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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色可餐》第80章
番外——春風十里(主於皓謙)

 於皓謙是在聖誕節前一周醒過來的。

 在那之前他便有過好幾次的睜眼,不過並沒有意識,後來doctor又帶來一些藥物,而後又過了兩個月,於皓謙終於醒了。

 醒來的當天,於媽媽便打電話告訴了喬慕,喬慕一連推了好幾個會議,終於在第三天抽出空去看了於皓謙。

 人是醒了,但情況同喬慕的設想的還是有些不同,他不能張口說話,也根本認不出她。

 醫生說,病人還需要一段時間恢復,於媽媽告訴喬慕,於皓謙現在就像個兩三歲的孩子,吃東西要餵,穿衣服要哄,他無法開口表達自己的訴求,常常動作做到一半忽地停下來,瞪著眼看著身邊人,神情迷茫。

 也不知道這種情況要持續多久。

 喬慕坐在病房幫於皓謙削蘋果,胡思亂想間不小心削到了自己的手指,鮮血從指間冒出,喬慕尚未反應過來,病床上的於皓謙忽的抓著她的手,用力地抓著她的手臂,緊張地盯著她的手指。

 “血…血……”他艱難的開口,翻來覆去卻只有這一個字。

 一旁的喬媽媽聞聲趕過來,見到終於能開口了的兒子,激動的眼淚當即便落了下來。

 喬慕的出現,很明顯有利於皓謙病情恢復,意識到這一點,喬慕一有空便會大老遠地從c市跑過b市看於皓謙。

 如此又過了兩個月。

 某天,喬慕照常去醫院看於皓謙,見他靜靜坐在窗邊,寒風吹過也沒什么反應,於是忍不住拿了一旁的圍巾想要幫他披上,誰知手剛搭上他的脖子,他忽然抓住她的手喚了一句“喬慕”。

 “你……”這一聲喚地喬慕一抖,圍巾險些落到地上,她俯身與於皓謙對視,半晌後後激動的開口道,“你……你終於醒了?”

 “恩,我醒了。”於皓謙看著她,抓在她手腕上的手滑落到她手背,溫柔地握著。

 他心頭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只目光越發繾綣,卻不敢與她對視,只緊握著她的手。

 許久後,他站起身,就在他抬頭想要告訴她他心意的時候,卻見喬慕終於從激動中回過神來,深深籲了口氣,眼中有種'謝天謝地'的解脫。

 那一瞬,到口的話再說不出口。

 “喬喬呢?”

 於母回房間的時候,喬慕已經不見踪跡。於皓謙依舊坐在窗邊,維持著之前的姿勢,彷彿根本就不曾有人來過。

 “她走了。”

 “走了?”

 “恩,她還有點事。”

 “有事?什么事這么急?都這個點了,你怎么也不留人家先把飯吃了再走? ”於母有些看不過去了,佯做收拾屋裡的東西,卻又忍不住抱怨道,“於皓謙,不是我說,你什么時候才能學會主動一點。”

 於皓謙沒開腔,於媽媽又道。

 “你昏迷不醒這兩年,喬喬有多著急我都看在眼裡,可你這一醒來,她卻婉轉地告訴我她有男朋友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我說你們這兩個年輕人到底咋回事啊?喜歡就要說出來,憋在心裡頭有什么意思。尤其是你,作為男人不知道什么叫主動嗎,想追人家更應該加把勁。喬慕可是好孩子,我看啊追她的人可多著呢……”

 於媽媽念念叨叨,於皓謙默不作聲,最後只淡淡應了一句“再說吧”。

 於皓謙雖昏迷了兩年,但這兩年裡,也不是一點收穫都沒有的。至少他之前投資的好幾個項目,這兩年行情都很不錯,為他賺了不少錢,去掉他這兩年治病的費用,居然還剩下不少。

 於皓謙決定用這筆錢開一家公司。他回了c市,註冊了公司,租賃了產地,招聘了人員,搞定了一切後,才將喬慕請到了自己的新辦公室,而當天,恰巧是5月20號。

 “恭喜啊。”喬慕參觀了一圈他的新辦公室,由衷地感嘆道。

 “恩。”於皓謙微微頷首,“給點意見。”

