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年後
玄機門,這個原本在江湖上人人敬畏的所在,卻因為一名少年的降臨,而變得面目全非……
“啊啊啊!救命啊!”
天才濛濛亮,小師妹柳婉兒的房中突然傳來驚叫聲!
玄機門上上下下立刻從睡夢中驚醒!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了?”大師兄孟思睿第一個趕到現場。
“嗚……大師兄,有淫賊!”柳婉兒哭哭啼啼地躲到他懷中。
“淫賊?”孟思睿暗吃一驚!
孤情崖的守衛一向由他這個大師兄負責,更何況師傅在上山的路上布下了重重陣法,淫賊如何能摸上門來?
消息萬一傳到師父耳中,他如何擔待得起?
俊眉一皺,“淫賊在哪裡?”
“在那裡。”柳婉兒指了指床下,“他被我點了昏穴,用棉被困住,踢到床下了。”
“哼,師妹別怕。有我們幾個師兄在,斷斷不會放過這個淫賊!”
“沒錯!看我手刃這個不知死活的賊子!”二師兄何承淵一聲冷笑,倏地得拔出長劍,刷的往床下一挑——
一團紅色棉被砰的掉落在地,從被中滾出一名半裸的男子!
眾人一陣驚呼!
“三師兄!”
只見排行老三的宋豪雄正在揉著屁股大罵,“哪個混蛋小子敢摔疼老子的屁股?”
“放肆!”
大師兄一聲冷喝,宋豪雄倏地一愣!“大師兄,你吃錯藥了?怎麼對我那麼凶啊?”
“哼!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還不快把衣服穿上!”
“衣服?”宋豪雄猛地低頭一看!“啊啊啊!;老子的衣服呢?”
羞愧地一手遮住自己的赤裸的胸膛,一手遮住單薄的褻褲,一向大咧咧的宋豪雄也尷尬得滿臉通紅。
“哼,三師弟,你老實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明明在自己床上睡的稀裡糊塗的,怎麼知道一醒來就在這裡了。嗚……大師兄,小師妹,你們一定要相信我啊!”
看到他一臉苦相,大師兄也苦笑了一下,“師妹,你看麼?”
柳婉兒跺了跺腳!“哼,本姑娘知道是誰了!一定又是那個搗蛋精的傑作!可惡!”
二師兄也咬牙切齒道,“哼,要不是我們幾個清楚三師弟的為人,還不將他亂棍打死了!我看那個混小子根本就是想引線民內鬥,讓我們幾個自相殘殺,他好一個人獨佔師父!可惡!大師兄,事關小師妹和三師弟的清譽,此時絕不能善擺甘休!”
被冤枉的宋豪雄憤怒的跳起來,大罵,“老子找他算帳去!”
“且慢。”大師兄手一擺,“此事還是稟告師父吧,他老人家是話小師弟還是聽一些,換成我們去說,只是多起紛爭罷了,於事無補。”
“好,就找師父主持公道去!”
一行人怕驚擾了師父,一直在大堂外等到天亮了,才敢入內。
“師父!”
宋豪雄氣急敗壞地搶先沖入大堂,其他人緊跟其後。
“師父,你快評評理啊。”
一位年約四十,發黑如墨,豐神如玉,氣度從容的中年男子正在閉目品茗,聽聞眾人的喧嘩,眼皮卻抬也不抬一下。
大師兄知道師父最不喜喧鬧,連忙扯住三師弟,“好好跟師父說就是,別這麼急躁。”
“大師兄,我能不急嗎?要是你也被別人這麼惡整冤枉,你能平靜的下來?”
柳婉兒雙目含淚,抽抽噎噎地對著師傅哭訴,“嗚……師父。你要為徒兒做主啊!”
白無籬狀似未聞,緩緩開口,“今年的三玉茶清香更勝往年,思睿,辛苦你了。”
三玉,乃孤情崖陡峭的半山上三年才開花一次的奇種。
每次開花只開半個時辰,一旦無人採集就化成花泥融入雪水中,再無半點痕跡。
因此,採集三玉花需要絕高的輕功和極佳的耐心,才能完成使命。
等到采到三玉花,還需將其嫩葉和花瓣小心的烘焙七日,才能製成世上獨一無二的三玉茶。
因為三年才得一花,無比珍貴,因此這項任務一向都是由白無籬的首席弟子獨自完成。
孟思睿聽聞師傅稱讚,連忙躬身道,“能為師傅效勞,乃是弟子的榮幸。”
“嗯。”
白無籬繼續閉目品茗,未發一語。
宋豪雄等得心驚火急,幾次欲張口,都被大師兄擋了下來。
一行人只好乖乖站著。
大堂內,落針可聞。
過了半柱香時間,白無籬終於緩緩張開雙眼,一雙眼眸猶如孤情崖下的黑龍潭般,深不可測。
“你們不用說為師也知道,是不是翔兒又惹禍了?”
