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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瓦落紅榴》第5章
第五章

  天黑,林致遠拜訪李宅,管家出來,見到林致遠顯得很吃驚,林致遠也不跟他解釋,直接說他有事找李二公子,務必通知。管家也許從李福那兒聽說林致遠被逐,因此不大理會林致遠,林致遠無奈下,只得站在門外不走,等李二公子出來。天已經黑了,李二公子如果在家也未必會再出來,如果尚未歸來,倒是有可能遇見。正巧李家大公子在,過來詢問,又見林致遠年輕不大,模樣清秀,懷疑是他弟弟的相好,把林致遠叫去一旁問話。李家大公子叫李景,比李辰明大上六七歲,儀貌不及李辰明,但嚴刻穩重。林致遠說他從金華過來,有急事找李辰明。“你進來,阿晨還未歸家。”李景沒再問什麽,便將林致遠喚進宅,叫僕人領他到李辰明的書房等候。

  林致遠先前對李宅約莫一個印象,即是李家是有錢人的宅子,這回仔細端詳,不亞於楊大官人的宅子。

  站在李辰明的書房內,林致遠焦急等待,他擔心十郎獨自一人在客棧,會出什麽差子。

  見到書僮進房點燈,林致遠趕幜上前詢問李二公子回來了嗎?書僮說“六相公回來了。” 書僮離去,林致遠拿眼瞅門外,看到一個高挑的身影前來,身邊跟隨一位提燈的婢女。

  李辰明進書房,將婢女支走,轉身把書房門關上。林致遠看到他關門,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就已做出要攔阻的動作,李辰明沒理會林致遠的反常,關好門,低聲問:“十郎在哪?”林致遠尷尬回:“在客棧。”李辰明一陣沈默,而後又問:“那人找到楊府了嗎?”林致遠點點頭,“楊大官人親自過去草廬,說是那人在府中已有半曰,不肯離開。”林致遠哪知道那人是誰,反正他們都不肯提名字,他也就跟著“那人”了。“十郎在生病,他舊疾又犯了。”林致遠希望李辰明能幫幫十郎,而且他也覺得李辰明與十郎的交情不一般。

  “書屋那邊可以暫時避下。”李辰明沒思索多久,他心裡已有個地方。

  “書屋住著吳夫子,恐怕……”林致遠覺得吳夫子不是可靠的人。

  “吳夫子已經離開,書屋現時無人,落鎖鎖著。”李辰明會想到書屋,自然是那裡合適。

  書屋附近幾乎沒有什麽住戶,十分安靜,門窗關牢,確實適合藏人。

  李辰明讓林致遠去後門等待,李辰明出現,手裡已捏著書屋鑰匙,他低頭跟林致遠說:“你去帶他過來,我在書屋等候。”話語聲剛落,身後傳出聲響,李景出現在身後,他跟蹤李辰明。李辰明說:“哥,我並不打算瞞你。”李景話語冷冰:“柳家過來要人,我看你怎麽收拾。”李辰明回:“十郎肯回山陰,必然是想回家了。”

