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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池》第81章
   第七十九章 -八十章

   到底是沒留宿,花灑沒修好洗不成澡,程非池帶葉欽去他住的酒店。

   就在附近不遠的主幹道路邊,普通的商務酒店,普通的大床房,打開門一眼能從這頭望到那頭。

   讓葉欽不由得想到六年前,他自作主張地從南半球的海島飛回首都,身上沒有人民幣,跟著程非池去賓館開了個小標間,凍得哆哆嗦嗦話都說不清楚,還嘴賤地嫌棄房間破,嫌棄空調不制熱。

   最後還跟程非池借錢訂了個小蛋糕。

   當時插上標有「18」的蠟燭,19歲的程非池也不說數字不對,陪著他一勺一勺地吃了。看似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實則不動聲色地包容了他所有的任性妄為。

   嘩嘩的水聲響在耳邊,程非池在裡面洗澡。

   商務酒店的隔離做得比一般酒店正經一些,即便是磨砂玻璃也看不見衛生間裡的具體情狀。

   葉欽還是有些坐不住,站起來在不到三十平的屋子裡溜躂一圈,走到門口,把程非池脫下來的濕襯衫拿起來抱在懷裡,再溜躂一圈,又紅著臉悄悄放了回去。

   程非池出來的時候葉欽正在和周封通話。這廝最近總是不分白天黑夜給他打電話,上來就又哭又嚎,

   「你說什麼?明天高中同學聚會?」

   葉欽瞥見程非池沒攏緊的浴袍迅速挪開視線:「啊,是啊,你不知道?」

   電話那頭「操」了一聲:「圓圓沒跟我說,故意不想讓我去呢吧。」

   葉欽安慰道:「要是他真不想讓你去,就囑咐我別告訴你了,再說聚會信息群裡都是公開的,誰都能看到。」

   「有道理。」周封鬥志重燃,「在哪兒,幾點,地址發給我,我好調個班。」

   葉欽提醒他:「明天只有咱們班同學,你別帶一堆幫手來砸場子啊。」

   近來周封追人毫無進展,精神狀態不太穩定,分分鐘處在崩潰的邊緣,做什麼出格的事都不稀奇。

   「瞧你這話說得,我一正直守法的人民警察,幹得出那種事嗎?」周封自信道,「放心吧,我這回備了殺手鑭,只要讓我跟他見到面,肯定能當場把他拿下!」

   葉欽歎了口氣,這話他聽過太多遍,已經產生免疫了。

   掛掉電話,還沒想好轉過去說些什麼,程非池先出聲了:「明天同學聚會?」

   葉欽偏過頭:「啊?嗯,高中同學。」

   「中午?」

   「嗯。」

   程非池拿出手機翻看日程表:「我叫車送你去,時間來得及的話,下午我去接你。」

   大約是昨天聽了幾句比承諾還要令人安心的話,加之看了一些惹人遐想的畫面,葉欽一夜好夢。早上起床照鏡子的時候,臉蛋上覆著一層薄薄的粉紅,潑了幾把冷水才澆滅心頭的邪火。

   跟他同床共枕一整晚的程非池卻淡定如斯,吃早餐的時候給葉欽添水夾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彷彿他們沒有經歷過冷戰,沒有鬧彆扭,沒有吵架,沒有分手,也沒有分開五年之久,只是時間過得太快,兩個人一夜之間就長大了,順其自然地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葉欽本想為昨天自己近乎失態的表現解釋一二,見他這樣平靜,便也三緘其口,同他一起享受這得來不易的美好早晨。

