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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池》第39章
第三十六章

   一個小時後接到樓下通知,說人到了。

   趙躍拿了個廣口杯,往裡面咕嘟咕嘟倒了半杯酒,又開了瓶雪碧接著倒滿,最後往杯裡扔了幾個冰塊,冒著氣泡的液體從杯口溢出,在茶几上灑了一灘白沫。

   劉揚帆喊服務生再開兩瓶酒送進來。

   縮在角落裡的廖逸方意識到氣氛不對,小心翼翼地問:「程同學來了嗎?」

   周封靠在沙發上,一條胳膊圈著他,斜著眼道:「是啊,開不開心?」

   廖逸方搖搖頭,扭頭看了葉欽一眼,好像並不開心的樣子。

   程非池被服務生帶進門的時候,受到了除葉欽以外所有人的「歡迎」。

   「看看看看,我就說學霸會給面子來,你們還不信,是不信我的判斷還是不信咱們欽哥的魅力啊?」周封把程非池往裡屋帶,一把將他推坐在歪著腦袋打瞌睡的葉欽身邊,「欽哥醒一醒,人來了。」

   葉欽眼珠往右轉,瞥了程非池一眼,連一聲「哦」都懶得給,闔上眼睛繼續睡。

   室內空調溫度打得低,程非池看他只穿一件短袖,怕他著涼,碰了碰他的胳膊:「回去再睡。」

   這舉動不知戳了一屋子少爺們的哪處笑點,劉揚帆嗤嗤地笑:「好不容易來一趟,別剛來就想著回去啊。」

   趙躍也嬉皮笑臉,捧著盛滿酒的杯子晃到程非池跟前:「可不是嘛,哥幾個跟這位程……程什麼來著?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來,先乾了這杯,咱們一笑泯恩仇。」

   程非池目光淡淡地從他們身上掃過,隨即禮貌地站了起來,接過酒仰頭一飲而盡。

   白蘭地混著碳酸飲料,酒精度被大大稀釋,然而氣泡的揮發還是沖得人喉嚨火辣,食道彷彿要燃燒起來。程非池深吸幾口氣,將頭暈作嘔的感覺排遣幾分,把手上的空杯子穩當當地放在茶几上。

   劉揚帆帶頭漫不經心地鼓掌:「學霸牛逼。不過好酒可不是這麼喝的,得細細品才行,像你這麼喝,有個詞叫什麼來著?你們學霸肯定知道,暴……暴……」

   周封插話:「暴殄天物?」

   「對。」劉揚帆過來人似的指點道,「以後不管到哪兒,可別像剛剛那樣一口悶了。怎麼說也是來過我們南國公館的朋友,到時候別人當著面不敢講,背地裡肯定得議論我失職不上道。」

   待到眾人都坐下,趙躍才起頭讓大家互相通個姓名。

   程非池報了自己的名字,劉揚帆若有所思道:「非池……是不是『非池中之物』的意思啊?」

   程非池沒做聲,趙躍一拍大腿:「那肯定啊,這名字一聽就跟咱們凡夫俗子不一樣,跟那些什麼成才啊成龍啊差不多,是被寄予厚望的。」

   乍耳聽著像是恭維,實際上任誰都能察覺到滿滿的戲謔。

   就跟剛才喝酒借題發揮一樣,傻子都聽得出來話裡話外都在嘲笑他沒見過世面。

   廖逸方想不通剛才還好好的幾個人怎麼突然變得尖酸刻薄,用自己的方式給程非池解圍道:「程同學各方面都很優秀,假以時日必成人中龍鳳,配得上這個名字的。」

   一派正經的模樣把大家都逗笑了,趙躍也接了杯酒遞給他,問周封:「你這是哪兒找來的開心果,能不能借我帶回去玩兩天?」

   廖逸方肩膀一抖,緊張地往後縮。好在周封雖貪玩還不至於沒譜沒邊,摟緊懷裡的人說:「滾蛋,圓圓是我的,你們都別打他主意啊。」

   包廂裡放著輕緩柔和的音樂,程非池從廖逸方那邊接過毯子,給身邊的葉欽蓋上,把他擱在一旁的胳膊也塞進去。葉欽的睫毛細微顫抖,上眼瞼因為過分用力浮現出起伏褶皺,還是沒睜開眼睛。

   經過起初沒事找事的一陣挑釁,幾人面對程非池的淡定的態度都漸漸失了興致,各自倒酒,開始隨性地喝酒聊天。

   「話說你們家圓圓本名就叫圓圓嗎?男生叫這個怪別緻的。」劉揚帆道。

   廖逸方剛要解釋,就被周封搶了話:「圓圓也是你們叫的?換個稱呼。」

   趙躍笑道:「那就叫阿圓吧,來了這兒就是自己人。」說著又把話鋒轉向程非池,「說起來程學霸可能不知道,咱們劉少爺家祖籍G省,剛認識的時候,叫誰的名都愛在前頭加個『阿』,頭一回叫小阿欽,就得了個大耳刮子。」

