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葉崢聽見外面的雨聲漸漸小了，她掀開海藻往外面看，果然原來豆大的雨滴現在都變成綿綿小針了。

　因為她自己是在遮風避雨的小石窩內，這下子倒是有閒情心上外面的雨天了。人魚擠到葉崢的身邊陪她一同往外看。自己安全的時候，看著海浪就沒有之前那樣覺得可怖了。葉崢只覺得一波又一波沖起來的海浪非常漂亮，它們卷著白花花的浪尖沖上空中然後又推薦下，有種氣勢磅礴的美。

　看了一會兒，人魚忍不住了。她們的石窩算是在一個比較高的地方了，人魚乾脆就那麼順著一點點坡度慢慢地滾下去，在沙灘上留下很快就被雨水沖刷的痕跡，最後重新爬回了海裡。到了海裡，人魚立刻興致勃勃地在海面上翻騰著跳躍了幾次，這才沉入海中，往遠處去了。

　葉崢心下明白，人魚畢竟是喜好水的，說不定它和某些熱愛衝浪的人類一樣，就享受這樣的雨天呢。這白天半天都沒有過，人魚趕回來肯定就是為了接她。雖然葉崢還不知道人魚是怎麼知道她的具體位置的，不過她直覺自己以後肯定能明白。

　葉崢趁著人魚不在，又重新收拾了一下這個小石窩內的環境。他們兩個現在在石窩裡面還是劃了地盤的。鋪了乾草杆的是葉崢坐的地方，沙子下半遮掩著石頭的地方是人魚呆的地方。

　當然，除了晚上要睡覺的時候，他們也很少糾結於地盤的劃分，人魚大部分時候都不在岸上，睡眠時間又比葉崢短的多，這個窩絕大部分的時候算是葉崢私人使用的東西了。所以直到葉崢剛剛在哄人魚的時候，挪來挪去才發現，人魚的身體好像有一些些變大了？

　石窩是小，是不寬敞而且低矮，但是之前葉崢和人魚擠在裡面的時候貌似也沒有那麼擁擠吧？

　想到這個，葉崢又有些坐不住了。好容易等到外面雨停，雲消雨散太陽露臉，她連忙跑到石窩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測量自己的身高。

　剛來的時候，葉崢閑來無聊，拖著人魚和自己一起在這棵樹的樹幹上刻下了身高。葉崢比了比十來天前留下的痕跡，發現自己的腦袋還在那根線上紋絲不動。想來也是，無論是樹，還是葉崢自己，總不能十幾天就長上幾個釐米吧？

　但是......

　葉崢的目光落在了人魚的刻度上，有些憂心忡忡地比劃著，根據人魚剛剛塞在石窩裡的大小，它是長了多少來著？

　要知道，通過葉崢曾經看過的看成年人魚的樣子，人魚可不只是豎著長的，每長一個釐米它的身體總體積肯定就要多上很多立方釐米，尤其是人魚最為關鍵粗壯的尾巴。葉崢現在橫比豎比，總覺得自己的感覺沒錯，那條人魚應該是整個大了一點。只是他們一人一魚天天都要打照面，所以葉崢也沒察覺。

　不過這個大一點......葉崢嘀咕著，這個一點是不是有點多？

　葉崢覺得自己在這裡隨手比劃真是太不嚴謹了，她乾脆還是等著人魚回來，再將它拖過來刻刻度好了。

　剩下的時間，葉崢將魚幹又重新抱出來，在幹的草杆堆上晾曬著。她又將所有剩下的“土豆”全部清洗乾淨，然後削皮泡水切塊後同樣開始晾曬。葉崢也不確定這些東西能保留多久，但是她還是想盡可能地多存一點。畢竟她不知道這些果實什麼時候會不見，那個島上的土撥鼠會不會挖完所有的土豆。防患於未然總是好的。

　葉崢檢查加固了屋頂，又檢查了然後清洗了自己的衣物，做完這些每天都例行的事情後，她開始用弓箭射水裡的魚。雖然人魚每天還是雷打不動地會帶點海產品來，但是它帶的多的還是魚肉和蝦，但是葉崢也不願意只靠著人魚獲得海產品。

