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音兒醒過來的時候也是在自己的床上，而小狼娃正恬靜的睡在她的旁邊。

看著小狼娃乖巧的笑容，楚音兒溫柔一笑，隨即附身過去親了親他白皙、好看的額頭。

「媽媽……」

這時，小狼娃也醒了過來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還有些不在狀態，看起來有幾分獃頭獃腦的。

「是媽媽吵醒了你嗎？」楚音兒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摸了摸小狼娃的小臉兒。

「沒有。」小狼娃搖搖頭，隨即就那麼靠在楚音兒的懷裡，帶著小孩子的依賴：「媽媽、是不是已經結束了？」

「嗯，結束了。」楚音兒點點頭。

一切都結束了。

從今以後，她的小狼娃都會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

「媽媽……」

「嗯。」楚音兒這才意思到小狼娃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對勁兒，她緊張的看著小狼娃，關心的問道：「小狼娃，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說話的同時，楚音兒已經把手搭在小狼娃的脈搏上開始幫他把脈了。

「沒事，沒事，媽媽你不用緊張。」小狼娃搖頭，搖頭。

「那你是怎麼了？解除了詛咒應該開心才對啊！你怎麼看起來悶悶不樂的呢？」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小狼娃可愛的小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臉色看起來並不好，他抬眸看著楚音兒，實話實說：「媽媽，我感覺悶悶的……」

楚音兒的注意力在給小狼娃把脈，可是把脈的結果是小狼娃一切正常。

楚音兒的眉頭也不由得皺了起來，因為她發現她也有這種感覺……只是剛剛醒過來看到小狼娃就睡在她身邊，又想著詛咒已經被解除了，所以開心和喜悅掩蓋了那種感覺。

可現下，小狼娃這麼一說……楚音兒隻覺得那種感覺越發的強烈了。

「媽媽……」

小狼娃正要說什麼，白皓雪的聲音在樓下響起來了。

「楚姑娘……」

楚音兒帶著小狼娃下去，白皓雪朝著他們走近：「你們都沒事吧？」

「沒有。」小狼娃搖頭、搖頭。

「那我家寶貝怎麼了啊？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的壓子。」白皓雪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小狼娃。

