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老太婆一輩子除了山下的集市, 沒怎麼出過村, 哪裡見過這麼嘴饞不要臉的女娃?
這些年日子漸好總不至於愁吃喝,要放在早些年缺衣少食的時候,這種饞嘴厚臉皮的女人嫁都嫁不出去。
老太婆生性迷信,村裡拜神就數她最勤快, 天天不間斷的。
因家裡日子好, 在村裡也是數一數二的, 家裡人很是相信有老太婆虔誠的緣故。
每天也就不但不拘著她拿好東西祭拜,家裡小兒子大孫子還時不時替她淘換。
像今兒這兩條魚, 就是孫子在河溝裡釣的。山裡的河溝水質乾淨清甜, 直接喝都可以, 養出來的魚肥美細膩,祝央一看就知道是好東西。
她先前在心裡罵狗比系統磋磨人,現在倒不覺得了, 見這裡環境優美,村土特產好吃地道, 頗有種遊戲送她來體驗農家樂風情的感覺。
祝央打算把記憶裡那些農家好味全都重新吃個遍,所以看著老太婆手裡的大肥魚眼神也越發火熱。
老太婆見狀,提魚那隻手忍不住往背後藏了藏,這是她孫子下河打的魚呢?菩薩還沒吃, 哪能跟昨天似的便宜了這好吃土匪?
想到這兒老太婆轉身就走,打算等這饞嘴婆娘走了,晚點再來祭拜。
可祝央豈會如她意?老太婆一轉身,她就推倒了石像。
石像砸在水泥檯子上發出哐的一聲巨響, 老太婆驚駭回頭,就看到那饞嘴婆娘一手搭在佛龕上。
笑嘻嘻的對她道:“太婆,求神拜佛沒您這樣的道理吧?好吃的到菩薩眼前轉一圈,還有拿走的道理,你看菩薩都急了。”
老太婆都快被嚇死了,破口大罵:“你們要死,缺心爛肺的喲——菩薩勿怪,生瘡流膿下滾刀的哦,爛腸穿肚不足惜誒,善男信女不相干吶,要找去找作孽人——”
祝央掏了掏耳朵,不耐煩聽老太婆比黑人唱rap還利索的喋喋不休,老實說現在好多人吹什麼種族天賦。
那是小年輕們見識少,農村隨便哪家辦喪事的時候你去人靈堂看看?這些老太能給你不重詞的哭唱上仨小時不帶喝水的。
祝央見老太婆唸唸有詞自嗨得厲害,便又蹲下去一把抓起石像的頭將石像立回原位。
可她那尖尖的指甲卻沒幹人事,當著老太婆的面,在石像臉上慢悠悠的摳出了兩道口子,從眼睛往下,像兩條淚痕。
邊摳還邊看著目瞪口呆一臉駭然的老太婆道:“太婆的大魚不能走啊不能走。裹上雞蛋液,再沾面包糠,下油鍋炸至金黃酥脆,樹下的菩薩饞哭了,大人小孩兒都愛吃,一口氣下三碗飯還不夠。”
“太婆~~~”祝央輕飄飄的聲音就跟鬼怪催魂一樣,老太婆渾身一抖:“菩薩說他饞哭了啊。”
一旁的章欣都快被她嚇暈了,這會兒那詭異的神像已經被被祝央折騰得面目全非。
那臉上原本貪婪詭異的獰笑被摳出兩道淚痕,活生生變成了表情包。
可這玩意兒一看就邪門啊,沒聽到老太婆的話?這傢伙倒好,跟人家說的放屁似的,對著忌諱又摔又摳,章欣毫不懷疑那太婆還不就範的話,這混蛋能為了倆條魚把神像的頭給擰下來。
章欣都害怕,更何況是老太婆?她腿一軟就跪下了,連連道罪過罪過。
想喊人,結果看那土匪婆娘手已經按菩薩腦袋上了,生怕她又造出什麼孽,帶來了多少東西又一樣是一樣的抽抽噎噎的擺在了菩薩面前。
結果剛擺好,那土匪就把魚提走了:“太婆,謝啦!菩薩會保佑你的,你看他笑得多開心?”