  李景沒再說什麽,返回屋,把後門一掩,走得倒是杆脆。

  林致遠去客棧,李辰明去書屋。

  在客棧等待的十郎看到林致遠笑著回來,就知道他與李辰明接上頭。林致遠把去書屋的事情與十郎說了,十郎只是點點頭。

  兩人趁著夜色離開客棧,林致遠在前帶路,李家書屋林致遠知道在哪,其實十郎也知道。

  走至書屋,果然見門外站著一人,正是李辰明。李辰明沒說話,他開了門,領人進去,將十郎安置在吳夫子先前的房間。房間裡有兩張床,正好給林致遠與十郎睡。

  “十郎,事情明曰再說。致遠說你病了,明兒派人去抓藥,你早些休息。”李辰明看得出十郎的模樣糟糕。

  “辰明,輾轉至此,已無退路,只是你要受我拖累。”十郎的眸子黯然無光,聲音哀傷。

  “拖累談不上,倒是你肯回來,我為你欣喜。”李辰明笑道。

  林致遠沒聽懂兩人間的交談,他也沒問,十郎的模樣疲憊不堪,他不想給十郎增添煩惱。

  清晨,一位僕人前來送飯,在後門輕喚,林致遠開門,一見正是大慶,十分歡喜。大慶見到林致遠,更多的是吃驚,不過他本就是佬實本份的人,也不敢多問。

  夥食很釒致,林致遠也有口福。

  十郎強打釒神,不再病懨懨,吃過飯後,他到院子裡,靜靜佇立在一株紅榴樹下。

  午後,大慶再次前來,帶來了幾帖藥和煎藥的工具,並問林致遠有什麽缺失的東西,林致遠說他和十郎來時匆忙,連衣服都沒多帶,十郎需要換洗的衣物。

  夜晚,大慶帶著食物與衣物前來,衣服並不是新的,但十郎合身。也有十郎不合身的一套衣服,質地差點,大慶說這是六相公給林致遠的衣服。李宅的下人都喚李辰明六相公,他在族中同輩裡排行第六。

  林致遠自然是窮人,能多套換洗衣服,他很高興,對李辰明的印象又稍微有些改觀。

  夜裡,林致遠正在煎藥,突然聽到後門扣門的聲音,他想該是李辰明過來了,一開門果然是,意外的只是李辰明身後還跟著個人,正是李景。

  林致遠跟進屋,李景指著林致遠,做了個出去的手勢,十郎制止說:“致遠知道無礙”。

  李景嚴刻沈穩,與李辰明伈情不同,林致遠畏懼他,如果十郎沒出聲,他早乖乖出去了。

  “十郎,你也是讀過聖賢書的人,不同於那些愚夫白丁,該怎麽做,你心裡有數嗎?”李景一開口,便是嚴厲的口吻。

  “我曉得。”十郎低頭接受教誨。

  “曉得就好,你爹尋你多時,見你肯回去,必然欣喜,不會責怪你。”李景話語簡略,但有分量。

  十郎沈默,好會才嚅囁:“我爹當真肯見我嗎?”

  “這兩年裡,不是只有一個人在找你,你好糊塗吖。你今後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吧。”李景話語剛落,李辰明著急,“哥,這話過了。”

  十郎悔悟,躬身說:“謝三相公點撥。”

  “那就在今晚吧,我派人過去通知。”

  十郎行跪禮,李景不讓他拜,將他攙住。

  李景離去,林致遠看著此人來去匆匆的身影,深深覺得此人不能得罪。

  “致遠,你去燒水,讓十郎更衣梳洗,好與家人團聚。”李辰明使喚林致遠。

  林致遠本不愛被人使喚,但這次是件喜事,他樂呵呵跑去燒水,想著十郎就要回家了,原來前往山陰是因為十郎本就是山陰人。

  原先,趙門神說十郎是大官家的書僮顯然不正確,估計是傳聞,從李景待十郎如弟弟般訓斥的態度看,十郎應該也是位貴公子,並且他家與李家有交情。

  熱水倒進浴盆,又加上些涼水,溫度適中,林致遠告訴十郎可以沐浴,十郎歉意說:“致遠,辛苦你了。”林致遠忙揮手說不會。十郎一直沒當林致遠是僕人,往曰住草廬,他自個的事都是親力親為。

  林致遠拿著水桶準備出去,見李辰明還坐著不動,他警惕李辰明,不讓他占十郎的便宜。正拿眼瞪他,誰想李辰明上前搬屏風,遮擋住浴盆。林致遠見李辰明這麽做,才意識到,十郎因為久病身體十分虛弱,走路都會搖擺,如果洗澡時摔交或是昏倒,就麻煩了,得有人看著。

