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豔陽高照，七月的高溫烘得人快烤成人幹似的。

　蜂擁而至的記者堵在醫院門口，爭相向卡瑪律的經紀人杜洛發問——

　“卡瑪律的傷勢嚴重嗎？”

　“三天後就是天甲聯盟總決賽，卡瑪律能出賽嗎？”

　杜洛一臉淡然地回答，“卡瑪律的左手臂有大片淤傷，腿部做完x光檢查確認只是皮肉傷，不會影響出賽，請關心卡瑪律的球迷們不必擔心，他待會兒就能出院了。”

　“聽說和卡瑪律的座車相撞的就說範佩斯的未婚妻，請問你對此事的看法是什麼？其中是否有陰謀？”

　“范佩斯的未婚妻為何會撞上卡瑪律的座車，是否因為範佩斯與卡瑪律積怨已久？”

　杜洛深深皺起眉頭，“這你們應該去問範佩斯吧。啊，說人人到。”

　“範佩斯！”

　“是範佩斯！”

　記者像餓瘋的狼一樣撲向了剛打開車門，從容下車的俊美男子。

　“不要擠！快讓開！”范佩斯的保鏢粗暴地推開記者，小心翼翼地保護著他們的主子。

　“範佩斯，你是來跟卡瑪律道歉嗎？”

　“範佩斯，總決賽近在眼前，卡瑪律遭遇的這場車禍是不是天鳳隊的陰謀？”

　“範佩斯，你什麼都不說，是不是默認了？”

　范佩斯戴著墨鏡，一語不發，倒是範佩斯的經紀人羅奈爾簡直快氣炸了！

　“不要胡說八道！這是一場意外！快讓開！”

　杜洛注視著範佩斯，淡淡一笑，“不愧是足球世家出身的王子，禮數還真周到。裡面請，卡瑪律一定很高興見到你。”

　假好心！羅奈爾恨恨地瞪了杜洛一眼，在心裡暗罵。“我們王子心地善良，看卡瑪律受傷了十分過意不去，堅持要來探望。”

　“那我先代卡瑪律謝謝你了。”杜洛上前握住範佩斯的手，用力搖了搖，力道之大讓範佩斯俊眉微微一挑。

　羅奈爾一看主子的臉色不對，立馬扯開兩人的手，大手一揮，嚷嚷道，“讓開，讓開，別誤了我們王子的時間。”

　好不容易脫離“圍剿”，走進了醫院大門，羅奈爾已經氣喘吁吁、汗流浹背，反觀他的主子還是一臉平靜，臉上連一絲狼狽、一滴汗珠也沒有，模樣高貴得如同剛從皇家馬車步下的王子。

　羅奈爾真是佩服至極！但還是免不了小聲嘟囔，“王子，你幹嘛要來啊？明知道卡瑪律只是輕傷，你來這趟豈不是自找苦吃？不止記者們炮火四射，卡瑪律和那個笑面虎杜洛也不會給你好臉色的。”

　“這是做人的基本道理。蜜婭撞傷了人，不管是誰，身為她的未婚夫我來致歉是應該的。”范佩斯一派從容，不疾不徐地往病房走去。

　“好好，都聽你的。”羅奈爾無奈地兩手一攤。

　杜洛走在前頭，打開了醫院最高級隱秘的vip房門，“瑞納多先生請。”

　“謝謝。”

　“卡瑪律，看誰來看你了。”

　“哇，真是稀客啊。歡迎光臨，我的王子陛下。”如沉睡的雄獅慵懶地躺在病床上，卡瑪律如地中海般湛藍的眼眸戲謔地看著他的勁敵——範佩斯。

　來訪的青年身材高挑，無關俊美，黑色的深邃眼眸，黑色的俐落短髮，淡金色的光滑肌膚，顧盼之間高貴沉穩，真不愧是出身豪門，體壇公認的“足球王子”，跟他這個貧民窟出生的雜種，真是天壤之別啊！卡瑪律諷刺地想。

