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死之搏 兔死狐悲(5)
這位表面上美麗、溫柔,笑起來嬌媚動人的姑娘,內在卻有著無比的堅強,她似乎有著卓絕的武功,但不在危險關頭時,卻從不輕露。
她沉著、深博,使人有些難測高深。
不論遇上了什麼艱難、凶險,她都能保持著一種鎮靜。
柳媚絕對想不到莊璇璣會哭。
但她竟然是真的哭了。
臉上的淚痕是那麼清晰。
柳媚呆了一呆,道:“璇璣姑娘,你是不是哭了?”
莊璇璣道:“是!”
柳媚道:“為什麼呢?”
莊璇璣道:“我覺著這位吳學究太可憐了。”
柳媚道:“想不到你也會哭,而且,這樣輕易的就流下了眼淚。”
莊璇璣抹去臉上的淚痕,笑了一笑,道:“柳大姐沒有哭過麼?”
柳媚道:“有!不過,次數不多。”
莊璇璣道:“咱們究竟是女孩子嘛,有些地方,免不了兒女情長。”
柳媚道:“說的也是,有些時間,我一口氣殺了幾個人,連眉頭也不皺一下,但有時候,受到一點小委屈,就忍不住流下眼淚。”
莊璇璣道:“看來,柳大姐比小妹強多了……”
柳媚急道:“姑娘,這是什麼話,我怎麼能和璇璣姑娘比呢?”
莊璇璣道:“至少,我殺人沒有你多?”
柳媚愣了一愣,道:“小妹記下了,以後,非必要,我不再殺人。”
莊璇璣道:“有些時候,殺人也是情非得已,但最重要的是別錯殺好人。”
柳媚一躬身,道:“多謝指教,感激不盡。”
莊璇璣道:“柳大姐,倒是深具慧眼。”
柳媚道:“我也不是天生的女強盜,只因幼失怙恃,後來的遇合又充滿著玄奇、詭秘,善良的一面,受到了強烈的抑制,卻把人性中惡毒的一面,完全的發揮了出來,就這樣變成了一枝毒花,江湖上的人看到我,像看到了毒蛇、子一樣,無不急避、遠離,敢於接近我的人,都自覺著是有一點本領的人物,就這樣,我學會了和他們互鬥心機,互鬥智略,也逐漸學的心狠手辣,因為我不殺人,敵必殺我,久積成習,淪作殺手。”
莊璇璣嘆息一聲,道:“柳大姐,善惡之分,在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界限,夜闌人靜,捫心自思,那會分得出來,只不過,人性潛在著醜惡的一面,那一面如果發揮得過大,就掩去了人性善良。”
柳媚道:“我碰到的壞人太多,相處之間,互施暗算,弄成了我的以牙還牙性格,覺著非如此不足以自保,直到遇上了璇璣姑娘,才使我感覺人之相處,原來還有情、義二字,也感到了人性善良的一面。”
莊璇璣道:“江湖上,有很多地方,也實在險詐,如不能小心應付,難免受到暗算,但以偏蓋全,也不是行事之道。”
柳媚笑道:“這麼說,璇璣姑娘,也贊成以牙還牙了?”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柳大姐,這要酌情而定了,如若能夠給人以自新的機會,最好不要驟下殺手。”
柳媚點點頭。
莊璇璣又回頭望了吳學究的墳墓一眼,雙目中又湧現出了淚水。
但她卻張自忍下,舉步向前行去,一面說道:“走!進去瞧冰穴武士是什麼樣子。”
項青陽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他本來想勸阻莊璇璣,阻止她進入冰穴某地,但話到口中,卻又了下去。
他已經明白,這位表面上溫柔和藹的姑娘,意志力卻堅強無比,她決定了要作的事,誰也勸阻不了。
項青陽緊隨在莊璇璣的身後,他雖然沒有開口勸阻,但卻一直皺著眉頭。
他知道,那是個很凶險的地方,這一次,決不會像進入火焰洞一樣那麼幸運。
一個人,不能永遠有很好的運氣。
入谷三丈,立刻感覺到陣陣的陰寒之氣,直襲過來。
柳媚只覺陣陣寒氣逼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趕忙運氣,以抗陰寒。
莊璇璣目光轉動,四下打量,發覺陣陣陰寒都由兩側山洞中噴冒出來。
愈向前走,陰寒之氣愈重。
兩側山壁問的山洞,愈向裡洞口也愈大,又深入了兩三丈後,兩測的洞口,已可容人出入了。
但谷中卻一片幽靜。不見人蹤。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山谷,兩側山壁愈向上,愈形狹窄,頂端處,只有數寸左右。
嚴格點說,這道峽谷,有如是人工開出的一個山洞。
但日光,卻能透射進來。
所以,洞中景物清晰可見。
莊璇璣停下了腳步,低聲道:“項總管,這就是寒冰穴了?”
