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唐亦禾：“……”

　　被帶上防咬罩的小哈：“……”

　　唐亦禾眼皮一跳，嘴角忍不住一抽。他萬萬沒想到，所謂天敵的錄音竟然是“狗肉湯”！

　　但從定義上來看，那女孩子也沒說錯，狗怕狗肉湯，沒毛病。

　　小哈在呆了足足十秒鐘、幾乎在唐亦禾以為它已經被嚇傻時，它低吼了一聲，紫眸一瞪，飛快地往後撤了好幾大步，尾巴夾緊，耳朵高豎，滿眼的驚疑不定。

　　唐亦禾的手環上還在用呆板又魔性的機器女音，不緊不慢地講解“如何熬制狗肉湯”：“華夏名：狗肉湯；番邦名：dog soup；主要食材：鮮狗肉，豆油，醬油……”

　　“汪！”小哈憤怒地大叫，卻因為嘴上的防咬罩，只發出了嗡嗡的“嗚嗚”聲，聽起來竟然有種“弱小，可憐，又無助”的錯覺。

　　但它的眼神九成是驚怒懷疑，最多只有0.5成是對未知的恐懼。

　　唐亦禾關掉音頻，從旁邊拎過一旁提前準備好的菜刀，打開了燈，緩緩向龐大的小哈走過去。

　　小哈：“……”

　　“小哈，”唐亦禾冷清的聲音響起，似乎帶著笑意，“我知道你能聽得懂，別擔心，我不會把你燉成狗肉湯的。”

　　他的淺笑真好看，如果不是手上那把菜刀在發著刺目的眼光，小哈都要信了。

　　“嗚嗚。”小哈毛都豎起來。

　　唐亦禾覺得威懾的目的達到了，朝它保持著柔和的笑，把菜刀插回刀架裏，若無其事地嘀咕一句：“真沉啊，忘記放好了。”

　　小哈：……你，你這個邪惡的農場主！

　　隨著菜刀落架，小哈身上的毛軟和下來。唐亦禾看在眼裏，眼中笑意更深，想了想，手緩緩探過去，摸了摸小哈碩大的狗頭。

　　小哈其實很想甩頭扭開，但他探過來的手正是自己咬過的那只。傷口附近的皮才剛剛癒合，它在電光石火間擔心如果自己甩頭的幅度太大，搞不好會扯裂那初初癒合的口子……

　　唐亦禾終於如願以償摸到了小哈的頭，讓他無比意外的是，小哈別看又高又壯，還凶巴巴的，腦袋上的毛卻特別柔軟，觸感像兔子身上最細幼的絨毛，手感好得不得了。

　　他餘光又瞥見小哈油光水滑、精壯的後背，心中有些癢癢的，忍不住想往下探去。

　　不過小哈警覺地察覺到他的得寸進尺，毫不猶豫的渾身一抖，把他搭在自己脖子上的鹹豬手給抖掉，然後抬起爪子將那只手移開。

　　“嗚。”差不多夠了啊，農場主！

　　“噗。”唐亦禾忍不住笑起來，但想想又板起臉，繼續訓斥道，“小哈，你之前咬我的事情，我不跟你計較了。但從今以後，你若敢再犯，那段音頻的結局就是你的結局！”

　　小哈：“……”

