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師父沒事吧？」

白皓雪著急的看著無名老人，無名老人在給楚君河做檢查。

「暫時沒事兒。」無名老人給楚君河蓋好被子：「因為解除詛咒，他的身體本來就脆弱到了極致，加上現在心事太重了……」

「唉，還是心病啊！」

無名老人嘆了口氣，很是無奈。

「可能你們都覺得是師父讓霍雲盛去死的……但是，這是唯一的辦法啊！但凡他有其他的法子，他斷記不會這麼做的。」

「這段時間，你們每個人都過的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只有師父，他夜不能寐……每天都陷入一種複雜的矛盾和糾結之中。

音兒是他的女兒，小狼娃是他的外孫，還有你……你不是他的女兒卻勝似親生女兒。

難道他不了解你們嗎？難道他不知道霍雲盛之於你們是什麼樣的存在嗎？

他只是……把救你們當作是唯一的，必須的，最重要的罷了。」

無名老人看向白皓雪：「你在這裡照顧他，我去熬點葯。」

「好。」白皓雪點了點頭。

楚君河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情了。

「師父，這段時間你就不要一個人出門了……」白皓雪想想都覺得後怕：「你知道嗎？你差一點就掉進荷塘裡去了。」

那邊平時很少有人去，楚君河如今又今非昔比，他要有個什麼意外……真的防不勝防。

楚君河淡淡的暼了白皓雪一眼：「我還沒有老到連出個門都要人跟著。」

「不……」白皓雪生氣又倔強的盯著楚君河，非常直接的說道：「你已經老了。」

楚君河：「……」

「師父，你別這麼瞪著我，我說的都是事實啊！」白皓雪說：「普通老人，到了六十歲的時候就不便於行了。

到了八十歲的時候，幾乎都是在輪椅上曬太陽了，聽聽評劇兒和小曲兒了。

到了九十歲的時候，已經是高壽了，是家裡最碰不得的瓷娃娃。

可你，無名師兄說，你得是百歲高齡的級別……所以，你不老嗎？師父，你要認清自己，你得服老，懂嗎？」

楚君河：「……」

「你趕緊走吧，我看著你就煩。」楚君河揮揮手，下逐客令了。

「不！」白皓雪死皮不要臉的：「我不走。」

楚君河：「……」

「你去陪陪小狼娃，多開導開導他，那孩子其實是個倔牛……」

「霽寒煜去了。」白皓雪說。

聽到是霽寒煜去開導小狼娃，楚君河嫌棄的都快要翻白眼兒了。

楚君河說：「霽寒煜那種八錘打不出一個悶屁來的人，會開導人？你要不要這麼和我開玩笑？」

白皓雪：「……」

「原來霽寒煜在師父你的心裡就是這樣的形象啊……」白皓雪才無語呢，她反擊道：「師父，你對霽寒煜的認識太不夠清楚了。」

「你知道有個成語叫做「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嗎？你知道什麼叫做「毒舌」嗎？你知道什麼樣的人可以被人稱呼為「嘴上塗了毒」的人嗎？」

白皓雪頗自豪的說：「霽寒煜就是那樣的人兒呢！」

楚君河：「……」

這該死的優越感，她究竟是哪裡來的？

「師父，你別不信啊！」

白皓雪說：「霽寒煜真的是那樣的人，你別看他平時話少的很。可他要懟起一個人來，沒有人是他的對手的。一針見血這個詞絕對是為霽寒煜量身打造的。」

「……」

「同理，霽寒煜要想說服，開導一個人，那麼那個人絕對會被他說服、開導到的。因為霽寒煜總能找到與眾不同、刁鑽又深刻的角度。」

「……」

「還有啊！小狼娃有多喜歡、多崇拜霽寒煜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初我都不能抱抱他的時候，他卻只要霽寒煜抱他呢！」