   因為昨天哭過,葉欽的眼泡有些紅腫,想著今天要見老同學,形象還是很要緊,吃過早餐就坐在椅子上仰著腦袋,用沾了冷水的毛巾敷眼睛。

   看似在閉目養神,實際耳朵一直聽著屋子裡的動靜,捕捉程非池走來走去的腳步聲。

   不多時,聽到窸窸窣窣一陣衣物摩擦的響動,這是穿上外套準備走了。

   葉欽剛要拿掉毛巾站起來,程非池走到他跟前,抬起一隻手輕按住他覆在眼睛上的毛巾,聲音自上而下傳進耳朵:「我先走了,車十點半準時到樓下,車牌號發到你手機上了,注意別上錯車。」

   像在叮囑一個第一次走出家門的小朋友,葉欽臉頰發熱,點頭道:「嗯。」

   覆在毛巾上的手拿開,腳步聲漸遠,正當葉欽再次準備站起來,想著好歹把人送到門口,說句「路上小心」「工作加油」什麼的,程非池又折返回來。

   這回是為了道別,托起葉欽的下巴,在他唇角落下一個蜻蜓點水的吻:「拜拜,下午見。」

   同學聚會定在六中附近的一家中餐館,二樓包廂有凌空而建的曬台,透過木質窗欞剛好能看見六中的操場,廖逸方把地點選在這裡可謂煞費苦心。

   老同學們也很給力,一個班52個人來了37個,沒來的除去三個女生在待產或者月子中,還有十一個在外地趕不回來的,剩下一個下落不明的是周封。

   落座後葉欽又給周封發了條短信,過去十來分鐘也沒收到回覆,扭脖子四周打量一圈,正想藉故離席給他打個電話,坐在對面的一個女生喚他道:「欽哥東張西望的看什麼呢,怕有小粉絲追過來找你呀?」

   孫怡然搭腔道:「謹慎點也好,現在咱們欽哥可紅了,我這次來帶了一打明信片,都是家裡七大姑八大姨拜託的,尤其是我表妹,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一定給她弄到TO簽。」

   接著又有個男生加入討論:「上回在家陪爹媽看電視,跟他們說電視上這個我老同學,他們還不信呢,我說『這小子以前沒少抄我作業』,我媽居然說『人家長得好看抄抄作業也是應該的』,你們說這還是親媽嗎?」

   兩桌人都笑開了。

   同學們都跟從前一樣善良友好,開個玩笑也拿捏著分寸,是以沒讓葉欽感到任何不適,只覺得這次來對了,偶爾跟朋友們聚聚,心情都變得開朗起來。

   何況他本來心情就不錯,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兩個截然不同的吻讓他回味無窮,隨便想想就臉紅心跳,廁所不去了,拿起桌上的杯子猛喝水,同學們當他不好意思,紛紛換話題。

   一個男生道:「話說在座還有需要對象的嗎?我們辦公室裡單身帥哥美女到處跑,互留個聯繫方式不?省得爹媽去人民公園相親角幫你們張羅。」

   這話一出,好幾個人怨聲載道,說大學畢業還不到兩年,家裡長輩就開始逼婚了,簡直不給剛踏上社會的年輕人留活路。

   已經有訂婚對象的孫怡然持反對意見:「婚姻也不見得就是愛情的墳墓,兩個人在一起,遇到開心的不開心的都可以互相分享,多好呀。」

   葉欽聽他們七嘴八舌地聊,好不容易把廖逸方給他夾的滿滿一盤菜吃完,在座各位都吃得差不多了,一半人說有事要先走,剩下一半按原計劃去附近的KTV繼續嗨。

   葉欽本不打算跟去,可周封人還沒來,他總怕出點什麼事,路上先給程非池發了短信告知自己的動向,讓他結束工作直接回去,自己這兒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發完立刻切到撥號界面,給周封打電話。