小狼娃伸出小手臂抱著白皓雪：「媽咪……」

「嗯……」白皓雪彎腰把小狼娃抱了起來：「是哪兒不舒服嗎？還是餓了啊？」

「他呢？」小狼娃突然問道。

「他？誰啊？」白皓雪佯裝不知道小狼娃在問誰？

小狼娃又補充了一句：「爸爸。」

白皓雪繼續裝傻不知道：「哪一個爸爸呀？」

小狼娃：「……」

「就是……就是……就是霍雲盛。」

媽媽都過來找他們了，那就說明霽寒煜一定是沒事兒的。

「哦……原來是這個爸爸呀！」白皓雪這才恍然大悟似得：「我還沒有看到他、我醒過來就來找你們了。」

「不過……」白皓雪說：「既然我們都好好的、那他一定也好好的。」

師父說了，不會有事的。

至於那些代價……和大家的生命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的。

「既然我們家寶貝兒那麼關心他，那我們就去找他吧！」

白皓雪知道，這話她要不說的話，小狼娃和楚音兒都不會主動去找霍雲盛的。

小狼娃嘛，純屬傲嬌和彆扭兒。

至於楚音兒，霍雲盛那貨都那麼說了，楚姑娘又不是死纏爛打的人，絕對不會主動去找他的。

看小狼娃明明想去，可又有點小彆扭兒的模樣，白皓雪再接再厲：「寶貝兒，陪媽媽去一趟嘛，媽媽找他有事兒。」

「可是你也知道的啊，我和你爸爸不對付，每次我有求於他的時候他都要開出好多好多條件來。」

當然，同樣的，霍雲盛有求於她的時候她也會開出好多好多的條件出來。

「可有了你這個寶貝兒就不同了啊，有你在，你爸爸看在你的面子上也會有所收斂的。」

「嗯嗯，好！」小狼娃點頭，點頭，立刻答應道：「媽媽，我一定會盯著他，不讓你吃虧的。」

「謝謝寶貝兒。」白皓雪開心的親了小狼娃的額頭一下。

「楚姑娘，你也和我一起去吧。」白皓雪在楚音兒推脫之前說道：「是工作上的事情。」

白皓雪都這樣說了，楚音兒再想推脫也推脫不了了。

霍雲盛馬上要走了，他之前參與了很多莊家刺繡的工作，現在她是莊家刺繡的負責人。

她是得去和霍雲盛做一下交接工作才行的。

於是，白皓雪就帶著楚音兒和小狼娃去找霍雲盛了。

然而，三個人還沒有到霍雲盛住的地方，就趕緊匆匆折返了。

因為楚君河出事兒了。

「我師父怎麼了？」白皓雪著急的看著無名老人。

「你們這群沒良心的……」

無名老人的眼神一一掃過白皓雪，楚音兒，小狼娃。

「你們還好意思問我？你們一點都不關心師父他老人家是不是？」

白皓雪，小狼娃，楚音兒都有些心虛。

「師父他那麼厲害，一定不會有事的。」在白皓雪心裡，楚君河就是神一樣的存在。

而且事實也是如此啊，楚君河就是神一樣的存在。

「你……你……你……」無名老人顯然是被白皓雪的話給刺激到了：「死丫頭，師父他是人，不是神。

而且，他年齡都那麼大了……這次為了破除你們身上的詛咒，他那點僅剩不多的功力幾乎消耗完了。」

白皓雪和楚音兒一聽這話，都趕緊往楚君河的住處跑去。

此刻的楚君河，正躺在床上，看起來除了有些疲憊，並沒有什麼大事。

可是，楚音兒和白皓雪的眼眶都不自覺的紅了。

原因無其他，因為楚君河那頭原本不那麼白的頭髮徹底已經徹底的白透了。

他整個人，看起來彷彿在一夜之間老了幾十歲。

原本，楚君河之前看起來還沒有無名老人蒼老，所以如果不是知道楚君河的身份的話，所有人大概都不覺得楚君河像無名老人的師父。

哪有師父比徒弟年輕的呢，是不是？

可此刻……楚君河的模樣，再也不會讓人有這樣的想法了。

他老了……比任何人都老。

「師父……」

「爸……」

「怎麼都這麼看著我？」楚君河沒好氣的說：「我又沒有死。」

「師父，對不起……」白皓雪低著頭，非常內疚。

楚音兒也不敢抬頭看楚君河的眼睛。

他們都下意識的認為楚君河很厲害，所以下意識的忽視了他，因為總覺得厲害的人不會受傷。

「哼。」楚君河冷哼一聲：「知道對不起我，就趕緊去給我做點好吃的，我餓了。」

「那你想吃什麼？我都給你做。」白皓雪提出一些菜單：「你愛吃的菠蘿咕肉，還有糖醋裡脊怎麼樣？」

記得以前在島上，楚君河總愛吃這兩道菜。

白皓雪曾經還吐槽過，說他一個老頭子居然喜歡小女生酸酸甜甜的口味。

後來才知道，這兩道菜是那副畫中的女子，也就是楚君河的妻子最愛吃的。

你不在了，我把自己活成了你的樣子。

師父才是那個情深似海的人。

「嗯！」楚君河點點頭。

白皓雪準備去廚房做飯，但忍不住又坐在床邊，握著楚君河的手說：「師父，對不起……我保證，我以後再也不氣您了。」

「呵……」楚君河傲嬌的冷哼了一聲，一副完全不相信白皓雪的模樣。

「師父，我保證，這次是真的。」白皓雪做發誓狀。

她從小調皮，不管是千年前還是現在，楚君河沒少被她氣，更沒少為她操心。

