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七
申三娘神情冷肅,但態度十分從容,緩緩說道:“崔五峰,你謀害先夫的仇恨,現在應該結算一下了。”
崔五峰道:“大嫂,你不是我的敵手,讓開去路,我不想殺你。”
申三娘道:“我卻要殺你,撇開過去的仇恨不談,單是你在江湖上的惡跡,我也容不下你。”
崔五峰冷笑二聲,道:“大嫂,你一定要找死麼?”
申三娘道:“崔五峰,你色厲內荏,你籌劃很久的英雄大會,對你有些什麼幫助?”
崔五峰右手突然一揮,一掌擊向申三娘。
申三娘右手一抬,封向對方掌勢,卻料不到崔五峰右袖之中,突然射出一道寒芒。
“袖裡藏刀。”
斜地裡一把劍伸了過來,封住了崔五峰的袖中刀。
申三娘道:“你現在越來越陰險了。”
雙手一甩,手中已多兩把短刀。
出劍封開崔五峰袖中刀的,正是白玉蓮。
她及時一劍,解了申三娘之危。
崔五峰也亮了兵刃,一把寬面刀。
但他並未喝令從人出手。
他已看出了今日情形,除了獨立闖關之外,很少有制勝機會。
崔五峰全力運刀,片刻刀光大盛,寒芒卷雪,並向申三娘壓迫過來。
好凌厲的刀法,此人武功,實已到了爐火純青之境,不論刀劍,在他手中,都有著無比的威力。
申三娘手中兩把短刀,有如兩道閃光一般,在崔五峰流動的刀氣中衝突、激盪。
展翼輕輕籲一口氣道:“夫人,請退下一步,讓在下和他作個了斷。”
申三娘雙刀反擊,疾攻八招。
但聞兵刃交擊之聲,傳入耳際,崔五峰的凌厲刀氣,竟然被申三娘的反擊之勢,給擋了回去。
展翼雙劍一振,由嚴密的刀氣之中,攻了進去。
兩個人,這一聯手,立刻發出了強大的威勢。
申三娘道:“展少兄,老身還支撐得住,不用幫忙,先請退下。等我不支時,再出手幫忙不遲。”
展翼道:“夫人,你感覺沒有,崔五峰刀上的殺氣很重,但他卻沒有全力施為。”
申三娘道:“那是為什麼?”
展翼道:“創造機會,他要一下毒手,就取了你的性命,讓旁邊的人,連救援都來不及。”
申三娘道:“哦!”
崔五峰冷冷笑一聲道:“其實,你們兩人聯手,又能奈我何。”
展翼笑一笑,道:“崔五峰,我叫你自己陷入了不能自拔之境,像你這種人,別說兩個人聯手就是群攻你,也不算有背江湖規戒,你自己想想看,哪一件事,作的合乎武林道義?”
崔五峰冷笑一聲道:“展翼,我一生最大的憾事,就是沒有把你殺了……”
提高了聲音道:“給我沖。”
但見白衣劍手,黑衣刀客,齊齊揮動兵刃,向前衝了過來。
這些人,個個武功高強,頓時,一片片刀芒,一團團光影,向外面膨脹,擴展。金奇、雷飛龍、石玉、何方、劉文,蔡武、範文超、申保元、勞燕飛等,全都亮了兵刃,出手圍堵。
一場很激烈的混戰,展開了。
這是武林中罕見的高手群搏,一剎那間,刀光劍影,瀰漫了數丈方圓。
崔五峰心中明白,這是自己一次突圍的機會,用他苦訓練七八年的二十幾位殺手,幫助製造出一個混亂的局面。
事實上,這等凌厲絕倫的群攻搏殺,確也造成了一種全場混亂、緊張的氣勢。
崔五峰刀勢一緊,一股強猛的刀氣,直向外面衝去。
這股刀氣的凶厲,使得申三娘和展翼都有著阻攔不住的感覺。
忽然間,聽得一聲冷笑,一道白光,突然飛了起來。
那是一道白虹一般的光影,繞空一轉,立刻血花飛濺。
搏殺中的金奇、石玉等,只覺一股冷森的劍氣,直逼上身,立刻向後退開。
就是那麼一瞬工夫,崔五峰苦心訓練的殺手,全都倒了下去。
十幾個黑衣刀客,白衣劍手,在一陣眩目的光芒之後。濺血而逝。
這使得全場中的搏殺,停了下來。
每個人,都被這股劍氣所震駭。
武林中有馭劍術的傳說,但真正見過的,卻是不多。
現在,他們見到了,那果然是不可思議的威力。
崔五峰目光轉注到白玉蓮身上,道:“你果然在這裡?”
白玉蓮道:“你應該想到,我會來的。”
崔五崔道:“但我沒有想到,你會扮作北寨中一個武士。”
白玉蓮道:“兵不厭詐。”
崔五峰冷笑一聲道:“我對自己過去的仁慈,有些後悔。”
白玉蓮道:“後悔沒有殺了我。”
崔五峰道:“還有展翼。
白玉蓮道:“我也一直被你用作殺手,害了不少的人,我被你利用不算,但我沒有想到利用我的人竟然是殺害我父母的仇人。”她又舊話重提。
崔五峰怒道:“誰告訴你這些事情?”
白玉蓮道:“什麼人告訴我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事,是真是假?”
崔五峰道:“你自己的看法呢?”
白玉蓮道:“現在看來,倒是有些真了。”
崔五峰雙目凝住白玉蓮的臉上,神色十分奇怪,緩緩說道:“玉蓮,你真的要和我動手麼?”
白玉蓮緩緩說道:“殺害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難道我不應該麼?”