“嗚……師父英明!那個小子實在太可惡了!”宋豪雄咬牙切齒道。
“那個小子?”白無籬雙眉一蹙。
“呃……我……我是說小師弟……”看到師父的不悅,宋豪雄的冷汗一下就下來了。
“翔兒年紀小不懂事,你們可別也跟著亂了規矩。”
“是。”眾人小心翼翼,躬身道。
“此時師父自有公斷。翔兒,你進來。”
俊美如天上月之神的男子,白衣飄飄,嘴角含笑,如行雲流水般步入大堂。
眾人這三年來被這個醒來的小師弟整得夠嗆,但雖被他氣得牙癢癢,乍見他的絕美姿態,還是不禁呼吸一窒。
慕容翔連招呼也不打,大剌剌地坐了下來。
“翔兒不得無禮。見了師兄和師姐怎麼不問好?”白無籬淡淡抬眼道。
慕容翔滿不在乎地瞥了呆立的眾人一眼,笑道:“何必問好,翔兒看師兄和師姐今早氣色紅潤,想必一夜好眠。尤其是三師兄更是喜上眉梢,看來是度過了香豔無比的夜晚啊。”
宋豪雄聽到這裡簡直是暴跳如雷!“你……你含血噴人?!說,是不是你幹的?”
“此言從何說起?”
“還不承認?難道不是你將我扒光丟到小師妹的房裡?”
“扒光?三師兄和師姐?”慕容翔撫掌笑道,“原來昨晚是二人的洞房花燭夜啊。嘖嘖,真是王八配綠豆,天作之合啊!恭喜恭喜!”
雖然深知小師弟的毒舌,但柳婉兒聽到自己被形容為綠豆,還是氣的眼眶泛紅,嬌喊道,“師父!小師弟這是太過分了!你還不管管他!”
宋豪雄氣得就要撲上去狠狠教訓慕容翔,但被大師兄伸手攔住,“有師父在此,自會主持公道,不得胡鬧。”
白無籬還是維持一貫的平靜,淡淡道,“豪雄,你昨晚是不是去過後山的蘭苑?”
咦?師父怎麼知道?宋豪雄有點郝然地點點頭。
他偶然聽到侍女們在聊天,說月圓時分到蘭苑熏熏花香,能增加女人緣,很快就能找到終身伴侶。
害他還去熏了好久,被花香搞得頭昏眼花,回到房裡,側頭就睡了。
難道……?
“師父,難道那蘭苑的花香有什麼問題?”
“花香就是花香,有什麼問題?有問題的是聞香人的心吧?”慕容翔瞥了他一眼。
宋豪雄氣得臉紅脖子粗,但卻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因為他確實當晚回去就做了春夢。
白無籬輕輕的歎了口氣,“翔兒,你是不是在花上下了迷心咒?”
“迷心咒?”柳婉兒嬌呼道,“師父,你把迷心咒教給了小師弟?”
這迷心咒歹毒無比,一旦接觸,就能迷惑人的神智,勾起內心潛藏的欲望,做出平時不敢為的事。
師傅都不敢教咱們幾個,為何偏偏要將迷心咒交給師弟這個惹禍精呢?
慕容翔臉不紅氣不喘道,“是啊,是我下的。師父教了徒兒這個,徒兒自然要努力練習。師父說過,迷心咒最淺的一層功力能下在各種植物上,第二層能下在動物上,要練到最高層才能下在人身上。徒兒現在練到了第二層了。我昨晚拿了後山的孤情蘭練習,今晚還打算用在小福身上呢。”
聽到連養的狗都要遭殃,眾人臉上不禁出現三條黑線,深怕一不小心碰到什麼就會中了迷心咒,到時候像三師兄一樣鬧出笑話,那可要顏面掃地了!
