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相認與坦白

　　正在這時，門再次被敲響了。

　　我們三人對視一眼。我走過去，打開了門，一張略顯幾分不知所措的臉出現在我的面前。

　　“彭得哥哥，我……”小八看到我，鬆了一口氣。想說什麼卻不知道說什麼好，帶著幾分羞澀的臉。

　　“進來吧。”我輕輕一笑。

　　“這麼晚來找你，真是打擾了。”小八乖巧地微微鞠躬行禮，很有禮貌地輕聲說道。

　　“沒關係。”我讓開房門，小八走了進來，一眼便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六皇兄和哈耶克，愣了一下。

　　“小八，來，我幫你介紹一下，”我拉著小八走到六皇兄他們面前，“這位是肖傑，這位是哈耶克‧彭得。”

　　“你們好，傑哥哥，哈耶克哥哥。”小八很欣喜地對著六皇兄他們笑笑，禮貌地行了一個宮廷禮。

　　“呃，你好，你好。”六皇兄和哈耶克似乎都沒有想到小八是這麼一個乖巧的孩子，連忙跟著行禮。

　　“呵呵，都是朋友，不用那麼見外。”我拉著小八在沙發上坐下。

　　“謝謝彭得哥哥。”小八帶著幾分顫抖地坐了下來，眼睛裡卻突然蒙上了一層迷霧。

　　“怎麼啦，哭什麼？”我有點手足無措起來，這孩子怎麼會……

　　呃……

　　這麼軟弱？

　　小八連忙把淚擦了，換上一個笑臉，恢復了一開始的清冷，“對不起，失禮了，我只是，有點感動。”

　　“呵呵，這有什麼好感動的？”我笑著拍了拍他的頭。

　　“你們都知道我是夏拉的皇子了，還願意與我交朋友，我真的很感動。”小八認真地抬頭說，很真誠的表情。

　　“呃？”我臉色陰沉下來，“為什麼你是夏拉的皇子，我們就不願意跟你交朋友呢？”

　　“女皇對我很冷漠，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啊。”小八理所當然地抬頭說道，“我這個皇子只是說說而已，當不得真。”

　　“你擔心什麼？”哈耶克忍不住了，“你不是應該是繼承人嗎？女皇就算是對你很冷漠，你也一樣是繼承人啊，逃不掉的。”

　　小八搖了搖頭，淡笑不語。

　　“晨兒說來聽聽。”我也有點好奇了，小八雖然也才八歲，但似乎知道不少。

　　“其實這次我會要求住到這裡來，是有兩點原因。”小八對我們笑笑，用他那童稚的聲音說道。

　　“哪兩點？”我很認真地聽，在皇宮裡長大的孩子果然不容小覷。

　　“第一點，”小八抬頭看我，帶著幾分困惑和依戀，“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看到彭得哥哥就很親切，找不到原因，卻不自覺得覺得彭得哥哥值得信任。”

　　“那第二點呢？”哈耶克好奇地介面。

　　“呵呵，其實我只是在跟陛下要最後的自由罷了。”小八的嘴角帶著苦笑，無奈和絕望，這樣的表情讓我看得膽戰心驚。

　　“為什麼這麼說？”我追根究底地問，決定把根源找出來，這樣的絕望代表的是什麼？

　　“我不過是一個軀殼罷了。”小八淡漠地笑，卻從他的眼神裡看到毫無光芒的眼神。

　　“什麼意思？”我的心一驚，這個說法把我震到了？

　　軀殼？

　　軀殼裡面呢？

　　靈魂？

　　也許對於我來說，我也是一縷靈魂，不是嗎？

　　小八突然抬起頭來，看著我，“彭得哥哥，就像我剛才說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對你說這些，這些都是藏在我心底最深的秘密，但是也許說不說都一樣了，我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好好地過上自己的最後一個月。”

　　“不會的，”我捧起小八的臉，“你是擔心‘虛幻之地’對不對？晨兒，不怕，有我們三個哥哥在，絕對不會讓你有事的。”

　　“不是的，”小八苦笑著搖頭，“一個月後的‘虛幻之地’，我能不能活下來都是一樣的，對於我來說並沒有區別，因為我只剩下這一個月的時間了。”

　　“什麼？”我一驚，盯著小八的眼，“你生病了還是中毒了？”

　　六皇兄搶前一步，就想去把小八的脈。

　　“不是的，不是的，”小八連連擺手，有點著急地喊道，“是因為陛下已經下了決心了。”

　　“呃？”我與六皇兄和哈耶克對視了一眼，“什麼決心？”

　　“他們要讓我變成公主。”小八說了這句話後，看到我們迷惘的眼神，解釋道，“有一天我不小心聽到的，陛下與王夫在說話，說有一種神秘的魔法，能讓我變成公主。就是把虛弱的公主擁有我的軀殼，而我則代替公主死掉。”

　　“奪舍？”我的臉色猛地發青，小八說的就是公主的靈魂佔據小八的身軀，而小八的靈魂則被抹殺。”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終於明白了。