申三娘冷冷說道:“崔五峰,不管你為人如何的陰險、惡毒,
但你總是男子漢、大丈夫,自己作的事,難道就不敢承認麼?”
崔五峰道:“我為什麼不敢承認。”
申三娘道:“你既然敢承認。那就把實話告訴她。”
崔五峰淡淡一笑道:“玉蓮,當年,我為你母親。確然殺了幾個人。”
申三娘道:“哦!”
崔五峰道:“但真正逼死你母親的,不是我。”
白玉蓮道:“那是誰?”
崔五峰目光一掠申三娘,道:“他的丈夫。”
白玉蓮冷冷說道:“我瞭解,這都是你設下的圈套。”
崔五峰冷笑一聲,道:“我不明白,你這是什麼意思?”
白玉蓮道:“你用酒灌醉了他,然後,把他送入了我母親的房中。……”
崔五峰冷冷接道:“玉蓮,你不能聽申三娘一面之詞。”
白玉蓮道:“事情,我已經查的很清楚了……”
崔五峰突然縱聲而笑道:“玉蓮,你真查清楚了!”
白玉蓮道:“嗯!當年參與的幾個人,有兩個是我眼看著她們死了。”
崔五峰怔了一怔,道:“她們……”
白玉蓮道:“她們良心不安,因為我母親生前待她們太好……”
崔五峰道:“她們既然說了實話,你又為什麼殺了她們?”
白玉蓮道:“她們說了實話,自己覺著對不起我死去的母親,都是自盡而死。”
崔五峰冷冷說道:“可惡。”白玉蓮道:“現在,對整個事情的經過,我已經瞭如指掌。”
崔五峰道:“我倒還有一件不瞭解的事情。”
白玉蓮道:“什麼事?”
崔五峰道:“究竟是什麼人傳了你武功?”
白玉蓮道:“我的父親。”
崔五峰冷冷說道:“胡說,你怎麼知道他是你的父親?”
白玉蓮道:“如若他不是我的父親,怎麼會犧牲了他自己之命,幫助了我的成就。”
崔五峰道:“這種事,豈是可以揣測的。”
申三娘接道:“不是揣測,而是有憑有據的事。”
崔五峰道:“什麼憑據?”
申三娘道:“你殺了兩刀,另外你幾個從衛又刺了他三劍,造成他容貌被毀的情形,難道這不是證明麼?”
崔五峰道:“天下遭人毀容的人很多,怎見得就是他!”
申三娘道:“不錯,毀在你手下的人很多,但別的人,不會為一個小女孩,犧牲了自己,老實說,他養好了傷勢之後,就有著殺死你之能了,但他並沒有殺你,你可知道為什麼?”
崔五峰嗯了一聲。
申三娘接道:“因為,他要照顧這個女兒,所以他忍受羞辱活下去。”
崔五峰冷冷說道:“申三娘,你這是挑撥。”
白玉蓮接道:“不管那人是不是我的父親,好像並不重要,我覺著,最重要的是你已經承認了是逼死我母親的凶手,承認了,我不是你的骨肉。”
崔五峰點點頭,道:“玉蓮,我對你,總該有……”
突然飛躍而起,右手直向白玉蓮拍了過去。
白玉蓮一閃身,疾退,避開了一擊。
但崔五峰的右袖之中,卻突然飛出了一片藍芒。
不論白玉蓮的身法如何快速,也無法避過這一擊。
這也是崔五峰仗以對付白玉蓮的透骨斷魂針。
崔五峰心中明白,如若在白玉蓮有準備的情形之下,決無法傷得到她。
唯一傷她的機會,就是偷襲。
白玉蓮神情冷肅,緩緩說道:“虎無傷人意,人有害虎心。”
崔五峰哈哈一笑,道:“丫頭,你才知道你中的什麼暗器?”
白玉蓮道:“不知道。”
崔五峰道:“透骨斷魂針,毒性強烈,活不過三個時辰。”
白玉蓮冷冷說道:“好!我要殺了你。”
緩緩舉起長劍。
但她無法出手了,舉起的長劍,緩緩垂了下來,身子搖了兩搖,向地上倒去。
申三娘一伸手,抱住了白玉蓮,道:“姑娘,你……”
白玉蓮接道:“好厲害的毒性,我撐不住了。”
展翼人已上前二步,擋在白玉蓮和申三娘的前面。
金奇、雷飛龍,也採取了合圍之勢。
申三娘抱開了白玉蓮。
崔五峰哈哈一笑道:“白玉蓮中了我的透骨斷魂針,我想不出,你們那個人還能夠攔得住我。”
展翼道:“我們也許真的攔不住你,但我們至少敢出手,再說,目前的形勢,你已是孤單奮戰。”
崔五峰冷冷說道:“老夫唯一擔心的人,就是白玉蓮,這丫頭已經傷了,我不信,你們還有人攔得住我。”
右手一揮,拍向展翼,人也向前衝去。
展翼金劍揚起,刺向崔五峰的掌心。
崔五峰右手的掌指,忽然間,變成了金黃色,五指一合,抓住了展翼的劍身。
不知何時,他已經運起斷金手。
展翼運力一轉手中短劍。
但聞波的一聞,展翼手中的金劍,竟被扭斷。好厲害的斷金手。
展翼動作極快,左手短劍疾起,刺向了崔五峰的前胸。崔五峰左手一抬,又抓住了短劍,飛起一腳,踢向展翼的小腹。
展翼完全被迫處於劣勢,如若不放棄手中的短劍,那就很難避開這一腳。
形勢迫人,展翼不得不棄劍後退。
崔五峰表現出了精湛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