一向臉皮極厚的宋豪雄聽到了這個裡,再也沒臉見人,像個娘兒們似的,掩面哭著跑了出去。
“哎呀,真是的,三師兄在害羞什麼?對師姐起了色心很正常啊,畢竟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待了幾年,無鹽女都能賽貂蟬,我又不會恥笑他。”
“你……你說我是無鹽女?嗚……真是太侮辱人了!”這次換柳婉兒掩面哭著跑了出去!
慕容翔看到一下跑了連個個人,疑惑地聳了聳肩,“奇怪,他們到底在哭什麼?”
大師兄和二師兄聽到這裡真是欲哭無淚。
但這事說來也是三師弟自己有愧,只能啞巴吃黃連,摸摸鼻子走了。
“翔兒,你可知錯?”白無籬平靜的看著自己最小的徒兒。
“徒兒何錯之有?”
“你三師兄粗枝大葉,不是會去賞花的人。肯定是你使了什麼詭計才會引他前往蘭苑吧?”
慕容翔滿不在乎的坦誠道,“是,是徒兒命人引他前去,但他若心無不軌,又豈會做出這般脫序的行為?”
“不要強詞奪理,為師教導你迷心咒,是要你學習對抗迷心咒的方法,豈料你竟然用在同門師兄身上,還差點毀了你師姐的清譽,為師要懲罰你。”
慕容翔不服氣的站了起來,一聲冷笑,“反正我打不過你,要罰就罰!”
看到徒兒桀驚不遜的模樣,白無籬也不氣惱,淡淡道,“你竟然那麼喜歡孤情蘭,那就好好把蘭苑的草地都整理一遍吧。”
“哼,你是師父嘛,當然是你說了算。”慕容翔大袖一揮,冷著一張臉大步離去。
白無籬看著自己三年前救下的少年,嘴角浮現一絲苦笑。
當年他用聖地雪蓮強壓下翔兒身上的毒,雖保住他一條命,毒發的時間也漸漸拉長,但此毒至今無藥可解,翔兒還是有潛在的生命危險。
雖然這麼多年來,徒兒對自己從沒好臉色,但後來得知他坎坷的遭遇,白無籬對他無形中就多了一份包容和憐愛。
杜月影那傢伙說他知道解毒之法,不知是真是假?
不管了,三年之約已到,待會見面再問個仔細吧。
烈日當空。
將近午膳之時,武林盟主帶領自己的徒兒風風火火地來到了玄機門---
“杜盟主,歡迎大駕光臨。”首席弟子孟思睿率領一幫師弟妹在門口迎接。
“嗯,小子長大了不少啊。”杜月影笑眯眯地往他肩上重重一拍!“十幾年前小白將你們幾個從鬼門關撿回來,還是個小不點們呢。”
“多謝杜盟主當年救命之恩,要不是你和師父經過我們村莊,在強盜刀下救下我們,我們幾個早就不知投胎到哪裡去了。”
“緣分,一切都是緣分。小白十年才下山一次,江湖中人求也求不到的機會,卻讓你們無意中撈到了。”
“我等就是肝腦塗地也不足以報答師恩。”
“嗯,很好。小白的徒弟真不錯。不過我的徒弟更好!”杜月影喜滋滋道。
“啊?杜盟主收徒弟了 ?”孟思睿驚訝道。
江湖中人都知道杜月影是有名的挑剔,一堆人巴著要拜他為師。他都不屑一顧。
不是嫌人家太醜,就是嫌人家談吐太俗,連家裡有錢也不行,更重要的是只要根骨分毫有差就斷斷入不了眼!
只堅持要找到容貌和根骨起家的人選。
這樣無比挑剔的條件,竟然也能找到?
“嘻,沒錯!小威威,快出來給大家看看。”
“你在叫我一聲小威威,本少俠就殺了你!”
林奇威冷著一張臉,從門外走來。
杜月影一點也不在乎徒弟的頂撞,笑眯眯的摟住他的腰,在他耳邊哈著熱氣,“難道要叫出我們在‘那個時候’的愛稱嗎?”
“你敢!”林奇威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杜月影正要在調戲兩句,卻見白無籬從屋內迎面而來。
“哈哈。。孤情崖果然是個風水寶地啊,看白掌門這張小臉蛋,可是益發白嫩動人了。”
林奇威大驚!哇,原來白掌門竟然長得這般好看,他的易容術果然厲害。看他年紀不過四十出頭,竟然就擁有一身絕學。
白無籬知道好友生性調皮,淡淡一笑,“你的舌頭也是益發厲害了。”
“嘻,我的舌頭厲不厲害,我的徒弟最清楚不過了。是不是啊,小威威?”杜月影曖昧的眨眨眼。
林奇威恨不得能割了他的舌頭,怒道,“你再胡說八道,這次比武就你自己去吧!”