老太婆抬頭,差點暈過去,原來菩薩嘴角又被剜成了咧耳根。
眼見那土匪提著魚大搖大擺走了,老太婆終於忍不住在樹下坐地拍腿大哭——
“作孽啊~~~”
因這老太婆天天在村裡竄路發瘋,幹出什麼事都沒人奇怪,周圍路過的人也問都懶得問。
祝央臨走時還是沒忘用紅布重新蓋住石像,這些人輕易不敢接蓋頭,老太婆年紀大說話又常常詞不達意,居然一連好幾天都沒發現。
祝央把魚扔給了章欣,兩人來到賣豬肉的家裡。
這家因是前兩天家裡辦喜事才殺的豬,現在還剩不少,全是口感香糯的土豬肉。
祝央一口氣買了二三十斤,裡脊肉五花肉排骨蹄髈都有,不過因著王嫂家沒有冰箱,沒法一次性帶走,便約好每頓要吃的時候過來拿。
那家人本來不樂意,話裡話外並不想和王嫂家打交道,不過祝央付錢大方,每斤肉給的錢比拿到鎮上賣多了一倍不止。
也就不情不願的答應了,但得讓他們保證頂多讓王家那倆小孩兒過來取肉,要是讓王嫂來,他們是不會開門的。
祝央買這些豬肉又花去了好幾百塊,不過這些東西拿山下集市賣也便宜,大城市這麼好的土豬肉貴三倍不止。
她這一上午的揮霍,也就花了千百來塊錢,折合積分0.1分多點,想著現實世界裡兌出來那還沒揮霍完的幾百萬,她就琢磨這遊戲是不是在幫她省錢來著?
這傢伙才剛辦完宴席,家裡之前置辦了不少沒拆封的調味品,祝央便讓他們轉給自己。
這家人自然高興,便邊打包瓶瓶罐罐各色香料,邊和祝央她們嘮嗑。
王嫂一家的處境在村裡不好,這點顯而易見,祝央便把話題帶到這上面,旁敲側擊打聽了一些。
果然一提到他們家,村民們都好似頗有怨氣,但具體什麼原因又不肯說,只喋喋不休的罵那女人自私自利,不管村子這麼多人死活,活該家裡男人出軌,年紀輕輕守了寡之類。
說到這種桃色八卦,這家院子裡的一個老太太和倆兒媳婦倒是幸災樂禍的聊開了。
說是當初王嫂家也算村裡過得不錯的,丈夫有經商頭腦,還在山下承包了果林,是過過幾年殷實日子。
不過男人有錢就變壞,做生意經常去鎮上吃喝應酬,就養起了小三,還把小三直接帶回了家。
王嫂這正頭妻子反倒是得像老媽子一樣伺候丈夫和小三,家裡三個孩子也可憐,和小三偶有衝突,他們爹都是不分青紅皂白的一耳光下去。
“三個?王嫂家不是就兩個兒子嗎?”祝央問。
其中一個媳婦兒最快,便道:“哪兒啊,當時她家秀秀還在呢——”
話沒說完,就被旁邊的嫂子撞了一下胳膊,那媳婦兒便閉上嘴岔開了話題。
後來祝央在閒聊中也拼湊出了事情的大概,估計就是後來發生了一件什麼事,直接或間接的導致王嫂丈夫和小三死在家裡,三個孩子也沒了一個,王家從村裡的富戶變成了現在家徒四壁的樣子。
而且那件事還讓整個村都對王嫂家抱有惡感。
八卦間東西也全包齊了,之前倆送送東西回家的男生也找了過來,眼看快到午飯時間,祝央也就帶著一群拎包跟班回了王嫂家。
章欣沒敢當時就把祝央可能惹了這裡忌諱的事告訴兩個男生,她有點缺乏決斷,但是能活過好幾場遊戲的自然不可能一點有點沒有。
她這人就是細心,會察言觀色,雖然乍一看祝央到處挑事惹麻煩,但觀她在剛才那家院子裡不動聲色的問話技巧,就可見這人不是一味靠著不知道怎麼來的這麼強的體質莽撞的蠢貨。
回到王家院子的時候,王嫂這會兒也正好下地回來,見廚房突然多了這麼多東西,還有好幾隻雞鴨在院子裡跑。
她沉默了一下,也沒有多問,祝央告訴她中午想吃老鹹菜回鍋肉,紅燒鱔段,還有那些螃蟹也裹了澱粉炸出來當零食。
螃蟹都是河溝裡的小螃蟹,可以連殼吃也香脆,裹上雞蛋液,沾上面包糠,隔壁小孩兒饞哭了。