項青陽吸了一口氣,道:“這地方是寒冰谷,寒冰穴就是兩側的山洞。”
莊璇璣道:“項總管,那些寒冰武士,就在這寒冰穴中了。”
項青陽道:“是!這兩側山壁一共有一百零八個山洞,但只有二十四個山洞之中有人。”
莊璇璣道:“哦!”
項青陽道:“這道山谷,一共有六里半長,愈深入,寒氣越重,武功差的人,走到一半,就會被凍僵而死,就算是內功有點基礎的人,也很難支撐下去。”
莊璇璣道:“以你的武功,能支撐多久?”
項青陽道:“現在,我已經有著寒意襲人的感覺,而且,我已經運功抗拒了。”
莊璇璣道:“這裡的冷,冷的很陰,是那種透骨的陰寒。”
項青陽點點頭,道:“在下也有這種感覺,這裡的冷不太正常,只不過,不像姑娘說的如此透澈。”
莊璇璣道:“這地方不會常冷下去,也許三五年,至多七八年,就不會再冷了。”
項青陽、柳媚,都聽得楞住了,望著莊璇璣,臉上是一片茫然之色。
他們絕對相信莊旅璣,但實在又想不通原因何在?
不待兩人發問,莊璇璣已緩緩說道:“明白點說,這裡陰寒之氣,不是真正的冷,而是一種地底的陰寒濕毒,所以,它的寒氣剌心,也是練陰寒武功的好地方。”
項青陽道:“這麼說來,吳學究這個人,實在了不起,他能洞查山腹,一面開出地火,一面開出地下的陰寒。”
莊璣璣道:“他本來就是個胸羅萬有的絕世高人,已然能默查地理形勢,洞澈生物變化之妙。”
柳媚道:“這樣一位了不起的人物,為什麼會為活人冢所用?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莊璣璣皺皺眉頭,道:“柳大姊,這比喻,有些不倫不類。”
柳媚道:“小妹讀書不多,實在,想不出更好的比喻了。”
莊璇璣神情肅然的說道:“這樣一位人才,屈為此事,必有原因,他自稱學究,不肯把名字說出來,想來,他內心之中,對此事,也極不願為。”
柳媚道:“這倒也是,璣璣姑娘,咱們要不要找兩個寒冰武士瞧瞧?”
莊璣璣道:“不用了,咱們退出去吧。”
這倒大出了項青陽意料之外,愣了一愣,道:“姑娘,咱們就這樣退出去,豈不是……豈不是……”
柳媚道:“入寶山空手而回,虛此一行。”
莊璇璣道:“如若咱們要找寒冰武士,那就要一股氣的,把他們全數殲滅,只對付一兩個人,對咱們有害無益。”
柳媚道:“項總管,她們怕不怕毒?”
項青陽道:“這個麼?在下不清楚。”
莊璇璣道:“用毒對她們的效用不大,就算他們中了奇毒,也不會很快的發出來,這裡的陰寒之氣,本來就含有奇毒。”
柳媚笑一笑道:“璇璣姑娘,有沒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莊璇璣道:“太多了,拿我和那吳學究比,我就難及十之一二。”
項青陽道:“璇璣姑娘,恐早已胸有成算,既然要退,咱們就早些退出去吧!”
轉身向外行去。
柳媚笑一笑,道:“老項啊!這一次,你自動替我們帶路了。”
項青陽臉上一熱,道:“璇璣姑娘,既無意和寒冰武士會面,早走一些,免去不少麻煩。”
柳媚道:“他們會出來麼?”
項青陽道:“會,每天,他們都出來一個時辰,只不過,那一個時辰,就不知道了。”
莊璇璣道:“每一個階段的時間,都不相同,自然很難草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