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我與父皇的對白

　　我離開了光華宮，在御花園轉了轉，還是回到了景德宮，一進門，就被沖過來的父皇摟在懷裡。

　　“小伊。”父皇摟過我，“對不起！”

　　“父皇沒什麼對不起我的地方。”我沒看他的眼睛，越過他的肩膀看向前方，卻沒有焦距，淡淡地說。

　　“寶貝。”父皇有點心疼地抱起我，走進臥室，“是父皇的錯，這些天太忙了。”

　　“沒事。”我疲憊地摟住父皇的脖子，把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父皇的壽辰要到了，父皇忙點也是正常的。”

　　“小伊，”父皇把我放在床上，帶著憐惜地低頭吻了吻我的唇，“小伊，我知道我們之間有很大的結沒解開，我們今晚把他說清楚吧。”

　　我有點驚訝地抬頭看向父皇，他像天一般藍色的眼睛帶著認真與堅決。

　　“父皇想說什麼？”我也覺得還是說清楚的好，愛情發生在父子兩人身上，我們能夠互相接愛已經是萬中選一了，如果因為不明不白的事情而放棄，那想是誰也不會甘心。

　　“小伊，我說過，在我心裡，永遠只有你一個人，沒有人可以取代。”父皇看著我的眼睛，像是很認真地承諾。

　　“但父皇的心裡卻還裝著很多的事，那些事裡牽扯著一堆的人。”我有些無力地回答，“父皇的世界還有著江山，還有著兒女，甚至還有你的妃子，你曾經有過的愛人。”我越說語調越低，是啊，我到底算什麼？

　　“小伊擔心的就是這些嗎？”父皇的眼睛晶亮晶亮，嘴角帶著笑意。

　　我那麼傷心，他這樣算什麼？我甚至都不想看到他這個樣子。我爬到床沿，想離開臥室。

　　“寶貝！”父皇忙伸手把我拉了過來，緊緊地摟在懷裡，我掙扎著，卻被父皇按倒在床上，雙眼盯著我的眼睛，那眼裡閃著的光芒，像是要把我吸進他的靈魂裡去。

　　“寶貝。你終於說出來了。”父皇低頭親了一下我的額頭，“你吃醋了！”

　　“我……，”我也有些無語，我從來在父皇面前沒有任性過，我總是以自己的方式包容著他，直到現在，看著他們一家三口，我覺得有點受不了的時候。

　　“寶貝，其實我很高興。”父皇身子沒有壓下來，卻把腦袋埋在我的肩窩裡，“這麼多年，你從來沒有在我面前吃過醋，有時候我甚至以為你不在乎。特別是小八出生，我雖然不再願意去接近你母妃，我以為你是因為你更愛你的母妃，以為你太在乎你的母妃了，所以接受不了你母妃又有了一個孩子的‘背叛’。”

　　“什麼？”我瞠目結舌，父皇以為我只是在生母妃的氣？父皇不可能不知道，我們曾經有就這件事情談過，“我，以前有跟你說過，你也有表示因為這件事而對不起我們的感情，不是嗎？”

　　“是的，我剛一開始是以為是因為我的‘背叛’，我們那時候剛表明心跡，小八就出生了。而那之前，我一直在瞞著你。”父皇的眼裡閃著抱歉，“但是你不停地說我與你母妃的立場都沒有錯，說得我以為你並不在乎這件事，而你不開心的源頭是因為你母妃的原因。那時我甚至在妒嫉，我妒嫉明明你母妃只帶了你一年，但你對她的感情卻那麼深，所以我開始儘量地縱容著寒妃，我以為這樣你會開心點。”

　　“呵……”我無奈地笑笑，搖了搖頭。

　　“小伊，”父皇坐起來了，還是就著姿勢把我拉起來摟在懷裡，像是摟著一個洋娃娃，“父皇不在乎別人，不在乎那些妃子，除了你，那些孩子父皇也不在乎，甚至江山對我來說什麼也不是。只有你是父皇的唯一。”

　　我昂起頭看向父皇，還是沒說話。

　　“小伊，”父皇低下來吻了吻我的唇，“你是不是覺得父皇太軟弱了？”

　　“沒有，父皇有自己的立場。”我勉強笑笑。

　　“小伊，父皇知道你這次是真的傷心了，”父皇也有些無奈地苦笑，“其實那些立場，在我眼裡什麼也不是。我從小就學著怎麼做一個君王，經歷得太多，卻被磨去了太多的尖銳，考慮問題有著太多的考量。臣、妃子，還有整個江山社稷，我做任何事情的時候都第一個會考慮到這些。”