   還是沒打通,無奈之下把KTV的地址複製粘貼也給他發了一遍。

   剛把手機塞回兜裡,後面的孫怡然追上來,一把攙住他的胳膊:「欽哥你可真行,斷腿的跑得比我這個四肢健全的還快。」

   葉欽道:「正在練習雙腿走路,單腿速度更快。」

   孫怡然很配合地大驚小怪狀,許久未見的兩人東拉西扯地聊了會兒,說著說著話題轉到近況,孫怡然用胳膊肘碰了葉欽一下,神神秘秘的:「欸,跟他和好沒?」

   葉欽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誰,條件反射地想搖頭說「還沒」,忽而想到那兩個吻,舔了下嘴唇,說:「嗯,好了。」

   孫怡然比他還高興,說回家就準備份子錢,末了又問:「那那傢伙和班長呢?我見他今天沒來,都沒敢在班長面前提起他。」

   葉欽仰頭朝前面張望,廖逸方正在最前面領路,時而能看見他跟身邊的同學說笑的側臉。

   又把手機掏出來翻了一遍,沒有新消息,葉欽皺了皺眉,說:「那傢伙說不定又遇上什麼逮貓抓狗的緊急任務了吧。」

   不然這麼難得的機會,他沒道理不來。

   不配擁有姓名的周封此刻當真遇上事兒了,不同於之前出警時遇到的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這次是維護人民利益的正經任務——抓小偷。

   兩個小時前,他脫掉警服,換上昨天剛買的新衣裳,對著值班室的小鏡子梳了個瀟灑的大背頭,甩著車鑰匙剛從派出所出來,身邊嗖地躥過去一個人,緊接著就聽見一個女人尖叫:「我的包,我的包……搶劫啊!」

   這要是在別的鬧市區還能理解,搶到派出所門口還得了?周封當即便追了上去。

   沒成想那小偷腳程不錯,跑得比兔子還快,周封追了幾條街才把人逮住。小偷不甘束手就擒,兩人在小巷中一陣扭打,周封好歹當過兵,制服一個沒練過的人自是不在話下。

   不過那小偷十分狡猾,知道硬碰硬不行,在撕扯中把藏在褲兜裡的彈簧刀摸出來藏在手心,佯裝被制服時趁周封不備突然刺過去,周封給他上手銬時急著走心思不在這兒,不慎讓他刺傷手臂,劃了個兩寸長的口子。

   這傷受得光榮,比上回幫社區老奶奶救爬到樹上下不來的貓摔折胳膊要光榮得多,但是周封還是黑了臉。

   受傷對他來說是其次,現在比較嚴重的是衣服破了沒法見人。

   他哼哧哼哧又跑回去換衣裳,等看到葉欽的短信追到ktv已經半下午了。這一代車來車往,找個停車的地方都費勁,好不容易見著個車位,還被對面過來的一個開大奔的搶先把車頭別了進去。