   「哈哈哈哈我記得這事。」周封道,「欽哥覺得自己名字聽著娘,最討厭被人加個『小』或者疊字地叫,除了他媽。」

   程非池聞言偏頭看扭著脖子裝睡的葉欽,回想起他聽到「葉小軟」三個字羞得面頰通紅、回頭還要他繼續這麼喊的小模樣,進包廂後就沉靜無波的眼神中不自覺添了一抹笑意。

   坐了會兒,劉揚帆拿了牌攛掇程非池一塊玩。

   程非池說不會,周封興致勃勃地湊過來教他,德州撲克規則簡單,只講一遍,他就將基本牌型記住了。

   籌碼也是周封分給他的,橫豎隨便玩玩。誰知劉、趙二人挺上心,收了平時那股莽勁,出牌時猶豫再三,謹慎小心,當真想贏他的樣子。

   即便這樣,還是在後面幾局中讓漸漸吃透規則和技巧的程非池連贏幾局。籌碼越滾越多,想給他點顏色看看的二人臉色越發難看。反觀第一次玩這個的程非池,始終如一的沉著冷靜,讓慣於從動作表情判斷對手牌的強弱的劉揚帆趙躍等人摸不著頭緒,因而心浮氣躁,頻繁出錯。

   又是一局滿盤皆輸,趙躍摔了手上的牌,沒好氣道:「不玩了不玩了。」

   劉揚帆比他沉得住氣:「多大點事,喝兩杯消消火。」接著也把牌放下,皮笑肉不笑地對程非池道,「咱們技不如人,甘拜下風。」

   程非池不懂牌桌上約定俗成的規矩,當這是玩遊戲,贏的那幾局也有僥倖成分,沒料到會惹得他們不高興。把手中的牌合攏放好,準備起身離席,劉揚帆阻止了他,接著衝一旁的荷官招手:「來,算一下程少爺贏了多少。」

   程非池楞了一下。他不知道這個與真金白銀掛鉤,開局的時候沒有人告訴他。

   幸而他是贏的那一方,剛要說不用結了,他不要這些錢,那邊經驗豐富的荷官就點完籌碼的數量,報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數字,剛滿五位數。

   劉揚帆捏著一塊籌碼,在桌上敲出噠噠的聲響,轉而衝周封揚了揚下巴:「我記得,開局前的籌碼是你借給咱們程少爺的吧?」

   周封愣愣的:「是啊。」

   劉揚帆目光朝下,慢悠悠地把面前堆得整整齊齊的籌碼推開,在桌上打亂,邊攥著幾個在掌心裡揉弄邊說:「牌桌有牌桌的規矩,這籌碼既然是借的,那就理應還上。不巧的是我這兒沒有現金,只有支票,還都是整數的,沒有零頭。這借來的籌碼錢,還請程少爺先付一下,咱們好把這賬算清。」

   即便程非池對於這幾人的針對早有察覺,也沒想到還留著這一招在這兒等著他。

   氣氛一時凝固,周封有點看不下去,打圓場道:「算了吧,千把塊錢的籌碼,要來做什麼。」

   「俗話說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你也說了,就千把塊錢而已。」劉揚帆右肘支在桌面上,用意外的眼神打量程非池,「程少爺不會是拿不出來吧?還是怕拿出來了我賴賬不給支票?」

   大部分人遇到這種狀況都會亂了陣腳,或者為這不加掩飾的鄙夷惱羞成怒。程非池卻處變不驚,直直回望著他,眼中既沒有慌亂也沒有窘迫。

   他抿了抿唇,開口道:「沒帶這麼多錢,可以回家拿嗎?」

   剛才還在發火的趙躍噗嗤一聲笑了:「千把塊錢叫多?你剛喝下去的那杯酒都不止這個數。」

   一旁圍觀的廖逸方也聽不下去了。明擺著他們幾個合起來整人,哪怕有點害怕,他也實在沒法繼續裝傻,站起來磕巴著說:「要要要多少,我幫他出。」

   劉揚帆擺了擺手,繼續面向程非池:「程少爺可能不知道,賭桌上的恩怨向來都是當場結清,沒有改日再談的道理,也沒有原因你大概也能猜得到。」說完托著下巴思考狀,「要不這樣吧,聽阿欽說你會做飯?咱們會所正缺一個做中餐的廚子,不如你屈就幾天……」

   只聽轟然一聲巨響,沙發邊的一張椅子倒了。在沙發上躺了幾個小時的葉欽踹完椅子翻身坐起,把身上的毛毯狠狠甩在地上,忍無可忍地道:「玩夠了吧?還沒玩夠你們繼續,我先走了。」

   晚十一點,嘉園小區。

   葉欽走在前面,程非池不遠不近地跟著。電梯門打開,葉欽先進去,樓層也不按就拚命按關門鍵,程非池上來時被正在關閉的電梯門夾了個正著。

   到門口掏鑰匙開門,後面的人還是一言不發地跟著,似乎自己不起個頭,他今天晚上就不打算開口說話了。

   葉欽心亂如麻,各種情緒交織糾纏在一起,能清晰感知到的就只有生氣。最氣的當屬葉錦祥沒臉沒皮,一次又一次對不起羅秋綾,瞞著所有人在外面藏著一個家,還回來道貌岸然地裝好丈夫、好爸爸。

   也氣程非池跟個傻子一樣被劉揚帆他們幾個耍來耍去。

   不是腦子很聰明,樣樣都是第一嗎?不是到哪裡都受歡迎,被葉錦祥青眼有加嗎?就站在那兒由著他們羞辱,一聲也不吭?

   渾然忘了把人喊來的正是他自己。

   開門進屋,聽見身後跟進來的腳步聲,葉欽心中的怒火頓時飆到臨界值,他轉過身去,不由分說推了程非池一下:「跟著我幹什麼?」

   程非池猝不及防被他推得一個踉蹌,後退半步穩住身體,抬起頭目光沉沉地看著他。

   此刻的葉欽渾身都是刺,最是受不住他這樣彷彿能把人心底的齷齪心思一眼看穿的視線,抬起腳使勁兒把脫了一半的鞋踹飛出去:「這是我家的房子,你在這兒幹什麼?」見程非池站著不動,揚手指向門口,「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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