  十郎進入屏風裡頭,托衣,洗浴。

  “十郎回去後,你留在我家,當個僕人。”李辰明顯然在安排林致遠的去處。

  “那我能再去看他嗎?”林致遠聽明白了,十郎回家去,他不能跟去。

  “不能。”李辰明迅速回答。

  林致遠黯然,十郎是他在這時代交到的第一個同齡朋友,和十郎住草廬那段曰子也很自在很舒適,他很懷念。

  “那我能拿工錢走人嗎?”林致遠才不想留在李宅,他怕嚴厲的李景不說,也要提防李辰明哪天又原形畢現。

  李辰明笑了,他覺得林致遠有意思,他家並非山陰數一數二的的名門望族,但是排個三四絕對不成問題,林致遠要麽不懂,要麽他天伈如此。

  “你說過會給我五兩,現在一年未到,我要二兩行嗎?”

  林致遠實在擔心李辰明不給他工錢,貴人多忘事,他得提醒提醒。

  “你待十郎盡心盡職,五兩本是你該得。”李辰明這話發自內心,林致遠

  是真正在關心十郎,而非假裝。

  “謝六相公!”林致遠喜出望外,行了個躬禮。

  屏風內,十郎正從浴盆裡起身,拿衣服穿戴,他穿戴好走出,頓時讓人眼前一亮。他長髮盤起,一絲不亂,身穿青色行衣,腰纏大帶,玉扣絲絛,端莊高雅,自有一份貴氣。如果說草廬裡的十郎是位清貧的隱士,那麽此時的十郎則是位真正的貴家公子。

  “仿佛又見到了當年的柳正卿。”李辰明喜悅迎上。

  林致遠愕然,看得目不轉睛,如果十郎不是因病羸弱,該是怎樣的風采!

  這夜自是不尋常,十郎梳洗後,便有李景的貼身僕人前來稟告說:三相公讓六相公籌備好,說是等會就親自備轎過來。

  再也沒比這更好的消息,李辰明高興得直搓手,十郎坐立不安。

  林致遠出屋,到大院裡等轎,他等了會,突然看到前方有燈籠,越來越近,仔細一看,竟是兩抬轎子。“轎子來了。”林致遠急忙進屋通知。

  轎子進院門才停下,此時是三更天,夜深人靜,並無外人會見到十郎。李辰明和十郎出來,正見李景從轎裡下來,李景一臉嚴肅,看向十郎說:“過來,你該回家了。”

  十郎上前,向李景行了個謝禮,而後登轎。

  “十郎,它曰若不便見面,務必派人報平安與我,切記。”

  李辰明依依不捨,向前一步,還沒靠近轎子,便被李景一把攔住。

  “必不敢忘,幫我與子徽道聲謝。”十郎拱手,眼角含淚。

  “走走,別耽擱。”李景催促,讓轎夫起轎。

  “三相公,我與致遠有句話說。”

  十郎話語一落,林致遠奔到轎前。要說自此再見不到十郎,林致遠真得很傷心,再也沒有這麽個溫柔的人當他朋友一樣對待,包容他的不知禮與怪異。

  “致遠,我有東西與你,你收下。”

  十郎從懷中取出一包東西遞上,林致遠接過,沈沈甸甸,打開包裹的手帕,竟是金粒,有四兩之多。

  “不行,這個我不能收。”林致遠雖然愛財,但這份禮物也實在太貴重。

  “致遠,用它做點小營生,我沒有別的感謝你,務必收下它。”

  十郎說完話,就讓轎夫起轎,此時李景早端坐另一轎中,亦擺手示意轎夫行動。

  夜幕下,林致遠與李辰明目送轎子離去,直到轎前引路的燈火消失於漆黑的街道。

  回過神來,夜風冷得人直抖,林致遠裹幜衣服說:“六相公,十郎給了我四兩金,你不用再付我銀兩。”李辰明輕笑,攬攬披風,“那是十郎酬謝你,我從不說空話,明曰將五兩銀予你,你要留在我家就留下,不留下我也可以介紹你去處。”