　她還記得有一天人魚發現葉崢手裡有不是它帶回來的魚還吃了一驚呢，它特別有興趣地打量了那魚一番，回頭就捕了七八條送給葉崢，葉崢一股腦地用鹽醃過處理後曬了起來。

　葉崢盯著大雨過後出來遊玩或者覓食的魚群，然後一箭射了出去——沒中。

　葉崢嘆了口氣，水裡的阻力太大了，就算弓箭上的滑輪能放大她的力氣，但是在這些靈活的水下游魚面前還是太不方便了。

　葉崢蹚下水，向著在水中浮浮沉沉的箭杆遊去。

　正當葉崢握住箭杆往回游的時候，她看見了遠方有人魚的魚鰭。她乾脆停下了游泳的姿勢，腳在水裡蹬著保持姿勢，朝著遠方的人魚揮了揮手。

　人魚很快沖到了她的面前繞著她遊了幾圈，想來是非常好奇。葉崢探索其他島嶼的時候人魚已經不在“家”了，這還是人魚第一次看見葉崢在水裡遊動的樣子。

　它握住葉崢的腳踝，然後將葉崢拉進了海裡。葉崢發現它在水裡的力氣比在地上大的多！明明它的腕骨晃動的幅度那麼小，葉崢就是覺得在這樣的拉扯力量面前她簡直連一點點本能的防抗都無法表現出來，人魚果然天生是大海的寵兒，想必所有被他逮到的獵物都掙脫不了。

　不過還在葉崢在人魚握住自己腳踝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在人魚將葉崢拉下水面的時候，她及時吸了一大口氣，然後閉著眼睛潛了進去。

　雖然葉崢沒有睜開眼睛，但是她覺得此刻人魚已經湊到了她的面前，正在好奇地打量著水中的葉崢。

　人魚的爪子在她的鼻尖晃了晃，然後爪子點上了葉崢的眼皮，也許是在好奇為什麼葉崢要閉著眼睛。

　它這一好奇，就輕輕地將葉崢的眼皮往上推去。

　......wtf！

　葉崢只覺得自己驟然暴露在海水中的眼球驟然刺痛了起來。葉崢一把甩開人魚的爪子，蹬著腿就開始往上浮。葉崢上了岸也顧不得將她推回岸邊的人魚，轉身就開始往湖邊跑。

　直到用湖水清洗了很多次眼珠後，葉崢這才放心下來。其實在她跑動的時候，葉崢已經覺得眼球沒有一開始那麼痛了，但是鑒於海水的腐蝕性，她擔心會有殘留，這才多洗了幾次。

　等到葉崢擦著眼睛往回走的時候，人魚已經乖乖地等在沙灘上了。

　見到葉崢走過去，人魚努力地朝著她挪動了兩下，然後又停下來了，尾巴不安地動著，顯然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有些不敢像以前一樣歡樂地爬過去。

　葉崢在人魚面前蹲下，揉了揉它的腦袋，小聲說道：“知道錯啦？我不能在海水裡面睜開眼睛的。”

　人魚的目光落在葉崢剛剛被它打開了眼皮的右眼上，葉崢自己也知道，因為剛剛的揉搓，她的右眼有些紅腫。人魚冰涼的爪子小心地碰上了葉崢的眼皮，輕輕地摩挲著。

　“好啦，”葉崢拍了拍它的臉，沖它笑了笑，“我已經沒事啦。”說完站起來就想走。

　然後人魚拉住她了，人魚低頭不知道在琢磨什麼，等到葉崢蹲下來重新看著它的時候，人魚終於慢吞吞地將自己的尾巴抱到了面前。

　葉崢正納悶的時候，看見人魚愛惜地摸了摸自己鱗片閃亮的尾巴，然後將尾巴尖上那條大約有葉崢食指長度那麼寬的薄薄的一層尾紗切了下來！

　葉崢震驚了，人魚有多寶貝自己的尾巴葉崢是知道的。尤其是它尾巴尖上那薄紗似的東西，當人魚在水裡面遊的時候，薄紗在水裡晃動起來的時候顯得格外的漂亮。

　葉崢見過成年人魚尾巴上的薄紗，比這條人魚的要更寬更長。人魚全身上下，從牙齒，到肌肉，利爪，尾巴，無不顯露著威風凜凜。

　只有它頭上的那滑溜溜的膠質頭髮和尾巴尖上的薄紗看上去除了觀賞外幾乎沒有別的大用處。但是愛美的人魚不僅僅喜歡葉崢擺動它腦袋上的“頭髮”，它蜷在岸上的時候，抱著自己的尾巴總會美滋滋地摸著那層薄紗樣的東西。

　但是現在，人魚居然將它切下來了，薄紗上有沒有神經它會不會痛葉崢姑且不考慮，人魚真的要頂著光禿禿的尾巴在水裡遊嗎？！

　只見人魚又用爪子愛惜地摸了摸那一層薄紗，這才依依不捨地遞給了葉崢。

　葉崢從來沒有摸過這種材質。雖然人魚喜歡用尾巴拍她，但是葉崢還從來沒有主動去摸過它的尾巴尖，畢竟那是人魚非常在乎的一個地方。它明明在葉崢手上滑動著，像絲綢一樣柔軟，可是它偏偏又有些堅硬的感覺，就像是被定型了水。

　見葉崢捧著自己的“薄紗”不知所措的樣子，人魚又將薄紗接過來，然後覆蓋在了葉崢的眼睛上。

　透過這層透明薄紗，葉崢能看見人魚的大眼睛十分嚴肅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