   「我操。」周封氣得吐血,要不是還記得自己是執法人員不能知法犯法,隨便找個地停一下罰款扣分又有何妨。

   那大奔司機也看見他了,前輪壓進車位之後停了一下,周封趕緊拉手剎下車,跑過去敲車窗跟這司機打商量讓他停去後面的空地,那邊車位多,自己實在是有急事需要停在這兒。

   對方倒也客氣,開了車窗聽他說。周封指手畫腳地說了半天,那司機只是聽著,並不表態,過了一會兒他才發現這個司機真的只是司機,後面坐著的才是主角。

   後座的主角聽完他的描述,道:「那這個車位讓給你,我們停到別的地方。」

   周封覺得這聲音耳熟,伸長脖子往車裡看,嘴巴一咧,喜道:「欸,程學霸!」

   程非池是來接葉欽的。

   今天的工作結束得比預期早,他提前到了。車子停在哪裡都不耽誤時間,於是直接將車位讓給周封,指揮著司機往建築物東面開,果然見到一片劃為車位的空地。

   車剛停穩,車窗又被敲響了。

   這回敲的是他這邊的後窗,人還是原來那個。

   周封躬身對著窗戶裡面道:「我想來想去吧,有幾句話還是得當面跟你說。」

   程非池開門讓他上車,他連連擺手:「就不坐了,我著急走,長話短說。」

   說是著急,面上看著也確實心急火燎,該說的話卻一句沒少。

   「首先我代替我那兩個朋友,就是劉揚帆,還有趙躍,給你道個歉。」周封站在車外衝程非池鞠了個躬,低頭時撞了下車門,捂著腦袋道,「我們那時候不懂事,做了些……放到現在看也很過分的事,就算不是我親手做的親口說的,當時我也確實參與了,並且沒有阻止他們。幼稚,惡劣,素質低下……你怎麼想我怎麼罵我都行,是我的錯我認了,你不接受也是應當的,哪怕過去這麼些年,我也必須鄭重道個歉,向你說聲對不起。」

   車內的程非池張了張嘴,似要說什麼,可周封一開口就不打算別人說話的機會,緊接著道:「我不想求你原諒,只希望你看在那時候都年輕不懂事的份上,別生阿欽的氣了。」

   聽到這裡,程非池眼皮掀了掀,有了些不同的反應。

   「我不是想用年輕不懂事為他開脫,也不是不讓你氣他,他活該,就是,就是……」周封有些詞窮,「就是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其實很早就喜歡上你了,當時說那些話根本不是發自內心的,他那人就那樣,死要面子活受罪。」

   「你來會所那天,他當著我們的面裝腔作勢把你送他的戒指扔了,回頭就趁我們不注意拿走了。後來你跟他分手那天,他給你準備了蛋糕,還有同款的戒指,拜託我給他送過去,結果我到那兒他蹲在門口,怎麼喊都不應,瘋了似的滿地找你送他的那枚戒指。」

   「把你氣走之後,他活得人不人鬼不鬼,就那樣還惦記著要考大學,說答應過你要考C大,最後真考上了,結果因為家裡出事沒能去上。那段時間我已經在部隊裡了,不知道他過得這麼不好。你也知道他從前有多嬌氣,零食要吃進口的,床要梨花木的,被子都要真絲填白鴨絨的……反正我是想像不出那些日子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聽說你沒有報復他,甚至沒有對他惡言相向,我打心眼兒裡敬佩你的寬容大度,也替他感到高興,代表他沒喜歡錯人,這麼些年的等待也值了。絮絮叨叨說了這麼多其實就一個意思,如果你也放不下他,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誰沒有個犯錯的時候呢?……這話不是因為我是他朋友才這麼說的啊,我發誓!」

   周封舉著手發誓狀,表情肅穆,見車裡的人同樣面色凝重,沒把他的話當笑話,才放了心,把手放下,道:「我要說的就這些,趕時間先走一步,下回有機會再聊。」

   說著扭頭就跑。跑出去十幾米遠又返回來,撓著頭道:「那啥,我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兒。阿欽他現在吧,跟從前是不太一樣了,從雲端跌落泥潭,任誰都沒法平常心,能像他這樣堅強已經挺不容易。雖然我不知道程學霸你從前喜歡他哪兒……如果,我說如果,你不喜歡他現在這偶爾畏畏縮縮止步不前的煩人樣,也別著急,其實他的本性壓根沒變,就你對他的影響力,從指頭縫裡漏給他一點點耐心就好,千萬別惱了他。」

   說到這裡周封一拍手,「打個不太恰當的比方吧,你隨便給他澆點水,他就又活過來了。他現在把你當做天,你要是不理他,他照樣能喘氣照樣能活,只是他的天塌了,跟死了也就沒什麼分別了。」

   天快黑的時候,葉欽從位於二樓的ktv裡出來,在門口張望片刻便看到程非池告訴他的車牌,跛著一隻腳一顛一顛地跑過去,半路被下車接應他的程非池接住,半扶半抱地將他弄上車。

