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
郭陽望了那人一眼,只見他四十多歲,佩帶方巾,身著青衫,方面大耳,兩眼炯炯生光,不禁心中一動,道:“湘北三義。”
湘北三匹狼,以心狠、手辣、聞名於世,郭陽聽得臉色一變,道:“貴兄弟,準備出面了!”
青衣人笑一笑,道:“目下情勢已很明顯,你郭兄已經成了眾矢之的,此情此景之下,似是很需要一點朋友幫助。”
郭陽心中暗道:“三頭狼,以機詐、冷酷,名聞於世,怎會這麼好心幫助於我,這中間必然有他的用心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二位如肯在此時此情之下,挺身而出,助兄弟一臂之力,在下自是感激不盡,而且,郭某人也必有以報。”
青衣人道:“這麼說來,郭兄是接受了?”
郭陽道:“貴兄弟一番好意,兄弟自然是接受了。”
金龍公於冷冷說道:“黃兄,就算是貴兄弟肯助他一臂之力,但你們離開此地的機會也不大。”
青衣人道:“這話怎麼說?”
金龍公子道:“此地數十人,只憑四位之力,就能破圍而去麼?你們湘北三匹狼,拼了這條命,又是否值得?”
青衣人道:“不值得,所以,最好大家都別拚命。”
金龍公子道:“既然不值得,三位又為什麼要淌這次混水呢?”
青衣人哈哈一笑道:“這時刻,交朋友,才能交出真心真意的朋友來。”
提高了聲音,接道:“老二、老三,請過來,咱們今日可能要有一番激烈的血戰。”
兩個穿著灰衣,年約二旬的大漢,突然飛躍而至,分站在青衣人的兩側。
青衣人道:“亮傢伙。”
兩個灰衣人,一齊伸手,摘下身上的兵刃。
左首一人,用的是一把雁翎刀,右面一人,用的是一對判官筆,
居中的青衣人,伸手一抖腰間暗扣,一把四尺二寸的緬刀,應手彈出。
刀寬三指,其薄如紙,但在那青衣人手中,卻抖的筆直。
人群中,忽然有人叫道:“好刀。”
青衣人哈哈一笑,高聲說道:“湘北三匹狼,今日要助郭兄一臂之力,希望諸位能夠賞咱們兄弟一個面子,讓讓去路。”
金龍公子目光投注向花鳳,只見花鳳微微垂首,叫人無法捉摸她心中想的什麼。
唐琳忽然站起身子,向前行去。
展翼一伸手,抓住了唐琳,低聲道:“你!”
唐琳道:“大哥,我不能讓他們帶走花鳳。”
展翼低聲道:“那青衣人手中的緬刀,能那麼筆直而立,足見內功深厚,刃利刀長,必有奇異招數,不可輕敵。”
唐琳道:“就算我非他敵手,也不能坐視不管。”
展翼笑一笑,道:“就算要管,也還未到時機,咱們看看金龍公子如何應付再說?”
唐琳回顧了一眼,停下身子。展翼道:“走吧!到前面瞧瞧去,不過,如未得我之允許,不許出手。”
唐琳點點頭,向前擠去。
這船艙能有好大,擺滿了桌、椅,再加上數十個人一擠,實已無地方動手。
青衣人不見有人答話,但卻有大部分人,向後退去。
金龍公子冷笑一聲,道:“好!三位一定要出頭,替郭陽撐腰,兄弟也只好得罪了。”
這時,一個青衣童子,早把用的長劍送了過來。
甲板桌椅聲響,金龍舟上的人,已然把桌椅移開,八名勁裝劍手,布成一個半圓形的陣勢待敵。
只聽一沉重的聲音,道:“金少兄,要不要老朽幫忙?”
轉頭看去,只見那說話之人,年約五旬以上,留著一部花白長髯,飄浮胸前,身軀高大,長眉入鬢,乃是中原豫、魯兩省綠林道上的總瓢把子,火龍張綸。
金龍公子心中震動了一下,付道:“如若要此人幫了忙,這一份恩情,只怕是永遠報答不完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張兄的盛情,在下心領了,我相信金龍舟,還能應付這一點風波,如是兄弟應付不了時,再請你張兄幫忙。”
張綸哈哈一笑,道:“好!好!張某人等你兄弟吩咐。”
火龍這一作聲援,舟上很多人都受了影響,但聞一陣人聲喧嘩,高聲叫道:“郭陽,湘北三狼,你們這作法,大背江湖道義,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
青衣人大聲喝道:“這是真刀真槍拚命的事,諸位如是真要出頭,那就站出來,躲在後面光嚷嚷,算得什麼?”
