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空間末日說（二)

　　“她把這個空間裡所有的靈力，用一種陣法，都引到了‘精靈之城’。”精靈神樹的話並不重，但我們聽著卻字字有如天錘，覺得太荒謬了。

　　“是的，‘自然女神’不僅僅是一個木系強者，還是一個陣法大師。她運用陣法的力量，把整個空間產生的靈力都聚集到了‘精靈之城’。希拉菲撒世界裡靈力源泉是很少的，所以產生的靈力也極少。故此，這個空間是靈力極為貧瘠的空間。但是整個空間的靈力聚集到了一個小地方，再少也聚少成多了。‘自然女神’把靈力都聚集到了‘精靈之城’，‘精靈之城’的靈力自然足夠精靈神池孕育新的生命，精靈族的危機暫時解除了。”

　　我與父皇此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我們出生沒幾年，沒有精靈神樹他們這般動則上萬年的歷史沉澱，我們出生以來所知道的這個空間的靈力就是這般，便以為理所當然是這般。原來，這個空間的靈力已經被精靈之城吸走了，只是留下了些殘餘。

　　“‘自然女神’這般的作為自然贏得了所有精靈族的信仰，精靈族人雖然純潔，但自私之心又如何沒有？甚至於連我都只為眼前的利益所欣喜，而沒有去考慮到整個空間所有的種族與生命。”精靈神樹的語氣裡帶著強烈的自責與自嘲，而此刻，連我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也許本身也沒什麼好安慰的吧，這件事情確實如此。

　　“精靈族開始狂熱地信仰‘自然女神’，而‘自然女神’又提出要賜福于精靈族，賜了福光與‘靈果’的種子給精靈族。福光就是精純的木系靈力，加諸于精靈身上，會使他能力極快提高。而‘靈果’的種子所種出來的‘靈果’也是蘊含了極為強大的靈力，是對修煉之人有極大幫助的果實。那時候，連我也是非常感激這位‘自然女神’的。”

　　“‘靈果’的種植，需要大量的靈力作為基礎，而當時因為整個空間的靈力都聚集到了‘精靈之城’，‘靈果’所需要的這點靈力根本不算什麼。待到‘靈果’成熟之後，我們採摘了靈果，在豐收之日向自然女神表示感謝，那豐收之日後來便成為了‘獻祭節’。那‘靈果’靈力極強，一個個看起來非常誘人，精靈們都想嘗一嘗‘靈果’的味道，但是精靈族的好習慣是要先向‘自然女神’表示感謝之後再品嘗。但是，有一個小女孩，也就是上任的‘精靈女王’忍不住誘惑，偷偷地嘗了一個‘靈果’。而這個‘靈果’裡蘊含的靈力差點撐死了這個女孩。”

　　“撐死？”我驚呼，“那‘靈果’所含的靈力太強了？“

　　“是的。”精靈神樹回答道，“誰也沒想到一個‘靈果’裡所蘊含的靈力強到這個空間裡的任何物種根本沒有辦法接受。就在小女孩全身皮膚要滲出鮮血奄奄一息之時，‘自然女神’再次出現了。她救了這個小女孩之後歎息道，‘這個空間裡的種族等級太低了，可惜沒有辦法得到這種‘靈果’的好處。’她對精靈族的人說，願意用兩道福光來換這些‘靈果’。”

　　“精靈族自然大喜，‘靈果’沒有福氣嘗到，但是接受福光的族人卻是在大家可見到的速度中能力快速提高。‘靈果’摘後，樹木立即枯萎，精靈族自願請求‘自然女神’賜予‘靈果’種子，種植收穫後再獻祭給‘自然女神’，而‘自然女神’也自然會給勞苦功高的精靈族賜下幾道福光。於是，這樣的情形就一直延續到了今天。”

　　“高，實在是高。”我忍不住歎道，“既做了農夫，提供了土地和肥料，上交了百分之百的成果，還要心甘情願心懷感激。這個‘自然女神’實在是太高明了。”

　　精靈神樹苦笑，“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樣的情況一直延續到了今天，整整三萬來年。這三萬年裡，希拉菲撒世界的靈力越來越稀薄，而我在整個空間聚集的靈力中也快速成長，就像‘精靈禮贊’所說的，也許再過5000年，就有達到第二個關鍵點，化形的可能了。‘自然女神’賜下的‘靈果’種子越來越多，而所消耗的靈力也越來越多。但經過幾萬年來的信仰追求對‘自然女神’全心全意的精靈族不會也無法拒絕繼續種植‘靈果’。”

　　“三萬年來，‘精靈之城’裡的靈力也開始不足了，而這些年‘自然女神’殺雞取卵，涸澤而漁的行為終於再次導致了精靈族的危機，精靈神池的孕育能力越來越差了。而此時，危機蔓延的不僅僅是我們精靈族，而是整個希拉菲撒世界。”

　　沉默，沉默……

　　“那個‘自然女神’的目的是為了聚集整個空間的靈氣來種植她的‘靈果’，她是把希拉菲撒世界拿來當後花園，不，是惡性的攫取希拉菲撒空間的剩餘價值。你們就算剛開始被蒙蔽，也不可能被蒙蔽三萬年吧？”我帶著一絲懷疑，一絲憤恨，一絲希望和一絲明白真相的失望等等複雜的情感弱弱地問道。

