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江彥很確定,自己沒有見過Patti。否則這麼帥的女生他一定會有印象。
Patti問完也覺得奇怪,她這兩年都在國外念書,跟江彥之間並沒有什麼交集。
“看來就是有眼緣啦!”王嫣在一邊笑著總結道,“彥彥,有機會一塊出去玩啊!”
江彥沒想過跑那麼遠去玩,但仍禮貌地點了點頭。
婚禮被中斷後,已經自然轉成了長輩們的社交場合。王嫣接下來也沒什麼事,便要回家去休息。王天奇不放心,拿著鑰匙要去送她。
倆人走到門口,又一塊回頭問江彥:“你自己在這等可以嗎?程哥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可以。”江彥忙道,“你們去忙就行,我一會兒給他發個短信。”
話是這麼說,等姐弟倆走了,江彥自己在沙發上坐著,卻又猶豫了起來。
他剛剛來的時候,是想直接跟程以寬吐露實情的,他要告訴程以寬會自己變成鵝,然後等對方明白之後,自己再答應他之前的表白,告訴他自己一直一直很喜歡他。
江彥想到這歎了口氣,那句“好的”他一直沒有說出口,他是怕給程以寬頻來麻煩,但程以寬估計是以為他還在猶豫。今天在婚禮開始的時候,程以寬到處尋找他的身影,江彥能看出他情緒有些低落,但不知道他當時在想什麼。
希望自己來的沒有太晚。
江彥給自己加油打氣,又在房間裏來回走了兩圈。坦白這種奇葩事有點難,得想想怎麼說才不會被人當成神經病。
江彥來回糾結半天,又想,還是先見到人再考慮怎麼說好了。
他不知道程以寬方不方便接電話,琢磨了一下,發了條短信出去。
江彥:學長,我在二樓的休息室等你,有事跟你說。
程以寬秒回:你來了??你在哪里的二樓?
江彥:花園飯店的。王嫣姐回去休息了。
程以寬:好的。我馬上回去。
程以寬:我現在從第二醫院出來了。
第二醫院就在離著不遠的地方,江彥趕緊去了窗戶那,撐著窗臺往外張望。誰想程以寬沒見著,倒是看見有個眼熟的身影正在樓下跟人理論。
張遠帆此時尷尬地不行,他跟何青的婚禮將近,原本倆人都想省錢,於是提前很久定了這邊的花園飯店。
誰想前天岳父母過來視察,看過飯店之後便不同意了,嫌棄這裏地方偏,安排住宿不方便。張遠帆說到時候住宿就是這附近的酒店,二老又嫌這邊道路施工,白天塵土滿天,夜裏機器聲不斷。
何青知道是她父母愛面子,怕到時候七姑八舅地來了一看,覺得她嫁的不體面。她心裏埋怨父母不體諒自己,過去溝通,說話卻又有些著急,一二來去雙方吵了起來。岳父母當即發話,這婚禮要麼換地方,要麼就別辦。
張遠帆左右安撫,最後無奈妥協。他這次過來就跟酒店協商的,看交的兩萬多定金能不能退一些回來。
酒店方自然不肯,張遠帆自知理虧,又心疼那部分錢,便跟人討論著能不能退一部分。
江彥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正好聽到倆人對話。
“這個責任肯定在我們。”張遠帆惆悵道,“但現在還有幾天,說不定就會有人定這一場了。而且我不要全部,你們就退一半……這樣行嗎?”
經理道:“我們是按合同來的。這個真的沒辦法,除非你們自己能找到過來頂替的人,讓他們把定金交給你。”
張遠帆正頭疼,扭頭就見到了正要跟他打招呼的江彥。
“你怎麼在這?”張遠帆驚訝,又上下打量了下江彥,“哇,兄弟你今天有點帥啊!”
江彥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哪天不帥?”
倆人有段時間沒見了,江彥最近忙著變鵝,上次張遠帆去給他送包子他也沒見上。這會兒突然碰到,倆人都挺高興。
“你怎麼了?”江彥問,“剛剛是要退什麼錢?”
張遠帆把來龍去脈說了一下,見那經理趁機走遠了,搖頭歎了口氣:“算了,我看回去能不能勸一下,定金好歹兩萬多呢。你呢?”張遠帆看他這穿著,笑道:“你就差戴一個新郎的大紅花了,今天怎麼穿這麼正式?”