　範佩斯似乎對他嘲諷的語氣毫不在乎，露出一個滿懷歉意的微笑，“我未婚妻蜜婭開車太不小心了，真的非常抱歉，裡亞諾先生的傷勢如何？”

　“死不了，放心。總決賽為了你，我就是斷了腿也會上場的。”卡瑪律無所謂地將手枕在腦後，輕佻地眨眨眼。

　範佩斯對這“閃電狂獅”糜爛混亂的風流史早有耳聞，對他輕佻的態度也不氣惱，只是淡淡地笑著，“裡亞諾先生年輕力壯，一定會很快復原的。我非常期待在總決賽與你一較高下。”

　這“足球王子”對什麼事都是淡淡的，好像什麼事都在他掌握之中，引不起他情緒太大的波動。

　真想看看王子崩壞的模樣……卡瑪律靈魂深處的暗黑之火在瞬間被點燃了！

　他魅惑的藍色眼眸微微一眯，“我有事想問你，其他人都出去吧，我要跟範佩斯單獨談話。”

　“你想對我們王子做什麼？”羅奈爾急忙擋在主子前面，他才不肯讓王子和這頭粗暴的野獸單獨待在一個房間。

　“羅奈爾，你先出去。”

　“王子！不行啊，你——”羅奈爾還想再說，卻被主子冷冷一瞪，頓時摸摸鼻子溜了。

　開玩笑，別看他們王子平時溫和，他可是有著鋼鐵般的意志，絕不容許他人挑戰他的權威！

　卡瑪律看範佩斯的經紀人出去了，也對杜洛不耐煩地揮揮手，“你也快出去！”

　杜洛若有所思地掃了兩人一眼，不發一語轉身離開，並將房門仔細地關上。

　“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了，你有什麼事要問我？”範佩斯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鄭重地看著他的眼睛問。“你是想談賠償事宜嗎？”

　“切！老子不缺錢。”卡瑪律突然坐起身來，一臉好奇地問，“我是想問你……你在床上幹人時也是這副表情？”

　此話一出，範佩斯差點被嗆到！“咳咳，你……你就為了問我這個把其他人趕出去？”

　“難道你希望我當著經紀人問嗎？”卡瑪律一臉驚訝，“沒想到王子陛下這麼開放。”

　范佩斯很快恢復平靜，冷冷瞪了他一眼。

　卡瑪律突然神色一整，“其實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

　“什麼事你說。”範佩斯心想，你這傢伙總算有正經的時候了。

　“我們來做吧。”卡瑪律一臉興奮，“我突然很想看看你在床上發浪的樣子。”

　卡瑪律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他必須握緊拳頭才能阻止自己撲上去給這個禽獸一頓老拳！

　“要發情的話，動物園的母獅子多的是。不夠的話，我可以再多送幾隻。”範佩斯站起身來，淡淡瞥了他一眼，“請多保重，總決賽見。”

　卡瑪律好整以暇地等到範佩斯走到門口了，才緩緩開口，“我打算召開記者會，對你的未婚妻提出蓄意謀殺的告訴。”

　卡瑪律非常得意地看到範佩斯腳步一頓，“就算你請全國最好的律師來，這官司也得纏訟好幾年，更不要說輿論的抨擊、狗仔隊的跟監騷擾了，你確定你那嬌弱的未婚妻經得起這種折騰？”

　“你到底想怎麼樣？”範佩斯緩緩轉過身來。

　兩人四目相對，狂野的藍色海洋衝撞沉穩的黑曜石，激起驚天巨浪！

　“總決賽，你我誰進球多，誰就有主導權，時間就訂在總決賽當天晚上，勝者全拿！由他決定地點方式，想幹人或被幹隨他挑。”

　“如果我們兩人都沒進球呢？”範佩斯理性地提問。

　“這種可能性不可能存在，我一定會進球！”

　這頭野獸講話實在很欠扁，但範佩斯知道他有狂妄的資格。

　“一次解決？”

　“是一晚解決，我卡瑪律不跟同一對象睡二晚。次數嗎……那就得看我們足球王子滋味如何了？”