　　為什麼小八的身體並不強壯卻很健康，因為太過強壯的身體會使靈魂也隨之強壯，怕是夏拉公主的靈魂奪不了舍？

　　原來是這個世界上，也有這樣的方法。

　　其實並不奇怪對嗎？我自己不也是這樣？到底是投胎還是奪舍，永遠也不能給自己一個定論。

　　怪不得他們迎回小八時歡天喜地？怪不得小八在夏拉帝國受到的是這個待遇？怪不得擁護女皇的亨利家族對小八是這種態度？

　　“沒事的，晨兒，”我猛地把小八摟入懷裡，心臟的位置隱隱地疼，“你不會變成公主的，你不會有事的，我一定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謝謝彭得哥哥，”小八笑了，笑得很甜，“晨兒沒有關係，陛下的能力和王夫的能力都是很強的，彭得哥哥不用為了小八去送死，小八有一個月的開心日子就足夠了，真的。而且，真的是沒有必要，其實活長活短又有什麼區別呢？”

　　“小八，你還有母妃啊！你怎麼捨得自己離開呢？”聽著從小八的口裡說出這樣的話，讓我的心像是被一隻手狠狠地捏了一下，他才八歲啊，是我錯了嗎？

　　“母妃，”小八的眼裡帶有幾分依戀，“是啊，母妃。不過，到時候雖然我變成了公主，但母妃會以為我沒有死，這還是一樣的。”

　　“不，晨兒，你聽我說，”我把小八從我懷裡拉開，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相信我，我一定不會讓你變成公主的，我會讓你開開心心地活下去。”

　　“為什麼？”小八的眼淚又要流下來了，喃喃說道，“為什麼你會對我這麼好？沒有理由啊，你為什麼這麼做呢？我沒有什麼可以給你的啊。”

　　“傻瓜！”我摸了摸小八的頭，“我們是至親啊！”

　　“至親？”小八猛地抬頭，帶著驚喜和期待的眼神看向我，急切地問道，“你是我哥哥對不對，七哥，是你對不對？”

　　我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看著從面頰上流下淚來的小八，抬起手，輕輕地拭去他流下的晶瑩的淚珠，點了點頭，卻並沒有說話。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你會來找我的。”小八激動地抓住我的手，“哥哥，我一直在等，一直在等，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的。”

　　小八拭去淚再次流下來，把整張臉都潤濕了。

　　我不由苦笑著搖了搖頭，把小八抱入懷中。小八大聲地哭了出來，哽咽著，像是要把這幾年的委屈都哭出來。

　　我沒有阻止他，我知道小八受的苦。不能不說，這幾年他的苦與難是我賦予他的，如果沒有當初我對父皇的獨佔欲，沒有當初我對小八難以言欲的心結，也許小八在擎天皇宮至少能做一個逍遙的皇子，而不至於在這個陌生無依的夏拉皇宮裡受到輕視與欺侮。

　　好一會兒，直到我感覺我的胸前的衣服都濕了之後，小八才慢慢地安靜了下來。他抬起頭，臉稍微有點紅，就著隨意地用衣袖擦了擦眼淚，用他那像兔子一樣的紅眼睛看著我。

　　我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被衣袖摩得有點紅的臉蛋，笑著問道，“好一點兒了嗎？”

　　“嗯。”小八的臉更紅了，低著頭害羞地點了點頭，不敢抬頭看我。

　　“來，”我把他牽著坐到一旁的沙發上，倒了杯水給他。

　　他喝了一小口，眼睛盯著水看，卻仍是不好意思抬頭。

　　六皇兄與哈耶克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我們，沒有說話。

　　“晨兒，你想不想聽個故事？”我略帶幾分苦笑，決定把整件事都告訴給小八。也許有人有想知道一切的權力，而那就只是小八。

　　“嗯。”小八使勁地點了點頭，“是有關七哥的嗎？”

　　“算是吧。”我勉強笑了笑，“不僅僅關於我，也關於你。”

　　“嗯嗯。”小八抬頭，用亮晶晶的眼睛看著我，“只要是有關七哥的事兒，我都想知道。”

　　“呵，”我笑著摸了摸小八的頭髮，軟軟的發質，跟我的發質蠻相似，“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卻希望你聽完後不要怪我。”

　　“我當然……”小八還沒說完，就被我捂住了嘴。

　　“先別說，聽我把事情說完。”我也給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地啜了一口，並沒有一下子開口，也許我該想想如何開頭。

　　小八很安靜，很懂事。他也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看著我。

　　“其實說起來，我並不算完全是這個世界的人，”我終於慢慢地開口了，用一種平緩的語調，說著我這幾年的人生，“一出生，我便帶有上輩子的記憶，而上輩子，我並不生存於這個世界。”

　　小八瞪大了眼睛，也許是我的開頭太過離奇，他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張著小嘴，表示著他的驚訝。

　　“因為帶著上輩子的記憶，所以我一出生就相當於有著二十來歲的智慧。”沒有管小八怎麼想，我繼續往下說。

　　“也許可以說，在幼年時期，我並沒有經歷少兒的懵懂和無知。在周歲抓周儀式之時，父皇讓人很意外地把我帶回他的景德宮裡親自教養，有著成年思想的我，很容易就被那麼完美的父皇所吸引，愛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