　　它剛才之所以受到驚嚇，並非是怕了那音頻，實在是……實在是那聲音太難聽太魔性了，導致它有點緊張而已！

　　“還有，你要是每次出來都壓我身上，這個口罩你也別想摘下。”唐亦禾嚴肅道。

　　小哈瞪著他。

　　唐亦禾又說了許多規矩，什麼以後晚上出來的時間要固定，白天旁邊有人的時候不准鬧騰，否則自己就把它栓回去，或者不給蒸糕吃……

　　洋洋散散，唐亦禾說了五分鐘。

　　期間小哈漸漸回過味來——汪，天真的農場主在見識到自己偉岸的身軀、勇猛的英姿後，居然還有膽子管教自己？

　　放、放肆，這人類，好大的膽子！

　　它才不怕那狗肉湯，嘴上這口罩雖然嚴實，它用點力氣也能崩開，至於農場裏的狗繩，嘿，自從它偷偷練習過俯臥撐後，力氣就大了許多，根本沒在怕的！

　　甚至它可以一口將他拆吃入腹，只不過，只不過是捨不得那些糕點而已，要是吃了農場主，以後肯定就吃不到好吃的糕點，也吃不到好吃的烤雞了。

　　但心裏不屑是不屑，小哈卻安安靜靜地聽了五分鐘。它好奇的目光流連在農場主勻速開合的嘴唇上，舔了舔舌頭。

　　唐亦禾話不多，聲音卻很動聽，有年輕男人的磁性，卻並不粗獷低啞，說起話來不疾不徐，讓人聽了還想聽。小哈覺得自己這是沉迷於“聲色”，絕對不是怵他。

　　“……就是這樣，你聽明白了嗎？我相信你這麼聰明，會知道我在說什麼。”唐亦禾長籲一口氣，“如果你答應我的話，就把你口罩摘了。”

　　小哈失落地耷拉耳朵，怎麼不說多幾句？

　　唐亦禾想了想，伸出一隻手，對它道：“答應我的話就遞爪子。”

　　小哈：“……”

　　小哈低下頭看向那只手，一點傷口也沒留下，但因為新長出來的，要比周圍的皮膚白皙一些，嫩一些。

　　它當然聽得懂唐亦禾的話，心裏十分不屑……什麼嘛，條條框框一大堆。

　　但鬼使神差之下，小哈還是遞出了自己的右爪。

　　它的爪子又大又重，幾乎是唐亦禾手掌的兩倍大小，還有鋒利鉤子，卻在落下時把鉤子收了回去，還控制住力道，似乎是擔心壓到他的手。

　　摸到厚厚暖暖的肉墊，唐亦禾忍不住心頭蕩漾了一下，悄悄回握住那只大爪子……啊！軟軟的，他就知道，手感一定很棒！

　　唐亦禾沒敢捏得太明顯，握了一下隨之若無其事地拍拍，低笑道：“乖。”

　　小哈本來遞爪子出去後就瞬間後悔，可是看到他的笑容，立即又覺得好像挺值得的，於是美滋滋地嗚一聲，讓他快點摘口罩。

　　唐亦禾遵守承諾，很快給小哈自由了，然後又如同往常一樣，給它做好吃的，而且比平時分量更大，似乎是在獎勵。

　　等吃飽喝足，小哈瞪了已經有點犯困的唐亦禾一眼，這才尾巴一掃，卷了卷他，卷到自己懷中深深嗅了一口氣，心不甘情不願地回到農場。

　　——哼，這個弱小的人類，今晚就這樣吧，不吃他了，繼續養著，再養肥一點，那腰還是瘦。

　　是的，它才不是跟該死的農場主達成了主僕默契，它只是在寵他、縱容他的無禮。

　　——

　　倫教糕帶來的效應，讓附近很多學生族和年輕白領放棄了索然無味的營養劑，開始嘗試在他的小飯館吃早餐。雖然唐亦禾沒看過大宗點評網上激烈的鹹甜之爭，但身為一個合格的餐飲從業人員，還是掌勺廚師，留意客人的口味是本能，他敏銳地注意到客人當眾有一部分是堅定愛吃鹹口的東西，對倫教糕興趣有限。

　　於是唐亦禾趁熱打鐵，推出了鹹味的早餐——鹹菜白粥。

　　鹹菜種類繁多，唐亦禾擔心客人不適應，便先以他們相對熟悉的蘿蔔開局，醃制了一小壇蘿蔔丁，同時還自製了豆豉。

　　豆豉做法跟醬油類似，曲種不同，發酵時間更短，沒幾天就做了滿滿一大瓶。

　　溫立果看到那黑黑的豆子，老實說，他看到的第一眼還以為是蟑螂shi，不禁懷疑：“這能吃嗎？”