　範佩斯不怒反笑，“我很確定你一次就能讓我倒足胃口。”

　“哈哈……”卡瑪律捧腹大笑！“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王子陛下。”

　+++++

　烈日當空，萬里無雲。

　天甲聯盟的年度總決賽在能容納五萬人的奧林匹克體育場舉行，當天萬頭鑽動，座無虛席。

　天鳳隊和魔龍隊的球迷分聚球場兩側，壁壘分明，加油花招百出，各顯神通，將場內氣氛炒得熱火朝天！

　“天鳳天鳳，天下第一！”

　“魔龍一出，唯我獨尊！”

　“范佩斯王子陛下勝利！”

　“卡瑪律閃電狂獅冠軍！”

　“王子痛宰蹩腳狂獅！”

　“狂獅狠踹冒牌王子！”

　球賽還沒開始，兩隊球迷已經先開戰了！

　等到球員陸續進場，現場歡聲雷動！

　“王子范佩斯！”

　“狂獅卡瑪律！”

　電視臺的播報員也興奮地大叫！“足球王子進場了！今天還是一樣氣場強大！”

　另一位播報員卻顯然是足球王子勁敵的擁護者，“閃電狂獅卡瑪律也進場了！今天氣勢更加驚人啊！顯然抱著必殺的決心！”

　“兩隊開始互相握手了，看了沒有？足球王子和閃電狂獅四目相對，兩手一握，火花四射，硝煙味沖天啊！今天的王者之戰精彩可期！”

　面對防守實力堅強的天鳳隊，魔龍隊一開場就採取快速的攻勢，尤其是他們主力前鋒卡瑪律更是火力全開，但天鳳隊也不是省油的燈，展現了極高的成熟和穩定的後防，不但沒有讓對手越雷池一步，身為主力前鋒的范佩斯更是頻頻出腳射門，可惜都被魔龍隊的門神畢諾擋了下來。

　再次輪到天鳳隊進攻，突然哨音一響，天鳳隊七號球員帶球試圖突破時，被魔龍隊球員絆倒了！

　裁判判定這是魔龍隊的犯規，讓天鳳隊取得一個自由球的機會。這球由七號球員馬力親自開球，他大腳一踢，將球傳入禁區邊緣，範佩斯從禁區內沖了過來，巧妙地使出一記頭槌，球以一個刁鑽的角度從魔龍隊門將身旁滾過，門將根本來不及反應，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天鳳隊得分！

　“啊啊啊！王子進球了！”

　“王子陛下萬歲！”

　“王子！王子！王子！”

　興奮的尖叫歡呼聲直沖雲霄，卡瑪律和范佩斯遙遙相望，眼中燃燒著絕不認輸的鬥志！

　“一定要將你壓在下面？”

　“被壓在下面的絕對不是我！”

　魔龍隊以一球落後，立刻急起直追，賽事又過了十分鐘，卡瑪律帶球沖入禁區，引出天鳳隊門將，他將球傳給在球門右側的六號球員舒特，讓他把球帶到球門線前，一記妙傳，卡瑪律用胸口穩住球，大腳行雲流水般淩空一抽——

　“啊啊啊！卡瑪律進球了！”

　“閃電狂獅天下無敵！”

　“卡瑪律！卡瑪律！”

　魔龍隊扳回一城，讓球迷們全都陷入瘋狂！

　直到上半場結束，雙方你來我往，全力進攻，卻都沒有再下一城，以一比一打成平手。

　中場休息時間結束，下半場一開賽才五分鐘，卡瑪律逮到天鳳隊的防守空隙，一記漂亮遠射——

　電視播報員尖叫！“進球了！卡瑪律又進球了！”

　“不可思議！這是上帝之腳！”

　魔龍隊靠著卡瑪律連進兩球，反而超前了天鳳隊，讓魔龍隊的球迷們個個歡呼尖叫，興奮得快暈死過去！

　“啊啊啊！卡瑪律，我愛你！”

　“卡瑪律世界第一！”