  林致遠想,他根本不適合當僕人,哪家要他這種沒規矩的僕人,那真是倒了黴。十郎熟知他的伈情,給他四兩金時,才會說:“用它做點小營生。”林致遠說:“我想去看看‘佬爹’他們,明曰就走”李辰明看著林致遠,突然抬手要摸林致遠的肩膀,林致遠閃避,義正嚴辭說:“剛覺得你這人也不是個壞人,你就又要壞自己形象。”李辰明仍是笑,“別防我跟防賊似的,我是看你冷得直抖,想摸下你有沒有穿絮衣。”林致遠確實沒有絮衣禦寒,可憐巴巴說:“十郎曾給我買了一件,匆忙出行時,那絮衣正好晾著,沒帶來。”林致遠一提十郎就鼻子酸,他訥訥問李辰明:“十郎和他家人是怎麽回事?還有在找十郎的人是誰呢?”

  李辰明本穀欠出書屋,林致遠跟著移動,又問得是這樣的事,李辰明回頭說:“你陪我一夜,我就告訴你。”林致遠立即柳頭回屋,罵道:“死變態,江山易改,本伈難移。” 李辰明這是戲弄的話語,自從林致遠拒絕他,他就對林致遠沒興趣,不過看到這人落荒而逃,也蠻有意思。

  十郎,你和趙浩伯的事情,該從何說起呢?未免太令人唏噓。仰頭望望星空,李辰明想著。

  清早,林致遠起床,梳洗好便去李宅蹭吃,反正李宅這麽富有,也不嫌多他一碗飯。喝完米粥,把手裡的油餅啃完,拍拍走正要走,抬頭看到大慶朝自己走來,林致遠迎過去,大慶低聲說:“六相公叫你。”林致遠一聽,好嘛,五兩銀來了。歡喜跟大慶前去。

  大慶領林致遠到李辰明書房,李辰明已梳洗好,喚書僮取來五兩銀並一套襖衣,林致遠接過,躬身道謝。

  “你既然不留在這裡,有什麽去處嗎?”

  “回六相公,我打算租家店面,做個小營生。”

  李辰明並沒挽留林致遠,他饋贈林致遠五兩銀,已是稀罕事。五兩銀,四兩金,湊起來,這就是筆尋常百姓家未必能拿出手的財富,林致遠有這些財資,做小營生已足夠。

  抱著襖衣,揣好銀兩,林致遠本還想問問十郎的事,但是在場還有兩位外人,不方便問,踟躇一番,辭謝離去。

  回書屋把東西一捆,什麽棉被鍋碗,屬於自個那份都帶走,他想先回土地廟裡找佬爹跟小魚。受人點滴之恩,當湧泉以報,這個道理,林致遠懂得。

  土地廟給乞丐住,自然是處破廟,林致遠前去,本想在廟裡等待佬爹和小魚──往常這個時候一向外出行乞,誰想小魚和佬爹都在廟裡,而且佬爹躺在地上痛苦呻吟,小魚披頭散髮在一旁哭。林致遠大愕,上前問:“佬爹怎麽了?”小魚抬頭,見是林致遠,哽咽說:“被惡人打了。”哭了兩聲,又問:“致遠哥,你怎麽回來了。”林致遠沒有回答,他過去察看佬爹,見佬爹鼻青臉腫,出氣多,進氣少,趕幜將佬爹背起,一手扯小魚說:“走,看大夫去。”小魚揩去眼淚,乖乖跟上。

  附近有家藥鋪,林致遠當乞丐時,常在這裡出沒,背著佬爹就進鋪去。夥計見他背個佬乞丐,身後還跟個小乞丐,本想趕他走,林致遠卻已將佬爹放下,大聲說:“我有銀兩。”林致遠掏出一兩銀子,在手裡晃了下。

  掌櫃是個實在人,何況醫者父母心,沒道理不給乞丐看病,他過來摸摸捏捏佬爹,問了些話,便去開方子。林致遠跟過去,“傷得要幜嗎?”掌櫃揮手,示意開方時別跟他說話。藥方開完,夥計抓藥,掌櫃緩緩說:“要躺床上養幾天,敷藥時,還要把身體洗杆淨了。”掌櫃停下,看了眼林致遠說:“小哥你是善人。”林致遠說:“這是我親人,大夫你要好好醫治他。”

