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韓大欽就這麼看著孟則知和謝博文三言兩語的定下了侯家的歸屬。
他縮了縮脖子,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果然,這謝家父子倆切開都是黑的。
“對了,”謝博文看向茶几上的兩遝文件:“爸,這些東西該怎麼處理?”
孟則知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想了想,說道:“侯家償還的那些東西還給你段叔叔,至於給你的那些賠禮,你收著吧。”
反正韓老爺子也說了,這些東西來路正當,不要白不要。
“好。”謝博文點了點頭,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遝檔最上方的那份房產轉讓合同上面,心思瞬間活泛開了。
那是一幢坐落在南三環,建築面積超過六百平外帶一個室內游泳池的獨棟別墅,不比他們現在的住處差。
謝博文不蠢,也承認自己不是什麼好人,他爸和段從衍之間的那點關係他看的再清楚不過。
現在他出息了,他爸也有了讓人敬仰的資本,他不想他爸再擔著‘小白臉’的名號,被人戳脊樑骨。
從沒有哪一刻像是現在這樣的,他迫切的想要搬出這座宅子。
可這麼一來,未免是有過河拆橋的嫌疑。
謝博文有些猶豫不決。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自己這麼做有種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的感覺。
吃過晚飯,原本打算留宿的秘書突然間接到了家裏打來的一個電話,說是他媽做飯的時候摔著了,正在醫院搶救。
然後秘書就火急火燎的回去了,留下段從衍一個人默默和冰袋對峙。
孟則知看在眼裏,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笑。
不過他很快端正了態度,他是有媳婦的人,要潔身自好,將一切曖昧消滅在萌芽之中。
這麼一想,孟則知心裏有了主意。
吃過晚飯,孟則知敲響了段從衍的房門。
房門從裏面拉開,段從衍果然正在給右手手腕冰敷。
孟則知分明察覺到對方在看見他的一瞬間,面上雖然不顯,周身的氣氛卻靈動了幾分。
他心中微歎,目光落在段從衍腫成一片的手腕上,只說道:“我幫你。”
段從衍緩過神來,嘴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聯想到孟則知之前的舉動,他隱約猜到了對方出現在這裏的目的。
一股前所未有的沮喪感湧上他的心頭。
他悶聲應道:“嗯。”
然後側開身體,讓孟則知進了屋子。
相顧無言,孟則知熟練的往冰袋裏灌入冰塊和冷水,排盡空氣後套上布袋,貼放到段從衍右手手腕上。
靜謐的夜晚,壓的段從衍心口發悶。
二十分鐘之後,孟則知收回冰袋。
他拿起一條毛巾,將段從衍手上的水漬擦乾,然後扯過繃帶,替他重新纏好傷口。
做完這些,他放下手中的東西,坐直了身體,正色道:“我……”
段從衍打斷了他的話,他垂下眉頭:“我能抱你一下嗎?”
他從來都不是那種糾纏不清的人,既然孟則知不願,他也不強求。
孟則知愣了一瞬,他心中微歎,語氣中不乏包容:“好。”
趁著段從衍對他還只是處於朦朧的好感階段,快刀斬亂麻,不管是對段從衍還是對他,都再好不過。
這麼想著,孟則知坦然將段從衍擁進懷裏,下一秒,一股熟悉的氣味撲鼻而來。
孟則知面色一變。
像是見了鬼一樣,他不可置信的湊到段從衍的脖頸處,用力的嗅了嗅。
可不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紫蘇的香甜味道。
鬼使神差的,孟則知想起了早上發生的事情,迷霧一層層剝開,他心底頓時升起一個荒誕的念頭。
怎麼可能?
孟則知兩眼微瞪,在心中大喊:“系統,系統出來……”
一連喊了好幾遍都沒人應他。
約莫是抱夠了,段從衍平復下低落的心情,正要鬆開孟則知,卻發現對方的手緊緊的環在他的腰上,叫他掙脫不得。
“怎麼?”段從衍心跳加速。
孟則知稍稍平復下激動的情緒,對上段從衍微閃的雙眸,喉中一片乾涸:“你,你今天沒抹香水嗎?”
段從衍有些弄不懂孟則知的想法了,但他還是遲疑著說道:“沒有。”
他偏好龍涎香的味道,所以平時愛往身上噴點古龍水什麼的。
不能急,不能急。
孟則知壓下心底的躁動,在心底告誡自己,不能急,再確定一下,這要是出了岔子,他非得恨死自己不可。
這麼想著,他鬆開段從衍,緩聲說道:“好了,你早點睡吧,三個小時之後,我再過來。”
說著,他抓起冰袋和毛巾什麼的,轉過身,腳步略帶淩亂的離開了房間。
留下段從衍一個人盯著房門,一身的茫然。
第二天中午,孟則知做了五道菜:芹菜炒肉,魚香茄子,蒜薹炒黃鱔,黃瓜炒豬肝,山藥蓮子小排湯。
芹菜,茄子,蒜薹,豬肝,山藥都是祝正卿不愛吃的。
陪著謝博文打了一上午的網球,韓大欽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一入座,捧起飯碗埋頭吃了起來,末了,還不忘抽空拍孟則知的馬屁:“這菜做的真好吃,謝叔,等你哪天有空了,教我一兩手!”
“那是,我爸當年可沒少去飯店偷師……”謝博文與有榮焉。
也就是段從衍,看著這一桌子的菜,無從下筷。
孟則知看在眼裏,不動聲色:“怎麼,這些菜不合你的胃口?”
“沒有,挺好的。”段從衍矢口否認,然後伸出筷子夾了根鱔段放進嘴裏,之後就再也沒有光顧過其他菜品。
孟則知看在眼裏,思緒沸反盈天。
好一會兒,他壓下眼中的情緒,起身進了廚房,再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碗紅燒乳鴿和一碗臘肉炒竹筍。
他把這兩道菜放到段從衍面前:“吃這個吧。”
段從衍的目光從身前的這兩道菜上轉移到孟則知身上,他越發想不明白孟則知到底是在買的什麼關子?
但這並不妨礙他滿心歡喜,胡思亂想。
尤其是在晚上孟則知替他冰敷完,說要留宿的時候。
“什、什麼?”段從衍有些語無倫次,顯然是不太適應這樣的變化。
而且,這、這進展也太快了吧。
“我這來來回回的跑也挺不方便的,既然這樣,不如你騰我些地方,反正前天晚上也睡過了。”孟則知輕飄飄的說道,彷彿是在訴說著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
怎麼就這一會兒的功夫,世界就變得和他所知道的不一樣了!
孟則知不是已經拒絕了他嗎?
難道是他記錯了?
就算是他記錯了,可孟則知前後態度的變化也未免太大了吧!
段從衍下意識的想拒絕,只是下一秒他就想到前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掌心處似乎還就有某種溫熱,舌幹口燥之間,說出去的話也就莫名其妙的變成了:“好。”
明明孟則知就住在他隔壁房間。
說完,段從衍就後悔了,弄的好像他有多迫不及待似的,然後他欲蓋彌彰的給孟則知準備了一床薄被。
孟則知看在眼裏,也沒拒絕。
相比于段從衍的輾轉反側,孟則知很快就睡著了。
到了後半夜,隱約聽見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孟則知掀開被子,一個人影滾進他懷裏,臉埋在脖頸處,半邊身子壓在他身上,嘴裏嘟囔了幾句,不動了。
孟則知小心翼翼的將懷裏人受傷的右手放到心口上,然後心滿意足的閉上了雙眼,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