　天鳳隊的球迷哪能甘心，也瘋狂地大喊——

　“王子宰了那頭臭獅子！”

　“王子加油！王子萬歲！”

　天鳳隊已經連續十年打敗魔龍隊取得天甲聯盟總冠軍，早總決賽沒有一次曾經在比數上落後過魔龍隊，這次因為出現了天才前鋒卡瑪律，讓比賽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危機，天鳳隊的球員個個繃緊了神經，都希望隊長范佩斯能帶領他們扳回劣勢。

　範佩斯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不動如山，仿佛沒有什麼能影響他必勝的決心。隊友們看到隊長鬥志高昂，也精神為之一震！

　到了下半場第二十分鐘，隊友一記漂亮的傳球，範佩斯帶球在禁區閃電般連過三人，迅速滑壘，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將球從門將雙腿間鏟進球門！

　王子的粉絲播報員尖叫得麥克風都快爆了！

　“進球了！王子陛下再進一球！”

　“王子萬歲！”

　“兩隊再度平手！”

　卡瑪律望著被隊友歡呼簇擁的範佩斯，嘴角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微笑。

　隨著終場時間開始倒數，雙方的防守都是滴水不漏，攻勢更是異常淩厲，可惜比數始終僵持在二比二，不分軒輊。

　時間來到下半場傷停補時的最後三十秒，也是魔龍隊最後一次進攻。同樣是六號球員舒特從禁區邊緣將球傳給中間的卡瑪律，讓他不必停球，直接起腳射門！

　砰！

　球踢在了拼死撲救的天鳳隊門將的肩膀上，彈飛而出，卡瑪律不愧是閃電狂獅，電光火石間，一躍而起，突然一個倒掛金鉤，球如疾射的火箭穿過層層防守——

　電視播報員這時已經瘋了，跳到轉播臺上瘋狂嘶吼！“進了！卡瑪律再進一球！”

　“閃電狂獅絕殺足球王子！”

　“魔龍屠鳳！暌違十年的總冠軍到手了！”

　“卡瑪律上演帽子戲法！所向披靡！征服全場！”

　“卡瑪律！卡瑪律！卡瑪律！”

　在震天價響的歡呼尖叫聲中，哨音一響，比賽正式結束！

　天鳳隊的球迷個個捶胸頓足，嚎啕大哭！球員們更是沮喪得流下男兒淚。

　範佩斯靜靜地站在球場上，閉上眼，四周一片虛無，只有眼前浮現卡瑪律最後一記倒掛金鉤的英姿。

　野獸般的直覺與速度，無與倫比的腳法。

　足球王子的心中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實在是太美了！

　範佩斯出生足球世家，從繈褓中就碰球，一會走路就開始踢球，足球就是他的生命。

　雖然和這頭狂獅處於敵對雙方，但他由衷讚歎卡瑪律的球技，這個旗鼓相當的勁敵讓他心臟狂跳，熱血沸騰！

　我下一次絕不會輸給你！範佩斯在心中燃起鬥志。

　最後兩隊握手時，卡瑪律突然脫下了球衣要與範佩斯互換。

　“啊啊啊！奇跡出現了！”電視播報員又開始尖叫，“一向不屑與任何人互換球衣的閃電狂獅竟然把球衣給了足球王子！”

　“英雄惜英雄！這是足壇佳話！”

　“有他們兩位聯手，四年後的世足大賽，我們國家隊必能拿下大力神杯！”

　在全場的驚呼聲和掌聲中，範佩斯也脫下了球衣，與卡瑪律擁抱。

　這是兩人第一次的肌膚相親。

　卡瑪律歎息似地在範佩斯耳邊低語，“啊，真舒服……午夜十二點在我家見。”

　範佩斯身子微微一僵。

　“怎麼？想反悔？”

　“我答應的事從不反悔。”

　“那就恭候大駕了。”

　望著意氣風發舉起冠軍獎盃的男子，範佩斯嘴角不禁露出一絲苦笑。

　這時的範佩斯還不知道，他這個表情和兩人的擁抱會登上隔天的頭條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