江彥指了指後面的宴會廳通道,笑了笑:“今天是學長和王嫣姐的婚禮。”
張遠帆瞪大了眼。
“怎麼在這?”他有些驚訝,“這裏也太偏了吧。我跟何青是圖便宜,他們圖什麼?都是大人物吧?”
江彥心想,大概就是圖這裏偏遠吧。
“那你跟王天奇怎麼樣了?”張遠帆問。
“我們……”江彥頓了頓,決定跟他說實話,“我們沒在一塊。我跟學長……”
張遠帆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接起電話,一邊搭著江彥的肩膀朝自己的車子走去,示意倆人上車說話。
江彥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進去。
他得跟張遠帆說一聲,自己這個伴郎怕是當不成了,就今天這情況,幸虧程以寬沒安排他的事情,要不然多耽誤事。而且他跟程以寬的事情,他也不想瞞著張遠帆。
那邊是何青詢問情況,一聽酒店不退,就有些上火,嚷嚷著讓張遠帆回去,不用管自己爸媽。張遠帆應了兩句,忙道:“彥彥在這呢,我倆聊完再跟你說。”
他掛掉電話,扭頭繼續問:“你剛剛說你跟學長怎麼了?”
江彥臉上紅了紅:“我一直暗戀的就是他。”
張遠帆張大了嘴:“!!”
江彥又道:“他跟我表白了……”
張遠帆這下反應激烈了一些,他急轉過身子,難以置信道:“他不是在結婚嗎?”
“他跟王嫣姐是形婚。”江彥道,“兩人都是應付家裏的。”
張遠帆:”……“
江彥又道:“還有個事得跟你說一下。”
他怕傷好友感情,實在編不出好的謊話,琢磨半天,只得說:“我過幾天可能會出去一趟……正好不能參加你的婚禮了。伴郎你還有其他人選嗎?”
“你要出去一趟?”張遠帆頓了頓,忽然想到什麼,小心地問他:“你是要出去走走嗎?”
江彥胡亂地點了點頭,歉意地看著他。
“沒事,伴郎我找我表弟也行,不耽誤。”張遠帆說完,欲言又止地看了過來,在他頭上揉了揉,“你出去走走也行,定好去哪兒了嗎?別忘了跟我和何青說一聲。途中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知道嗎?”
江彥心裏發虛,低下頭應了一聲。
他還有事,看了看外面正要下車,就聽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社區物業來電。
“是江先生嗎?你在外面嗎?”物業人員在那邊問,“6#樓中層起火了,不知道是你家還是你樓上。”
江彥心裏咯噔一聲。張遠帆在一旁也聽到了,不等他說話,立刻啟動車子朝江彥家趕去。
江彥急忙問:“火勢大嗎?”
“現在在冒黑煙,我們物業的人已經過去滅火了,消防也馬上就到。”物業人員道,“你先快回吧。”
江彥這幾天雖然沒做飯,但家裏電器不少,現在冬天風大,火勢一旦蔓延後果將不堪設想。他心裏著急,又登陸微信業主群,果然見有人在群裏發了照片,看視角是對面樓拍的,濃煙從他們樓上冒出來,上下幾層都被淹在黑煙後面。
“太嚇人了。”有人問,“這幾戶的業主在嗎?家裏有沒有人?”
群裏亂七八糟說什麼的都有。張遠帆把車開的飛快,江彥越看越緊張,急得直拿手機敲腿。
等他們趕到社區,果然消防已經來了。物業的人在下面站著,周圍有不少鄰居圍觀。江彥忙找人問情況,這才知道是樓上的孩子在家裏玩蠟燭,結果把儲物室的垃圾給點了。
那儲物室是開發商贈送的另一個入戶口,幸虧那家放的易燃物比較少,又做了隔斷,要不然火勢蔓延到裏面的廚房,後果不堪設想。
消防已經把火滅了,正在上面檢查有無其他隱患。張遠帆陪著江彥上去看了一圈,除了外牆保溫層被燒了一點外,其他的倒是沒有太大損失。
“還好人沒在家。”張遠帆站在牆邊看了看,心有餘悸道,“要不然萬一燒進來就太危險了。現在孩子怎麼這麼熊呢!”
他說完想了想,又意味深長地拍了拍江彥的肩膀:“彥彥……這也說明個理,有失就有得。所以你要碰上什麼事,可別只想不好的一面。”
“我沒碰上什麼事啊。”江彥聽他這話有些奇怪,沒多想,笑著趕人,“你快回去吧,你老丈人還在等著呢。”
他把張遠帆打發走,自己又檢查了一遍線路和燃氣,這才鬆了口氣。
程以寬那邊還沒來得及說一聲,江彥想起這事,忙拿出手機跟他聯繫。
上面只有一條短信,是程以寬五分鐘前發的:“我到了,你在哪兒呢?”
