,那玉麵不定如何將她誤會;疏遠麽,又要怪她差事不利……左右都是彆扭。

  心中百轉千回,思想著該要如何行事,卻忽然一股淡淡龍涎香從身旁拂過,有陰咧動聽的嗓音貼於耳際,轉瞬即逝:「做得很好麽~~我的小合歡。」

  腰椎間一觸冰涼,那是他挨著將軍的臂將她輕輕一攬。一刻間,心都要被他凍起來了。

  ——————

  當今皇帝最喜筵樂,不時便讓一眾王宮大臣攜家帶眷、把酒迎歡,倘若再看上些個姿色上乘的,隨手帶回宮裡也是常事。大臣們對此也早已習以為常,一些擅長諂媚的官員更甚至巴不得將妻女打扮得美豔些,好博得皇上青睞,升高發財。

  宴客廳裡左右兩排長桌,桌上佳肴美酒琳琅滿目,文武官員早已各自為座。雖是犒勞將士,來的京官兒卻也不少,見幾人進來,有熟識的便紛紛拱手問好。

  王粗魯早早就到了,從來是個愛酒的貨色,皇帝老兒請客哪有不吃的道理?嘴裡叼著雞腿,見到青娘大咧咧將手上酒葫蘆舉起老高,招呼道:「老板娘——,這酒比咱漠北的忘川味道可真是像極!」

  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粗嘎嗓門,直遭來周圍京官齊刷刷一排白眼。京官們最是瞧不起外放官員的,土裡吧唧,上不得台麵,尤其武將更是如此。

  王粗魯也不惱,你們瞧不起老子,老子更看不上你們呢!麵白耳肥,一群不幹活白吃飯的貨色,沒了我們在前方打戰,有得你酒喝?

  擦了擦手,攬過川兒坐在膝蓋上逗玩起來:「嘿,幾日不見,咱將軍可把你小子養肥咯。」

  「嘟嘟。」川兒捏了把王粗魯的大鼻子,蹬著小短腿就要往桌上的小紅糕點撲過去。

  玄柯微凝起眉,沉著嗓音道:「這是宮中宴樂,言語不過太過無禮。」他一向最是恪守紀律、低調嚴謹的,言畢,自引著青娘在桌邊坐下。

  ……

  今夜將軍成了主角。皇上一番賞詞完畢,那廂各個官員便似約好了一般,將玄柯圍成圈兒不停地敬酒。

  青娘無事,見川兒又只顧同王粗魯玩玩鬧鬧,便一味只是埋頭吃著菜。

  對面屏風旁,有黑衣公子正素著絕美之顏,頷首輕撫古琴,分明一雙好看的狹長鳳眸半闔著,可她卻偏偏只覺他在笑看著她,好似她在他面前了無遮蓋一般,直將她看得坐立不安。

  她是心中有鬼的,為著與玄柯屢次三番不要命的肢/體相親。哪兒還敢與他那雙銳利陰幽的眸子對視?偏那琴聲被他撫得縹緲莞爾,嫋嫋似能勾人魂魄,直聽得她骨頭酥酥/麻麻,軟了一身的力氣……

  這曲子,取《極樂》為名,她自16歲在湖邊遇到他之後便日日未曾斷聞過,如何不知那曲裡的迷離之味?

  好似為了驅走越發升騰的熱,青娘抬起頭來拭了拭額上細汗。卻不想隻這一抬頭間,又看到那著一襲明黃刺金龍袍的端端天子,竟也在對著自己曖昧發笑。微睜著一雙醉紅的眸子,也不知看了她多久,連雙頰都滿是紅潮……這死皇帝,三千個女人都不夠你用麽?

  心中雖惱著他的好/色,隻他畢竟是皇帝呀,你罵他便要殺頭,不理他便是無理,怎麽著都不自在。

  青娘咧開一個她自認為最醜的笑,複又將頭埋下來。

  嗬,果然一樣是個古怪的女子。玄天玩//弄著掌中金杯,因常年沉迷酒色而略顯清瘦的精致容顏上,浮起一抹意味深長的荒/糜淺笑。

  這樣的表情,如何能逃過淩風那雙銳利的眸子。十指暗施力道,那根根琴弦便似幾絲銀蛇亂舞,越發嫋嫋無了章法。

  極樂為曲,忘川為酒,失了心,迷了魂,那死去的人便像又活過來一般,漸漸就坐在了右手邊的桌案上……玄天越發笑得迷離,好似又回到了青春年少之時,她笑麵嬌嬌,眉眼間盡是風情,卻獨獨對他理也不理,偏要他發一通毒誓將她好一番勸哄,她才肯露出來一絲兒難得的淺笑。

  琴聲又施力道。

  ……

  一陣恍惚,半真半假間,那天子之尊便再分不清誰是誰非了。

  見青娘只是低頭吃著菜,那尖尖下頜好生讓人心疼,玄天朝一旁賀太監招手呼喚:「來人啊,還不快給淑妃娘娘添菜上酒。」

  那聲音,滿滿的貪戀與寵溺。

  一語驚起四座……淑妃?多少年沒有人再敢提及的稱呼啊。

  一眾官員頓了酒杯,數雙惺忪醉紅的眸子齊刷刷掃過來——

  桌案邊,有女子滿麵紅潮低頭飲酒,明明軟趴趴,嬌小如若無骨頭,偏還要咬著唇強撐無事……這執拗之相,不似當年那古怪的淑妃娘娘還能像誰?

  一瞬間眾人各個茅塞頓開——難怪皇上今夜忽然開了澤和園,原是早早便鎖定了這個女人的不尋常。

  當今天子昏心、喜怒無常,他看上的女人從來不惜任何手段,哪兒有得不到的道理……一時間各色眼神便齊齊向將軍看去,有辛災樂禍的,有同情的,亦有嫉妒——

  將軍啊,隻怪你看上了不該的女人。此刻讓你拱手讓出,我看你是讓與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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