“哦哦,發飆了,發飆了。我的寶貝徒弟發飆了!”杜月影兩眼放光,興奮地鼓起掌來。
林奇威見狀不禁一陣無力。
老天爺!師父!求求你們開開眼,快點讓我習得武功,早日殺了這個色欲熏天的混蛋盟主吧!
“咦,小白,怎麼沒看到你那個小美人徒弟?”杜月影調皮地眨眨眼,“是不是害怕輸給我這個武林盟主的徒弟,所以跑去躲起來了?”
“他有要務在身,待會兒就過來。”白無籬心系他說的解毒之法,連忙吩咐他的大徒弟,“思睿,你帶杜盟主的徒弟到處走走,別怠慢了人家,知道嗎?”
“知道了,師父,徒兒定會好好招呼的。”
“奇威,有什麼需要儘管告訴你孟師兄,不要客氣。”
“謝謝白掌門。”林奇威巴不得快點脫離身旁這個“偽師父”,連忙催促道,“聽聞玄機門機關重重,孤情崖雄偉壯麗,此番前來,定要好好遊覽一番,孟師兄,我們快走吧。”
“好的,情隨我來。”
白無籬見眾人離去,連忙將杜月影帶往書房“密談”。
“好了,你關子也賣過了,快告訴我,翔兒的解藥到底在哪裡?”
“哎呀,本盟主屁股都還沒做熱,茶都還沒喝上半口呢,你急什麼啊?快快奉上三玉茶,本孟州可是想念的緊呢!”
白無籬瞪了他一眼,無奈地開始烹茶。
“嗯。。香,太香了!本盟主對你這孤情崖的三玉茶可是魂牽夢繫啊!”杜月影閉目品茗,一副陶醉的模樣。
“好了,茶也喝了,可以開始說來吧。”
“嘖嘖,真是的,沒想到我們孤傲冷清的白掌門也是貪圖美色之徒啊。”
白無籬俊眉一蹙,“你在胡說什麼?”
“還想否認?看你為了那個小美人徒弟這麼焦急,瞎子都看出來你對人家存了什麼心思。”
白無籬雙眼一眯,“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本掌門讓你嘗嘗九孤陣法的厲害!”
“好好,算我沒說!”杜月影調皮的吐吐舌頭。
這個九孤陣法可是玄機門的開山始祖創出的最厲害的障法,如果陷進裡頭,那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不管武功再高強,如果不懂解法,那只能活活被困死在裡頭。
他當年年輕氣盛時曾不知死活地闖了進去,結果活生生在裡頭餓了三天三夜,滴水未進,差點就嗚呼哀哉!
如今想想還是心存餘悸。
“知道厲害就快點說出解毒之法。”
“好,本盟主要說了,你聽了可別後悔。”杜月影臉上浮起一抹奸笑。
白無籬忍不住瞪了這個講話一向誇張的好友一眼,“後悔!有什麼還後悔的?”
“好,此法極為機密,你附耳過來。”
杜月影不知說了什麼,只見白無籬的臉上一陣紅一陣青,臉色精彩至極。
“胡鬧!”
一張上號的百年梨花木茶几被一掌擊個粉碎!
杜月影不驚不懼,眼明手快地搶在茶杯被砸碎前,將之撈進掌中。
“解毒之法我已經告訴你了,做不做在你。”杜月影聳聳肩,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模樣!“反正死的是你徒弟,又不是我徒弟。只不過可惜了那個秀色可餐的小美人。。。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看到杜月影舔著舌頭,大歎可惜的模樣,白無籬恨不能將他像茶几一般擊個粉碎!
“瞪什麼瞪?想殺人滅口啊?本盟主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訪遍名醫,還查了一堆古書,才想到這個空前絕後的解毒之法!你應該感激我才對!”杜月影拍了拍胸脯。
“感激?”白無籬冷笑一聲,轉身大步離去。
杜月影悠哉悠哉地喝著三玉茶,“嘻,還真難得看到小白動怒的模樣。小慕容啊,你可真是魅力無邊啊。。不過這兩個人,到底誰在上,誰在下呢?”
我們地位崇高的武林盟主努力思考,一臉憂國憂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