江彥有些激動,忙轉身往外走,同時發資訊讓他稍等一會兒。
然而短信才編了個開頭,江彥就覺眼前開始天旋地轉。
他心裏大驚,仍執意想往門口走去。眼皮越來越沉,江彥撐著往前走出兩步,急得要哭……最後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
“看情況吧。我這邊的過戶做完了就行。到時候就跟大家說一聲,我們離了。”王嫣靠在沙發上,不知道在跟誰打電話,“嗯對……其實無所謂,來的人我們也不認識。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不過程以寬也備份了,前兩天他通知日期推遲的時候就把號碼都存下來了……你這樣不行,領證絕逼不可以……”
江彥在沙發上趴著,懨懨地耷拉著腦袋。
他還沒來得及發出那條短信,程以寬還在等他嗎?
今天為什麼又變鵝了呢?自己當人才當了一個小時。
不想活了。江彥越想越難過,總這樣還有什麼意思。
王嫣好像在跟朋友聊天,邊聊邊給他遞東西吃。江彥心情低落,轉開了腦袋。
怎麼辦呢?程以寬會一直等嗎?
江彥忍不住擔心,又暗暗猜測,會不會給王嫣打電話呢?
應該會吧,畢竟婚禮還沒結束。
江彥這會讓突然很想聽聽程以寬的聲音,只要能聽到聲音,他就能放心一些。
王嫣跟朋友通完電話,要去洗手間,才走出兩步,就見麻瓜默默地跟了上來。
她詫異地看它一眼,低頭摸了摸鵝腦袋,安慰道:“麻瓜今天是不是嚇到了?沒事,我們已經回家了。”
這鵝看樣不太有精神,王嫣不放心,進了洗手間也只掩一半門,方便麻瓜進來。
江彥不敢進去,便站在門口伸出腦袋,閉著眼聽裏面的手機有沒有動靜。
王嫣很快發現今天的麻瓜有點奇怪,本來吃東西吃得好好的,突然就不吃了,還開始黏起人來。
她上廁所,這鵝在門口站著。她上樓卸妝,換衣服,這鵝也走哪兒跟哪兒,一會兒睜眼一會兒閉眼,非得在她身後,或者看著她的手機出神。可是喊他他也有反應,看著而已不像是生病的樣子。
她一邊忙事一邊觀察這鵝,一直等到傍晚要出門,才把這傢伙抱去鵝屋。
麻瓜仍是拍打著翅膀要跟著她。王嫣把房門關上,心裏放心不下,又把鵝屋的監控打開,用手機查看著。
而另一邊的程以寬仍是等在酒店裏。
宴席已經散了,那些認識或不認識的人都各回了各的家,他爸媽也回去了。酒店已經跟他結算過費用。一直到六點多,見他還在休息室,這才派服務員過來提醒。
“您好,程先生,這件休息室您只租到下午六點。”
“哦。”程以寬愣了會兒神,摸了摸身上的錢包,“我可以續一下嗎?”
“可以是可以……”服務員猶豫道,“但這裏只有沙發,您要休息的話,去樓上的客房怎麼樣?”
程以寬搖了搖頭,道:“不用。”
他把卡遞過去,人卻仍站在窗邊的位置上朝外看,“這張卡沒有密碼。”
服務員心裏暗道這人奇怪,明明是個新郎官,本人英俊不凡,新娘也足夠漂亮,這一下午卻跟丟了魂似的一直在這杵著。她拿著卡去樓下辦了手續,又給這位怪人把簽單送上去。
之後忙事,她也忍不住留意二樓的那位。這一留意就是一整晚,這一晚,那位客人沒出來,沒要吃的,也沒要被褥枕頭。服務員好奇他怎麼休息過夜,又擔心這人別有什麼想不開。那休息室雖然在二樓,但裏面似乎有些陶瓷杯具,別發生什麼壞事就好。
她心裏記掛著,直到第二天她跟同事換班要走,才見這位從休息室出來。
這人仍穿著昨天的那身衣服,神色有些倦怠,好在不像是想不開的樣子。
程以寬無視周圍投來的好奇打量的目光,他上了停在酒店門口的車,腦子裏只有張遠帆那句:“他出去走走了,去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