　　“我前些年寵著你，把你當成我唯一的親人，為你擋下一切的危險和恐懼，只希望我能成為你的唯一，你的依靠。可是隨著你年齡的增長，你開始懂事，也顯出你的不凡，我才發現，也許小伊不是父皇自己一個人的小伊。所以我放開你，讓你去闖，讓你去試，讓你有自己的圈子，自己的朋友。但父皇同時也時時刻刻在失去你的害怕與恐懼中，我怕你接觸到越多，就越容易失去你。”

　　“我以為你愛戴你的母妃，我就儘量地讓她在宮裡過得尊崇，只要我以為是你可能或也許會在乎的東西，我都願意為你去做。這幾年，你的魔法和魔藥天賦盡顯，我儘量不打擾你，讓你成長，讓你能夠更好更強大。但是小伊，父皇唯一不願意的是你誤會。”

　　“誤會？”我疑惑著看著他，此刻，我才發現我對父皇的佔有欲有多強，“我知道父皇這幾年只有我一個人，並沒有去找別人，但畢竟你有著妃子，別人會來找你，你陪陪她們說說話也是正常，只要你是皇帝一天，這是無法避免的。”

　　“所以我考慮著退位。”父皇馬上介面。

　　“什麼？”我驚愕地抬起頭，父皇在說什麼，退位？他才幾歲？對於這個世界200多歲的年齡，更何況父皇的魔武雙修，他想活到500歲根本不是問題，他才40來歲就想退位？

　　“小伊，我知道你不喜歡。但我在這個皇位上一天，你永遠也不能安心。所以我願意退位，把皇位讓給別人，原來還有小六的考慮，但已經等不到那一天了，所以我現在開始培養你大哥。小伊，只要再給我幾年，我就安心地只去陪伴你，好嗎？”

　　“不——”我被父皇的話震憾到了，“我不需要父皇為我做出犧牲。”

　　“小伊，”父皇的手滑過我的臉頰，手指上帶著晶瑩，什麼時候我流淚了？“不是犧牲，是我的執著，我害怕你不要我了。你慢慢長大，以後去畢業歷練，或是去闖蕩這個世界，那什麼時候我才能見到你一次，你會不會都忘記我了？我害怕，我心裡一直擔心著這些。”

　　父皇的話在我耳邊輕聲地響起，我卻感覺是炸雷的聲音，震憾著我的心，父皇也是在這種恐懼中度過嗎？像我恐懼失去父皇一樣的心理嗎？

　　“今天你在光華宮看到你母妃和小八的時候的眼神，就給我這種感覺，我要失去你了。”父皇緊緊地摟著我，像是要讓我溶入他的骨髓，“那眼神，包含著失望和痛苦，我這才知道，你怪的，一直是我，對嗎？”

　　“沒有。”我回答，才發現，這是哭腔，帶著微微的顫音，在空氣中無力地抖動。

　　“是的，小伊，你是在怪我。”父皇低頭吻去我的眼淚，“我甚至感覺到了恨。小伊，你從來不說，你的表現，你的善解人意，有時候才是最傷人的。”

　　“我，我……”我有點憤恨地看著他，我在不斷地勸說自己原諒你，不去怪你，去理解你，你卻說我傷人。

　　“小伊，你先別激動。”父皇的聲音裡帶著安慰，“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說的傷人，傷的是你自己，你表現勸自己原諒這一切，去愛我，去理解我，但有一天，你無法自欺欺人的時候，你一定會傷得最深，然後什麼都不說，一走了之。”

　　我張大嘴巴，看著父皇，他也許真的說中了我的心思。

　　“寶貝，那時候一定無法挽回，到時，你會崩潰，而找不到你的我，也一樣會崩潰的。”父皇揉著我的發，認真地看著我，嘴角帶著一絲笑，卻極為苦澀。

　　“那我又有什麼錯？”我終於忍不住了，“我是只有八歲，可我卻用了我全部地愛去愛你，而你呢？你愛的不僅僅是我，還有太多佔據你的心，你隱瞞著小八的事情不讓我知道，可他的存在對我來說算什麼？”

　　“小伊，我的小伊，你終於說出來了。”父皇伸手想擦拭我臉上的淚，但淚卻如同湧出來一般，沾濕了我的臉，也沾濕了他的如玉般的手指。

　　“我不需要你退位來成全我，這樣並不會讓我更開心。”我繼續說出我想說的話，“我只想確定你對我的愛，唯一的愛！我付出的我的唯一，如果你真的在乎我，你要還我的唯一，如果你還不起，那我什麼也不要！”

　　“是的，小伊，你是我的唯一，這是我的承諾，我永遠的承諾。”父皇開口了，帶著他的深情，帶著他的認真，帶著他的期許和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