金龍公子已完全鎮靜了下來,笑一笑,道:“諸位道上的好友,金龍舟相信可以應付這點變故。諸位好意,兄弟感激,請往後退一步,如是金某人應付不了時,再請諸位主持公道。”
這番話,發生了很大的力量,群豪果然紛紛向後退去。
金龍公子冷笑一聲,道:“郭陽,看來,你是準備硬吃我金某人了。”
郭陽道:“你可以這麼想,兄弟可沒有這麼說。”
金龍公子道;“既然如此,咱們也不再作口舌之爭了,你放了花鳳姑娘,咱們在金龍舟上作一次生死之戰,兄弟如是死了,金龍舟連同花鳳姑娘,全為你郭陽所有,如是你郭兄死了,在下只有把你拋入江中餵魚了。”
郭陽冷冷說道:“金龍公子,你少來這一套,別人不知你的為人,我郭某人清楚得很,告訴你,我郭某人是軟硬不吃,如若咱們兄弟今日不能離開金龍舟,只好讓這位花鳳姑娘陪我們殉葬了。”
金龍公子道:“你——”
郭陽接道:“兄弟說得出,我就能作得到,只兄弟一受傷,我就先殺花鳳,你如不信,咱們試試看。”
唐琳一側身,向前衝去。
展翼一把位住了唐琳,低聲道:“你對付不了,我來。”
緩步行了過去。
他登上了金龍舟時,露過一手,全場中人,都很注意於他,金龍公子和郭陽,都把目光投注在他的身上。
雙方都無交情。誰也不知道他的用心何在。
展翼輕輕籲一口氣,道:“這位郭公子,你這一番話,就說得不對了。”
郭陽道:“哪裡不對了?”
展翼道:“你郭公子千言萬語一句話,不過是被花鳳的豔色所動罷了,但你這口氣,卻是毫無一點憐香惜玉之心。”
郭陽道:“閣下這口氣,似是不太友善。”
展翼道:“大江南北,五湖四海,在江湖上走動的人,都要講一個理字,金龍公子說的不錯,花鳳既是小姑居處猶無郎,金龍公子可以娶她,你郭公子也可以娶她。”
郭陽道:“嗯!”
展翼道:“兩位爭執不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兩位作一次公平的搏戰,分個勝敗出來,勝者自然會得到花鳳姑娘的垂青,敗者也無顏作非分之想了。”
郭陽道:“我不怕金龍公子,但金龍舟上,卻有不少高手,一旦動上手,如何還能保持公平二字?”
展翼道:“這個,在下可以擔保。”
郭陽哈哈一笑道:“中原道上,無數高人在此,你閣下,憑什麼能作擔保,誰相信你,誰又能服你。”
展翼道:“哦……這麼說來,應該如何辦呢?”
郭陽道:“你最好少管這些閒事,到一邊坐著歇歇去。”
展翼冷冷道:“郭陽,這話就不上道了,我既然敢管這閒事,自然有這份能力來擔當。”
郭陽笑道:“你能擔當,擔當什麼?”
展翼道:“我要你先放開花鳳姑娘。”
郭陽冷笑一聲,道;“金龍公子都沒有這個面子,你閣下何許人物?”
展翼冷冷說道:“天山雙煞中的老大,金龍公子的顧忌太多,但在下可沒有這個顧忌。”
郭陽冷冷說道:“剛才我看到了你高明的身手,但我不相信,你能奪去花鳳姑娘……”
展翼冷笑一聲,接道:“金龍公子不下手,他是怕傷花鳳姑娘,在下就沒有這個顧慮了。”
湘北三匹狼中的老大,一抖手中的緬鐵軟刀,道:“這位遠道朋友,別忘了,還有我們哥兒三個?”
展翼道:“你們三個畜生,橫裡插了一腳,用心顯明得很。”
三匹狼臉色同時一變,似是就要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