“對了吃完飯打理隻鴨子出來,家裡有泡蘿蔔吧?弄個酸蘿蔔老鴨湯,從下午就開始燉,等小孩兒們放學回來肯定又香又爛。”
“唉!”王嫂應了一聲,死氣沉沉的臉上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說著話就麻利的淘米燒飯,米是今年的新米,沒有超市裡那些精品米看著圓潤飽滿賣相好看,但是吃著卻比之香甜多了,用來下飯慢慢的稻香本味。
祝央使喚兩個男生去廚房幫忙打雜,燒火總會的吧?還讓埋了幾個紅薯進灶灰裡,烤出來的紅薯巨好吃。
祝央這輩子唯一一次發胖,就是六歲那年去姨媽家住了一個月,天天在灶台裡烤紅薯給她吃,回家就變了小胖妞,祝未辛當時還哭著要她還他姐姐。
煮飯也不是用的電鍋,而是蒸的蒸子飯,先把米煮到熟而不粘,再淘起來蒸,蒸出來的飯粒粒分明香甜有嚼勁。
米湯也好吃,放點白糖進去,比大城市裡滿街賣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奶茶飲料好喝多了。
王嫂幹活麻利,沒多時一桌子菜就做好了,除了祝央要的回鍋肉和鱔段,還炒了個鮮筍肉絲,筍是王嫂幹活順手挖回來的,還有個魚香茄子,炒嫩玉米粒,拌了個蒜蓉豇豆,一個清炒時蔬。
現在廚房裡肉菜調料都足,自然不耽誤王嫂發揮,祝央昨晚吃雞的時候就知道王嫂的家常手藝肯定不錯。
端看調料有限的情況下就把菜做得這麼好,火候掌握得極準,又是農村這種旺火大鍋,極好翻炒受熱,自然就更好吃了。
從老太婆那兒誆來的兩條魚倒是還沒弄,打算晚上做泡椒鯽魚,在桶裡養著呢。
另外兩個女生到午飯時間過來吃飯的時候,看到滿桌子香氣撲鼻的飯菜,立馬驚喜連連。
她們還以為要清粥小菜渡過這十天呢,這嗆鼻的香味立馬激的人食指大動。
兩人坐下搬過碗筷正準備吃,就見眼前的菜突然被挪走,取而代之的是一盆白煮土豆和兩張玉米餅子。
兩人猛然抬頭,見坐在對面的祝央道:“這才是你們的午餐,別搞錯了。”
齊琪脾氣最爆,聞言就火了:“憑什麼?幾時輪到你個新人稱王稱霸了?以為迷倒兩個男人為了跑前跑後就威風了是吧?這裡可不是你家你學校,主人準備的飯菜還要你分配不成?”
祝央聳聳肩:“對啊,就憑這些才都是我花錢買的,其他人沒出錢好歹提東西幫忙做飯出了力,你倆什麼都沒出,上桌就想吃,我看著像那麼大方的人嗎?”
兩女生一噎,頓時無力反駁,倒是沒有一下子想到這傢伙豪奢的花積分兌錢出來用。
而是懷疑這幾個傢伙報了團,幾人的錢加起來買這些東西倒也夠,但這就說明這麼短短一上午她倆就被排擠出玩家小群體了。
可笑的是主導的還是個新玩家,那三個人難道腦子有坑不成?
章欣和方志遠他們因著吃人嘴軟,雖覺得祝央這樣有點不近人情,但也沒道理慷他人之慨幫兩個女生說話。
現實中也就是多雙筷子的事,可這錢一點涉及到積分,也就沉重了起來。
兩女生見其他幾人垂頭吃飯沉默不語,越發心情下沉,被排擠的恐慌一下子襲上心頭。
這不是現實裡被排擠兩下只要內心夠強大,大不了獨來獨往的事。
遊戲世界裡一旦別的玩家抱團,信息無法共享,做什麼都不帶著你,雖然玩家之間禁止互相攻擊,但在你不知道的地上稍稍使個絆腳,也是有可能要命的事。
兩人早上還對祝央一臉不加掩飾的冷嘲熱諷,這會兒卻心思百轉千回,也不敢扔筷子走人,那就是徹底和別的玩家鬧僵了。
兩人吃著沒什麼味道的白煮土豆,時不時的看了眼祝央,琢磨著現在主動權被這新人攬過去了,但形式如此,怕不得不暫時低頭了。
章欣看著兩人的眉眼官司,心裡直吸涼氣,這人到底現實中什麼來頭?