 意見?這可不太想於皓謙這樣自負的人能說出來的話,哪怕只是客套客套。

 喬慕有些錯愕,最終卻只憋出兩字“挺好”。

 “你眼光一向準,在這行又積累了這么多年人脈和資源;也是時候自己出來單乾了。”似乎覺得自己說的太簡單,喬慕又補充了兩句,然後頓了頓,“以後若有什么用的著的地方,儘管開口,雖然你可能不大需要我的幫忙。”

 “怎么會?”於皓謙道,從辦公桌上拿起一份文件一樣的東西,剛想遞給喬慕,誰知一陣鈴聲忽的響起。

 是喬慕的電話,關於家裡幾個男人問她什么時候回家吃晚餐的事。

 “抱歉啊——”也不知道於皓謙聽沒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響,接完電話喬慕頗有些不好意思,“本來該同你一起慶賀慶賀的,可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我可能要先回家了。”

 “沒關係,情人節嘛,理解。”

 於皓謙將拿起的文件的手不知何時已悄然落回桌上,他笑著對喬慕開口,那笑容卻在對方走出辦公室門外的時候,再無法勉強下去,塌拉下去,變成一抹苦笑。

 七月,許箏結婚,同時邀請了喬慕同於皓謙。

 接到喜帖的時候,喬慕很是錯愕,畢竟她同許箏實在沒什么交情,唯一的一次,也不過是於皓謙出事後,許箏去看於皓謙,正巧被她撞到,於是兩人一同吃過一次飯。

 她怎么會請自己?

 雖然疑惑,不過礙於許箏嫁的老公也是商界排得上號的人物,喬慕最終還是出席了許箏的婚禮。

 喬慕在酒店門口撞到於皓謙,兩人結伴前去同新娘新郎道喜,許箏只笑嘻嘻地看著他倆:“你們倆準備什么時候?”

 “什么?”喬慕懷疑自己聽錯了,隨後又反應過來,忙解釋道,“你誤會了。”

 “誤會?”這下換許箏懷疑自己聽錯了,她轉頭去看於皓謙,眼中滿是“你倆居然還沒在一起”的質問。

 於皓謙只得苦笑。

 兩人一起去觀禮席,走了沒幾步便再次遇上了共同的熟人——周衍,還有周衍身旁的李穎。

 “要不我們坐那邊的位置吧?”於皓謙提議道。

 “不用。”喬慕道,然後大方迎上前去。

 她身上穿著前兩天剛收到wine特地幫她定制的禮服,白色的長裙,該遮的遮,該露的露,布料環繞她飽滿的胸部繞過脖子後扣住,襯得她頸形優美,如同天鵝。衣服底下則是開衩的長裙,直到腳踝,走動時,一雙修長勻稱的腿便若隱若現。

 也不知是不是料到她今天要遇到熟人,wine今早特地囑咐她穿這件,還讓人給她化了一個特別精緻的妝。

 她的個子本來就不矮,配上高跟鞋之後更是身材頎長,頂著被三個男人滋養得讓人嫉妒的肌膚,整個人氣質出眾,光彩奪目。

 她迎著周衍而去,於是一瞬間周衍旁邊本來面前還算能看的李穎,一下子被襯得有些上不得檯面了。

 本來李穎的長相就不算出眾,生過孩子以後身材也有些走形,雖刻意保持身材,但由於同周衍夫妻感情並不算好,那些不得志的鬱悶和沮喪便暗暗爬上了她的眼角唇邊,讓她整個人絲毫沒有富家太太的貴氣與富態,反倒生出一種深宮怨婦的哀愁。

 “週總,周太。”

 畢竟周家在生意場上頗有些影響力,喬慕少不得要做好表面功夫,她語態自然地同兩人打招呼。李穎亦虛偽地笑著應承,整個過程終卻故意將頭抬得高高的,試圖藉此掩飾自己曾今的心虛與如今的嫉妒,周衍亦望著喬慕,目光自上而下地將她打量了一遍,又望瞭望她身邊的於皓謙,笑得有些諷刺。

 以前不是最討厭這種場合嗎?現在倒是甘之如飴了?女人啊,果然善變。

 周衍在心頭嗤笑,看著喬慕同於皓謙開口道:“兜兜轉轉終於在一起了?恭喜啊。”