　　不過經過唐亦禾的巧手，臭臭的豆豉變成了美味——大量的油下鍋，加熱到冒小氣泡兒，隨後撒了一大把豆豉進熱油爆香，那味道很難形容，是有點兒臭，但更多是奇異的醇香。接著，唐亦禾又把醃制好的蘿蔔丁下鍋爆炒，頓時，豆豉天生的一絲臭味和蘿蔔丁結合一起，產生了奇妙的反應，臭中帶香，卻讓人忍不住使勁聞，彷彿想捕捉轉瞬即逝的豆香和蘿蔔味。

　　這便是配白粥吃的小菜了，一碟豆豉蘿蔔丁，一碗白粥，雖然不起眼，但鹹咸的滋味兒，會比倫教糕更下飯。

　　瑪利亞這天早起，本來順路想打包幾份最近很火熱的倫教糕給同事們，誰知看到又推出新品。

　　她已經非常習慣唐亦禾的突然驚喜，沒有懷疑他的水準，豪爽無比道：“那就給我來一份古法鹹菜粥！”

　　“好。”溫立果笑眯眯地舀了滿滿一大碗。

　　熱騰騰的粥很快端上來，旁邊有疊其貌不揚的小菜。瑪利亞嗅了嗅，怎麼有點臭臭的？

　　“老闆，這小菜是不新鮮嗎？”

　　唐亦禾見是熟客，耐心回道：“不是，這屬於古法臭系菜的一種，聞著臭，吃起來是香的。”

　　“還有這樣的菜？！”瑪利亞稀奇了，雖然她確實很信任這家店，但頭一次吃臭臭的東西，心裏也有點打怵。

　　“真的不是放壞了嗎？”

　　唐亦禾微微笑道：“當然不是。”

　　“好吧，我信你了。”嘴上說著信，其實還是不太信，但瑪利亞騎虎難下，猶豫一番，還是就著稀粥，夾了一塊蘿蔔丁放進嘴裏——她沒敢夾黑黑的豆豉。

　　蘿蔔丁被油爆香，很鮮美，也很鹹，但粥卻是淡的，兩者結合，意外的好吃，而且那蘿蔔丁還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醬香味，跟醬蘿蔔不一樣，是豆豉汁水裹在上面的味道，更香更濃郁。