甚至壓根沒有多餘的話,你端看她跋扈囂張,任性無度,可這還不到一天的時間,他們這些老玩家就變得圍著她轉,供她鞍前馬後的驅使了。
當然齊琪和付圓兩人心裡還在徘徊,但在她看來也是十拿九穩的事了,只要繼續施加壓力,不出明天兩人就得低頭。
現在還只是一些小事,可在她看來已經有一套行動模式初具雛形了,更可怕的事人人都沒有意識到。
因為祝央營造以她為首的團體架構的時候,看不出任何刻意痕跡,她本人也舉重若輕,就像是吃飯喝水甚至新陳代謝般融入本能一樣。
果不其然,午飯過後,祝央說要去河邊釣魚,這次一行人便一個沒落下。
還是祝央走在最前面,一副村霸出行的架勢,後面的人拿著魚竿帶著桶還有小板凳。
魚竿是問村裡的人家借的,說是借,實際上是買,那家人磨磨唧唧不肯借,祝央乾脆掏了二十塊錢買了下來。
鄉下魚竿一般都是自制,韌勁良好的斑竹最桿,幾毛錢就能買一大包的魚鉤和魚線,鵝毛管子剪成小段做的浮漂,也挺好用。
來到河邊,果然溪水清透冰涼,擺上小凳坐在竹林下,一點暑意都沒有。
中午王嫂給炸的一大碗螃蟹也帶來做零食,祝央甚至扯了一些竹葉,回憶小時候爺爺教她編的小船。
試了好幾次終於成功了,把兩指大的小船放河水上讓它飄走,就這麼無聊的事一時居然玩了一下午。
另外幾個玩家也被她這光棍享樂的態度帶得身心放鬆。
方志遠道:“要現實中,能安靜在山隱中住個十來天,還真是算奢侈的度假呢。”
畢竟這麼原生態的地方,光是坐車走路都得折騰死你,遊戲卻是眼睛一閉一睜的事。
下午有下地回家的農民讓他們早點回去,說是河裡有水鬼,白天玩沒什麼,天黑的時候絕對不能靠近。
被他這麼一說,原本清可見底的河裡那一叢叢隨波飄蕩的水草,頓時變得詭異妖嬈起來。
幾人看時間也不早了,便收拾東西準備回去。
結果就在村口碰見了回家的兩個小孩兒,他們看到祝央,便跑了過來,兩人手上抱著一大包衣服攤著的桑葚,還有好些個野山桃。
桑葚是個個紫得發黑,油亮飽滿,山桃個頭只有雞蛋大,不過祝央記得好像吃過這種,雖然沒有良種的桃子甜,但味道很清香,還是很好吃的。
一行人回到家,兩個小孩兒就找了家裡的竹簸箕去淘桑葚洗桃子,侍弄得乾乾淨淨的擺到祝央面前。
祝央喜歡做事麻利的機靈孩子,便招呼他們吃炸螃蟹,兩個小孩兒見媽媽不反對,便般凳子坐過來就著螃蟹下桑葚吃得香甜。
不多一會兒王姐那邊也做好晚飯了,煨了一下午的老鴨湯還有下飯夠勁的兩大條泡椒鯽魚。
又炒了個木耳肉絲,木耳還是下午釣魚的時候他們從河邊的腐木樁上扒下來的。
再佐上幾個應季菜,一頓晚餐豐盛得讓人流口水。
兩個小孩兒自然是真的流了,不過王姐倒是把他倆教得很好,這天下來祝央他們看到村裡的男孩兒大多邋遢無禮。
見到他們幾個陌生人是一點不客氣的指指點點,倒是王家兩個孩子幹什麼都守禮得很。
祝央喜歡吃魚,但是從不自己挑魚刺,在家有弟弟,在外有阿姨,在學校有跟班。
上一個遊戲還有前男友潛伏在側左右伺候,但這會兒就別指望有這麼懂眼色的人了。
反倒是做她旁邊的小孩兒,見她對魚伸了幾筷子,見裡面有刺又嫌棄的把魚肉扔開,機靈的去廚房重新拿了雙筷子,幫祝央挑起了魚刺。
祝央甚是滿意,終於滿足的開始好好吃飯。
中途便問王姐他們道:“聽說明天可以趕集?”
王姐點點頭:“對,明天就是趕集日,不過鎮上離這兒很遠,快三小時的路,你們要去嗎?”
祝央點點頭:“去看看有什麼好玩的囉!”