   「等了很久嗎?」坐到車裡葉欽就急忙解釋,「本來想早點溜的,周封那傢伙做事二不掛五的,我不在那兒看著他不行。」

   程非池點頭表示瞭解,接著問道:「他怎麼了?」

   難得見到程非池對自己朋友的事感興趣,葉欽答道:「他追人呢,我當他想到什麼好主意信心十足的,單槍匹馬就來了,結果……」

   「結果?」

   葉欽忽然意識到自己話有點多,怕工作一天的程非池聽著煩,吐了吐舌頭,簡潔說明道:「結果他掀開衣服,胸口弄了個紋身,把要追的人的名字刻在身上了。」

   想到剛才在ktv裡經歷的魔幻事件,葉欽都替周封害臊。

   不過想法倒是不錯,班長對他的不信任源於他曾經喜歡過女孩子,他要做的便是讓班長知道自己非他不可,在身上紋名字什麼的看上去沒頭沒腦的還有點非主流,實際上是對症下藥。況且看廖逸方的反應,也確實發揮了奇效。

   車裡很安靜,經過六中的時候,葉欽挨著窗戶看了幾眼那熟悉的大門,之後就再沒有什麼能吸引他往窗外瞧。坐著坐著,心思開始活絡起來,一會兒低頭撓撓自己的膝蓋,一會兒抬手摸後脖子,一會兒又掀起衣服下擺按按肚皮。

   程非池餘光瞥見動靜,轉動眼珠看他時,他正掀起左邊袖口露出一截藕白的手臂,手指在上面刮刮蹭蹭比劃著什麼。

   回到宿舍吃過飯,兩人坐在沙發上各自看了會兒書,程非池站起來拿外套穿上,葉欽以為他要走了,垂著腦袋依依不捨地跟在他後面,卻聽程非池道:「收拾幾件換洗衣服吧,總是回來拿不方便。」

   再次進到酒店大床房的葉欽歡喜之情溢於言表,心想花灑壞了竟有這等好處,幸好當時沒把它修好。

   程非池洗澡時,葉欽撥弄著一頭半乾的頭髮給周封回消息。周封亢奮不已,說廖逸方肯放他進門了,之後便沒了消息,許是在獻慇勤,或者在……親熱。

   剛和好的兩個人必定乾柴烈火,天皇老子都沒法打斷,跟自己這邊的情況截然不同。

   葉欽摸了摸屁股底下的床單,想著昨天晚上他和程非池居然就這樣蓋著被子睡了一晚上,最親密的動作不過他趁程非池睡熟了偷偷往他身邊靠了靠,越想越覺得不踏實。

   這麼多年了,他就一點都不……想要嗎?

   哪怕得到了肯定答覆,葉欽總有辦法把自己繞進死胡同。

   他是行動派,不喜歡把事情擱置著讓自己坐立難安,當下解決掉才是正道。於是等到程非池洗完澡出來,他主動拉著他讓他坐在床沿,自己跪坐於床上,在身後幫他擦頭髮。

   擦著擦著,身體就往程非池身上靠。

   或許是怕碰著傷員的腿,程非池並未推拒。直到被推得半躺在床上,手肘向後撐著床鋪,程非池才失笑道:「你要幹什麼?」

   葉欽不記得自己多久沒見過他笑了,當即便看癡了,一手撐著他的胸膛,一手撫在他臉上,像要永遠留住這個笑容。

   「不幹什麼。」葉欽回答道,「就看看……哥哥真好看。」

   丟掉口是心非的壞毛病,葉欽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直球選手,想什麼便說什麼。他以為這樣的自己可能看起來有點傻,殊不知他身上最吸引程非池的特質便是不加掩飾的純真,被如黑曜石般璀璨漂亮的眼睛看著,被全身心依賴地喊著哥哥,程非池寂靜許久的心臟好像重新活了過來,在胸腔裡擲地有聲地跳動。