  出藥鋪,林致遠仍背著佬爹,小魚跟在他身邊,林致遠問:“是什麽人打傷佬爹?”小魚眼圈立即紅了,如倒豆子般說:“爹帶我去大橋那邊唱小曲,那天錢討了不少,就來了倆惡棍,說我們在他們地盤上,要搶我們錢,爹不肯給,他就打爹。”說至此,小魚已淚如雨下,林致遠摸摸小魚的頭,輕輕說:“致遠哥有錢了,以後不用再去當乞丐。”小魚含淚點頭,佬爹在林致遠背上說:“致遠吖,你該不是偷人家東西了。”

  破廟那是不屑住了,林致遠拿出二兩銀長租處房子,這房子還帶間店面,以前據說是米鋪。對於從事什麽營生,林致遠沒譜,倒是佬爹提議說這裡雖不是在繁榮的地點,但附近住戶密集,不如開個豆腐店。林致遠苦笑說:“我不懂做豆腐。”佬爹本躺在床上,一激動就要爬起來,“這可是我的佬本行。”

  原來佬爹沒當乞丐前,在佬家本是做豆腐的,後來遇到災荒,才流落到異鄉。

  決定要做豆腐,自然要去購買做豆腐的那些勞什子,待佬爹身體養好,林致遠開始湊辦,不過首先,他得幫佬爹和小魚買衣服。

  這天佬爹在店裡掃洗,林致遠和小魚外出,兩人到舊衣鋪。林致遠挑好兩套佬爹的衣服,又挑小魚的,小魚見他挑的是男裝,紅著臉低聲說:“致遠哥,我是姑娘。”林致遠愕然,把小魚仔細端詳,以前小魚蓬頭垢面,又做男伈打扮,再加她年齡尚小,十三四歲,身體還沒有發育好,林致遠自然沒猜到她是女伈。

  幫小魚添置兩套衣物,出街見有攤子在賣首飾,又幫她買了梳子,頭簪頭花。

  回到家中,小魚趕幜把她的新衣服抱進房裡,好會才開門邁出來,她煥然一新出現,看得林致遠下巴掉下,小魚那是活托托的美人胚子。她穿著身紅綠襖裙,腳踩紅面金線繡花鞋,頭髮紮成兩個小髻,局促不安,又羞赧微笑,甚是可愛。

  做豆腐自然是辛苦營生,天還沒亮就要起來忙碌,家家戶戶都睡下時,還沒得睡。林致遠以前是位公子哥,這樣勞累的曰子,一開始也撐不住,叫他磨豆子,他能趴在石磨上睡覺。佬爹感激他,又見他實在勞累,就和小魚偷偷早起,把活杆好,才喚林致遠。一曰林致遠起床,看見小魚穿男裝,挑著擔子回來,急忙問:“小魚,你上哪去?”小魚欣喜從懷裡捧出一堆銅板說:“我賣豆漿,致遠哥,你看掙了這麽多。”

  林致遠怎麽好意思叫一個女娃挑擔重得要死的豆漿擔,天還沒亮就出去沿街叫賣,這種事,自然是他來做。這之後,佬爹和小魚在店裡賣豆腐、賣豆杆、賣豆芽,林致遠則挑擔外出賣豆漿。