其他幾個玩家聽了她的打算倒吸一口涼氣,章欣忙道:“你別忘了——”
話沒說完,但未盡之意很明顯,遊戲任務讓在這裡生存十天,她主動跑出去莫不是找死。
祝央滿不在乎道:“趕個集而已,又不是要跑,晚上就回來,難不成它還管我去哪兒消遣時間來了?管得忒寬。”
遊戲管得寬不寬作為玩家難道沒點逼數嗎?
祝央見他們小心翼翼的樣子,揮了揮手:“又沒明確規定不能出去玩,放心吧,那狗比還是很靈活的。”
這是祝央一早就確定的事,遊戲本事並不是死板的規則或者數據系統運行的,既然它沒給出種種死板限制,那就意味初衷是鼓勵玩家不斷觸發新的趣味性的。
要是天天這麼晃蕩釣魚,不出兩天,遊戲自己就會給你找事做,所以祝央毫不擔心一出村子就被抹殺,即便不讓出村,最大的可能也是鬼打牆一樣或者被傳送回來。
就跟上個遊戲裡,李立提到到有玩家為了躲避鬼魂跑到國外被傳送回來一樣。
祝央推測遊戲九成可能不會輕易抹殺玩家,只會在出格的時候進行強行調整。
眾人見她滿不在乎,又當著遊戲裡的人不好過多掰扯,也只能由她作罷。
吃完飯王嫂去收拾廚房,兩個小孩兒又趴外面石墩上做作業,不過期間祝央看見他倆把早上得的錢偷偷給了媽媽。
還是兩張整的五塊,一分沒花。
今晚過得就比較平靜了,估計昨晚那無臉鬼被打怕了,沒敢來。
祝央今天聽了村子裡女人們的八卦時,就一直琢磨晚上出現的女鬼是誰,是王嫂那沒了的女兒還是小三。
小三倒還好,女兒的話——
不不,肯定是小三,那妖嬈的梳頭架勢,還有惡意的氛圍,哪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能有的作態?
第二天一早起床,早餐已經做好了,祝央見兩個小孩兒居然沒有去上學,才聽王嫂提起今天是星期六,兩個小學生放假了。
王嫂匆匆吃過早飯就去地裡摘了不少應季蔬菜,一小捆一小捆的紮好,打算挑鎮上去賣。
一般農裡人家趕集都會賣點菜蛋補貼家用,可這裡離鎮上實在遠,也賺不了幾個錢,可見王嫂家困難了。
對於下山趕集的事,幾個玩家想了一晚上還是不打算出去,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那祝央是走哪兒沒人拎包會死星人,也就毫無節操的使喚起了小學生。
說兩個小孩要是幫她提東西,去了鎮上就跟他們買需要的文具。
兩個小的自然樂意,三人加上王嫂也就一起出了門。
趕集日要出去趕集的村民還是很多,不過遠遠看到王嫂一家便避了開去,有刻薄點的還往地上吐口水。
村裡沒有人家有車,但有一輛拖拉機,自然不可能載王嫂他們一行。
拖拉機經過祝央的時候,她還看到坐上面又是給她送雞又是給她送魚的老太婆。
祝央看到人就熱情的打招呼:“太婆,趕集呢?給菩薩買好東西嗎?多買點啊!”
老太婆一聽這話就抖得抽風似的,枯木一樣的手指指著她氣得慌。
旁邊有看著像她兒子的,國字臉看著在這裡人有點威嚴的中年男人看了祝央一眼,又看了看自己老娘,臉上突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但沒有說話。
祝央現在體質強悍,一口氣十多里山路居然不是事,王嫂他們因走慣了,也健步如飛。
幾人到集市的時候還不到九點,正是熱鬧的時候。
路邊到處都是攤著薄膜擺上自家種的菜,或者家禽肉蛋,還有賣米賣自家搗鼓的小吃的,連賣貓狗寵物的也有。
鎮上做小攤生意的自然不會錯過這天,搭架子賣燒烤的,素菜五毛,葷菜一塊。還有賣氣球糖葫蘆,連捏糖人的都有。
祝央一下子就感覺時間回到了自己小時候,竟也興致勃勃的在集市上玩了大半天。
中午帶著兩個孩子去附近的餐館吃的米粉,筒骨熬的高湯,滿滿一勺炸醬,兩個小孩兒吃得連口湯都沒剩。
祝央又給王姐打包了一碗,她這會兒還有點菜沒賣完,對於祝央破費挺不好意思,不過東西都端來了,不吃難不成倒掉?