「……」

「如果用娛樂圈的飯圈思維來形容的話，小狼娃絕對是霽寒煜的骨灰級別的頭號大粉。霽寒煜說什麼，做什麼，他都覺得好有道理，他都覺得是對的。」

「……」

楚君河下意識的就要反駁，可是想想這段時間在雪域莊園的所見所聞……楚君河臉黑了、因為那是事實，他反駁不了。

小狼娃真的最聽霽寒煜的話了，那種聽話的程度是白皓雪、甚至是楚音兒都比不上的。

「所以啊！」白皓雪有些俏皮和得意的說道：「霽寒煜才是開導小狼娃最合適的人。關於這一點、師父你是想承認得承認、不想承認那也得承認的。」

楚君河：「……」

「師父，其實我沒那麼擔心小狼娃。」白皓雪看著楚君河，誠實又直接：「因為比起小狼娃，我更擔心你。」

聽到這話，楚君河深邃的眸底顫抖了一下，隨即楚君河又冷冷的說道：「我有什麼需要擔心的？雖然我現在不比以前了，可是我說了，我還死不了的。」

「師父，你年齡大了就不要總想那麼多有的沒的了……年齡大了就應該頤養天年，看看花，看看草，睡睡覺什麼的。

你每天心事兒那麼重，我都擔心你成為抑鬱症患者了。

師父，沒有人怪你……我們都知道、更明白霍雲盛是自願的。甚至都是理解和支持他的選擇的。」

如果是她，她也會做出和霍雲盛一樣的選擇的。

「所以，你也不要自責和內疚了好嗎？楚姑娘更是通透的人兒，她沒有怪你。

現在，小狼娃也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了……他只是傷心、難過霍雲盛的離開，他也沒有怪你。

所以，你也不要怪你自己了，好嗎？

師父，你這些年真的已經好辛苦好辛苦，很累很累了。

我真的希望你能夠放下一切，然後什麼都不要管了，不要再操心、煩心、憂心任何事情……你就享受一下生活。

師父，我，楚姑娘，小狼娃……我們都在你的身邊，我們都陪著你。

你就享受一下我們的陪伴，照顧，孝心……你就享受一下一個非常普通的，幸福的老人的晚年生活。」

「……」

楚君河沉默著沒有說話，他彷彿在想白皓雪的話，又彷彿在隨著白皓雪的話勾勒出白皓雪剛描述的畫面和生活。

最後，可以看見他沉重的神情有了一絲絲的笑意。

「師父，葯熬好了，你喝點吧！」

這時，無名老人把熬製好的中藥端了進來。

白皓雪接過那碗葯，開始喂楚君河。

要是平時，楚君河一定會冷冷的拒絕，然後說我好手好腳的需要你喂？

不過這一次，楚君河並沒有拒絕，白皓雪非常順利的喂完了那碗葯。

無名老人在旁邊看著這一幕，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同時心裡也輕鬆了許多。

……

「小狼娃，你是打算一整天都不下樓了呢？還是一個星期、一個月、亦或者是一輩子都不下樓了？」

霽寒煜把端上來的飯菜放在了旁邊的小桌子上，隨即走過去坐在小狼娃的旁邊。

小狼娃突然就翻了一下身，然後縮進了被子裡。

這是小狼娃第一次這麼無視霽寒煜，也是第一次對霽寒煜這麼沒有禮貌。

霽寒煜倒是不在意，他甚至還笑了笑，然後毫不留情的戳穿真相：「你以為你躲著，我就沒有看到你紅紅的眼睛嗎？」

小狼娃：「……」

霽寒煜：「雖然我不喜歡男人總是哭哭啼啼的，但是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的道理我還是懂得，所以我不會嘲笑你的。」