   一陣天旋地轉,葉欽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被程非池壓在身下。

   「腿還沒好,就動來動去?」

   看見程非池發暗的瞳孔,葉欽知道奏效了,抬起傷腿勾在他腰上:「哥哥的腿沒壞……就好。」

   說完才覺出羞恥,抬起一條胳膊用手背摀住眼睛,等了一會兒沒見動靜,張開指縫偷瞄上方的人,只見一個黑影在眼前放大,嘴唇還沒來得及閉上,就被封住了。

   這回吻得很輕很柔,灼熱的唇沿著他的嘴角一寸寸碾過,而後落在他的下巴上,接著向下游移動,落在脖子上、顫動不止的喉結上,最後落在他衣襟大敞的胸口,對那片鮮有人造訪的敏感地帶一下接著一下地輕輕觸碰。

   溫熱的氣息噴在胸口,葉欽覺得癢,又覺得臉上燒得慌,熱度漸有蔓延全身的趨勢,他將覆在眼皮上的手移開,小聲問:「幹……幹什麼呀?」

   程非池仰起頭與他對視,眼中帶著尚未褪去的笑意,說:「給你澆水。」

   葉欽聽到這話渾身劇烈哆嗦了下。明明是他主動勾引的,現下卻羞得恨不能挖個洞躲起來。

   把嘴唇咬得快要出血,終於重新鼓起勇氣,抬手去抓程非池的手,架在他身側的雙腿也彎曲抬高:「我……我洗澡的時候自己弄過了……」

   程非池愣了下,由著他把自己的手扯到鬆垮的褲腰上,隨即意識到什麼,嘴角翹得更高。

   這小傢伙竟把「澆水」想像成了某種旖旎的意思。

   他抽出手,撐起上半身:「你的腿還沒痊癒,好好休息。」

   要放在平日葉欽定然聽哥哥的話,可眼下事已至此,臨陣退縮豈不丟人?葉欽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往程非池胯下摸去,摸到已經有反應的一團,有些羞澀地縮了縮手,很快又重新放上去,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哥哥你……硬了,讓我幫你好不好?」

   說著便自作主張地用手撥開浴袍邊緣,隔著薄薄的內褲,握住早已精神抖擻的硬挺。

   程非池的瞳孔登時變得愈發深暗。他不是個重欲的人,無論身體還是心,這些年來也鮮少有想要的東西,尤其是出國之後,對待學習、工作和生活都越發麻木冷漠,幾乎處在一個對世間萬物都無慾無求的狀態。

   他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慾望是滋長貪婪的溫床,沒有貪念就不會受到傷害。

   可這樣的狀態自從與葉欽重逢後,就一點一點被打破了。這個小傢伙總有辦法挑起他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渴望,跟六年前如出一轍。

   如果他是隱沒在黑暗中的易燃物,那麼葉欽就是能將他喚醒的一顆小小的火星。

   接下來的發展便是解開束縛後的本能,兩人纏抱在一起,急切地撫摸對方,褪去對方身上礙事的衣物,葉欽扭腰抬臀地往程非池身上湊,細軟的手不甚熟練地撫摸著他高昂起的硬挺,扶著便往自己身下送:「哥哥……哥哥進來,進來。」

   程非池本來不急,被他這一疊聲的哥哥叫得心裡軟得不成樣子,俯身在他頸間吮吻一陣,又在他圓潤的肩上輕咬一下,指腹刮過他胸前立起的紅櫻,貼在他耳垂邊喘了幾口氣,說:「急什麼?」

   葉欽被他弄得手癱腳軟,聽見這話更是害臊,一時不知該怪自己魅力不夠,還是氣程非池過於淡定,收回手便扭著腰要爬出去。

   不想被程非池一把逮住胳膊,放在自己腰上:「去哪兒?」

   程非池體溫偏高,乍一摸有些燙手,手感卻是極佳,軀幹上覆著一層薄薄的肌肉,顯得勁瘦有力卻毫不誇張,肌理線條隨著呼吸輕微起伏,連帶著葉欽放在他身上的手都發燙,熱度順著掌心傳入四肢百骸,葉欽整個人都被包裹其中,不一會兒便忘了自己剛才為什麼要躲了。