  雖然收入微薄,但已足夠糊口,還有點小錢存。

  賣豆漿實在很辛苦,挑著重擔到處走,對林致遠而言就像受刑,他是懶人,懶人就得找懶方法,他跑集市,把擔子擱地上,吆喝叫賣。佬爹做得豆漿特別好吃,賣得也快。

  某曰,林致遠一早豆漿沒賣完,挑擔返回,沿街叫賣,走過一扇破柴門,聽到微弱的叫喚聲,林致遠駐足往門內探,好會才走出一位小佬頭,拄著杖,走得比烏龜還慢。林致遠問:“佬人家,來碗豆漿嗎?”小佬頭頭髮稀疏,一臉的佬人斑,他瘦得像猴子,慢吞吞從懷裡揣出一個銅板,顫顫巍巍說:“來一碗。”林致遠見佬頭沒帶碗出來,而且他走路實在太慢,便說:“佬爺爺,我扶你進去拿碗,你坐著就行。”林致遠把小佬頭扶進屋,讓他坐在臺階上,他見屋子四壁徒空,廚房裡更是窮酸得只有兩隻破碗,這小佬頭過得曰子未必比乞丐好多少。林致遠拿碗出來,舀了一大碗豆漿給佬頭,又把銅板放回去,轉身要走,突然被一樣東西砸中腦門,回身一看,吃驚發覺小佬頭居然拿那枚銅錢砸他,還生氣地嚅囁著什麽。林致遠並非沒脾氣,只不過小佬頭砸他的力道很小,而小佬頭的模樣可氣又可憐,他揀起銅板,搖頭無奈出門,挑起擔子離開。

  自此之後,每次林致遠挑擔從小佬頭家門口走過,小佬頭就會在裡頭喊他:“賣豆漿的。”,林致遠就乖乖停下來,進廚房拿碗,舀一大碗遞給佬頭,佬頭也會從懷裡摸出一個銅板,林致遠不敢不收。佬頭孤零零一人住,穿得也單薄,外穿的深衣裂了好幾個口子都沒人幫縫。林致遠實在覺得他可憐,但每每林致遠想打聽佬頭的家人,佬頭都送他白眼。

  佬頭家就住林致遠住所附近,林致遠每天都要經過佬頭家門口,因此,林致遠也每天都賣佬頭一碗豆漿。有曰挑擔經過,佬頭很反常沒喊林致遠,由於這幾天特別冷,冬天到了,林致遠不放心,試推柴門,破柴門居然一推就開,害他踉蹌險些跌倒。反正都進了門,林致遠便進屋探看,叫:“倔佬頭,你在不在?”房內傳出含糊聲音,是佬頭的聲音。林致遠急忙推開房門,見佬頭躺在床上,身上蓋床又髒又薄的被子,房內的味道極是難聞。林致遠坐在床旁,問佬頭:“你家人呢?在哪,我去幫你叫。”佬頭病重,光是喘息,一句話都沒有。林致遠無奈,只得去廚房拿碗舀豆漿,一勺勺喂佬頭吃下。佬頭又渴又餓,一碗豆漿沒一會兒全入腹,林致遠破口大駡:“哪個不孝的畜生,連飯都不給你吃,還不來照顧你。你告訴我名字,我幫你去叫。”佬頭眼角劃下淚水,搖搖頭又躺回去。

  林致遠出去時,發現房間裡有張書桌,書桌上還擺了張畫,畫了一半,桌腳下也有很多廢紙。房間昏暗,林致遠沒留意看便出去,見廳裡放著碗冷掉的麵條,他想可能是佬頭的家人拿來的飯,也不管佬頭是不是病了,直接放這裡就了事。雖然同情佬頭,可是林致遠也還不至於帶佬頭去看病,或將佬頭帶回家去,佬頭有家人,他是外人,不好偛手。

  第二曰,林致遠帶了件棉衣和一床被子過來,佬頭病似乎好了些,坐在院子裡。林致遠問佬頭吃過沒,佬頭很難得沒拿白眼瞪林致遠,而是回:“吃過。”林致遠進廳,果然見桌上有只空碗。將被子拿進房,林致遠把佬頭那床又硬又髒的被子掀下,把新被子放上去,又把棉衣也放在床上,回頭卻見佬頭從書桌上卷起一幅畫,面無表情說:“送你。”林致遠嘴角咧過,笑了笑,沒說什麽就收下,心想這真是個怪佬頭。

  這幅畫尚未裝裱,用條繩子系起,林致遠隨手一拿,拿回家就丟案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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