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段從衍的手一天天的好了起來,在謝博文不知道的情況下,孟則知已然成了段從衍床上的常客。
厲文煥和他的手下一直沒出現,加上又知曉了萬子懷回京的時間,眾人繃緊的神經慢慢鬆懈了下來。
九月中旬這天,韓大欽參加完一場晚宴回來,抱著七八個禮盒找上了孟則知。
“謝叔你看,這是崇明出產的藏紅花,這是那曲出產的冬蟲夏草,這是從馬來西亞進口的官燕……”韓大欽將這些禮盒一一打開:“還有這個,一百六十年的長白山野山參。”
孟則知順著韓大欽所指的東西看過去,眉頭微挑:“都給我的?”
都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韓大欽點了點頭,嬉皮笑臉,實話實說:“我也是受人之托,請謝叔您幫個忙。”
孟則知摸了摸自己的老臉,不得不承認這根百年老山參對他的誘惑力還是蠻大的。
“哦?”他放下手中的玉佩和刻刀,道:“說來聽聽?”
看他這副模樣,韓大欽心知事情成了一半,他連忙說道:“是我的一位老友,家裏是做藥材生意的,這些補品就是他送的。他家前段時間買了一棟新房子,結果剛搬進去沒幾天,他女兒就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
韓大欽組織著語言:“家裏的傭人說,剛開始那幾天,好幾次看見她對著空氣說話,問起來她也不說,傭人呢也沒放在心上,畢竟人無聊的時候,自言自語什麼的也很正常。”
“後來,她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提不起精神來,人也變得越來越嗜睡,不到幾天的功夫就瘦了七八斤。三天前,她在課堂上昏睡過去之後,就再也沒有醒過來。把人送進醫院,一連串的檢查做下來,除了身體比較虛之外,什麼事都沒有,醫生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這位老友就懷疑他女兒是不是被什麼髒東西給纏上了。”
“這樣啊,”孟則知說道:“那我跟你走一趟好了。”
倒也不全是為了給韓大欽面子,主要是孟則知想起了他還有一個‘成為一位小有名氣的真術師’的主線任務要完成。
之前侯家的事情已經讓他在京城上流圈子裏狠狠的刷了一把存在感,要是能趁著這個機會,擴展一些人脈,自然是再好不過。
“那就這麼說定了。”韓大欽忙不迭的說道。
第二天一大早,在韓大欽的帶領下,孟則知見到了他的這位老友。
錢齊光神情憔悴,皮膚黯淡無光,像是蒙上了一層灰塵,深陷的眼眶顯示他最近睡眠嚴重不足。
他面上難掩激動:“謝道長,勞煩您專程跑這一趟,錢某感激不盡。”
孟則知伸手虛扶了一把,只說道:“哪里,倒是錢先生愛女心切,感人肺腑。”
聽見這話,錢齊光臉上閃過一抹自嘲,笑得比哭的還難看:“那謝道長您看?”
“先讓我看看令千金!”
“好好好。”錢齊光忙不迭的應道。
說完,他領著孟則知兩人上了樓。
到了地方,他擰開房門,側開身體,讓孟則知先進去。
只看見靠窗的小床上躺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孟則知走過去,伸手掀了掀她的眼皮,正對上一雙黯淡無光的眸子。又在她手臂上掐了一把,傷處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泛紅,而是直接呈現出了青紫色。
“都怪我,”錢齊光紅了眼眶,嘴角直哆嗦:“為了掙錢,把孩子一個人扔在家裏,總以為有保姆看著就萬事大吉,結果……”
錢齊光和妻子屬於自由戀愛,感情很好,結婚不到兩年就有了孩子。沒成想孩子三歲的時候,妻子前去參加同學聚會的路上,不幸遭遇車禍,當場去世。
錢齊光悲痛不已,但日子還要繼續。一是還記掛著妻子,二是為孩子著想,他之後一直沒有再娶。只是因為這兩年,公司效益每況日下,市場競爭越發激烈,錢齊光也越來越忙,每天奔波在外,不可避免的忽略了孩子。
甚至於孩子出事的時候,他還在國外出差。
看見孟則知站直了身體,錢齊光急聲說道:“謝道長,我女兒怎麼樣了?”
孟則知說道:“陷入了夢魘,這要是再晚上個幾天,她就再也醒不來了。”
說完,像是聞到了什麼,他在房間裏四處走動了起來。
路過學習桌的時候,他抖了抖鼻子,又折了回去,將學習桌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然後伸手在椅子上摸了摸,摸到某處凹陷的時候,他收回手,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面色微變,喊道:“斧頭。”
“什麼?”錢齊光隨後反應過來,連聲喊道“斧頭,老劉,去找把斧頭過來……”
錢家的傭人連忙找了一柄斧頭送上來。
孟則知接過來,一斧劈在了凳子上,不過幾下的功夫,凳子裂成了兩半。
他拿過其中較小的一半,找到凹陷處,拿著斧頭對準了斷裂面輕輕一敲,拿開斧頭的時候,只看見一股黑乎乎的液體從破口處流了出來。
錢齊光看在眼裏,兩眼瞪的老大:“謝道長,這、這是什麼東西?”