   程非池怕傷著他,即便他說弄過了,還是伸手摸下去,用手指耐心做了擴張。

   葉欽看不見下頭,光憑想像,想著程非池那雙修長漂亮的手在自己下面進出搗弄,就臉紅得快要滴血,埋入裡面的指節適時彎曲變換角度,戳到裡面不知哪處的敏感點,惹得他挺腰綿長地哼叫一聲,放在程非池腰上的手也跟著收緊。

   等到真的進來,感受著粗硬的性器破開翕張著的小孔,將它撐到最大,勢如破竹地往裡進,葉欽這才暴露出一些應有的反應,扶著程非池撐在邊上的一條胳膊,嫣紅的嘴唇抖得不成樣子。

   程非池關心他的感受,溫聲問道:「疼嗎?」

   葉欽咬著唇使勁搖頭。程非池每一個動作都極盡溫柔,至多有點脹罷了。

   他只是太高興了,再次跟哥哥合為一體的的激動讓他險些流出淚來。他想起五六年前的那一次,兩人都不得章法,光憑著一腦門熱血摸索著做,那時候他絲毫不懂得體諒人,一不舒服就扯著嗓子喊,讓程非池停下,卻不知為什麼越叫喚身上的人就越興奮,像個傻子似的,直被折騰得渾身癱軟,再也抵抗不能。

   這會兒他存著讓程非池舒服的心思,從一開始就沒壓抑叫聲,那物杵進身體裡,抵著腸壁裡的嫩肉攪弄摩擦時,葉欽便哼哼唧唧地呻吟開了,雙臂緊摟程非池的脖子,細白的腿也盤在他腰身上,一雙懸空掛著的腳隨著他漸漸快起來的動作一搖一晃。

   起先動得很慢,程非池一手撈著他的傷腿,生怕他掉下去,一手撐在他臉側,動幾下就要問他難不難受,到葉欽忍無可忍紅著臉說「快點」,他才放開了提腰猛幹,次次都全部拔出再盡根沒入,皮肉拍打的響聲連成一片,在房間裡肆意蔓延。

   葉欽只覺得下面那處沒幾下便被搗得軟爛,粗壯莖身磨過穴口,擠開層疊的腸肉深處,擦過敏感點時的快感電流般地傳到神經末梢,撐在床單上的手肘、勾在程非池腰上的膝關節、隨著動作兩邊搖晃的腳踝都浮起一片緋紅。

   從程非池這個角度,剛好能將葉欽動情時的媚態一覽無遺。

   葉欽膚白勝雪,隨便摸過去便留下一串紅痕,此刻赤裸著的身體更是溫暖光滑,輕輕一按就能掐出水來似的,尤其是那對渾圓的小屁股,在他的撞擊下一挺一挺地往前送,騰出一隻大手托起來看,只見臀肉翻浪,屁股尖都紅透了,像極了夏天的某種水果。

   對於程非池這樣的舉動,剛才還放浪大膽的葉欽立刻慫了,斷斷續續地喊著:「別……別看,啊……哥哥別看……」

   袒露下體總歸有些羞人,葉欽伸手去捂,卻被程非池輕易擋住。那隻葉欽怎麼都欣賞不夠的手握住他豎貼在小腹上的那根,上下擼動幾下,身下的動作也不曾停,以極高的頻率聳動著,兩處齊齊湧上的快感讓葉欽除了隨著動作放浪哼叫,其餘什麼都沒辦法思考。

   葉欽身上瘦,程非池似乎格外喜歡找他身上肉最多的部分,快速抽插百餘下後,再次托起他的兩片臀瓣,在手中揉圓搓扁,邊褻玩般地捏著,邊順勢捧著往自己身下撞,這姿勢不僅對葉欽的傷腿毫無負擔,且更能激起他的情慾。