 那語氣,好像倒是她喬慕欠了他什么似的。

 喬慕被周衍這欠嗖嗖地語氣弄得著實有些惱火,剛想開口說些什么,卻忽的聽見有人喚她。

 她轉頭,只見wine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旁邊。

 “你在這啊,我正到處找你呢。”wine湊過來,自然地攬著喬慕的腰,目光掃過周衍同李穎,卻連問一句他們是誰都沒有,又轉頭幫喬慕撥了撥那被風吹亂了的髮絲。

 李穎見著兩人親密離的姿態,目光終於由含蓄的嫉妒變成了赤裸裸的妒恨。

 當看到喬慕同於皓謙一起來的時候,她還在想,喬慕再厲害又怎樣,她最後還不是沒挑著個什么好的:於皓謙雖然長相出眾,能力也不差,但到底沒有家底,又成為植物人兩年,事業也荒廢了,算不得什么。

 可眼前的wine就不一樣了。

 不說萬家如今在c市地位,光是wine自己,他進入萬懋這兩年,將萬懋集團的業務拓寬了多少,盈利又提高了多少,這樣一個人,光是其能力及背景就已經讓女人無力抵抗了,何況他還有那樣一副招人的皮囊。

 “咦,怎么你的妝好像有點花了。” wine幫喬慕理完頭髮,指尖又抹了一下她的嘴角。

 兩人旁若無人的親暱,一旁於皓謙只是看著。倒是周衍忍不住先轉身走了,只道礙眼。

 不多時,婚禮便開始了。

 觀禮席上,於皓謙和喬慕的座位被安排緊挨著,wine硬是同喬慕另一旁的人換了位置,才得以坐到了喬慕身邊。

 席間,wine拉過喬慕的手,放到自己擱腿上的,握緊的雙手之中。於皓謙瞥到兩人交握的手指,心頭滋味複雜。

 大多數女孩子少女時期心裡都會隱藏一個白馬王子的夢,就像通話故事裡的一樣,英俊不凡。

 所以喬慕對於皓謙的一見鍾情,一開始於皓謙根本沒放在心上,他覺得她的心意與其他女孩並沒有別的區別:與其說鐘的是他這個人,不如說是對王子夢實現的鍾愛。

 何況十五歲之前,喬慕一直都有些偏胖。

 於皓謙真的注意到喬慕,是在他高考畢業那年。他考出了好成績,她打著取經的名義來找她,印像中一貫偏胖的身材彷彿忽然間抽了條,瘦下來的五官看起來居然不錯。

 “皓謙哥哥,聽說你是我們省這屆的理科狀元?”

 “恩。”

 “好厲害,我……我能請教一下怎么做到的么?”

 “?”

 “那個……雖然先天智商也很重要……但是我也想請教一下學習方法……別誤會……我不是要考什么狀元……我只是想要同你一樣考上a大。”

 “… …”

 “好吧,我那么笨,你的方法可能並不適合我,不過我不會放棄的,我一定會考上a大的,你要等我。”

 “……”

 那時的喬慕,見到他老是喜歡緊張,他看著她臉紅的樣子,忽地有些怔忪。

 她是什么時候開始追逐他的呢?他的追逐為什么不像別的女生一樣適可而止呢。

 難度太大了,換一個目標就好,何必那么辛苦?從初中到高中,她一直拼了命的努力考入他所在的學校。大學也要嗎?

 可是以她的資質,這似乎太過於困難吧。

 於皓謙並沒有說什么打擊喬慕的話,不過他並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直到在a大的校園裡,他果真遇到了喬慕。

 她還鼓起勇氣送了他一本詩集。

 眾多詩人合集的一本現代詩,裡面有張書籤,相應的書頁正好是首情詩,於皓謙當時看了就忘了,然而目光卻被詩集裡頭掉出來的一張薄紙所吸引了。

 各式各樣的美食塗鴉,呈指甲殼大小散亂分佈在一張半透明的薄紙上,角落還有一段話:

 “於皓謙,我喜歡你,

 春風十里,五十里,一百里,海底兩萬里,

 德芙巧克力,香草味八喜,可可布朗尼,榴蓮菠蘿蜜,

 芝士玉米粒,雞汁土豆泥,黑椒牛里脊,

 黃燜辣子雞,紅燒排骨醬醋魚,

 不如你,全都不如你。 ”