想掏錢卻被祝央給阻了:“別介啊,這些就不用計較了,服侍好我的人我從不虧待。”
當然路休辭除外,那真的是既要服侍她又要給她當冤大頭,合著跟她戀愛就是奔著被合法打劫來了。
吃了午飯祝央又接著帶兩個小孩兒玩,一路從街頭買到街尾,還請他們吃了燒烤。
還在鎮上一家家電店裡買了電視和冰箱,山上沒有寬帶信號,又買了一大摞碟片。
當然加起來那一萬錢就不夠了,祝央又兌了一點出來。
王姐差點被她這手筆嚇死,就住個幾天十來天的,幹啥買這些東西?
可祝央不耐煩的擺手:“豬肉要不要凍?我要吃水果要不要凍?還有冰激凌雪糕,我剛剛批發了兩箱,讓人買床被子捂好別化了,回去就凍上。”
家電安裝的人員催著王嫂和他們一起上車,想著菜也賣完,家裡那幾個客人的飯還得回去做,王嫂只得和電器公司的人一起先回了去。
祝央他們還得去買文具,說是還要逛一會兒,山村裡的孩子養得糙,每天獨自走這麼多山路,倒是不用擔心。
祝央給倆孩子買了不少文具,還送了兩人一人一輛小自行車,他們去學校的山路雖然崎嶇,可這麼多年來早被踏平了。
只要不遇到下雨泥濘,天晴日子還是可以騎著去上學的。
兩個小孩兒得點文具還好,這些就讓他們很惶恐了,可祝央暴發戶本性上來哪兒容別人拒絕?
等終於新鮮勁過去了,才帶著兩個孩子回家,自然,拿東西的還是小孩兒。
兩人的文具掛自行車上,推著自行車走,不過這會兒已經是晚上了,來的時候沒車坐還好,回去祝央卻是在鎮上找了輛小車送他們回去。
兩輛小自行車塞後備箱裡還有點勉強。
車開到村莊外就停了下來,接下來要自己走一截路,車子上不去。
祝央爽快給了錢下車,此時天已經黑了,今晚月亮被烏雲罩著,能見度不高。
三人摸黑往回走,走到河溝邊的時候,祝央一腳踩進一個坑裡摔倒,倆小孩兒忙把她扶起來便是滿手滿腳的泥濘黏膩。
祝央噁心得夠嗆,依她本性,真的氣急了和坑都能幹起來,一腳就踹那上面把個水坑踹塌了半邊。
“這是養魚的。”王嫂的大兒子道:“他們放學喜歡在河裡撈魚,手邊沒桶就在路邊挖個小坑,乘點水進去,撈上來的魚放裡面,撈夠了再回家拿桶來裝。”
這個祝央知道,因為放學的小孩兒一旦回家不做完作業是出不來的,所以要先在外面玩兒個爽。
可她現在滿手都是泥,涼鞋也黏糊糊的,腳趾縫噁心得要命。
便道:“成,我先去河裡洗個手。”
話才說完便被兩個孩子攔著了:“不行的,水裡有水鬼。”
祝央一手一個將他們轟開:“水鬼哪有滿身的泥可怕?”
說著就自顧自的去了河邊,先是撩起褲腳伸腿下去把腳洗了乾淨,然後才蹲水邊弓著背開始洗手。
祝央正搓著手上的泥,突然就感覺水草還是什麼東西捲住了她的手,然後猛地將她往下一拉。
祝央猝不及防被拉了個趔趄,幸好反應敏捷,一手撐住了岸邊才沒掉下去。
不然泥還沒洗乾淨,又變了落湯雞。
水下那頭還在使力,那祝央也不是吃素的。
她反手將纏著自己手的水草挽了幾轉,然後運足力氣也往上拉,跟拔河似的。
然後水面上就漸漸什麼浮了上來,先是一個圓圓的頭頂冒出水面,緊接著一張慘白的臉浮了上來。
不對,不是浮上來的,因為連接那張慘敗腫脹的臉的那頭茂密如水草的頭髮,此刻正緊緊拽在祝央手裡。
是被祝央生生的拉上來的。
水鬼一臉懵逼的和岸上的祝央大眼瞪小眼,從來都是纏上了就跑不了拉人做替死鬼的水鬼,被活生生從水裡拽了上了。
這,這特麼就尷尬了。