   只消稍一低頭,便可以看到自己在葉欽的身體裡進出的場景,被磨得紅腫的穴口緊緊纏繞著柱身,在他拔出的時候拖拽挽留,在他進入的時候那圈軟肉又乖順地收回去,黏膩的水聲和拍打聲昭示著他們正在做天底下最親密的事,光是這個認知,就能讓程非池血脈僨張,力氣源源不斷從體內迸發而出。

   葉欽很快就射了,熱液濺在小腹上,還灑了些在程非池的手上。高潮過後的身體更加敏感,後穴也不自覺地絞緊,恍惚中聽見趴在他身上的程非池粗喘幾聲,葉欽視線一花,有點看不清眼前的人,他急急伸手去摸,被程非池一眼看透心中所想,帶著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

   沿著凸起的眉骨慢慢下滑,摸到眼角,睫毛,鼻樑,還有微啟的嘴唇,熟悉的眉眼和輪廓讓葉欽心安不已,他咧開嘴笑:「哥哥,哥哥你回來啦。」

   說著又想哭,實在壓抑不住,指尖重重一顫,淚水奪眶而出。

   程非池的心口像被針扎似的疼,接著壓在心上的最後一塊寒冰也融化為潺潺春水。他們分別的時間要比相處的時間長得多,不知道他不在的這一千多個日夜裡,這個小傢伙是怎樣受著這些記憶,對著鏡子強撐笑容,勸自己等他回來的。

   他俯身將葉欽攬入懷中,下面仍舊埋在他身體裡,兩人皮肉相貼,呼吸交融,合二為一般密不可分。

   「嗯,」程非池貼在他耳邊,低聲道,「我回來了。」

   事後繁瑣的清理過程讓葉欽差點癱在衛生間爬不起來,挨著程非池瞇著眼昏昏欲睡,意識混沌中還不忘把嘴巴噘得老高。

   哭著喊著非要程非池射在裡面的是他,最後扒著衛生間的門紅著眼眶說弄不出來的還是他,這會兒由著程非池幫他清理好,磨磨蹭蹭地回到床上,睡著之前還摟著程非池的一條胳膊不放,蠻橫霸道的小性子彷彿又回來了。

   這波水沒有白澆,程非池想。

   第二天早上,程非池是被手心的癢意弄醒的,睜開眼便看見葉欽毛茸茸的腦袋拱在他肩上,正將他的右手捧高,掌心朝下,用嘴唇一下一下地輕輕碰那條傷疤,十分耐心地從左邊親到右邊,再原路返回親一遍,邊親邊唸咒語般地小聲說:「不疼了,不疼了。」

   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等到葉欽起床進到衛生間裡洗漱,程非池才「悠然轉醒」,並在推開衛生間門的時候,「碰巧」抓到在往脖子上戴項鏈的人。

   葉欽無處可躲,索性閉上眼睛視死如歸地由著程非池走近,慢悠悠地用手指勾起他掛在脖子上的戒指。

   「不是扔掉不要了嗎?」

   極具壓迫感的聲音響在耳邊,葉欽窘迫得想哭,心想我給你的那枚都不知道被你丟哪裡去了,居然還來質問我。

   嘴上卻正直道:「沒有丟,一直沒有丟,每天都帶著,以後也……也不會丟的。」

   本想藉機問問葉欽還有什麼事瞞著自己,見他縮著腦袋一副犯了錯等待責備的模樣,程非池於心不忍,把戒指從細繩上拆下,托起他的左手,將圓環從無名指尖推入指根。

   不鬆不緊,剛剛好。

   葉欽還愣著,程非池牽起他的手,送到唇邊,像剛才他親吻自己的手一樣,用嘴唇碰了一下他戴著戒指的手背,低著頭勾起唇角:「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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