孟則知沉聲應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屍油加槐樹樹汁,屍油、槐樹都是陰邪之物,最易招鬼。”
錢齊光身體微顫,一臉鐵青,握緊的手背上青筋直冒,他原本還以為女兒只是一不小心惹上了什麼髒東西,現在看來,極有可能是有人在故意害她。
就在這時,像是想到了什麼,錢齊光面色巨變。
注意到他的神色變化,孟則知問道:“怎麼?”
錢齊光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好不熱鬧,他咬牙切齒:“這座別墅,是我的一個老同學轉給我的,他當官的爸出了點事,他家人決定出國避難,所以急著把手裏的不動產全都換成現錢。我想著這座別墅離我女兒就讀的小學比較近,加上價格壓得很低,比市場價低了四分之一不止,所以他找上門來的時候,我毫不猶豫的把它買了下來。”
“因為別墅剛剛裝修沒多久,傢俱電器什麼的都是新的,我就直接帶著孩子搬了進來……”
說到這裏,他的語氣越發生硬,顯然是在壓抑著什麼。
聽見這話,他的助理拿著手機退了出去。
“謝道長,現在該怎麼辦?”錢齊光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孩子,聲音中略帶哽咽,是他害了他女兒。
“既是陷入了夢魘,那就得有個人去她夢裏把她拉回來,危險是肯定的……”孟則知說道。
“我去。”錢齊光毫不猶豫的說道。
“好,”孟則知收起手裏的摺扇:“不過在此之前,還要麻煩錢先生替我準備一些東西。”
“謝道長儘管吩咐。”錢齊光連忙說道。
就在東西準備的差不多的時候,助理回來了,他氣喘吁吁:“老闆,查到了,宋志學的大兒子前段時間也出了事……”
宋志學就是錢齊光口中那位把這座別墅低價賣給他的老同學。
“……他兒子的症狀和小姐的症狀一模一樣,後來宋志學不知道從哪兒請了個神婆回來,然後他就找上了老闆你,聽說沒過幾天他兒子就醒了。”
錢齊光怒睜著眼,胸脯劇烈地起伏著,到這時,他哪還能不明白,他女兒是替宋志學的兒子擋了災了。
枉他還把宋志學當老同學,結果人家害起他來那叫一個狠。
他急聲說道:“謝大師。”
孟則知燒了一張符,兌上半碗雞血遞給錢齊光:“把它喝了。”
錢齊光接過小碗一看,強忍著噁心將碗裏的東西一飲而盡。
東西剛一落肚,一股倦意襲上心頭,他身體晃了晃,兩眼一翻,栽倒在地。
孟則知看向助理和韓大欽:“去,把他抬到床上去。”
“好。”兩人連聲應道,把錢齊光放到了他女兒身邊。
只看見孟則知先是在女孩右手食指和錢齊光左手食指第二節指骨處各劃了一刀,然後抽出一根白線綁在了兩人傷口處。
隨著兩人的鮮血徹底將白線浸沒,孟則知點起三炷香在錢齊光的鼻子下方熏了熏,喊道:“錢齊光……”
迷迷糊糊的,錢齊光聽見有人在喊他,他捂著鼻子打了個噴嚏,人也跟著清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發現四周黑茫茫一片,什麼都看不見。
他心下一慌,隨後想起了正事來,強忍著驚懼說道:“謝大師?”
“我在,”孟則知說道:“你往後看。”
聽見孟則知的聲音,錢齊光的心瞬間安定了下來,他轉過身,眼前突兀的出現了一點花生米大小的亮光。
“走。”
錢齊光抬腳向亮光走去,越往前走,光芒越盛,他不得不抬起右手擋在眼前。
又向前走了幾步,他穿過亮光,世界突然變得嘈雜起來,叫賣聲、嬉笑聲、吵鬧聲……不絕於耳。
他睜開眼,才發現自己正處於一個遊樂場中,身邊人來人往,正對著的就是一台五彩繽紛的旋轉木馬。
隨著音樂的停止,旋轉木馬也慢慢的停了下來。
一個中年男人拉著一個小女孩從木馬上下來,他彎下腰,笑眯眯的問道:“小雯,旋轉木馬好玩嗎?”
小女孩喜氣洋洋,忍不住的點了點頭:“好玩。”
中年男人眼中閃過一道幽光:“那你親叔叔一下,叔叔帶你再玩一次好嗎?”
“好。”小女孩毫不猶豫的摟著中年男人的臉,對著他的嘴親了上去。
中年男人眯著眼睛,按住小女孩的腦袋,加深了這個吻。
果然,小女孩的滋味就是比小男孩的要好。
看見這一幕,錢齊光睚眥具裂:“畜生,放開我女兒——”
作者有話要說:
夢裏的事,當不了真,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