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回來

　意識回籠，屬於自己的記憶湧進腦海，蕪心有些恍惚，分不清現實世界和任務世界。

　也可能她潛意識裡在排斥，不想分清，也不想接受自己回來的事實。

　停留在記憶里的最後一幕，是男人牽著她的手，問她能不能將下一世也許給他。

　下一世啊。

　蕪心心臟突然抽痛，真的有下一世嗎？

　她甚至都不知道，任務世界裡面的他，是真實存在的，還是只是一組數據？

　「小心心，能聽到我說話嗎？」王怡看著即使閉著眼睛，也能讓人感到她此時正處於極度悲傷中的蕪心，心裡著急，但呼喚她的聲音仍然很輕，「心心，小心心，聽到我說話嗎？」

　「能聽到。」蕪心眼皮顫了顫，睜開眼睛。

　王怡注意到她眼角有些濕意:「你還好嗎？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事。」蕪心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看起來至少平靜一點。

　「你看起來可一點都不像沒事的樣子。」王怡擔憂道，「有事一定要說出來，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小怡，」蕪心沉默了一會，「我覺得愛情並沒有你們說的那麼美好。」

　王怡震驚道:「你在裡面談戀愛了？」

　蕪心坐起來，把臉埋在膝蓋，悶悶地嗯了聲。

　王怡看她的反應，以為她是遇到渣男了，安慰道:「快別哭了，人這一輩子誰沒經歷過一兩個渣男，最主要的是咱們要向前看。」

　「明天姐帶你去看帥哥，看上哪個儘管挑……」

　說到這裡，她想到了什麼，捉著蕪心的胳膊想把她拽起來:「來來來，咱們先去做個情感析出，做完你立馬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蕪心按住她的手:「我沒有遇到渣男，他對我挺好的。」

　「那你難過個啥？」王怡鬆開手，拉著個凳子坐到她旁邊，擺出一副長談的架勢。

　蕪心看了她一眼，抱住自己的手臂:「我看著他在我面前咽氣的。」

　王怡不知道說什麼了，沉默了半晌，道:「既然你已經回來了，更應該做情感析出，別讓他影響到你現在的生活。」

　「不，我不做，」蕪心把臉埋在臂彎，「好不容易談次戀愛，總要留點紀念。」

　做情感析出，雖然不會忘記高丞，但做完之後，他之於她就等同一個陌生人。當她再想起他時，心裡不會再產生任何波動。

　這不是蕪心想要的，她不想失去這份感情，即使留著她會很痛苦。

　「其實我覺得，你這樣兒挺好，」王怡道，「想想以前的你，活像個機器人，永遠都是一個表情，再看看現在，有人情味多了。」

　蕪心抬手聞了聞:「不是人情味，是女人味。」

　王怡神色怪異道:「你看看你看看，你以前那會開玩笑啊，被愛情滋潤過果然不一樣。」

　蕪心笑了笑，從休眠倉站起來。

　王怡捧著臉看她，再次感嘆:「阿心，真好。」

　蕪心扭頭看她:「好什麼？」

　王怡笑嘻嘻道:「哪兒哪兒都好。」

　蕪心看著她，突然明白了:「是啊，真好。」

　懂得愛一個人，也懂得享受被愛，真好。

　蕪心進洗手間換衣服，出來之後問王怡:「老朱在嗎？」

　「在吧，早上我來的時候還看到他。」王怡在她身上掃一眼，「你不洗澡了？」

　「回去再洗。」蕪心開門走了出去。

　王怡在她後面張了張嘴，愛情還可以治療潔癖的嗎？

　蕪心敲響領導的門，等裡面傳來一聲請進，才開門進去。

　領導看到進來的是蕪心，以為她是來興師問罪的，心裡發虛。眼神瞟了瞟旁邊空著的位置。

　蕪心道：「老朱，您現在方便嗎？我想問您點事。」

　領導眼神又瞟了瞟旁邊，然後看著蕪心說：「坐下來說。」

　等蕪心坐下來，他道：「你是想問任務更換的事吧？」

　蕪心一愣，其實回來了之後，她根本沒想起這個問題。

　領導觀察她的反應：「難道你不是想問這個？」

　蕪心反應過來道：「我本來是打算等會再問，不過現在提到了，麻煩您給我解一下惑。」

　「是這樣的……」領導說，「在你出上個任務之前，上面就下了新的政策，以後任務不能再由個人挑選，而是由系統隨機匹配。」

　「我應該在你們出任務之前開會說明的，但因為一點事耽擱了。」領導站起來朝蕪心欠身，「這是我工作上的失誤，我很抱歉。」

　蕪心也連忙站起來欠身：「您嚴重了，這又不是什麼大事，您不用特意跟我道歉。」

　領導笑了笑，抬手向下壓了壓，兩人又坐了回去。

　領導繼續道：「除此之外，為了讓你們更有代入感，出任務的時候，也會將你們現實世界的身體數據，一併複製到寄體上。」

　領導說完看著蕪心：「你上個世界，應該已經體會到了身體的變化。」

　蕪心想起自己上個世界發情的事，心裡一沉：「確實，出任務之前，我剛吃過抑製劑，可是到了任務世界，還是發作了。」

　領導心裡的八卦之魂都飛起了，特別想問蕪心上個世界找誰解決生理需求的。

　他目光又不自覺瞟向自己旁邊，感覺到周身湧來一股寒氣，立刻收回自己的目光，神色一正：「當然，為了不影響你們做任務，這種妖族的天性，不會全部激活，得看你們的寄體支不支持。」

　蕪心的父母都是蛇，蛇族的天性簡直太多了，比如性淫，需要冬眠，喜歡吃活物……這隨便激活一個，對蕪心而言都是個麻煩。

　蕪心眉頭皺緊：「這樣設置，無論對我們還是對您們都沒有什麼好處，我不明白您們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