小狼娃：「……」

「兒子，你餓了嗎？」

霽寒煜突然伸手戳了戳小狼娃的後背，因為這小傢夥隻給他留了個背影。

「你已經一天沒有吃飯了，你真的不餓嗎？」

「……」

沉默，小狼娃依舊是沉默。

「兒子，你知道嗎？小北霆和Queen很想進來安慰安慰你，可是他們又不敢。你知道他們為什麼不敢嗎？因為他們太了解你了……」

「……」

沒回答，小狼娃依舊沒有回答。

霽寒煜說的很勉強，還委屈：「你這性格真的怪臭的，所以，如果不是你媽媽硬讓我來，說讓我安慰你、開導你，我是斷不會來的。」

小狼娃：「……」

「因為我也太了解你了……」霽寒煜難得嘆氣了一次：「你是那種能被安慰到，開導到的人嗎？當然不是啊！」

「……」

「我們家小狼娃可是非常與眾不同的孩子，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樣。

那些一般的孩子在我這裡統稱為「熊孩子」。

可你呢？你太特別了……我至今還沒有為你找到一個適合形容你的詞。

不過，你硬要我說一句的話，那麼這句話比較、稍微的適合你一點_你終究還是一個人扛下了所有。」

「……」

說完這句，霽寒煜還特地的解釋了一下，他說：「你別看這句「我終究還是扛下了所有」的話，現在總是用在一些中二的沙雕的身上，就覺得我認為你也是中二的沙雕。」

小狼娃：「……」？？？！！！

「你才是中二的沙雕呢！」

小狼娃突然翻了一下身，然後氣鼓鼓的瞪著霽寒煜。

霽寒煜正要伸手去戳戳他氣成了小河豚似得臉兒，小狼娃瞬間把被子一掀開，直接鑽了進去。

霽寒煜：「……」

「我都說了，你不要認為我說你是中二的沙雕。」

「我說了，我不是！」

小狼娃直接吼了一聲，因為剛哭過又有被子隔著的原因，那稚嫩的聲音聽起來翁聲翁氣，奶萌奶萌的。

也因此，明明是很有氣勢的話，殺傷力瞬間減掉了九分。

「我沒說你是啊！」

霽寒煜覺得自己很無辜，他已經強調了兩次了呢！

這孩子怎麼就聽不懂呢？

「你本來就是扛下了所有……現在大家都覺得，你父親為了救你、救我們而死了，所以感動又傷心的不行。

霍雲盛……現在所有人提到這個名字，情緒都是傷心的，悲痛的，感恩的。

可我和你說實話，我不是這麼覺得的……我甚至是不屑的。」

說完這話，小狼娃立刻掀開被子，這次是生氣又憤怒的瞪著霽寒煜了。

他在不滿，很不滿……不滿霽寒煜這樣說霍雲盛，這樣說他的父親。

「知道我為什麼不屑嗎？」

「因為他把後果都留給了你……儘管他是無可奈何，迫不得已又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了，可這並不妨礙我這樣認為啊！

每個人有每個人不同的看法，做法，我只是實話告訴你了而已。」

「那如果是你，你又會怎麼做？」

「我會和他做出一樣的選擇啊，畢竟可以救自己最重要的人、不是？」

「那你……」

「還是不屑。」霽寒煜接過小狼娃的話：「任何人，包扣我自己，只要這樣做了，我都是不屑的。」

「在我看來，這並不是一件很偉大的事情，甚至我認為這是理所應當的。

一個男人，保護自己的妻子，孩子，讓他們安好，這是理所應當的不是嗎？就像人餓了要吃飯，渴了要喝水一樣正常……所以不需要單獨拎出來感動一翻。」

「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但是，把悲傷和痛苦留給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我是不屑的，更認為是可恥的。

你可能會辯解道，他無能為力啊，因為他已經死了啊！

對啊，他已經死了啊……他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但正是這樣也可以說他解脫了。

可你和你媽媽呢？痛苦才剛剛開始而已……你會痛苦，自責到老死的那一天。你媽媽會孤獨一輩子。然後就會引發一些列的蝴蝶效應。

你的外公，你的另一個媽媽，你的弟弟妹妹，我，還有哪些關心你的叔叔，阿姨……以此類推，那些關心他們的人也會被影響的。

當然，我說的是最壞的結果……，畢竟不管怎麼樣生活還是要過下去的。

所以，你就不覺得你和你媽媽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嗎？

霍雲盛憑什麼讓你們這麼難過和痛苦呢？就因為他死了嗎？」

霽寒煜特認真的看著小狼娃：「如果你想解脫，你甚至也可以去死……這樣一來，承受一切的就是你媽媽和我們了。」

小狼娃：「……」

「不過，你仔細想想，你這樣對得起我們嗎？又是真的做的對嗎？」

霽寒煜：「如果你認為不對，那霍雲盛做的也不對，是吧？」

小狼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