　　“當然不可能。”精靈神樹無力的回話裡帶著深深的自責與羞愧，“其實這個道理並不難理解。‘自然女神’剛剛降臨這個空間，挽救了我們精靈族之時，我們也許會被蒙蔽，因為我們並不知道靈氣，靈力這些最基本的知識。但是隨著與外界的接觸，時間的流逝，‘自然女神’有時也會派一些侍女來到我們這裡，於是我們對空間、靈力等越來越瞭解，也明白了這個空間的靈力供不應求的現狀。但是，精靈族畢竟是自私的，如果拒絕了‘自然女神’種植靈果的要求，就意味著我們將直接面臨著精靈族滅族的危機，精靈族也做不到這種自我犧牲的決心。”

　　明白了，終於明白了……

　　原來如此。

　　“而到現在，卻又到了再次面臨生死抉擇的時候了，對嗎？”我的問話帶著些許冷淡和疏離，“於是，你們找到了我，一個上古預言裡的救世主？”

　　純潔？放屁的純潔！犧牲了整個空間帶來的種族的苟延殘喘，這就是外界所說的純潔的精靈族？

　　放屁！還是脫了褲子在放屁！

　　我心裡突然湧起強烈的憤怒，憤怒得我想把這個精靈之城直接給毀了。

　　救世主？真他媽的笑話，整個空間也就只有2000年的靈力了，之後這個空間就會變成一個死地，種族都無法生存。

　　的確，靈力不是空氣，只要有空氣就能過活嗎？當然不是！這個世界的基礎在於靈力，如果沒有靈力，就沒有了肥沃的土壤，沒有了多種礦物質的水源，這個空間裡基本的元素都受到影響，人類無法修煉，體質越來越虛弱，最後這個空間便只能化作荒蕪吧？

　　父皇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他明白我的憤怒，他又何嘗不憤怒。原來，如此一個驚天的陰謀，在三萬年前便開始演繹，這個空間是我們的故鄉，是我們的根。我們都很想大吼，你們造的孽你們自己去還，但是可以嗎？精靈族滅族了是他們應該償還的，但是其他人呢？在這個空間裡的其他人呢？我們擎天的子民，我們的親人，好友，也許他們無法活到2000年，但他們的後代子孫呢？

　　要我們丟一句，“關我們什麼事？”

　　我與父皇都做不到！

　　我已經出離地憤怒了，但是父皇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傳來的溫度卻讓我慢慢冷靜了下來。

　　救世主，果然是救世主！

　　我原來一直以為的主角定律，原來還理所當然，得意洋洋。

　　可是此刻，我懷疑了。

　　我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一個三萬年來的陰謀，一個已經耗盡了靈力的空間，我又何德何能來挽救呢？

　　人要有自信，但最重要的卻還是要量力而為。

　　我憑什麼做這個救世主呢？整整一個空間的靈力啊，我能有什麼辦法？

　　“孩子，對不起。”精靈神樹暗然說道，“我們錯了。精靈族裡也有一些人明白事理，想要反抗和拒絕‘自然女神’每年種植‘靈果’的要求，但‘自然女神’在精靈族裡威望太高，族裡自然也有許多她的擁擠者。‘自然女神’也知道了這些人的抗拒，於是對精靈族進行了分化。她承諾在這個空間靈力枯絕之時帶一些人離開這個空間，到她所在的‘金角空間’裡去，那可是一個四級靈力空間，而這個誘惑在這些年裡使得精靈族分化越來越嚴重。”

　　“誰是反對‘自然女神’的人？”我直接問道。

　　“只有現任的‘精靈女王’和大長老兩系的人。”精靈神樹回答道，“其他人都是‘自然女神’的狂熱擁擠者。”

　　“大長老就是亞斯的父親吧？”我想了想，問道。

　　“是的。”精靈神樹說道，“所以幾十年前，妮亞和亞斯才會偷偷地想出去尋找‘精靈禮贊’以挽救精靈族，然後再破壞‘自然女神’的陣法，這樣我們就不用受制于‘自然女神’了。那兩個小傢伙當初還是我偷偷地幫他們開了‘精靈之城’的城門，否則，以他們的能力，如何出得去？當初，我們也沒有想到真的會找到‘精靈禮贊’，卻不料妮亞帶回了喜訊。”

　　“那‘精靈禮贊’終於回到你們精靈族，你們不就可以不再受制于‘自然女神’了嗎？”我還是帶著一些疑問，“為什麼我總感覺還是有很多不太歡迎我們的人？”

　　“傻瓜，”精靈神樹還沒有說話，父皇就揉了揉我的腦袋，“‘自然女神’的信仰早已深入他們的心裡。而且‘自然女神’承諾帶他們離開這個空間到四級靈力空間‘金角空間’裡去，他們又如何會歡迎我們與‘自然女神’對抗？”

　　“哎……”我歎了一口氣，精靈族現在反抗‘自然女神’的勢力處於弱勢，就等於‘自然女神’處於強勢地位，而我與父皇莫名其妙地捲入了如此複雜卻又無法退出的漩渦裡，真是無語啊！

　　真有些不太明白，為什麼這個空間的種族都是一堆的問題，人魚族也是，龍族也是，而精靈族的問題卻是最為驚人，都到了空間末日的程度了。

　　到底是我找上問題還是問題找上我呢？

　　再次歎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