楚君河：「但願你說到做到吧。」

「我還要喝鯽魚湯，不燉成奶白色我不喝的啊！」楚君河又補了一句。

「知道啦。」白皓雪起身去了廚房。

「你要吃水果嗎？」楚音兒拿著一個蘋果在削。

她不會做菜，去了也幫不了白皓雪什麼。

「嗯！」楚君河點了一下頭，楚音兒便開始繼續削蘋果。

沒一會兒，一個完完整整的蘋果就削好了，楚音兒遞給了楚君河。

「你的身體真的沒有事兒嗎？」

楚音兒是個醫者，望聞問切在她這裡只是基本功。

楚君河的狀態……很不好。

這是楚音兒從看楚君河的臉色就能得到的結論。

而且，她剛剛想趁著楚君河拿蘋果的時機，楚君河不露痕跡的避開了。

如果他的身體狀況很好，他是不會避開的。

「只是有些疲憊，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楚君河說。

「為什麼不事先告訴我們呢？」楚音兒看著楚君河，眸子裡的情緒很複雜。

「我以為，你和我一樣，永遠也不會老的。」

千年之前他們是什麼狀態，千年之後他們依舊是什麼狀態。

可楚君河此刻滿頭白髮，蒼老無比……這意味著什麼，楚音兒的眼淚有些控制不住了。

「音兒……」楚君河看著楚音兒，深情溫柔，眼神慈愛：「爸爸知道瞞不過你，所以也沒有打算瞞你。」

「我的功力都沒有了，禁術的力量在我的身上其實幾年前就沒有了……」

「皓雪就是那樣救回來的吧！」

「嗯！」楚君河點頭：「現在，我本身的所有功力也沒有了，我成為了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老人了。」

「對不起音兒，我可能不能繼續陪你了。」

以後，她只能一個人渡過那漫長的歲月了。

楚君河的語氣低的幾乎聽不見……可是裡面濃濃的心疼卻讓人忽視不了。

楚音兒閉了閉眼睛，眼淚悄然滑落。

良久，楚音兒突然咧嘴一笑，她伸手握著楚君河的手：「沒關係……其實這是一件好事，爸爸你可以徹底解脫了。」

一個人漫長的活著，孤獨的活著……並不是一件好事，相反，他們很痛苦。

想死都死不了。

尤其是楚君河……他背負了沉重的負擔已經千年了。

現在，成為正常人了。

有了正常人的生老病死……反而是解脫。

「爸爸，以後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她會讓他享受到正常老人的天倫之樂，直到他死亡。

「音兒，爸爸只希望你好好的。」

楚君河把兩隻手都搭在楚音兒的手上，蒼老的眸子卻不敢看她。

如果楚音兒知道，霍雲盛已經……那她還能好好的嗎？

而他，又還能瞞多久呢？

她知道後，他們知道後……會原諒他嗎？

他是個極其自私的人。

尤其是對霍雲盛，他自私又殘忍。

其實霍雲盛有什麼錯呢？

可他，讓霍雲盛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哪怕，霍雲盛是自願的……心甘情願的。

可楚君河又不後悔，再來一次，他依舊如此選擇。

他隻想保住他在乎的人。

所以他只能犧牲霍雲盛。

他對霍雲盛有負罪感……這種負罪感讓他更憎惡自己。

當了婊子還立貞節牌坊……這句話，居然有一天會這樣的適合他。

楚君河從未有過這麼複雜的情緒……這種複雜，糾結，理不清的情緒使得他心力交瘁，心神俱疲。

感覺到嘴裡有了一絲腥甜，楚君河對楚音兒說：「音兒，去幫我熬一副葯吧，靜心凝神的那種。」

「好！」

楚音兒把被子給楚君河蓋上，隨即便輕輕帶上門出去了。

而楚音兒剛出去，楚君河就沒忍住，直接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師父，你沒事兒吧？」無名老人趕緊過去扶著楚君河。

「無妨！」楚君河不甚在意的擦了擦自己的嘴角。

「師父，去島上修養會不會對你的身體更好一些？我帶您回去吧！」

「皓雪的婚禮就要快了，你讓我這個時候走？」楚君河涼涼的暼了眼無名老人。

「可是……」無名老人擔憂的看著楚君河：「可是你的身體……」

「死不了。」至少，暫時死不了。

「師父，你這是何苦呢？婚禮可以推遲舉辦，可你的身體卻不能再推遲了……」

「行了，你廢話怎麼那麼多？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

楚君河看向無名老人，心情越發的沉重：「我交代你的事情做好了嗎？」

「嗯！」無名老人點頭，但又疑惑不解：「可是師父，那又有什麼用呢？霍雲盛他已經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