　　“誒……好吃呃。”而且，吃了好像更餓！

　　瑪利亞一口氣幹掉了一碗粥，原先嫌棄得不要不要的豆豉，再嘗試過發現也不錯後，她竟然全部吃掉了，連炒碎的豆豉皮也沒拉下，全被勺來就粥吃掉。

　　若不是要趕著上班，她真想多吃一份。

　　原先計畫給同事們帶倫教糕，瑪利亞也不打算帶了，一口氣打包了五份白粥。

　　不肖說，她的同事們反映一模一樣，甚至相約下次早餐一起吃。

　　當然白粥的銷量還是有限度，畢竟不是網紅倫教糕，而且打包也沒有那麼方便。

　　唐亦禾一琢磨，又推出了腸粉這個大殺器。

　　同樣是稻米研磨成米漿，唐亦禾控制了粘稠度，薄薄鋪在蒸板上，只需二十秒，便蒸出一層又薄又軟的米皮。趁熱在上面撒點肉丁、蔬菜丁，用木板子一卷，便是一條兩指寬的腸粉。

　　腸粉要蘸著醬料吃，唐亦禾看了一下自己的醬油，還差點火候，他便用醬蘿蔔的汁水加入澱粉進行勾芡，佐以爆香過的蔥油一起淋在腸粉上。

　　有了前面的倫教糕和鹹菜白粥打底，腸粉一經推出立即引起了食客們的強烈反應，嘗過後，更是讚不絕口。

　　——笑話，同樣在古華夏南方橫行霸道的腸粉，會征服不了星際人乏味的味蕾嗎？

　　腸粉的成功簡直是鹹黨的狂歡，被倫教糕壓抑多時的鹹蛋們沸騰了！

　　【大宗點評商家：唐門料理

　　服務：1.5；環境：3.5；口味：8.5；評論：3102條

　　wowoun：啊啊啊啊，終於盼到了鹹味兒的早餐！老闆真是小天使，居然連續推出兩道鹹口菜！

　　3237：為我大腸粉打call！！！

　　倭瓜：腸粉千變萬化，裏面可以塞入好幾種餡料呢，不像倫教糕，只能變更一下形狀，哈哈哈哈，贏了贏了，我們又贏了！

　　（樓中樓1L：別辣菜啦，你這言論是要搞事情啊）

　　（樓中樓2L：你夢裏的贏，沒看到倫教糕還是賣得最快的嗎？）

　　（樓中樓3L：賣得快就快唄，我問過那個舀粥的小哥哥，確實是腸粉的銷售額比較高）

　　……】

　　甜黨無話可說，頹了幾天，然而很快，評論區再次風起雲湧，因為唐亦禾緊接著又推出了一道甜味的早餐——玉米汁……

　　香甜的玉米味，相對低廉的成本和價格，導致無論是吃倫教糕還是吃腸粉的食客們都樂意點上一杯。

　　【文5234：天啊天啊，玉米汁也太好喝了吧！我一直以為玉米是飼料來著！

　　450328964：還是甜的，嘿嘿！

　　357：靴靴老闆，我覺得又可以揚眉吐氣了，明天就去艸十杯玉米汁！

　　（樓中樓1L：弱弱地說一句，我喜歡玉米汁配腸粉怎麼破？)、

　　（樓中樓2L：解解立場堅定點啊，要配就配倫教糕啦！）

　　……

　　溫柔的麻瓜：你們有沒有發現，老闆推菜的順序很心機啊，每次都是一道甜一道鹹……細思極恐，細思極恐！

　　2045：我算是懂了，唐老闆這是想搞事的節奏。

　　（樓中樓1L：終於出現了理中客，不過沒什麼卵用，該吵還是吵，該吃還是吃。）

　　（樓中樓2L：果真是我博愛黨星湖，嘿嘿嘿！）】

　　早餐推出近一個月後，唐亦禾算了一下帳單，發現僅僅是早餐業務，就給自己多賺了一百六十萬！就算除去下載流量所需要的成本，以及人工水電，也淨賺三十多萬，加上午餐和晚餐，竟然有八十萬的利潤！

　　別看他小店紅火風光，但說到底，這是赤貧的唐亦禾手中第一次有了真正的流動資金。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的小金庫餘額，心裏籌謀著，該用這筆錢幹點什麼。

　　先是給溫立果小兔子發了五萬獎金，把那孩子感動得稀裏嘩啦，幾乎要對他下跪。隨後，唐亦禾想到了農場裏的小哈。

　　這個月小哈挖礦很辛苦，是該獎勵了。

　　自從“狗肉湯”後小哈其實乖巧不少，但白天還是不老實，總是蠢蠢欲動想溜出來玩兒，而且一天比一天不老實。

　　它現在不比以前了，已經完全習慣溢出農場所消耗的能量，沉睡的時間趨於正常，有時候挖礦挖得無聊便想騷擾農場主——它現在效率非常高，只要小半天挖出來的礦基本上供應食材的需求。

　　當然它還是很乖的，只是在“天窗”附近蹭來蹭去，沒有真的跑出來，饒是如此，也把唐亦禾緊張了好幾次，生怕自己的手在眾目睽睽下溢出一隻龐然大犬。

　　唐亦禾想著，小哈既然老這麼困著也不是一回事，它性子野，在農場裏又沒有其他玩伴，會感到寂寞也正常。農場裏至今沒有狗窩賣，小哈老是趴在地上睡覺，怪可憐的。加上它確實是有功之臣，便捉摸著要給它一個空間。

　　小飯館因為陳設太多，每次出來它都不太轉得開身子，自己應該考慮租房子了。

　　考慮到小哈的體型，唐亦禾心想，要租一套大的房子，跟小哈一起住。

　　嗯，最好還要帶花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