 她應該是個吃貨吧?之前微胖的身材為了他才瘦下來的嗎?他想起她每次見他臉紅害羞,卻又頗有些豁出去了的沒臉沒皮的樣子,一時覺得有些意思。

 可是那個時候他已經拿到交換出國的名額了。

 “你要是能拿到名額的話,或者我們可以試一試。”最終他還是決定給彼此一個機會。

 誰知這一次,一連追逐了他八年的喬慕疲憊了,沒有再追上他的腳步。

 而等他在國外讀了兩年交換生回國時,喬慕已經有了男朋友。

 那個時候他並不覺得自己喜歡喬慕,可站在a大門口,當於皓謙看到喬慕飛快的親了周衍一下,他還是覺得難以接受。

 也不知是難以接受他忽的生出些許好感的女生忽然改變了主意,還是不能接受她將用曾今對他的熱烈而純真的感情去對待另一個人。

 他覺得煩躁。幾乎都沒怎么仔細考慮,他便答應了美國一家公司的offter,再次回了美國。

 直到又過了五年,他被im總部調回國內分公司,再次遇到被周衍劈腿,艱難地四處找工作的喬慕。

 呵,那姓周的富二代就是她當初放棄自己後找的男人,真是……讓人忍不住想要打他一頓。

 然而更多的,於皓謙是惱火喬慕的不爭。

 明明拼了命考上a大,最後混成那個樣子。被甩了便破罐子破摔,連續地換男友。她什么時候變成了這么隨便的一個人?難道她腦子裡除了情情愛愛就沒有別的東西了嗎?

 那個時候,他其實已經隱約意識到自己對喬慕的感情了,然而他已經有女朋友,而她已經不喜歡他了。

 婚禮不覺進行到交換戒指環節,花海一般的舞台上,新娘和新郎對面而立,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對方。

 即使如許箏一般現實的、為了錢財結婚人,最終都需要找一個好歹有些感情的人。

 他呢?

 於皓謙忽地想到doctor說的那些話。那些關於未來,關於平行空間的故事。起初他並不怎么相信,直到後來真的經歷了那樣一場劫難。

 “喬慕,wine是人工智能是嗎?”趁著wine接電話走開的時候,於皓謙小聲問喬慕。

 喬慕一愣,忽的想起當初doctor說的話,料想於皓謙早知道了事實,最後只有點了點頭。

 “真看不出來,沒想未來二十年這項科技竟會如此讓人震驚。”於皓謙感慨,又道,“趁勢頭還未發展起來,我覺得我們應該搶先這一塊。”

 我們?喬慕眉毛微挑,以為自己聽錯了。又聽於皓謙開口:“對了,我的公司你有興趣入股嗎?”

 “入股?”

 “沒錯。你當初給了我媽一張銀行卡,我醒後,我媽說你仍舊不肯收回去不是嗎?”

 “啊……是有,可是……”喬慕有點不知道該怎么解釋這事。於皓謙確實是因為她才昏迷了兩年,現在,總不能他醒了,她就收回那錢吧。

 “不如入股吧。”於皓開口打破喬慕的糾結,“我們可以先做些低端的人工智能產品,拉投資,然後再往戀人型人工智能方向發展,首先……”

 於皓謙平日說話簡潔,可一旦聊起這方面的事來,話可就多了。喬慕聽著聽著,漸漸的也心馳神往起來。

 2035年的那個喬慕可是全球最大的“模擬戀人ai”生廠商,她確實也想放手試一試如今的自己會不會比2035年的那個更強。

 況且,wine他們的身體如今雖沒有什么異常,可以後呢……這樣的科技確實需要掌握在自己手裡才更有安全感。

 “所以,要入股嗎?”於皓謙又問了一次,

 這次,喬慕答應了。

 四下歡騰聲起,台上新郎新娘正相擁熱吻,於皓謙聽到喬慕堅定的一聲回應,嘴角終於緩緩上揚。

 她曾經追逐了他八年,或者現在是時候調換過來了。

 雖然人生在世,大多數遺憾都有沒有機會彌補,可未來還很長,總要盡力一試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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